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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父親的兒子
關於朱家小兒子所爆發的醜聞,最後靠著大媳婦的娘家動用許多資源向媒體施壓,才沒讓事情曝光。
「我們一家老小,全靠大嫂一人吃穿。」進勒戒所前,朱凱勝輕飄飄地說了這句,彷彿所有的一切不關他的事。
原本只是勒戒,每週強制到毒品防治局上防治宣導課程。不到一年朱凱勝又被抓到吸食毒品,而且吸食的地點恰好在毒品防治局門口。最後則被判刑。
朱帝帛遇見自己的父親時,他五歲。從第一眼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輕浮的男子,聽到伯母要求他去這個男子家住幾天時,他整張臉都顯示著不願意。
「過來玩還結屎面。」朱凱勝端詳兒子,完全不像他,拘謹得反而更像朱凱博。「帶你去找漂亮姊姊鬆一下。」
接著朱帝帛被父親帶去咖啡廳,父親隨便點個水果鬆餅,上餐後把兒子晾在一旁。
「我的小拖油瓶。」朱凱勝用下巴點了自己兒子的方向一下。
「騙人,弟弟看起來這麼嚴肅。」被朱凱勝邀來的年輕女子說。
「被妳發現了,這個小鬼是我哥的兒子。」
低頭吃鬆餅的朱帝帛,也覺得自己不該是這男人的兒子。
「這小鬼無聊到——妳知道嗎?害我以為是我家老頭投胎轉世。要不是他出生時,老頭還在呼吸,不然我還想說那老頭做鬼也不放過我。」
「那我們還能⋯⋯?」
「所以才找妳陪我遛小孩。」
大概到第五天,朱凱勝完全受不了,帶著小孩哪裡也去不了。把兒子送回哥哥家。
「大嫂,你們到底怎麼養小孩的?」朱凱勝大發牢騷:「獄卒都還沒這小鬼悶。」
「是你太輕浮。」朱凱博直白地表示:「這幾年下來,你也該沈穩一點了。」
到家的朱帝帛本來很慶幸自己擺脫了這個男人,沒想到明年又被帶過去。朱帝帛抗議,沒想到大伯只回了他一句:「凱勝畢竟是你父親。」
父親又怎樣?他才不想要有這樣的父親。如果大伯才是他真正的父親,那該有多好。
每年的那五天,朱帝帛都把住那個男人家當成避不掉的年度執行項目。五天,剛好是父子兩人對彼此容忍的最大限度。直到那個男人在那天晚上打擾全家人的用餐為止,朱帝帛對男人的怨恨達到巔峰,他希望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男人。
沒想到伯母離開後,來接他的是自己的母親。
「不喜歡的話,隨時可以回來。」朱凱勝對姪兒說:「家裡隨時會保留你的房間。」
朱帝帛知道,雖然大伯嘴巴是這樣說的,事實上希望他留在母親家。不是因為嫌他礙眼,而是對大伯來說,這樣才是對的——一家人本該住在一起,無論氣氛是否和樂。朱帝帛不到討厭,但他不喜歡母親,經常對媽媽短暫的男友們極為反感。不同的男人來來去去,夭折的戀情在熱戀時滿口相愛一輩子,往往在數月或數日劃下句點,沒幾天又遇見新的對象。那些身上充滿刺青的阿弟仔抽菸、喝酒,一個不開心就動手動腳。
「歹竹出好筍。」有些男人看他在讀書還會湊來挖苦幾句。除了一個跳過熱舞的男人,讓朱帝帛開始對熱舞感到好奇。原本規劃高中社團要為了大學申請法律系而選演辯社,因為這個男人,他決定加入熱舞社。可惜後來媽媽劈腿一個酗酒的廢物。
每一晚,朱帝帛都想回到大伯家。他會仔細地安排回去的時間與天數,希望讓大伯覺得他是個重視家庭的人。
朱立曄雖然僅見過叔叔一次,自己也對叔叔有負面的想法,可是他認為叔叔有時候說的話是對的,例如對父親的批評:死板、守舊,且毫無理由。
堂哥的痛苦如此明顯。朱立曄在對方回去前,曾忍不住開口:「既然不喜歡那邊,幹嘛要回去?住在這邊不好嗎?」
朱帝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咕噥應道:「我沒有不喜歡。」
朱立曄很困惑。分明就不喜歡,為何要一直勉強自己?就為了那套過時的想法,要犧牲掉自己的快樂,到頭來究竟能得到什麼痛苦以外的東西?
也因為如此,他最不希望發現自己跟羅旻甌談戀愛的人,第一名是堂哥,第二名才是爸爸。
原本朱立曄還在介意那個叛逃的議員,他不敢傳訊息給羅旻甌。不同的場景在他腦內不停亂竄,洗澡時想、睡覺時想、上課的時候看著窗外,自己都焦慮起來。假想羅旻甌對自己的各種遷怒,假如羅旻甌以為他是為了竊取對手的競選資訊怎麼辦?或是認為他們的戀情是為了給羅家帶來醜聞?朱立曄有想過,自己要不要乾脆直接去找羅旻甌,可是因為堂哥跟莫辜飍一連好幾天,每堂下課時間都跑來這裡拌嘴。
「姓羅的他是刻意派朋友來搗亂我們。」朱帝帛對堂弟低聲說。
「誰姓羅?」朱立曄試圖隱藏自己的驚嚇,假裝不知道地問。
「羅旻甌。」朱帝帛回:「你應該不知道,他是街舞社的社長。」
「你覺得羅⋯⋯街舞社長,是不想讓我們討論成發⋯⋯嗎?」
「沒錯。」
朱立曄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在心裡倒抽一口氣。他慶幸堂哥還不知道羅旻甌的父親是誰。不過也擔心,光是街舞社社長的身份就能讓對方抱持這麼強烈的敵意,若堂哥知道羅旻甌不只是街舞社長,還是羅盟泰的兒子,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還有莫辜飍。原本朱立曄感覺這個人是個大嘴巴,現在知道他是羅旻甌的朋友,反而更不敢接近。他怕讓莫辜飍知道這份戀情,會給對方新的材料去刺激堂哥。
比平常更加沮喪的朱立曄,每天低頭、駝背,連肩膀都不由自主地往內縮。準備起第一次段考,整個人無心又無力。
直到考前的升旗典禮,他走過操場的草皮。
那天的天氣很好,無雲讓太陽直曬在身上,明明都過完中秋,氣候仍然炎熱。
心情的低落更加不耐天氣的炎熱,每一步都走得艱難,自己班級的區域彷彿在彼岸似的。他走在一年級與二年級間的空間時,剛好經過羅旻甌的班級。
羅旻甌笑著對他揮手。
朱立曄像瞬間被灌飽氣的氣球,身體挺直。打起精神的他向羅旻甌揮手、微笑。自己班級的區域似乎沒這麼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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