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光線驟然被擋住,一道人影背光而立,擋在門口。由於逆光的關係,看不太清男子的臉,但隱約可見唇邊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以感覺到陣陣寒意。
黃藤心裡一凸,心道:「不好!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繁雲以為玉淵只是因為他徒弟的婚事自己沒找他而找了黃藤,黃藤越俎代庖的行為讓他生氣了,還很開心的打招呼,「喔,玉淵師弟,你好呀?」
繁安心裡緊張,不自覺地握權,視線緊緊盯著前方地面上的花紋。
清漣眨眨眼,跟素重談完後她看開很多,認為隨緣就好,不用強求,跟師父相處不用感到不自在。她跳下椅子,跑過去站在玉淵身邊,開心的叫道:「師父,師父!」
原本玉淵是有些生氣的,生氣師兄著急的給清漣安排親事,更生氣阿漣不拒絕還問那些引人誤會的話。明知不該,還是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他出口的語氣便極差,更兼滿身寒意。但清漣跑過來時,眸間璀璨如星的光芒,臉上大大的、高興的笑容,如水澆在火上,滅掉他一肚子怒意。
算了。玉淵在心裡想,長長嘆口氣,他覺得阿漣大概根本不知道那些話說出來的後果,只是認為怪怪的所以問出口來,跟她認真就是傻。
清漣睜著大眼看著玉淵,她其實很想問師父剛剛是不是生氣了?在生什麼或誰的氣?但掌門師伯在,這會被認為太過放肆,還是別了。
將師徒二人的動作盡收眼底,黃藤微微皺起眉頭。危機!天大的危機!清漣是不是快被拐走了?
難為玉淵在這麼多心裡活動後,還記得禮貌的朝繁雲點點頭,打招呼。
「進來吧,一直站在門口是怎麼樣?」黃藤開口留人,避免等會兒玉淵就把清漣拎走了。
聽這話,玉淵大方的走進來,坐在剛才清漣坐的椅子上。在黃藤注視下,清漣乖乖巧巧的站到師父身後。
見此繁雲暗暗點頭。兒子喜歡、人活潑、又懂禮數,這樣的兒媳婦上哪兒找去?打著燈籠也尋不到!
黃藤眉頭微鬆,看來清漣暫時還沒有被玉淵帶上歪路,這樣很好。
繁安卻想起黑衣人臨去前意味深長的那句話:「注意她師父。」
那時他的眼神很詭異,意味深長的笑容、還帶著鄙視跟他看不懂的情緒。她師父,清漣的師父?玉淵尊者?為何要留意尊者?尊者怎麼了?難道這個計畫最大的變數會是尊者?也是,尊者對於清漣的寵愛是仙界有目共睹的,要是清漣不願意嫁,尊者大概不介意攪黃這樁婚事吧?
繁安打量的視線來回掃在玉淵和清漣身上。玉淵微不可察的皺起眉頭,他覺得繁安的眼神怪怪的。若說以前有歷練過後,喜怒不形於色的深,那如今那種深邃,他已經看不懂了。
清漣也感覺到那灼熱過頭的視線了,但她沒有很在意,她現在的心思在要怎麼逃離師伯的監視,回到自由自在的墨竹峰。
「玉淵師弟,這次前來⋯⋯」繁雲話說一半,玉淵已經點頭接口:「是為了向阿漣提親,我聽到了。」說完,他優雅的喝了口茶,嘴邊笑意溫和有禮。
明明是彬彬有禮、溫和無害的模樣,清漣卻打了個寒顫,悄悄後退一步,拉開了和玉淵的距離。她知道,當師父在外面時,越溫和、越有禮貌,一舉一動完全符合禮義教導時,就是他盛怒的時刻,動作越標準,怒氣就越大。現在放茶碗沒發出聲音也好,笑容端正的剛剛好也罷,是她從未見過的巨大怒意。清漣拉下腦袋,完完全全眼觀鼻、鼻觀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黃藤自然也知道,他小心的斟酌用詞,不要刺激到這位快爆炸的師弟。但未等他開口,繁雲看到那個點頭已經開心的問:「你同意啦!」他很驚喜,以為照玉淵對清漣的寵愛應該會百般刁難啊?難道清漣也對繁安有好感,他願意不為難?這更好啊!郎有情妾有意!
「呵呵。」玉淵涼涼的一笑,很輕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繁安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玉淵。太果斷了吧?而且這股寒意是怎麼回事,讓人膽戰心驚。全身不斷發抖,停不下來。
說完這句話,玉淵站起身,看了清漣一眼,「走吧。」禮貌性的朝幾人點點頭,頭也不回走了。清漣趕緊跑出來跟上去,也不忘匆匆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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