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比廣闊的廣場上屹立著的機械柱,它銀灰色的圓筒狀結構與寬大的基座形成鮮明對比,不同交錯縱橫的導軌與基座連接着,不遠處的磁浮列車迅速地駛進月台。
「嘰嘰…嗒」從門裡踏出一雙殘舊的皮鞋,隨後是高大瘦削的身軀,矮小的男孩拉着一個褐啡色的小巧行李喼正緊緊跟在那人身後,磁浮列車發出的低鳴聲無法掩蓋他忐忑不安的心跳。
手指彷徨地在寬大又不合身的衣角捏動,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幾綹陰鬱凌亂的黑髮絲恣意地停留在眼前,擋住部分視線。
他壓低下巴,在那柔和的臉龐上、平淡挺直的鼻梁和緊閉的嘴唇出賣了他內心的惶恐,黑眸中透露出稚嫩的目光、縮著頸項試圖避開陌生人的注視,列車上下的人群讓他肩背繃緊。
眼神隨着月台上全息的幾何圖形組成的文字《雙塔學園都市》而恍動,想起幾個月前,因為暴露了超能力所引起的騷動,喃喃自語地說:「這就是屬於我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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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寬松上衫,如同獅子般在嘶吼着的女人,右手拍打著男孩身體,左手一邊把男孩的頭壓進咸水里,一邊說着:「給你吃的都不懂珍惜!吐吧,吐吧,把吃進去的都給我吐出來」「嗚…嗚…嗚..姑媽,姑媽,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廁所里的鏡子反映著灑滿餐桌上的粥水,空氣瀰漫著魚腥味。過了一會,打掃過後的她往廚房走去。「咚…咚…咚…咚」。
隨著腳步聲的遠去,男孩瑟縮在狹小房間的角落低泣時,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哭哦,小鬺沒事的…乖,洗個面就上床睡吧,睡著了痛就會感覺不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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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一沈,姑丈對着我說:「小鬺,該走了」我低聲細語道:「嗯。」走了幾步,腳步一滯,膽怯的問道:「我可以見她一面再走嗎?」話音剛落,他的動作一凝,摸了摸我的頭說:「以後再見吧,時間差不多了。」語氣帶點沉重,往前走去,我微微低着頭趕緊跟上。
姑丈跟AI仿生機器人雙方在近處對話,我目光飄向旁邊,一架線條流𣈱、銀色的光亮粒子車即將停泊,那股因速度減緩而變得模糊的空氣撞擊聲,鏡面般的地板凝下微弱的光圈。
車門打開,一雙結實光滑的美腿往外踏出,身穿徬佛可以安撫我焦慮憂鬱的蔚藍色校服,細緻的剪裁,體貼地將那盈盈一握的纖腰描繪得恰到好處。頭上戴着式樣獨特的光影耳機,耳邊的邊角閃爍著冷藍光澤,與她烏黑亮麗、披搭在肩膀上的柔順長髮相互輝映。左眼角下的淚痣為她原本古典優雅的面孔增添一絲性感,猶如畫龍點睛一樣。
她就像是廣場中央的聚光燈,旁人灼熱愛慕的眼神聚焦在她身上,使她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然而她的身影隨着人群的目光的流動而漸漸遠去,就如斜陽逐漸消逝,留下片片余暉…
像是聚光燈下的廣場一樣,「小鬺?好了,手續都處理完!」姑丈的聲音吸引回我的注意力,搖指著人流的方向,順著不遠處的粒子傳輸帶走去,
在傳送帶上,周圍都是步伐匆匆的少年少女們,身穿簡陋或華麗衣服的、或有家人陪伴喧鬧着的,或是獨自一人默默行走着的。
他們當中有些明顯跟葉鬺這種新生不同,有的身穿蔚藍色校服、有的則是黑灰色、或是輝金色,三種不同顏色的校服,感覺就似是要突出各自不同之處,學員身邊皆有形狀各異的魔方飄浮相伴著。
不遠處,兩名身着黑灰色校服的女生,正竊竊私語地交談。
「剛剛遠去的是那位嗎?梅德西家的大小姐?」神色閃爍著些許嫉妒的藍眼少女輕聲詢問。
「嗯呢,聽說她成為學園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學生會會長。」青春亮麗的微胖女孩漫不經心地回應。
「對啊,上年學期末據說她高票當選了,嗤嗤,身為梅德西大人的女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言語間羨慕與不屑回蕩着。
旁邊,幾名身着蔚藍色校服的男孩,正亢奮哄笤般說着…
「亞莉安娜學姐好像已經在準備衝擊能級4了。」一名有着平蔭短金髮的男生,語氣中透露出仰慕。
「真離譜,在學園超能力榜單排第3之餘,人又長得美,簡直是人生勝利組。」言行都略有點浮誇的少年感嘆道。
「唉…我能級才剛達到2,也不知道今個學年末可不可以攀登至能級3。」面色帶點擔憂、口氣充滿着不自信的男孩搭話。
再遠一點,數個身着輝金色校服的女生,正心花怒放的低呼著。
「新學年開始,又可以看見斯萊特大人了,他真的很帥。」眼現桃花般嘻笑着。
「哎喲,你看你看,快看你的臉,整個花痴臉!」其中一名女生調笑道。
「你們不覺得埃洛學長跟亞莉安娜學姐很匹配嗎?在學區里,她出現的地方,就有埃洛學長的身影。」另一名少女一臉八卦地問着。
「我也這麼覺得呢,一個學園第3、一個學園第5…」雀斑少女略帶羞澀的點頭附和。
「我才不管,雖然亞莉安娜學姐很完美,但我反對,斯萊特大人是屬於大家的。」桃花眼少女不甘道。
周圍隱隱不斷傳來年輕人的交談聲…
我跟在眼中仿似巨人般的男人身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姑丈,這條傳輸帶能送我們到那裡去了呢?」內心充滿好奇與不安,
他平靜地答道:「很快就能到達雙塔學園的新生報道區域,那邊有專門的粒子傳送儀器。」
我又問:「暑假前都要住在學園嗎?」語氣透露著些許緊張又迷惘。
姑丈寬慰地說:「不用擔心,到了那邊會有你新的導師學長學姐們接手,你只需乖乖聽話,放輕鬆,很快就會適應了。」
小鬺微微點頭,對姑丈的話稍感安心,他望向四周,看到身邊的新生們大多面露興奮、雀躍與期待,小鬺卻低聲自言自語:「真希望時間可以快點過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愈接近機械柱,一個AI仿生機械人走來,並引導着大小二人前往一處全息屏幕前,
這時,姑丈開口:
「小鬺,要努力學習哦,暑假時就去嫲嫲家吧,你姐過幾個月就會搬去了。」
「你的入讀證,拿着它對準檢驗屏幕吧。」話音一完,他手一伸,我慌忙地接過遞來的金屬卡,內心一片混亂,
「嚇,姑丈姑媽不要我們?我們之後要搬去嫲嫲家?姐知道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中浮現,另一邊,默默地將卡片面向屏幕,從屏幕折射出一束光線,快速掃描過後。
「嘟..嘟…新學員身份驗證成功!」一陣機械電音聲響起。
「請遵照指示行動,傳送至校園區。」
「請站上前方的圓台,在機器啓動過程中,請不要慌亂,初次傳送後身體會有輕微不適。」
我心神不定的半回頭,欲言又止,但卻繼續走過去指定圓台,然後,它的聲音繼續響起:
「葉鬺學員,傳送即將開始!請作好準備!3…2…1…」倒計時,才剛結束
少年還沒來得及反應,鏘!鏘!從柱身彈出無數的機械粒子圍繞着他轉動。
粒子與粒子間組成無數的折射藍光,震動的空氣中充斥著電子音頻率的聲音,「嗶——嗶嗶—-嗶嚓-窸窣…」
這種奇異的聲音使葉鬺渾身一震,耳邊嗡嗡作響,就在眨眼的一瞬間,視野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扭曲移形。
隱隱傳來低嗚的磁化效應,一轉眼,徬佛曾經這個位置從沒有人存在,原地只彌留著男孩的姑丈。
當耳鳴聲漸歇,葉鬺發現自己置身一個陌生的空間。
校園區-傳送點
數億計粒子無序而有序般移動,從圓台上出現男孩的身影,身體傳來的疼痛,眼中一片眩暈,內心叫喊着:「這叫輕微不適??」
當稍作休息後,我好奇地環顧周圍,有無數類似的圓台,其他身穿不同衣服的年輕面孔正出現在其上,閃爍的全息射線反映在不同的機械機框內
「歡迎新生代超能力者入讀雙塔學園」、「掌握能力等於掌握命運」、「科學是通往真理的道路」、「幻想創造藝術,藝術成就幻想」、「神明帶來文明的火種,信仰給予希望」…
「請各位新學員舒緩過後,乘搭列車去學園禮堂進行分系典禮!」
「重復!請各位新學員舒緩過後,乘搭列車去學園禮堂進行分系典禮!」「重復!請各位新學員舒緩過後,乘搭列車去學園禮堂進行分系典禮!」…
悅耳的聲音不停在回蕩。
聽罷,葉鬺不知所措地抬頭打量四周,開始往聲音廣播的提到的方向踱步,跟隨着人流總算來到了列車月台,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睜大眼睛。
密密麻麻的新生們正嘈雜地排隊等車,猶如群魚爭相撲餌,鱗甲相互摩擦出叮叮噹噹的噪音;或成雙成對旁若無人的親密聊天,或揮手在互相打著招呼;年輕男女你來我往,嘻嘻哈哈打鬧嬉戲、歡聲笑語響徹雲霄,並沒有把即將開學當回事,就像春日融雪後奔流的河水;也有三兩個靜靜站在一旁、或戴著耳機沈醉個人世界中的獨自站著,神情緊張或冷淡,如冬日裡殘存的冰凌般寂靜冷澈。
青澀少男心裡升起緊張,手足無措站在月台上,望着浮沉人海,茫然四顧。
葉鬺緊握着證件,嘴唇微微抿起,兩道烏鴉般明顯的眉毛也輕輕皺了起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的視線適應這暄鬧的景象,耳邊的聲音此起彼伏,他不禁感到些許頭暈目眩。
就在葉鬺猶豫要不要找個相對安靜點的地方等待時,一輛銀白相間流線型、散髮着淡淡的電子音,長達百米的列車正平穩地滑進月台,車門自動打開,嘈雜的人群開始有序地湧入車廂。
我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行李,就在葉鬺跨過車門與月台的這道界線之後,看見的是左右半弧形懸浮的座椅、柔和亮白的燈光中;聽見的是輕快歡樂的小提琴聲,隨着空氣跳動在車廂間。
我微微抱緊皮喼,快速尋找到一個靠窗的無人角落坐下,透過車窗望向外面的喧囂,心裡五味雜陳。
在等待列車起動的這幾分鐘里,逐漸飽滿的座椅,車廂內其他學生三三兩兩的搭訕聊天,內容無外乎對各自超能力的猜測和炫耀,默默地聽着。
「唉,也不知道姐現在怎樣?」葉鬺如是想著「接下來的九個月也要在這渡過了。」「還好我帶了幾套漫畫。」「哎,暑假要搬去嫲嫲家,也不知道堂姐她們會怎麼想。」隨着念頭的擴散、我看着車窗外逐漸迅速後退的景象,一時間有些恍然。
「你好,請問這裡有人坐嗎?」一道厚重磁性的男聲突然響起,
葉鬺回頭一看,一名棕發少年正指着他對面的空位問道。
「哦,沒有人,請坐吧。」葉鬺把行李喼移開了點。
「謝謝你喇!」少年說完,笑吟吟地在對面坐下,把拉著的淺紫色行李喼拖在腿邊。
葉鬺趁機打量着這名陌生人,看他有著飄逸詩人般的眉毛、深邃的翡翠綠瞳孔中透露出智慧;堅挺筆直的鼻梁、溫潤的嘴唇微翹着,透露出親切感。
「hi!我叫白源,你叫什麼名字呢?」少年主動自我介紹起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啊…你好,我叫葉鬺…」這不在預想當中,突如其來的問話,葉鬺略顯慌張地回答,同時不自覺地撇開頭。
「看你好像有點緊促,怎麼了嗎?」白源關懷般問。
「啊…我只是不太習慣……」葉鬺悠悠地說。
白源揚起笑顏,「其實我也還不太習慣哦,第一次離家這麼遠、這麼久!」
葉鬺暗暗想着「你這表情,怎麼看都不像在緊張啊…」
「真的,我家住在28C區呢,也不知道轉了多少趟列車了!我快坐到吐…」白源故意做出嘔吐的樣子、語氣强調,好像能感受到葉鬺對他的懷疑。
「我跟你也差不多吧,我剛從22C區過來。」葉鬺略微放鬆地回答。「暑假期間就要搬去27C區,哎,有點搞不清楚…是13C區還是27C區在他隔壁呢?啊…我是路痴…」「要不,問問白源?唉,算了,反正距離暑假還早得很。」葉鬺內心有點崩潰、念頭糾纏不清。
「對喇,葉鬺同學,你的超能力是什麼呢?你想去那個學側?」白源滿臉開朗的問。
「我也搞不懂,是把物質搞消失?什麼是學側?」葉鬺一臉疑惑。
「哦,你被通知入讀時,沒去查查看學園的事情嗎?」白源語帶神奇地道。
「耶…事情來得有點急…我…」葉鬺眼神有點閃忽徘徊,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
「哈哈…我就當下沒想過來…時間一過就忘了這回事…哈哈…」葉鬺尷笑的說着
白源搖着手,「這沒關係哈!是我過份緊張,準備太多而已!我經常被說是緊張大師!」「距離到達學園禮堂應該還有段時間,不如我簡單跟你講講。」他似是怕我拒絕一樣,眼神中透露出滿滿分享慾。
葉鬺鬆了口氣,點點頭,感激的看了白源一眼,他手指不自覺的捏着衣角,靜靜等待白源的解釋。
他原本因自己毫無準備而感到的尷尬,也因白源大咧咧的揮灑而過,內心的不安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期待。
就在白源準備開口時,葉鬺眼角察覺到在旁邊不遠處的通道位置,有一名金髮少女正呆呆站着,臉帶愕然的看過來。
不知為何,娜塔沙隨着直覺,一直茫然地走到這裡,這時,彷似有股吸引力讓她注意到對面座位上,有個黑髮少年正在和背靠的棕髮少年聊天。她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奇怪,這景象怎麼這麼熟悉…」娜塔沙皺眉思索,一個猜想浮上心頭,她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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