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若執意要留下來,我也不會阻止。可是你們得找地方落腳。」華淵跟白朮和杜衡解釋家中只有一大一小兩間小屋,沒有多餘地方能安置他們。
杜衡索性提議他另購新宅。
「不要吧,我們花了好些心血、時間才剛剛弄好這房子。」安安拉下臉來。
華淵亦搖了搖頭,「確實不宜。我們才剛在縣衙辦妥事情,這時若貿然添置新宅,難免會引人懷疑。」他沉吟片刻,又道:「你們不如先到鎮上暫住幾日,容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幾人又閒聊了幾句,天色已晚,白朮與杜衡便起身告辭。他們的馬繫在門外的樹下,二人牽馬上鞍,策馬朝鎮上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已抵達鎮上。
他們離開後,安安已轉到後廚去準備晚飯,華淵則繼續收拾剛才買回來的東西。
二人吃過晚飯後,華淵主動幫安安收拾碗筷。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如今她已經習慣了他一起分擔家務。天氣寒冷,華淵搶先拿起碗筷和水桶,堅持要到外面去洗碗。安安則留在後廚,繼續準備甜品。
不久後,華淵洗完碗回到後廚,他的臉頰、鼻尖和耳朵都被凍得通紅。他剛把東西放下,安安便迎上前來,雙手輕輕握住他的手,細心地替他搓暖,嘴裡還不停地嘮叨:「這麼冷的天,你這樣很容易凍傷啊。下次還是打水進來洗吧。」
安安的雙手溫暖柔軟,溫度透過指尖傳遞過來,一直暖到了華淵的心裡。
後廚裡特意擺放了桌椅,方便安安平日坐在這裡靜心製作甜品。此時,她招呼華淵坐下,「來,這是今天特製的甜品。」話音剛落,她轉身從一旁端出一碟柿子,輕輕放在他面前,隨後又為他斟上一杯清淡的茶。
當華淵伸手碰到柿子時,立刻察覺這並不是真正的柿子。安安眉眼彎彎地笑著,將一顆柿子模樣的點心夾到自己的碟子上,用小刀細細切開。薄薄一層橙色外皮包裹著橙紅色的餡料,色澤誘人。安安將其中一半輕輕放到他的碟子上,說:「現在正是柿子當造的時節,我便用它來做糯米糍。」
「糯米糍?是用糯米做的嗎?這甜品看起來挺有趣。」華淵好奇地問。他將半個糯米糍送入口中,表層的糯米皮薄而彈潤,輕觸舌尖便有微妙的回彈感,柔滑得如同剛熟的柿子皮,卻一點也不黏牙。中間的餡料則帶著柿子的香甜,細細品嚐還透出一縷縷淡雅的桂花香氣,層次豐富,餘味悠長。
「喜歡嗎?」安安也吃了一口,柿子的香甜在口中化開。她特意為這道點心增添了幾分風味,拌入少量桂花釀和蜜糖。他又拿了一個,咬下一口,笑著說:「只要是妳做的,我每一樣都喜歡。」
她伸手替他拭去唇角沾著的柿餡,笑道:「看你,吃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指尖輕輕擦過他的唇角,卻被他一把握住。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手指,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甜味。
她愣住了,隨即臉頰飛起兩朵紅雲。
華淵的聲音傳來,將她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他說:「安安,雖然我們已經辦了婚書,但我覺得,只有正式拜過堂,才算是真正成親。」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安安認得,這正是今日白朮他們帶來的錢莊牌子。他將銅牌輕輕放在她的掌心,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我⋯⋯ 對不起妳。眼下我無法用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方式迎娶妳。妳,還願意嫁給我嗎?」
她望著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銅牌。內心有些遲疑。其實,當她得知華淵對自己亦有情意時,心底是歡喜的。她也早已喜歡上了他。兩人布置新居時,她不時幻想著未來二人在這個家的模樣。然而,如今猶豫,並非因為那些繁文縟節,而是源自於對婚姻的恐懼。父母的離異,讓她對婚姻失去了信心。
她凝視著華淵認真的眼神,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抗拒與不安。
良久等不到她的回應,他注意到她眼眸中的不安,心頭不禁一陣酸楚。他極力維持臉上的平靜,輕輕放開安安的手,低聲道:「這個牌子就交給妳保管,裡面的銀錢妳也可以隨意使用。我⋯⋯先去休息了。」說罷,他起身離開,只留下她獨自坐在後廚,呆呆地望著桌上剩下的糯米糍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安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起身。把後廚的碗碟收拾妥當,又細心檢查了一遍鍋灶,這才輕手輕腳地往屋裡走去。
來在房門外,她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抬手叩門。推門進去,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屋內兩個炭火盆正燒得旺,驅散了夜裡的寒意。
她環視一下房間,只見床帘已經垂下,屋裡靜悄悄的,只有炭盆間中發出的噼啪聲。她猜想華淵早已上床休息,便放輕腳步,悄悄走到耳房去洗漱。然後把多餘的燭光一一吹熄,只留下一縷微弱的燭影映在牆上。
她輕輕拉開床帘,見到他已經側身面著牆睡下,似乎睡得很沉。安安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生怕驚擾了他。夜色靜謐,屋內溫暖如春,讓她漸漸才放鬆下來。
望著他的後腦勺,她心裡有些內疚,但又有些委屈。
她緩緩移近他的身體,兩手穿過他的腰,從後面靜靜地抱著他。華淵沒有轉過身子,只是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寧靜中,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從身後傳來,他的心緊緊被揪住。
他轉過身來,在黑暗中抱住了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FBY27yfy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