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考試期的某個學會活動結束後,菲莉婭曾經問過塞巴爾關於天翼族的事。
在主流宗教天神教中,天翼族傳說是天神的使者天使們的後代,因此能夠使用魔法並長有讓人稱羨的羽翼。不過從菲莉婭就讀這學校並親自接觸天翼族起,發現他們都跟地上各族一樣有容易相處的傢伙,都有惹人厭的傢伙。
得知菲莉婭討厭賽蓮妮,並因此問出關於天翼族的問題,塞巴爾噗哧一笑,似乎是想不到這個最初膽怯的學生都會厭惡著一個人。
「儘管天神教說我們天翼族們是天使後代,我在遊歷世界各地時卻找不到任何關於這事的證據或是古蹟。不過有不少人恃住天神教的教義典章來欺侮他人,尤其是跨種族混血及其他會使用魔法的人型種族。」
「但是他們連身為同族的黛西亞都照樣欺侮……」
「這行為一點都不像天使後代應有的對嗎?」見菲莉婭點頭肯定答案,塞巴爾摸摸眼鏡,說:「這個涉及到我們天翼族一個畸形文化——在族中,缺陷兒是不會被社會接納,就似我這樣。」
「但老師你都沒有明顯缺陷!至少你身上沒有殘缺!」聽見菲莉婭的反駁,塞巴爾又笑了:「我們天翼族除了擁有羽翼,還有另一個特徵——只要受傷就一定留下傷疤,我們身上的羽翼一旦脫落就不會有新的羽毛補上,最終會因羽毛疏落而無法飛行。所以在族中,缺陷兒並不只是身上有殘缺這麼簡單,膚色只要深一點、視力稍為不好,或是曾經受過傷都會被當作有缺陷。」
「那麼老師你活得辛苦嗎?」聽見菲莉婭這樣問,塞巴爾略顯意外地瞪大雙眼,然後又笑了:「辛苦是一定的。家人都把我當作穢物看待,所以我離家出走,在地上徘徊了一段時間。直到這國家建立,我才得以定居。」
「我知道你跟她有過節。但是最好別硬碰,對方父親可是校董會幹部之一,她可能會讓父親對校方施壓來對付你。當然,壞孩子就該教訓一下,但是別太過火的話,我們老師當然會以正當防衛為由幫助你。」
菲莉婭聽著賽蓮妮與她的跟班們的譏笑聲,一臉無感地盯著他們。
真無聊……不過幸好甩掉弗萊迪,否則恐怕有機會出人命——菲莉婭不禁為成功甩掉弗萊迪、獨自跑上天台感到慶幸,甚至長呼一口氣。豈料對方就似在試探她的底線一樣,不斷使出魔法對她扔水球。
有鑑於對方父親是校董會,會為了女兒向校方施壓。菲莉婭只好利用陽炎能蒸發絕大多數水屬性相關魔法的特性,讓衣服乾爽之餘擋下水球,她自己亦把賽蓮妮這無聊的惡作劇當作練習陽炎的機會。
見菲莉婭不為所動,賽蓮妮開始用另一種方式羞辱菲莉婭:「果然是骯髒混血,會跟那群都不知道是否跟野獸雜交的人混在一起。」
果然,這馬上觸動到菲莉婭的神經,她略帶憤怒地瞪著賽蓮妮。龍瞳的瞪視更是讓賽蓮妮嚇得後退,但依然恃住她沒有翅膀無法飛翔這一點來羞辱她身邊的人:「哈!野獸果然會跟野獸一伙!」
只見菲莉婭的目光越發似是看著殺父仇人一樣瞪著她,陽炎亦越發強烈,甚至連以鋼筋水泥造成的地面都開始燒得發紅。
「只會說無用的廢話……有種你下來。」菲莉婭殺氣騰騰地說,竟把賽蓮妮與她的跟班們震懾住了——他們都知道菲莉婭被巴風特打飛到體育館外,仍能跟對方繼續打,彷彿她有無窮體力一樣,再加上她能夠使用陽炎這種據說只有陽炎龍才能使用、連水魔法都能直接蒸發的屬性。
光是這幾點,正常而言不會有人敢動她。但是賽蓮妮就是不願嚥下當初菲莉婭阻礙自己的行徑。她要讓對方知道誰是老大。
而菲莉婭現在恨不得自己能像老師一樣擁有羽翼,這樣自己就能教訓一下賽蓮妮這個只會出口傷人的傢伙。
賽蓮妮不斷開口羞辱菲莉婭與她身邊的人,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因為這是除了家人外珍貴的事物,她不能允許他人這樣對待她珍視的事物。但是就似在防止她做得太過火一樣,腦海裡閃過暑假時被她轟出大洞的士兵。
因這記憶,菲莉婭散發的熱力退散,甚至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她跪下來掩住口,不斷深呼吸希望能把噁心感平伏下來。卻沒想到賽蓮妮竟乘人之危,直接向她射出一發水球罩住她的頭,害她嗆住了。
菲莉婭感到窒息,並且對賽蓮妮那惡意感到不解。賽蓮妮看見她那困惑的目光,就狂妄地笑起來:「我這是在執行天罰呢!要怪就怪你自己身懷不純血脈且會用魔法吧!」
然後讓菲莉婭頭上的水球越來越大,就似想要讓她就此窒息一樣。
只因自己是個混血,就要受到這種對待,這個世界是怎麼了?跨種族混血有甚麼錯?就因為那是不被主流宗教接受就要這樣對待、身邊的親友就要受到這種侮辱了嗎?
這種世界燒了也罷……
這想法一閃而過,一股烈焰從菲莉婭身上爆發出來,一下就把賽蓮妮的水球抹銷了。在造成窒息的水球被蒸發後,菲莉婭站起來。一陣紅色的線條如同龍鱗一樣伏在她的面頰之上,雙手更是被陽炎纏繞並化成龍爪的模樣,並朝他們揮舞。
即使龍爪沒有擊中他們,他們確切地感受到那股熱氣,稍近一點自己就會直接熔化。意識到這點後,賽蓮妮與她的跟班們開始怕了。
他們想要逃跑,但是菲莉婭就似失控一樣讓火焰包圍了他們。那灼熱的窒息感讓他們快要昏倒,直到他們見到藍色的魔素光點降落,但很快被火焰吞噬。
他們抬頭望向天空,是銀白龍格拉西亞在試圖滅火。
有見及此,賽蓮妮竟惡人先告狀:「老師救救我們!這混血想要燒死我們!」
龍化的格拉西亞聽了頓時皺眉頭。從其他比較了解菲莉婭的同事聽來,她不似是會主動傷人的傢伙,不過現在先制止她再說。
只是憑銀白龍的冰魔法根本不起作用,要應付陽炎光靠他一個龍族不行。於是他對賽蓮妮說:「快到教師宿舍叫其他龍族導師過來!」
賽蓮妮一行立即飛走,但明顯方向不是教師宿舍,這讓格拉西亞想要把他們都凍住,可是他要防止火勢蔓延。因為他感覺到一陣可怕的氣息正在眼前這混血兒身上,這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正身處熊熊燃燒的火海一樣。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那毫不耐熱的龍鱗開始液化了。
幸好,似乎是見到目標消失,菲莉婭亦解除陽炎並陷入昏迷。格拉西亞顧不上自己身軀可能因殘留於現場的熱氣進一步液化,衝到菲莉婭身邊扶住她,並把她帶到醫療室去。
在菲莉婭失去意識陷入昏迷後,眾老師們聚集到位於教師宿舍一樓的大型會議室,臉上全是嚴肅的表情。卡爾操作了一下會議室的裝置,把聲音隔絕於牆外的魔法啟動,任何在外經過的人都不會聽見房間內的談話內容。
在確認魔法啟動後,校長清清喉嚨後就說:「大家都知道這個緊急會議要召開的原因吧?我等龍族是可以感覺到魔法發動,以及其他種族身上靈魂的氣味。但是從最先趕到現場的格拉西亞那裡聽來,菲莉婭.克魯特不但身上夾雜著好幾種氣味的靈魂,其中一個還要是本應該死亡的『炎魔』蘇爾特爾。」
聽到這話,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凝重下來。「炎魔」蘇爾特爾是最初來到這世界的陽炎龍,但是對地上一切而言極具威脅。
根據魔人與人類各自流傳的傳說,炎魔能夠把文明毀於一旦。在多次毀滅地上文明後,還要不斷迫害這些渺小生命,迫使人類只能遷居到東邊的海灣或是北部的凍原聚居。一直以來人類都嘗試深入極西去討伐惡龍,但全都徒勞無功,直到祂被一名魔法師與一個名為蒼炎龍的存在所封印。
氣氛變得侷促的現在,校長望著與這氣氛格格不入、甚至把雙腳放在桌上的米利安:「作為把齊格飛與菲莉婭推薦到這學校的人兼學費資助者,你能夠解釋這一切嗎?」
「那我說了之後,你又會打算怎樣對待她?」面對米利安那嬉皮笑臉的表情,校長嚴肅地回答:「按情況,我會親自下手。」
「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米利安臉掛笑容地說,這換來校長的質問:「就算她現在等同未爆彈?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炎魔的威脅,祂現在正依附在一個孩子身上!就算那孩子是無辜,難保會有一天那怪物會利用她來復活!」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能讓你危害她的性命。」米利安睜開雙眼地回應,在場眾人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發出的壓迫感,他們都能感受到自己彷彿要被一座大山壓在低下一樣呼吸困難。
很快米利安又繼續瞇起雙眼、笑言道:「不過就算我不插手,你們都殺不死她就是了。不過呢,要是她有事的話……」
米利安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他那彷彿容納世上所有色彩的雙眼:「我不能保證這個世界不會被踩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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