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銘正打算直接原路返回,發動車子時,見著不遠處地一座山脈,格外地清晰,想來今天山裡沒雨,忽然想起外婆是住在這座山裡,便開車駛向山的方向,車窗外地景色從田園小巷到綠蔭的樹林,眼看天色逐漸黯淡,周圍的樹林在黑夜裏,像是一張張猙獰的面孔,讓人不禁心裏發怵。
陳子銘的外婆和別人家的外婆有很大的不同,在他小的時候外婆就剃度出家,人家喊外婆,他喊師父,還記得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外婆時,盯著外婆地禿頂一頓猛瞧,那時候外婆無心的說了句,“阿銘長大後會跟外婆一樣沒頭髮喔!”深怕自己會跟外婆一樣禿頭,回家偷拿爺爺的生髮水,往腦門猛塗,最後還被媽媽發現,挨了一頓揍。
於抵達寺廟門前,他將車停在離門口不遠處的榕樹下,視線朝著大門看去,只見大門敞開著,裡頭連個人影都沒有,低頭督一眼手機螢幕時間“17:30”,他喃喃自語地說 : 「現在這個時間差不多要用藥石了吧!」
藥石,進一步來說就是晚餐,佛教制度裡有項“過午不食”,而僧人需要自給自足,因此會有大量的勞動,所以晚餐還是會吃,不過不稱這頓為晚餐,而是稱做“藥石”。
而陳子銘現在就是打著來探望外婆的名義,順道蹭個飯。
下車後,踩著一地黃土,往大殿方向走去,一路走進大殿,便能見著一尊金身臥佛,臥佛周身擺滿鮮花,往前有張木桌,放著臥香盒,臥香白煙嬝嬝。
看著香的長度,應該是剛點燃不久。
「有人在嗎?哈嘍?」從大門走到大殿,一路都沒碰到人,通常不會全部人都去用齋,會留一兩個人在大殿裡駐守,從剛走進來到現在都沒見著半個人,「人呢?不會都去吃飯了吧?」
提足了氣,向著無人地大殿繼續喊道:「有人嗎?哈嘍哈?」
忽然,“啪”地一聲,肩膀感到一陣重擊,「啊!嘶痛…」
在他反應過來時,抬頭一看,只見那人頂著禿頭,笑瞇瞇地對陳子銘說:「阿銘,佛堂禁止大聲喧嘩。」
「呃…是…外…」
陳子銘看了眼對方手裡的木棍,默默地嚥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師…師父。」
「又來蹭飯?」師父一臉慈祥地笑著,額頭上青筋突起,抬起手裡木棍,說 :「怎麼?不說話?」
「呃,今天怎麼又是您!」陳子銘真是心裏苦逼,可惡的禿頂老太婆,偶爾來蹭個飯,駐守地師父不知怎地,都會剛好換成他的外婆──弘忍師父,所以進來都得先挨一棒棍子。
盯著對方握緊木棍的手,適時地往後挪了一步,深怕自己得在挨一棍棒子。
師父嘆了一口氣,朝著木桌拍了幾下,說 :「羅一啊!帶這小子去齋堂用藥石。」
聞言,桌底緩緩爬出一個人,手裏握着一塊抹布,抬起頭來,冷冷地注視陳子銘,只見這個叫羅一的男人,看上去和自己是同個年紀,雖然瀏海遮蓋住雙眼,但是不難看出瀏海下有對琥珀色的眼睛,蓋著一頭黑髮,這雙眼睛格外鮮明,似不是人的眼睛一樣。
過一會兒,羅一便將視線轉移到一旁地師父,生硬地說道 :「地,沒擦完。」
「你先和他一塊吃飯去,回來在擦。」師父拿走羅一手裡的抹布,將抹布塞進陳子銘手裏,拍了拍他的背,說 : 「羅一帶你去吃飯,吃完回來記得把地給擦了!」
「我…」陳子銘見狀,還想說一兩句,結果被弘忍一個回瞪,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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