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日的悉心照料,華淵背後的傷已經復原了不少。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恢復了八九成。少了宮中的生活壓力,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些還長了些肉。安安為他安排的每頓飯皆有葷素,晚飯更有湯水和甜品,讓他調養得格外妥帖。
這天早上,他跟安安說:「娘子,這段時日辛苦妳了。我覺得現在身體已經大好,打算從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在外面用膳。」
確實,這幾天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已能自己下床走動。但她仍有些擔心,輕聲道:「可是,『夫君大人』身份高貴,與大家一起用膳…… 我怕你會不習慣。」
華淵微笑道:「無妨。我總讓妳來侍候我,況且每天待在房間裡,快要悶出病來了。」他先得再這樣下去,都快被養成一頭豬了⋯⋯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替你把頭髮梳起。」
他自覺地坐在椅子上背向着她。這些天來,安安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讓他心中感到溫暖又歡喜。
她把梳子拿出來,輕輕替他順理長髮,指尖劃過髮絲,讓人感到一種溫柔的親密。她將他的長髮束成髮冠,這是他過去在宮中經常梳的造型。房中沒有鏡子,安安只好繞到他面前,認真地端詳著他的模樣。忽然,她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期待和雀躍地說:「我們現在不在宮中了。要不,我替你梳個別的髮型,你說好不好?」她想到以前看過的古裝劇裡的男主角。
華淵看著她,他微微一笑。只要她開心,他便願意任她擺弄。
安安小心翼翼地拆下他的髮冠,細心地為他再順了一遍長髮,忍不住低聲讚道:「你的頭髮真好,烏黑濃密。」說著,她將他上半部的頭髮用髮帶束成髮冠,下半部長髮則任其自然披散在肩背上。安安繞到他面前,細細端詳,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意。「這樣的你,看起來更年輕、更俊俏了。」收好梳子後,安安提起剛剛用過的水盆,說:「那我先去灶房和二如說一聲,你能自己出去嗎?」
見他點頭,她便先行離開。
華淵用手輕撫著垂落的長髮,心底湧上一絲甜蜜,唇邊不自覺浮現出會心的微笑。
他心裡明白,自己這樣做實在說不過去。安安如今已不是太監,而她還未出閣,這樣的親近對她來說實在太過逾矩。可他就是沒辦法抗拒她帶來的溫柔,哪怕明知不該⋯⋯ 只能說,當真是人無恥便無敵了。
他輕嘆一聲,起身來走出屋外。
這座小屋依偎在園子的一側,既不顯得寬敞,也不顯得擁擠。宅院中矗立著三間小木屋,與另一邊緊靠著的灶房一同圍合成一方靜謐的天地。堂屋門前的前院是一片空曠平坦的空地,正門旁搭著一排簡易的木架,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只只寬大的竹籮,竹籮裡鋪滿了正在曬乾的各色草藥,淡淡的藥香隨風飄散。
此時,空地上擺放著一張大圓桌和數張椅子。
三個熟悉的小面孔正在旁邊玩耍。見到華淵走出來,三人立刻歡快地圍了上來。
桃兒熱情地拉着他的手,問道:「景叔叔,你的傷都好了嗎?」
三元也在另一邊拉住他的手,開心地說:「景叔叔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嗎?」
這時,安安和二如端著早飯從灶房出來,招呼大家上座。趙老爹和一郎也從中屋裡走出來,和華淵打了個招呼。大家便一同入座,準備吃早飯。
「大家快動筷子,別客氣啊!」趙老爹笑呵呵地把一個熱騰騰的饅頭夾到華淵的碗裡,又說:「咱這兒是鄉下地方,招待不周,沒什麼好吃的。你們多吃點兒,別嫌棄啊!」
華淵誠懇地說道:「趙大叔,您千萬別這麼說,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若不是蒙您收留救治,我和內人實在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景某心中感激,實難言表,真是多謝您的大恩大德。」言語間充滿溫情,一頓早飯就在這樣愉快的氣氛中度過了。
飯後,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散去。
「對了,我身上的銀兩差不多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眼下夫君你的身體也好了不少,我打算跟著趙老爹他們一起去鎮上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差事,賺點盤纏,好作日後上路之用。」安安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華淵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下。
他帶著內疚的眼神望向她,低聲道:「安安,其實你不用為了我這樣辛勞,我⋯⋯ 」想跟她說自己有銀票的事。
安安舉起手掌,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我』了,小事一樁!」她語氣輕快,還不忘拍拍胸脯,「夫君你別多想,在家好好休養就是了。」她湊近他的耳畔,低聲說:「殿下放心,我會儘快攢夠盤纏,好讓殿下能早日啟程回宮。要是殿下憐惜奴才,將來記得好好報答我啊。」說罷,她一個俏皮的轉身,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還故意眨了眨眼:「那我先走啦,午飯二如會替你準備。晚些時候再見~」
話音剛落,她就像風一樣溜出門,快步追上正要出門的一郎和趙老爹,還不忘回頭朝屋裡揮揮手。
華淵看著安安離開的背影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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