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小雅手機屏幕上那個名叫「陳浩」的頭像,那是一個模糊的側影,看不清樣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感。
我的心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在尖叫:「危險!不要相信任何人!『遺忘之獸』可能就在你身邊!」
另一個卻在冷靜地低語:「你一個人查,要查到什麼時候?外婆留下的筆記本深奧難懂,你需要一個嚮導。」
小雅見我遲遲不語,以為我還在猶豫,便加了把火:「薇薇,你就試試嘛。我聽說這位陳先生為人很正派的,而且他對這些神秘文物的痴迷,簡直到了學術研究的地步。你就當是……做一次學術交流?」
「學術交流……」我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對,學術交流。這是一個完美的藉口,既能從他那裡套取情報,又不必暴露自己最核心的秘密——憶夢匣。
我深吸一口氣,對小雅點了點頭:「好。那你幫我聯繫他吧。就說,我手裡有一件祖傳的古物,上面有些奇怪的符文,想請他幫忙鑒定一下。」
「太好啦!」小雅高興得像個孩子,立刻噼里啪啦地發起了訊息。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我心裡卻一片冰冷。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或許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單純的狀態了。我必須學會偽裝,學會試探,學會戰鬥。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一家位於老城區的茶館。陳浩選的地方很雅致,古色古香,看得出是個有品味的人。
我特意將那張畫著「守護印記」的紙,和幾張我臨摹的其他符文草稿一起,放進了一個文件袋裡,只帶著這個赴約。憶夢匣,被我藏在了工作室最隱秘的暗格裡。
我剛坐下,一個穿著中式改良便服的年輕男人便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和我年紀相仿,身形挺拔,五官俊朗,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非常銳利的眼睛,彷彿能洞穿人心。
「李小姐?」他微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陳浩。」
「陳先生,你好。」我與他輕輕一握,他的手掌溫熱而乾燥。
寒暄過後,我將文件袋推到他面前:「這就是我說的東西。家裡老人留下的,我對這些沒什麼研究,只是覺得上面的圖案有些特別。」
陳浩點了點頭,優雅地打開文件袋,取出那些畫著符文的紙。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符文上時,我注意到,他嘴角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審視,變成了極度的震驚,甚至……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敬畏。
他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著我,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李小姐,恕我冒昧,留下這件東西的老人家,是……?」
「是我外婆。」我回答,心提到了嗓子眼。
陳浩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幾乎以為他要揭穿我的一切。最後,他卻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令祖母,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傳承者。」
傳承者?他知道!他絕對知道些什麼!
我壓抑住內心的驚濤駭浪,故作不解地問:「傳承者?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外婆只是個喜歡講民間故事的普通老人。」
「普通老人?」陳浩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複雜的意味,「普通老人,可畫不出『守護印記』。」
他用手指,準確地點在了那張我昨晚激活過的符文上。
我的血,在那一刻幾乎凝固了。
他看著我煞白的臉,放緩了語氣,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李小姐,你不用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事實上,我的家族,也曾是這個傳承的一部分,只不過……我們的血脈,早已稀薄得不值一提。」
他從領口裡,輕輕拉出一個掛墜。那是一枚和我一模一樣的玉佩,只是光澤要暗淡許多,上面甚至還有一絲細微的裂痕。
「我研究艾蘭文明和這些符文,不僅是出於學術興趣,」他凝視著我,眼神誠懇,「更是想找回我們家族失落的榮耀。李小姐,你手裡的那件『古物』,它不只是一件物品,它是一個『門戶』,對嗎?」
門戶……憶夢匣……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而有『門戶』的地方,」陳浩的聲音壓得更低,眼神也變得無比嚴肅,「就必然會引來不速之客。一種以記憶為食,被稱為『遺忘之獸』的東西。李小姐,你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奇怪的夢?或者感覺到,身邊有什麼東西在窺伺你?」
他的話,像一把鑰C,打開了我內心最深的恐懼。那場伏擊的記憶,窗外潛伏的陰影……
看著我驚恐的眼神,陳浩知道,他猜對了。
他將自己的名片輕輕推到我面前,站起身:「李小姐,我們是同類,但這個世界上的同類,並非都是盟友。有人想守護記憶,就有人想……竊取記憶。如果你相信我,或者說,當你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時,可以打這個電話。」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心亂如麻。
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我拿起那張名片,感覺它有千斤重。
陳浩,他到底是誰?是外婆失散的族人?是能幫助我的盟友?還是……一個更危險的、偽裝起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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