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三更,郭府中,昏厥的郭靖悠悠醒轉過來,視線從模糊轉為明亮,身體因溫暖舒適的被窩而不在發冷,郭靖欲支撐起身子,右臂卻一陣火辣刺痛,疼的他又在次倒回塌上,郭靖小手掀起被窩,朝右手一看,他的右臂已包紮好,只是經過剛剛那麼一用力,似乎又有些血水滲了出來。
「靖兒!別亂動!!」
王異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郭靖看到母親,想起了在巷口的一切,渾然忘了疼痛,小手將被褥一掀,跳下床舖跑向王異,隨後「噗」的一聲撲入母親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王異矮下身子摟著郭靖,臉上也多了幾條淚痕,身為一個母親,沒有看好自己的兒子讓她跑離自己視線,甚至還讓兒子受了不輕的傷,若郭靖因此離開自己,那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也沒臉活在世上,想到這,王異下定決心,在郭嘉回來之前,她怎麼都會好好的看住郭靖,如果兒子遇到危險,哪怕要用自己的命去換,也要保兒子周全。
待郭靖情緒平穩後,王異將他抱回床上躺著,安頓好郭靖後,王異坐在床沿,愛憐的撫著郭靖臉龐,輕聲問道:
「靖兒,今天娘在市集買菜,你為什麼會跑到那個巷子裡,巷子的那兩具屍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娘。」
郭靖揉揉右臂,遂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王異,王異愈聽愈心驚,臉色不斷劇變,待兒子講完後,對著郭靖責問道:
「你這孩子,為什麼要做那麼危險的事?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可是會送命的你明白嗎?」
郭靖坐將起來,看著母親,對著母親道:「娘,妳不是常常告訴靖兒,將來,一定要像爹爹一樣盡忠為主,鋤強扶弱,扶危濟困,小馬兒的爹爹死了,沒人保護小馬兒,靖兒沒辦法看著小馬兒被壞狗兒欺負,所以靖兒沒想那麼多,就直接衝了上去,靖兒知道很危險,但靖兒做到了!!!」
王異雖對兒子不顧自身安危讓自己身陷險境一事感到生氣,但聽到兒子這一番話,也知曉兒子並非成日只想著玩,他不僅聽進去了平日對他的教誨,更是與父母一樣有著一顆善良真摯的心,當下對郭靖的氣不由消減大半,更是升起些許為兒子驕傲的感覺,王異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事,問郭靖道:
「靖兒,你說那隻狗兒是被你打死的,娘看過了,那隻狗兒大了妳一倍有餘,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郭靖愣了一會兒,小手抓了抓腦袋,將自己是怎麼趕走兩條惡犬,又是怎麼打死那條狗的事一一說了出來,王異聽後,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隨後不斷反覆問郭靖他打死惡犬的細節,郭靖沒看出母親的異樣,天真的回答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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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異雖不及郭嘉聰慧,但頭腦也非常靈光,她看著兒子,明白了一件事,她與郭嘉的孩子,雖沒有繼承父母的睿智,卻有著他們都沒有的一項才能,而這項才能,卻有著非常大的危險性,既不是做內政官的才能,也不是如同郭嘉一般做為一個軍師的才能....而是做為一個將軍的才能。
兩人間一陣沉默,郭靖好奇的看著母親忽明忽暗的神情,問道:
「娘~妳怎麼了?靖兒犯錯了嗎?」
王異從思想中被拉了回來,她看著兒子,沉默片刻,柔聲問道:「靖兒,假設有一天,娘遇到了危險,靖兒會像保護小馬兒一樣,保護娘親嗎?」
郭靖不迭的點頭,堅定的道:「會!!靖兒一定會保護娘,靖兒不會讓任何壞人欺負娘的!!」
王異聽後,心裡大感寬慰,卻也證實了一件事,要想保護一個人,光靠著聰明的頭腦是不行的,同時自身還必須具備著絕對的打鬥能力,而郭靖才十歲,卻能做到打死體型大自己一倍的惡犬,倘若長大,必定能成為一個馳騁於沙場的將軍。
王異想到這,郭靖忽地「阿」的發出一聲驚呼,嚇到了王異,前者則握著母親的手,焦急的問道:「娘,小馬兒呢!小馬兒怎麼樣了?」
王異拍拍郭靖的小手,安撫道:「小馬兒現在在後院呢,不過他累壞了,現在在休息,我們明早再去看小馬兒,好嗎?」
郭靖聽到小馬無恙,放下心來,同時一股倦意襲來,在王異的哄睡下,閉上雙眼,沉沉的睡了過去,王異看著熟睡過去的兒子,心裡仍然在想著兒子打死一條巨型惡犬這件事,等到夫君回到許昌,她需要好好的跟夫君說說兒子的「才能」。
隔日清晨,王異剛從床鋪上起身,正要去兒子房裡瞧瞧,後院卻傳來馬兒的歡嘶聲與兒子的嬉鬧聲,王異梳洗了下,走到後院一瞧,發覺兒子正坐在小馬兒的馬背上,與小馬兒玩的非常歡快,王異靜靜的看著兒子騎著馬兒的背影,她彷彿已經能看到長大後的郭靖騎著成年後的小馬兒,身披戰甲手握利刃於戰場上衝殺的模樣,一時間百感交集。
「唉呦!」
王異回過神來,郭靖因年幼尚不會騎馬,從小馬兒的馬背上摔了下來,疼的不斷搓揉著屁股,小馬兒則轉身來到郭靖身旁,頭俯下頂著郭靖,郭靖則哈哈笑著攙扶著馬頭站起來,還想跨上小馬兒的馬背。
王異在一旁看了,笑著來到郭靖身旁,將郭靖扶上馬背,道:「來,靖兒,娘教你怎麼騎馬。」
在郭靖的歡笑聲與王異的耐心教導下,一向笨手笨腳的郭靖很快就學會了該怎麼騎馬,不到一個時辰便可不需王異的協助,策著小馬兒在後院開心的玩兒著,看著兒子駕著馬開心的模樣,王異欣慰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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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雖然不聰明,讀書方面也不擅長,但在騎馬這方面學的速度卻快過他們的爹娘,身手也比爹娘矯健,也許,他們的兒子真的是個將才,倘若未來他能在沙場上為國家建功立業,讓他去當個將軍,又有何不可呢?
王異看著兒子在後院玩的開心,正打算回屋準備早飯,忽地聽到郭靖「阿!」的大叫一聲,王異回頭一看,郭靖跳下馬背,焦急的撫摸著小馬兒,大喊道:「娘!!妳快來看看!!小馬兒流血啦!!」
王異奔至小馬兒身旁,摸了一下小馬兒的身體,攤開手一看,果真是血紅一片,王異又仔細檢查了小馬兒的身體,也未發現任何明顯的傷口,只有小馬兒因剛載著郭靖跑完院子好幾圈兒的喘氣聲而已,王異思考片刻,忽地全身一震,接著哈哈嬌笑了起來。
郭靖焦急的道:「娘,妳怎麼在笑啊,小馬兒究竟有沒有事啊?牠為什麼會流血呢?」
王異手撫上郭靖頭頂,對著郭靖道:「靖兒,牠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傷口,所以怎麼會是流血呢?」
郭靖呆看著母親,道:「小馬兒身上的不是血,那是什麼呢?」
王異道:「你啊,牠跟你玩了那麼久,能不流汗嗎?」
郭靖道:「汗?」
王異手撫上小馬兒的脖頸,溫柔的道:「是啊,靖兒,你的小馬兒,是世間少有的汗血寶馬,汗血寶馬流出來的汗就是紅色的,小馬兒長大後,必定能夠載著你日行千里,山川巨谷湍流河水皆能如屢平地,這種馬兒在西涼也是非常少見的!靖兒,你的善良跟勇氣,讓你結交了一個很了不起的朋友,以後啊,這匹汗血小馬兒就是你的了!」
郭靖聽後,興奮的摟著小馬兒蹦蹦跳跳,不斷的歡呼著,小馬兒看到郭靖如此歡快,也跟著歡嘶起來,王異欣慰的看著一人一馬,心中在想著,這孩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郭靖停下身子後,興奮的對王異道:「娘!!我想叫牠小紅馬!!牠是最特別的!!小紅馬~~呦喝!!」
就這樣,郭靖一整天都跟著小紅馬在院子玩耍,王異有了上次的經驗,也未踏出郭府一步,深怕兒子因為頑皮而亂跑,若又讓她找不到那就真的頭疼了。
時光飛逝,郭嘉離開許昌已將近一年,這期間,官渡之戰,袁紹雖擁兵七十萬,但因為各種愚蠢的決策,讓曹操屢屢化險為夷,而後,曹操又聽從臨陣倒戈的許攸之計,率軍夜襲袁紹大本營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所有軍糧。
袁紹欲奇襲曹操大本營做最後反撲,卻反遭曹操暗算,狼狽敗逃,最後,七十萬大軍所剩不到百騎,袁紹氣的吐血落馬,最後不甘的撤回冀州這場決定未來天下歸誰所屬的爭霸戰,曹操獲得了全面的勝利。
官渡大戰結束後,曹操逐一掃平河北袁家的勢力,袁紹氣得爆血而亡,袁家的三個兒子更不是曹操的對手,曹操如狂風掃落葉般的蕩平河北,整頓過後,即準備凱旋回師,但就在曹操慶賀勝利時,收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噩耗........
「不錯~靖兒,你雖然沒辦法全部背順,但已經能完整讀出墨子的內容了!娘等會兒給你糖吃啊。」
傍晚,許昌郭府內,郭靖已可以慢慢的背誦出墨子所有的內容,讓王異欣慰非常,一個月前,為了給即將回家的父親一個驚喜,一向愛玩的郭靖主動背誦起了墨子,起始郭靖的確背的不好,但經過不懈的努力,有了今日的成果。
郭靖快樂的像隻麻雀,纏著母親吱吱喳喳的說著,等郭嘉回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背誦墨子給父親聽,或是想要跟父親一起玩什麼,又或是要讓父親看看小紅馬,說的不亦樂乎。
王異看著兒子甜甜的笑容,感到無比窩心,她的心情就如同郭靖般愉快,只是她不好在兒子面前表現出來,她與兒子等待了一年有餘,夫君終於要回家了。
想到這,王異望向郭靖,見他打了個呵欠,便起身將郭靖抱起,拍拍他的小臉蛋,道:「靖兒乖,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明天在跟小紅馬玩,好嗎?」
「碰!碰!碰!」
王異正待將兒子抱入房內哄睡,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嚇到了母子倆,王異不悅的喝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個小婢的聲音,只聽她焦急的道:「夫人!!奴婢深夜打擾罪該萬死,但府門外剛剛來了一個士卒,傳來一個十萬火急的消息,要我火速告知夫人!!」
王異聽後,放下懷裡的郭靖,走到門口將門拉開,見到小婢神色慌張,王異眉頭深鎖道:「什麼事如此緊急,需要一個傳令卒深夜趕赴郭府,是曹司空派來的嗎?究竟是何事?」
小婢道:「夫人,那位士卒說是曹司空派他來的,他說請夫人與公子即刻前往柳城,說是郭老爺他.....他.....」
王異聽到這,看見小婢欲言又止的模樣,忽然背脊發涼,郭嘉離開許昌那日的不安感再次襲來,她一把抓住小婢,激動的搖晃著她,道:
「奉孝怎麼了?奉孝到底怎麼了?妳快說啊!!!快說!!!!!!!奉孝怎麼了!!!!!!!!!!!!」
王異愈問愈激動,搖晃的力道愈來愈大,小婢被搖的渾身難受,直到王異力度稍微減輕,她才顫抖著艱難的說道:「郭老爺於柳城病危!!已經快熬不住了!!!!」
此話一出,王異頓時如遭雷擊,全身失去了知覺,雙腿一軟,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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