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有一間面向河岸的診間,採光特別好,細碎的光總踩著零碎的步伐灑進。相機影片裡的光線,也是如此的照在男孩臉龐上。
辦公桌上有一盆開得旺盛的桔梗花,花盆旁是許歲常聽的隨身聽。裡面裝的是一成不變的《大約在冬季》唱片。這首歌年代其實和許歲的年紀不大相仿,但因為影片裡的男孩彈奏的是這首歌,所以許歲也對這首歌有著難以描述的熟悉。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歌曲在耳裡綻放,每一個音節都好似點在心弦上,每一個曲調都像是刻在骨子裡。
何謂刻骨銘心,我想是你在我心裡。
余楓匆匆地敲著門,許歲整理好情緒才請他進來。
余楓:「小歲,門外有位病患在鬧事,好像是柔臻的病人,我們去看看情況吧。」
兩人三步併兩步的走下樓來到了心臟外科的門診處,就見一個中年大叔真大聲叫喊著,聲音實在是響徹雲霄,不堪入目的字眼一句接一句。
中年大叔:「臭婊子,你他媽騙我?不是說你沒錢,結果是賺得好幾萬大醫生,你好大的能耐啊,有錢竟敢不給你弟弟花,還跑來城裡揮霍。」
林柔臻眼裡的怨毒實在藏不住,有憤怒、有委屈還有無可奈何。早聽說柔臻的家庭重男輕女嚴重,沒想到竟然如此這般,許歲的心冷成一片,猶如這樣遭的事情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許歲走向前,輕輕握住林柔臻的手以示安慰,再冷漠的看著眼前肥大的身軀。
許歲:「不好意思先生,這裡是心臟科,精神科再隔壁棟,您別糊塗。」
語氣聽著如春水梨花溫柔,字裡行間卻是濃濃的諷刺。那中年大叔聽了很是不爽並對著許歲破口大罵。
中年大叔:「小賤人你說什麼?你他媽才精神病。你有本事維護這個小婊子啊,我自己的女兒我想怎麼搞就這麼搞,老子以前上了他說不定他還暗爽呢,還是你也想試試?」說著竟猥褻的打量起許歲的身材,看得人心裡直發毛。連平時客客氣氣的許歲也爆了粗口:「不是吧,你有病啊。」她連連後退,卻還是穩穩的握著林柔臻的手,好像在說「別怕」。
中年大叔步步緊逼,身邊的眾人趕緊上前阻止他靠近兩個女孩,卻沒想到中年大叔從口袋裡拿了把折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抵在了許歲脖子上,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中年大叔大聲嚷嚷著:「誰敢靠近,我就先殺了這小淫貨。長那麼水靈,身材那麼勾人,可不是欠人騎。」
一旁的余楓實在聽不下去了,憤憤的罵了一聲:「操,你真有病啊?」沒想到這好像點起了大叔的興趣,大叔左手抵著刀右手撫摸著許歲的身體,許歲胃裡一陣翻雲倒海,像生理反應般,身體開始顫抖,連剛剛穩穩握著林柔臻的手都鬆了。林柔臻是比他更甚的恐懼,一動也不動,像是經常被毆打的小狗,只要看見棍子便開始哀嚎。
忽然大叔手裡的刀被拍掉了,撫摸的手也停下了動作,正當他要大罵時,他的臉被一個堅硬的拳頭揍歪了一邊。許歲還愣著神,看著眼前的杜盛才慢慢緩過情緒。
許歲狼狽的流著淚,這一幕對他自己來說是多麼陌生,他還是頭一次那麼不堪,但杜盛卻像毫不在意一般,脫下身上的大衣批在許歲身上。
杜盛:「你沒事吧歲…許醫生。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的,沒想到醫院的剋系統如今竟如此失效。」說完甚至怒瞪了一眼姍姍來遲的保安。
許歲望著杜盛,像是走失的小女孩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竟想牢牢依靠著,想接受家的庇護。但沒多久他又清醒了,他深知自己的心有什麼,他沒辦法用杜盛去彌補心裡被他忘記的空白。
余楓是許歲的護理室,他和林柔臻是大學同學,而林柔臻是許歲的大學室友。三人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彷彿世界這是小,小的兜兜轉轉好幾回,還是那些人。
余楓緊緊抱住林柔臻,哭得快比小姑娘還誇張了。兩人眼裡纏綿的愛意,身邊的人只要不瞎倒是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只剩一層窗戶紙每桶破罷了。不夠那也是林柔臻心裡最大的坎———被自己的父親侵犯。
林柔臻為了這件事消沈了整個青春,他覺得他自己好髒,不堪入目,沈醉於世俗的爛泥之中。他不想髒了余楓的清白。她怕余楓遭人閒話,他更怕自己不配。如今余楓抱著他,緊緊相擁,把藏在心裡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冰釋了她心裡認為所有的前嫌。
余楓哭著、哽咽著道:「柔臻,我喜歡你,你一點都不髒。髒的是他們,是人心險惡。我愛你,儘管你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我也愛你。」
兩人相擁,這漫漫長夜此時拉開序幕,橘紅色的光在兩人的吻下一點點沈淪,取而代之的是手與手的溫度,暖了這個不怎麼舒服的春天。
余楓笑著:「我會守護你的柔臻,我答應你。」
林柔臻淡淡笑著,兩人勾起手。慶幸柔臻終究走出陰霾,找到自己的太陽。
許歲自認不需要任何人的守護,但方才的她真的很脆弱。杜盛悄悄守護了他,不止一次。
「我的歲歲,我答應過要守護你,在漫漫人生中,你不會再受到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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