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殘酷寓言：小梅與機械兔子 - 第二章誰都守護不了的噩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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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誰都守護不了的噩夢

貝戈

Oct 22, 2024

109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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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一條未知的小徑，機械兔子背著小梅向前奔馳。涼風吹過，夾雜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迎面撲來。真不愧是精密的「動物型機械人」，步伐井然有序，維持在相同節奏，精確得無懈可擊。

小梅被無形的動力上下拋動著，睡得很沉。

她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緊握，嘴裡呢喃著：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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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夢境中，霧氣籠罩著整片大地。

豆子般的雨點不斷墜落，有的打在屋檐上，有的撒在田裡。小梅牽著母親的手，狼狽地蜷縮在滑梯的角落。

小梅用力甩頭，試圖擺脫身上的水珠。

「衣服濕透了，我不舒服。」

母親笑著撫摸她的頭髮，小梅突然將視線移向母親，眼中充滿疑惑：「媽媽，為什麼妳看著我就會笑？」

「代表我愛妳啊。」

「我也愛妳。」小梅邊撒嬌，邊鑽到母親的懷抱裡，用臉頰蹭來蹭去。

「欸，妹妹，你很濕耶。」

「媽媽好温暖哦。」

「哈哈，當然囉，媽媽可是大太陽哩。」

在她們擁抱的瞬間，天空猛然出現了變化 ……

天光都遮住了，瞬間烏漆麻黑。隨後傳來了一聲悶響，連耳朵都會感到刺痛，大地開始劇烈震動。

小梅驚慌失措地叫喊著：「媽媽！」

母親環抱著她，張開雙手就像一把雨傘，護在她頭頂上。

「妹妹別怕，抱緊我，千萬別放手。」

「我不放，不放手 !! 」

地面翻騰起伏，世界開始沉默地瓦解。

在這股混亂中，汗水和雨水浸濕了衣服。小梅拼命攀住母親，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忽然，大地裂開，一道深邃的裂縫像張開巨口的猛獸逼近她們。

「媽媽！」小梅尖叫，眼裡充滿恐懼。

她的腳下忽然一空，雙手脫力滑落，身體墜向萬丈深淵。

「小梅！」母親驚慌失措，一把抓住小梅的小手，死命拽住不放。

小梅哭喊著，雨水混著淚水滑過她的臉：「媽媽…… 媽媽……」

母親的手臂因為用力而顫抖，她咬牙堅持住：「小梅乖，用點力。媽媽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會。」

兩人的身影懸掛在這片黑暗的裂縫上，聲音都消失了，只剩絶望的喘息與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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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小梅和母親變成了倖存者。

小梅的母親卻生病了。整天躺在床上，連說話都費力。

他們無法跟隨當地災民大舉遷移，直至冰冷的手徹底失去熱度，小梅明白媽媽不會再醒過來。

她強忍眼淚，跪在床邊緊握母親的手，喉嚨哽咽並許下承諾：

「媽媽，小梅要學會勇敢。」

那抹真實的回憶是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熟悉的片段、溫暖的懷抱，冰冷的手掌，輾轉變成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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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黃昏將至 ───

機械兔子在夕陽的餘暉中安靜地奔馳。小梅的指尖緊抓著光滑的外殼，身體隨著兔子的步伐而起伏。小女孩還在熟睡，她皺起眉頭，滑落了一滴淚水。

過了許久，機械兔子停下腳步，關節間的縫隙噴出了濃濃白煙。

小梅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模糊的聲音 ───

那不是母親的聲音，卻依稀熟悉：「梅…… 起床囉。」

小梅睡意未退，賴在金屬背上不願意醒過來。

「梅，妳要不要看看我們在哪裡……」

「讓我多睡一下─── 媽媽 ─── 」

機械兔子拿她沒辦法，只好切換風格。那是一首洗腦的《便利店主題曲》，電子音樂配上古怪的歌詞：「叮叮噹，叮叮噹，歡迎光臨，這裡是世界的另一端。叮噹，小梅，起床囉，祝您有一個愉快的旅程。」

真難想像，明明人工智理應擁有更高智慧，怎麼歌詞和旋律完全不搭嘎，然而，又硬要拼湊在一起。

更惹人生氣的是，非常有效。

小梅眨了幾下眼睛，她不確定自己是在哪裡，愣頭愣腦地看看四周。

她咬字模糊地問：「我在哪裡?」

「世界的另一端。」

「對哦，我跟大兔子在旅行。」

小梅從迷糊中驚醒，當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色，認不住瞪大眼睛，呆萌的樣子掩飾不了被嚇壞的心情。

斜坡下，一片金黃的花海，綿延至地平線。巨大的花蕊上鋪滿了小花籽，金色的花瓣在冬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數量之多看不見盡頭，攏在一起的話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那叫向日葵。

在風中搖曳，像無數小太陽在冬日的微光中閃爍。

小梅從兔子的背部跳了下來，鞋底碰地的一瞬間，像小精靈般直奔花海：

「哇！好漂亮唷！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美的地方！」

「嗶 …… 這片田野是我們的新家。」

「新家? 好棒喔，我可以待很久嗎 ?」

「當然。」

小梅忍不住舉起雙手大聲歡呼，臉上的笑容如同雨過天晴。機械兔子彷彿也感受到她的歡樂，兩片耳朵微微抽動一下。沐浴在日落的美景中，向日葵花田變成了小梅的樂園。

她和機械兔子在田野裡玩了一整天，嘗遍了各種美味的果實，也喝過清涼的溪水。他們一同歡笑，彼此擁抱，成為了好朋友。

小梅靈機一動，從地面爬到機械兔子的頭頂上：

「嗶嗶大兔子，我要看得更高更遠！」

「好簡單的任務。」

機械兔子聽從指令，頸部輕輕拉伸，將小梅托得高高的。

來到這個高度，向日葵塞滿了視野。一片金黃色的汪洋隨風搖曳，像動人的童聲大合唱，音符滿天。小梅展開雙臂，幻想著自己在蔚藍的天空自由地飛翔，沒有任何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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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臉頰，她看著前方，提高嗓子大聲呼喊著：

「媽媽，妳看到我嗎？小梅飛高高的！妳看，它叫嗶嗶大兔子！它會說話，會唱歌，還會陪我玩喔，我超級無敵開心的！」

小梅頓了頓，雙手圍成圓圈放在嘴邊，竭盡全力再次向遠方呼喚：

「媽媽！我好想妳唷，媽媽！」

思念透過回音傳遍了整片田野。

相比殘酷的夢境，小梅在現實世界中編織了一場美夢。

可惜，美夢都不會長久。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7j5103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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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小梅和機械兔子肩並著肩坐在花田中央，感受著彼此的存在，耳邊傳來微風拂過花瓣的沙沙聲，掏空了所有情緒，彷彿這一刻就是永恆。突然，小梅瞥見了一樣東西，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疑惑與不安，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大兔子，你肚臍上的小燈會暗暗的？」

「因為電源快用完了啊。」

「那，那會不會待會你就不會動？」

「別擔心，我有備用電源。」

「…… 騙人…… 你會睡覺，然後，然後就不理我了」

小梅的肩膀微微下垂，有點沮喪。

機械兔子亮起了全身的燈光，猶如漆黑中的華麗燈塔流動地閃亮著。

它伸出耳朵（耳朵上連接著如觸手般的電線），輕輕觸碰小梅的臉頰，只是聲音依舊平穩：

「我會一直守護在妳身邊，直到妳不再需要我。」

小梅眼眶發紅，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又無能為力，心中酸溜溜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想起母親，想起她也說過差不多的話，所以大兔子在撒謊，在騙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2FWtLizD

在不久的將來，它肯定會失去熱度，然後變得冰冷。

靜默片刻後，小梅站了起來，她眼神專注地望著機械兔子，然後湊到它耳邊，悄悄的說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會很難過的。」

「嗶……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小梅不在了，我也會很難過。」

「大兔子…… 你真的是機械人嗎？」

「我是機械人，怎麼了嗎？」

「因為你也會難過。偷偷告訴你哦，你不是機械人。」

「嗶…… 那我是什麼？」

「……是我的好朋友……」

空氣中突然瀰漫著一股離別的氣息。那股源自直覺的絶望感，非常濃烈 …… 那是沒辦法解釋的預感，小梅把想說的話都憋在心裡，尤其是那一句：「我捨不得你…… 」

機械兔子逐漸失去能量……

這一次分離並沒有期限，就是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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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章哈囉，機械大兔子

#3 第二章誰都守護不了的噩夢

#4 最終章誰先說再見也是不公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