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螢燈雪 - 【第六夜】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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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夜】

司墨

Mar 7, 2023

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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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曾為高塔上的公主鑿出一口井。

　　皇宮深深，誰也不知道，在大家都羨慕公主養尊處優的同時，有人也會通過那口井裡的月光，企圖以倒影窺天遁地，嚮往囚籠以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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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

　　──我可以！

　　──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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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鳥好奇魚兒的泡泡，魚兒則為對方的羽毛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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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讓自己活成那口井，注定乾枯的井。」公主很明白這樣的想法有多大逆不道，但掙扎在血管中的渴求如附骨之蛆，拚死也要離開荼蘼的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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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緞帶束縛住公主的長髮，也似藤蔓捆住她的四肢，她的美貌若玫瑰，在井一般的高塔中漸漸張開與凋零。國王迫不及待地為女兒尋覓丈夫，無數王子、公爵、乃至精靈前仆後繼，在迷宮、在重重考驗中，最後由巨龍拔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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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總喜歡在不經意的轉角微微一笑。訂婚宴上公主願望終於成真，隨眾人驚呼，從亭亭玉立的少女變成不足拳頭大小的雀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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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靴貓能仗劍天涯，麻雀當然可以為民喉舌！

　　……雖然她第一個俠義助陣的對象，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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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聲小，綠豆眼，灰褐羽毛醜兮兮……」騎兵重踏的步伐間，由銅笛召喚而來的小麻雀一蹦一跳地跳到我的面前，仰頭鎮靜地補全故事：「我覺醒了女巫血脈，而我母親也被發現是個未曾公開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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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王國不就……」醫師總算明白公主為什麼願意和小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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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愛情，即使確有一點點好感成份在，也比不過對活命的渴望。

　　況且朝夕相伴的王后與公主竟是女巫，這對國王來說不僅是恥辱，還可能因此使巨龍與人類的外交出現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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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先前王國架起祭台，是為了將公主與王后燒死。」我在尋找螢燈雪的路上曾有幸見過王都的盛大慶典，大街小巷全是衛兵，民眾神色狂熱地蜂湧而出……現在想來未必是向豐饒女神祈求、對父神傾訴一年的辛勞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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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殘忍殺戮，並引以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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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明果敢的王后，美麗聰慧的公主，國王說燒死就要燒死。」小丑猶記得自己當年要餓死在死人堆，身邊有禿鷹守候時……是誰將縫有金鈴鐺的華袍送給自己、又是誰節省自己的食物送給自己，「但是為什麼呢？她們做錯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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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勇者，毋須英雄小隊屠龍。

　　然而國王僅擔憂巨龍對公主女巫血脈不滿，當場做出『大義滅親』的決定，直接在眾人面前燒死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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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滑稽和誇張的盛大演出，只是為了掩蓋真相，將公主與王后遠遠地送到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醫師見過世間最黑暗的一面，卻沒想過自己竟有沐浴在光明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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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的痛苦無人知，卻有小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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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偉大，真是太偉大了。」在兩腳羊首領與醫師的驚嘆聲中，我垂下眉眼，對螢燈雪恬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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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夜】

#2 【第二夜】

#3 【第三夜】

#4 【第四夜】

#5 【第五夜】

#6 【第六夜】

#7 【第七夜】

#8 【第八夜】

#9 【第九夜】

#10 【第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