violaceous - Volume II Prologue·February 10th，2013

“發現敵艦！”

唔……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菲萊婭斯中尉已經站不穩了。

腳下的甲板就像在跳舞、這已經不是搖擺、也不是在晃動了。用這種詞語來形容就太輕鬆了、他們就像突然沖下山坡的汽車、緊接著又沖上臨近的山丘。從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差不多的現象、只不過現在在海上而已。

大海是很可怕的、從第一天開始、他們就被告知了這件事。

大海不會在意你是以何種方式闖入這個領域的、更不會在意闖入者是何種身份。

無論是漁夫還是泳者、為了探險還是為了生存、大海都會一視同仁。

就算是海軍也不例外。

就算是世界第一海軍也不例外。

菲萊婭斯中尉的頭撞到了測距儀前方的臺上。這股衝擊讓她幾乎失去意識、視野裡的景物模模糊糊地就像老式電影的倒帶一樣。只不過這回可是真的、在好一會之後、她才勉強撐起了頭、強忍著劇痛站了起來。

頭上、臉上都是血、這情形真是讓人看一眼都於心不忍。不過當事人並沒有這樣的閒工夫了、她走出觀測台、然後朝著周圍晃了一圈。

這並不是遭受了襲擊而引起的衝擊、僅僅只是來自大海本身而已。

對於踏入她領域內的異物、毫不猶豫地展現出此等惡意。

“發現敵艦！東南方向12.5°、一〇海裡處！發現敵艦兩艘。”

“戰鬥迎擊配置！”

菲萊婭斯中尉已經快聽不清周圍的話了、不過還是在努力聽清。嗯、發現了兩艘敵艦、就在東南方向。就這樣循序接近的話、只要首輪炮擊之後、就算是再強大的戰艦、也不可能完好無損了。

這裡是全世界最強的海軍、英吉利斯帝國的皇家海軍。論艦船總噸位、戰鬥艦艇數量和裝備、哪怕是訓練和經驗。都有不輸於任何國家的理由和自信、皇家海軍出動的時候、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無數小山丘在移動一樣。那是一座座鋼鐵的堡壘、艦隊走過的地方、幾乎都會變成黑夜。

但是、就是這個讓任何國家都膽寒的無敵的艦隊、卻在大海面前出盡了洋相。

嗡——

菲萊婭斯中尉只感覺到了已經明顯影響聽覺的耳鳴和又一陣的目眩。

然後在那之後。

“報告！受到敵軍攻擊、我方戰艦一艘：光輝巨人號沉沒！”

菲萊婭斯已經聽不到對方到底在講什麼了、部下一張一合的嘴唇、在她看來就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魚一樣、為了呼吸著這周圍到處都是的空氣而使勁張合、但是已經沒有任何用了。她不自覺地模仿著部下的嘴型、然後大概知道了對方想要表達的事情。

敵艦攻擊……我方一艘戰艦……沉沒。

是光輝巨人號嗎？不不不……這不可能、那是皇家海軍的主力艦、自己也有朋友在上面。那可是標準排水量二〇二二五噸、並且裝備了最新型的十門五座雙聯裝十二英寸主炮的巨艦。如果是一對一的單挑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夠勝過她的船了、那麼沉沒的又是哪艘？

“重複。”

她用嘴唇發著這個詞語、但並沒有出聲。於是部下盡職盡責地又彙報了一次、這回她的聽力也慢慢恢復了一些、於是聽清了。

光輝巨人號沉沒了。

不不不……這不可能。

她一下子沖出觀測台、來到甲板上。但是就算是這樣小小的一個舉動、也變得無比困難了。

無端而起的狂風讓人連站穩都困難、就算是將雙手擋在眼前、早已被紮好的金髮還是在狂風中胡亂地飛舞著。

這裡可是旗艦維多利亞女王號、雖然和光輝巨人號是不同的艦級、不過也是不輸給對方的超強力戰艦。以先代女王之名命名的這艘戰艦、無論如何都代表著皇家海軍的榮耀和輝煌。只要有這艘船在、皇家海軍就在、英吉利斯帝國也在。無論如何、這艘船、還有整個皇家海軍、都有這個把握應對眼前的敵人。

就算對方不是人類也一樣。

“唔…”

戴著皮質手套的雙手直到抓到甲板邊緣的圍欄、菲萊婭斯才敢完全睜開眼睛。雖是這樣說、在這樣的狂風中、也只能睜開一隻而已。

然而、就是這樣、她也就看見了。

並不是通過觀測臺上的測距儀、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見了。

“為什麼……愛德華號會……”

“這個是……不可能的吧。”

陸續來到甲板上的其他艦員、也陸續發出了這樣的感歎。就算發生了再多遠超出常識的事情、但是自己親臨現場又是另一種感受。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那艘船明明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沉了啊！”

被稱為愛德華號的是一艘模樣只能出現在教科書上的漿帆船、不過對維多利亞女王號來說、她可是響噹噹的前輩。配備三十二門直炮和八門迴旋炮的愛德華號最輝煌的戰績是在兩百多年前參與特拉法加海戰、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仍然頑強地擊沉三艘伊比利亞王國黃金艦隊的主力艦、之後仍然在重創兩艘巡洋艦後才沉沒。她的故事在這兩百多年來、被無數人傳頌、吟唱。就算是小男孩、父母如果用愛德華做名字的話、也是希望他像愛德華號一樣勇敢和不屈、就算有再多的困難也能戰勝過去。

這也是英吉利斯帝國、一直以來做的。就算是再大的危機、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只要和大家一起的話、也會戰勝的。就是這樣、英吉利斯走到了這個世界的頂峰、作為人盡知曉的超級大帝國、也作為這樣的大帝國擁有了這個世界頂峰的皇家海軍。

但是、這樣近距離地看著愛德華號、這還是第一次。

跟在愛德華號的背後的、還有兩艘船、每一艘他們都認識。而每一艘都不是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存在。

不對……不對……

這是敵人、這是剝奪了人類的黑夜和海洋長達一百年之久的的天災。

就算它把愛德華號、利華德號、菲爾斯號……全部都變出來、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司令、下令吧。”

菲萊婭斯對著旁邊說道、另一名年齡稍大的女人點了點頭。

“通知全艦進入戰鬥配置！全艦隊按照Z字形展開包抄！就像訓練的時候一樣、明白嗎？沒問題的！我們不是已經訓練過很多次了嗎——”

轟——

在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維多利亞女王號就遭到了重擊。

以根本就看不清的軌跡、愛德華號的艦首直炮開火了、剛好命中了側舷。那個地方瞬間空出一大個空間、然後緊接著開始起火、黑煙沖天。

“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

菲萊婭斯中尉在憤怒中、漸漸回想起來了。

對啊！他們不是人類。惡魔、魔鬼……隨便什麼稱呼都可以沾邊、對於這樣的東西、為什麼要用人類的方法來戰勝？

“神啊！降下憤怒吧！”

就像憋出了最後的勇氣一樣、菲萊婭斯從沾滿鮮血的嘴巴中、說出了這句話。

“特殊迎擊部隊準備作戰！動作快！維多利亞女王號已經開始下沉了、十分鐘後全員轉移到威爾士王子號上！”

“啊啊啊！”

在菲萊婭斯中尉痛苦呻吟的間隙、一群穿著修道服的少年少女已經不聲不響地站在甲板的前方了。

“那時、你們走前來、站在山下；山上有火燒著、火焰沖天。又有黑暗、密雲和幽暗。”

“耶和華從火中對你們說話；你們只聽見聲音、卻沒看見形象；只有聲音。”

“把他的約、就是他吩咐你們遵守的那十條誡令、向你們宣佈出來；又把他們寫在兩塊石板上。”

閉目吟唱、就像是在教堂的祈禱室一樣。表情至虔至誠、好像前方就是天使。

就這樣一人一句、念著聖經中的箴言、直到前方出現了變化。

那是在一團看上去只是光芒的聚集物中、出現了四條極為粗大的鎖鏈。

兩條向左右兩方飛去、速度極快、好像要穿破這濃郁的黑暗似的、直到末端消失在了盡頭；兩條呈垂直分佈向上下延伸、向下穿破了維多利亞女王號的甲板、向上沖上了雲霄。

“好！就是這樣！”

菲萊婭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隻手撐著指揮室的大門、也漸漸能夠站起來了。

儘量忘掉這一切、好像前方就是天使、然後將自己最真實的內心交出、虔誠地祈禱著。

“在世上有一件虛空的事、就是義人照惡人所行的受報應、惡人照義人所行的得報償。我說、這也是虛空。”

在那轉眼間就出現了、四條鐵鍊交叉的地方、以四十五度的方位、兩條完全垂直的相同鐵鍊又從光芒中穿了出來。總共四條鐵鍊、同時閃耀著耀眼的紅色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強烈、直到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於是我看見了神的一切作為、知道在日光之下所發生的事、人不能查明；儘管人勞碌詢查、總是查不出來；即使智慧人以為知道了、還是查不出來。”

在這瞬間、鐵鍊的空隙中、出現的分明是瑰麗的海藍色光芒。

這樣一幅巨大圖案在吟唱之下成型。僅僅在幾秒鐘之後、愛德華號背後的利華德號就全身著火、一聲不吭地下沉了。

“幹得好！”

連艦長都忍不住出口稱讚。

吟唱仍然在繼續、十幾秒鐘後、菲爾斯號以同樣的方式沉沒。

情勢一下子就逆轉了、轉瞬間海面上就只剩下愛德華號一艘船了。

很好……好得很！就是這樣。

雙手抓住甲板圍欄的菲萊婭斯笑了。

對啊！他們是魔鬼、惡魔！從地獄的深處、帶著對神的褻瀆和對人類的怨憤而爬出來的至邪之物。

那樣的話、就用神的語言、讓神降下憤怒。將這一切通通燒乾淨吧。

菲萊婭斯真心這樣想著、也真心這樣祈禱著。

作為代價、菲萊婭斯回過神來的時候、維多利亞女王號的另一側船舷已經空出了一個比之前還大的缺口了。

“哈…哈哈哈。”

神啊！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啊啊啊啊啊！！！！！”

菲萊婭斯現在已經沒有再次任何說話的力氣了、也不想辯駁這個事實。

修女告訴他們、只要相信的話、就一定會得到神的幫助。

牧師告訴他們、只要誠心祈禱的話、奇跡就一定會出現。

司令告訴他們、只要努力訓練的話、就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但是啊但是！菲萊婭斯的心裡頭一次有了不甘的感覺。

對、那並不是沒有努力、最終得來的後悔。而是一直在努力、但是仍然毫無改觀、一切付出都白費了的不甘。

“報告！我方巡洋艦兩艘、戰艦一艘沉沒！”

啊！說得沒錯。她只是半睜開眼睛、就看見了。

那是魔鬼的象徵。像是小山一樣的愛德華號、慢慢悠悠地開到他們眼前了。

艦首的直炮逐漸調轉角度、目標再明顯不過。任誰只要一看就知道、這回是再也躲不開了。

只要下一次再挨之前那樣一炮、他們就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了。

於是、就算已經篤信連神都拋棄了自己的菲萊婭斯、又開始祈禱了。

沒有任何儀式、沒有任何該有的動作。

只不過是雙手抓住漸漸下沉的旗艦圍欄、在心裡這樣默默地祈禱著而已。

誰來……誰來……不管是誰都好。

請來救救我們吧！

愛德華號的炮口開始冒煙了、下一擊看來已經在劫難逃了。

菲萊婭斯還在祈禱、心裡不斷重複著、漸漸閉上了眼睛。

就算心裡明明知道、只要一睜開眼睛就會看見的景象。她不願意睜開眼睛、但是心裡依然在祈禱著。

但是。

一秒、兩秒……十秒鐘過去了。

沒有任何震動、也沒有任何聲響傳來。

她睜開了眼睛、在那個瞬間看到的是、因為船身中彈而開始著火的愛德華號。

這個是……

在愛德華號的背後、出現了一整支整整齊齊的艦隊、從來沒見過的艦隊。

雖然艦船的造型有些奇怪、但那絕對是人類的艦隊。

桅杆上飄著旗幟的地方、也不是菲萊婭斯認識中的法蘭克帝國或伊比利亞王國的旗幟、而是十六條旭日的圖案。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隨著他們的到來。連接用的通訊術式清清晰晰地傳達著這句話、但是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們是大日本帝國派遣英吉利斯帝國的援英派遣艦隊、遵循日英同盟和貴國政府的要求。前來為在孤軍奮戰的貴方退治天災提供微薄之力的幫助。”

那是個少女的聲音。

聽起來果敢、堅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帶著一股難以令人察覺的悲傷。

就像剛剛和重要之人分別、雖然雙方都不舍、但還是分別了的悲傷。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想著的菲萊婭斯、看向了那個方向。

“對魔物用重型咒術武器、一式咒式穿甲彈開始裝填、速度快！”

“抱歉忘了介紹。我是援英派遣艦隊總司令。同時是旗艦、白露的艦長。我的名字是觀鳥鈴鈴音、是朋友哦！”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nPyXiA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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