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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PSsDR2k8thusGwz9Rtrxposted on PENANA 天底下只有一件事能使阿初和曉東吵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O73QVPpSO 維尼
曉東是阿初的領養者,總是每每在許多生活瑣事上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對的。例如有次堅持把家裡的窗簾換成紫色碎花薄荷邊,只因他認為紫色碎花薄荷邊會在未來一年成為潮流;又有一次,曉東看到某健康產品大受歡迎,於是砸了一大筆錢買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XuZYDH3RH 維尼
結果紫色碎花薄荷邊沒有成為潮流,他們也沒有因為健康產品而變得更健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VAYJPjoO3 維尼
但阿初很少會反對,他向來討厭吵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Ye3p1cBvS 維尼
不過有一件事,阿初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BbyR5rl1O 維尼
那就是曉東應該退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ymLdQLf0B 維尼
畢竟他已經二十五歲,而普遍人一般只能存活三十年,現在不退休還要等到何時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8f9rRkafF 維尼
但曉東似乎沒這個打算。他好像認定自己是那1%能活超過三十年的幸運兒之一,因此更加勤奮工作。拜託!難道不斷加班老闆就會頒一個勤工獎給他嗎?老闆會因此而加人工嗎?不會!老闆只會覺得他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搞不好有一天阿初睡醒時,會發現曉東暴斃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GTxjnKIRT 維尼
該死的堅持己見!他嘆了一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RZL9kzF1G 維尼
其實阿初不是不明白曉東的苦心。他之所以不願退休,無非是希望推遲阿初出來工作的時間。一旦離開校園,就代表著要成為社會上一顆寂寂無名的小齒輪,沒日沒夜地工作。甚麼加班啊、熬夜啊、被上司榨壓啊、無理取鬧的客人啊之類的麻煩事接踵而來,彷彿他的人生還不夠熱鬧似的。一想到這裡,阿初的心情便鬱悶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3KdOlq4SV 維尼
但正因如此,阿初才要堅持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WZTi7nXah 維尼
他怎能忍心看著一個默默為他付出的人,身體一點一點地消瘦下去?他怎能忍心讓一個本來能夠享福的人,因為他而繼續熬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hwuMgJpXZ 維尼
因此阿初和曉東吵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出自己要在中階課程畢業後提早出來工作。曉東一如既往,繞圈子敷衍他,好像他是一個小孩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izfip8lyi 維尼
其結果就是阿初衝口而出說了不該說的話:「別再當我是小孩子!我夠大了,不需要你為我擔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cjrfCLBfV 維尼
「我討厭你的態度,給我去死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XPP0Ctc0s 維尼
他到現在還記得曉東臉上受傷的表情。阿初不敢看向領養者的眼睛,於是逃跑似地奔出家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2ux0GUgfa 維尼
他搞砸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U7QvBFcu7 維尼
阿初看看四周,路的兩旁是井然有序的商店和公寓。這些建築物樓高四至五層,很輕易便能看到遠方深藍色的天空之塔。再往上點,是組成天空的漆黑岩層。現在是傍晚時分,岩石上的白光燈開始變暗,營造出日落的氛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E2qpIe8tP 維尼
真想看看真正的天空,聽說真正的天空不用定期維修。不過阿初不敢說出來,這是個奇怪的念頭。畢竟在安全的地下共和國裡,誰會想回到距離這裡二百公里之上、充滿有毒物質的地上世界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XUnBQ9QAC 維尼
「我們一到達地上世界便會死。」基礎課程的老師曾經這樣說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GbesoXtXc 維尼
阿初對他已經沒甚麼印象,只記得對方在授課時很喜歡畫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WvGtFLgMq 維尼
「距今一千多年前的『舊世紀』,我們的袓先本來居住在地上世界。」老師在黑板上畫出不同顏色的線條,藍色的代表天空和海洋;綠色的代表森林;啡色的代表泥土和大地。接著,他用黑色的粉筆畫出又粗又大的線條。「那時科技發達,污染非常嚴重。空氣中充斥著各種有毒物質,地上世界漸漸變得不適合人類居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Pk2sH4Axk 維尼
粉筆放在旁邊,換成啡色。兩條並排的直線往下伸延,直達黑板邊緣。「為了生存,人們遷到地下,建立地下共和國。起初欠缺足夠的食物和飲用水,長期接觸重金屬和缺乏陽光的照射令人們病懨懨。經歷各屆政府的不斷改善,終於形成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居住環境。白光燈代替陽光、『世界之肺』提供氧氣、基因改造食物供給我們日常所需的營養和礦物質。人們的壽命開始延長,由原本的二十歲增加至現時的三十歲。多虧總統們的努力,我們才能生活在這麼安穩的國家裡。你們知道今屆總統是誰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XTdVNdSp0 維尼
「奇蹟先生。」包括阿初在內的學生齊聲應答道,猶如一股龐大急速的洪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XKCzfyECl 維尼
「沒錯。」老師滿意地點點頭。「奇蹟先生是我們尊貴的總統閣下,我們要對他心懷感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GIz9WZs8p 維尼
身為地下共和國其中一個小小的國民,阿初和其他人一樣,都沒見過奇蹟先生的真面目。不過他相信奇蹟先生一直守護著他們,一如其他國民所相信的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b1GWKp6oD 維尼
阿初橫過馬路。左邊是一間冷冷清清的店鋪,正進行期間限定大特賣。玻璃門上貼有一張來自道德委員會的海報,上面寫著:禁止談戀愛!戀愛有損健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LA7rtcg3u 維尼
沒人光臨一定是因為女店員了,阿初想。果不其然,從玻璃門望進去,店員真的是一個女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In9RuFUQC 維尼
他不明白為甚麼會有人願意聘請女性工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IZvyZxyU0 維尼
阿初曾看過一個辯論節目,討論應否立法消除對女性的歧視。來自反方的道德委員會代表先舉出幾個女性在工作上不如男性的例子,然後才開始論述自己的觀點:「男性和女性天生身體構造不一樣,根本不可能平等。」他優雅地啜了一口水。「兩性各司其職,才是社會最好的運作模式。還有女性總是想著談戀愛甚麼的,要知道科學已經證實戀愛對身體有害,渴求戀愛不過是身體受荷爾蒙和激素影響所產生的效果,是一種欺騙腦部的感覺。過往有很多事例證明,戀愛中的人會陷入妄想或變得具攻擊性,甚至做出傷人的行為。真不明白為甚麼都已經有娃娃屋了,大家還是想談戀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fszxYJHxp 維尼
被問到這會不會造成女嬰棄養潮時,代表驚訝地瞪大眼睛。「怎樣會呢?我們有法律監管,而且有些事只有女性才能做到。要是成績非常優秀,她們拿到的福利將會比男性高出很多倍。依我看來,比起男性,女性才是尊貴的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mjQmo6ATD 維尼
阿初覺得辯論節目的題目錯了。這無關乎歧視,是資源分配的問題。讓更有優勢的男性來工作,效率不是更快嗎?不能因為女性的個人意願而破壞社會整體的進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FBgiimIKD 維尼
他拉開便利店的門,迎面而來的視線像針一樣刺痛皮膚。儘管知道其他人對自己毫無興趣,但阿初還是忍不住摸摸頭,以確定帽子還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0wcu9ULVw 維尼
誰叫他長得乾巴巴、頭髮灰得像污垢一樣,這和社會上理想的男性形象有著天壤之別。無論阿初怎樣染髮,也染不出像曉東那麼漂亮的髮色。當和領養者站在一起時,他更覺得自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tH2203k8i 維尼
這時,店裡的新聞廣播引起了阿初的注意。「有團體表示,合法工作年齡應由七歲降至六歲,以解決勞動力不足的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VfVjjMzmm 維尼
不會吧?他不禁咋舌。現在當小孩的未免太慘了吧!這樣下去,搞不好有一天人們會領養和自己一樣大的孩子。說不定他們還會一起上班呢,光是想想便覺得好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muhy4nZmR 維尼
地下共和國的每一個國民會在三歲時入讀基礎課程,七歲畢業,然後考一個評分試。高分者可入讀中階課程,相反的便要出來社會工作。接著,人們在十五歲畢業。仍舊是一個評分試,仍舊是以分數高低作決定。分數高的人可以唸高階課程,二十歲畢業。成績優秀的人會獲得獎勵,享有各種福利和特權,甚至不用工作。女性會去天堂島過幸福的生活,男性會每年一次到島上檢查身體。整體而言,女性拿到的獎勵會比男性多,更能惠及領養者。但無論是哪一個評分試,若是考得太差,便會被強制送去從事高危行業,例如維修天空和白光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BhiTShCll 維尼
至於成為領養者,是每個人應盡的公民責任。只要國民擁有工作或唸完高階課程,都要根據相關的指引和法律領養嬰兒。每領養一個嬰兒,便可獲得一筆補助金。每個嬰兒的背後都刺有一組相應的數字刺青,用來識別身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kgRVoDfQj 維尼
真想快點領養嬰兒啊,阿初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7pMmXial3 維尼
他還有三個月就畢業了。阿初不認為憑自己的成績能入讀高階課程,但又未至於要從事高危行業。反正成績一出,曉東也不能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PJS2tL1kh 維尼
他應該跟曉東道歉的,可是一想到回家便會被對方嘲笑,阿初就提不起勁。他躊躇了一會後,才下定決心邁開步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0GilZQjZu 維尼
回家的途中,阿初經過一間電器店。店鋪的櫥窗放著大小不一的電視。每次看到眾多的螢幕同時播出整齊劃一的畫面時,阿初都會忍不住讚嘆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6qsimtLrx 維尼
可是今天他竟然覺得很害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c60aIm1J9 維尼
要是畫面裡的人走出來攻擊自己,不就有很多人跟著走出來嗎?他們攻擊自己的原因,只是因為有人這樣做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sssW9nxov 維尼
面對著被引導而不自知的人群,阿初根本毫無勝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3lgDOXBXH 維尼
出來應門的是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bbjw2kDGL 維尼
她是曉東另一個領養的人,比阿初大四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0Qq9GYZGf 維尼
詩剛從學校回來,代表高階課程的白色外套還未脫下。漂亮的紅色長髮梳到一邊的肩膀上,在阿初的視野裡留下一團火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Us76ZFbLp 維尼
詩皺眉。「你真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OdnprAcA9 維尼
她急忙關上門,眼神飄來飄去。這很不尋常。詩一向都是個沈穩冷靜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也會不慌不忙地做著自己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J8LhgGjIn 維尼
阿初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問:「怎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0ZqcSdHRW 維尼
她揚起手上的書。「這是你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dRfyQhTUt 維尼
阿初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Q5HnqgN86 維尼
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書。「跟我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Ig4EBAfcH 維尼
兩人快步穿過客廳,來到浴室。詩側身,讓阿初先進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jwByD7sRw 維尼
沒由來的恐懼忽然擊中阿初。世界好像變成薄薄的一片紙片,而他不小心拉開其中的一角,窺探到裡頭幽暗的深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fkRodxKEq 維尼
詩疑惑地看了阿初一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tgGv3KPSA 維尼
「不,沒事。」膽小鬼,他對自己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e9PiGpGDG 維尼
浴室的磁磚很潔白,上方有一團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9lYMEgNdh 維尼
黑色毛團蜷縮在浴缸裡,安靜得彷彿睡著一樣。牠應該是某種巨型的野獸,但體格更接近人類。靠近點看,還能分辨出類似手腳的四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pRSYpwA9w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偽物!」他驚呼道,不斷往後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u4qxjlBjG 維尼
無論在學校裡、家裡、公共場所、電視上,每個地下共和國國民都被教育要與偽物保持距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PRdVbLrK5 維尼
偽物—來自地上世界的怪物,偽裝成人類、以吃人維生的怪物,悄悄潛伏在人群中。當時機成熟時,便會露出真面目,吞吃人類的血肉。一旦發現偽物的蹤跡,必須交由警察處理。阿初聽過警察殺死偽物的傳聞,他還曾因自己的安全受到保障而感到很高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r7Khgqbea 維尼
阿初結結巴巴地問:「牠們⋯⋯牠們不是絕種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SLLvnxuGn 維尼
「這樣說只是因為牠們很久沒有出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5N16WGFY0 維尼
「為甚麼你可以這麼冷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qv1ZqMlxV 維尼
詩沒有回答。她跪下來,把手伸進浴缸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ua8wIdZB3 維尼
「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NO0Ra3Ov5 維尼
詩嚴厲地瞪了阿初一眼,成功令他閉嘴。從小到大,阿初最怕被她瞪著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XYkpCm5LY 維尼
他提心吊膽地看著詩撥開偽物背部黑色的毛,露出粉色的肉。阿初清清楚楚地看到上方有個醒目的刺青,那個刺青和他與詩的一模一樣—「003」。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bWvdJ29HV 維尼
「這怎麼可能?」阿初難以置信地問:「曉東是偽物?他把我們養到這麼大⋯⋯就是為了要吃掉我們?」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也許是某個也有「003」刺青的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ZOJrfyoEL 維尼
但阿初知道不可能。整個地下共和國裡只有他、詩和曉東身上刺有相同的刺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ijPD0llHS 維尼
詩淡定地說:「哥不會吃掉我們。」「哥」是她對曉東的稱呼。不知為何,詩不肯叫他的名字,只肯以舊世紀組成家庭的其中一個成員單位來稱呼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bU4M0hCWi 維尼
「你怎樣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3B5V7xVsh 維尼
「我們不好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Yj7k75MnD 維尼
阿初想猛力搖晃她。她是不是震驚得連腦子都壞掉了?吃人的怪物哪會管人肉好不好吃?她又不是偽物,怎會知道牠的口味?「我們該怎麼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oNwpJwMjo 維尼
詩想了想。「把牠養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Y5QKU0js5 維尼
「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2dRPCrQHn 維尼
「把牠養在這裡,我們兩人來做。」詩的雙手比劃著,眼睛閃過異樣的光芒。「只要不讓哥離開這裡,就沒有人知道牠是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4TrKfZgGS 維尼
阿初吞了吞口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xNo7ci3aj 維尼
「你也不想哥被警察處理掉的,對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vBTjkkLxl 維尼
當仔細觀察時,才發現偽物早已融入日常生活中。比方說貼在後樓梯的提防偽物海報、在黃金時段播出講解偽物特徵的電視節目、每月一次的逃走演習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Q4vybleWJ 維尼
有人曾質疑浪費這麼多資源的必要性,不過在阿初看來是有其價值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BPvCfnigt 維尼
「重點是不要讓人鳴鐘。」阿初想起詩說過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clHzL3uhA 維尼
但這正正是困難的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mg2qDI6j9 維尼
地下共和國的每個家庭單位都有一個特殊的鐘,用來在偽物出現時通知鄰居疏散。這個小小的鐘就鑲在廚房裡,誰也觸碰得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KmmEYYH5u 維尼
只要有一人發現曉東,他們便完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IipmjrNKa 維尼
阿初按下升降機的按鈕,看著數字緩緩減少。昨天他沒怎樣睡覺,現在正處於隨時會倒下來的狀態之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mXYWldOtv 維尼
可這樣做真的好嗎?萬一曉東傷到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6P7ijV6id 維尼
忽然,有人叫住阿初。「小鬼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XTaGPAsgW 維尼
阿初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房、房東先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4PHi7lQdN 維尼
房東先生一拐一拐地走過來,不靈活的那條腿故意在地上敲出「啪啪啪啪」的聲音。他對自己因工受傷感到十分自豪,老是要搞得非要這麼引人注目不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h18wSpg0D 維尼
房東先生打量著少年的灰髮,露出嘲弄的笑容。「你的領養者呢?我有事要找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qKou75UHZ 維尼
阿初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2Aximhaur 維尼
「他不在?我沒看到他外出!你這個撒謊的臭小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O0b38Xnf7 維尼
「我的意思是他感冒了,你來會傳染給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V1cT7ykfp 維尼
這時,背後響起「叮」的聲響。阿初逃進升降機裡,飛快地關上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685O17d35 維尼
他鬆了一口氣,然後看到牆壁上有一個用油漆畫成的警察圖案。穿著制服的男人拖著斧頭,銳利的金屬邊緣滴著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y7ACPvAA4 維尼
來!把偽物交出來!我們愉快地斬下牠的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fLCY45Ga6 維尼
才不要,阿初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4i08eDVgO 維尼
他走出升降機,很快便回到家中。當阿初打開家門時,詩正坐在客廳裡閱讀他的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iz0fFvXF6 維尼
她抬起頭。「這本書說偽物有分幼年期和成熟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IEJDs0aV9 維尼
「這只是小說罷了。」阿初聳聳肩。「曉東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kYlA0ywqK 維尼
「老樣子還沒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ximAmgbk8 維尼
他拉開袋子揚了一下,十幾個五彩繽紛的包裝盒掉落在桌子上。雖然外表吸引,但阿初知道無論選哪個,吃下肚的東西都是一樣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yvr4tGvsX 維尼
詩找來一隻碗子,拆開包裝盒後把食物倒進去。灰色的長條狀堆在一起,看起來很像積木。這叫作青苔棒,由基因改造的青苔製作而成。犧牲了外觀和口感、添加高濃度的營養和礦物質,其方便和易儲存的優點使它很早便全面取代其他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9aqVBx3dv 維尼
詩要阿初買不同口味的青苔棒回來,看看曉東喜歡哪一個。「我們要找出偽物除了人肉以外會吃的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79vVRLBXy 維尼
反正人是由自己吃過的東西組成,所以青苔棒應該和人肉差不多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i7MJgw4GT 維尼
兩人沈默地拆著青苔棒的包裝盒。詩本來就是一個寡言的人,很多想法都放在心裡。儘管一起生活了很久,但有時阿初仍會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PZNej44MB 維尼
這時,他看到桌上放著一把刀。「是要切碎青苔棒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fjLWNHRF6 維尼
順著阿初的視線,詩的目光停留在刀鋒邊緣。「我準備貢獻自己的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CDdAU7bHW 維尼
阿初嚴肅地說:「這不好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5FYOs1H8Z 維尼
詩卻笑了。他有種被捉弄了的感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xrbqXp4ft 維尼
詩用廢紙把刀子包好,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裡。「想起來,我們小時候根本不會像這樣坐著做同一件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5005oatQ4 維尼
「當然了,那時你一點也不喜歡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ZoMhRQIcW 維尼
「因為你又小又皺巴巴,像被搾乾的布,醜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9md6rdJHT 維尼
阿初哼了一聲。「最好真的是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VeOaWNmEK 維尼
「而且我的家庭成員就只有⋯⋯」詩忽然停下來,閉上嘴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qVeo83Yfo 維尼
「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eC11VoLq4 維尼
「沒事,別在意。」她拿起碗子,站了起來。「我們走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iQ2134M7u 維尼
他們打開浴室的門,從門縫窺探進去。黑色毛團仍舊蜷縮在浴缸裡,一動不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bzrzgqQNz 維尼
從昨天到現在過了多久?只是睡覺的話時間好像有點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MbQOksYAD 維尼
詩放下碗子,用力一推。碗子滑過地板,撞上浴缸,然後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L2QxE7pJ5 維尼
阿初瞪著浴缸。「牠動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J857qj8XU 維尼
毛團抖了抖,開始拉長。偽物睜開眼睛,黑漆漆的毛中有一雙金色的貓眼,黑色的瞳孔拉得細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uKhM650Ub 維尼
剎那間,萬物安靜下來。阿初和詩屏住氣息,差點忘了要如何呼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ieweLZjWX 維尼
他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有點像寶石,但更加變幻莫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coOmhmRvX 維尼
是光,阿初想:有光在裡頭流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WoXf8JrfZ 維尼
偽物坐起來,露出一對尖尖的黑色貓耳。牠伸展四肢,充滿骨感的巨大獸爪搭在浴缸邊緣。黑色的爪子閃著寒光,看起來異常鋒利;貓耳快速抽動,偽物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那是一條黑壓壓的裂縫,由左耳開始,連接嘴巴,再伸廷到右耳。微微張開的裂縫裡,藏著白森森的利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kEH2zVQod 維尼
「哥醒了。」詩露出緊張的微笑,不太確定接下來要怎樣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pSn4IJw8e 維尼
這怪物真的是曉東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Cn39PWvQU 維尼
忽然,一陣尖銳的門鈴聲劃破寂靜。兩人嚇了一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6u3dwF2NO 維尼
阿初和詩面面相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9nyPKajIk 維尼
「在這裡等著,我去應門。」詩遲疑了一下。「先把門關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gd8KFPtLs 維尼
阿初點點頭,走出浴室後關上門。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9MJRBsP8z 維尼
客廳的方向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是低低的交談聲。他聽到詩禮貌但冷淡的聲音,還有另一道不耐煩的嗓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TADObdth1 維尼
漸漸地,交談聲變成劇烈的爭吵聲。他隱約聽到零星對話,像是「欠交租金」、「搬走」、「報警」之類的字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FFBXETbOQ 維尼
阿初覺得很冷,於是縮了縮脖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E3G1Bc5E3 維尼
忽然,浴室裡傳來一陣巨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YaxfJGbMF 維尼
他急忙打開門。「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OiKPUAxoF 維尼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金色的眼眸,阿初能從中看到自己驚惶失措的模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ZQMzwF6H5 維尼
糟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LAMnExKD 維尼
風掠過身旁。殘影飛逝,他硬生生地撞向牆壁。接著,外面響起可怕的尖叫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bQgTSSM2Y 維尼
阿初覺得頭昏腦脹,骨頭咔咔作響。回過神來,他才發現曉東不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G0FzgLI6O 維尼
阿初掙扎著爬起來,跑出客廳。他看到房東先生癱軟在家門前,臉色慘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xVsizbHic 維尼
「怪⋯⋯怪物⋯⋯」他抖顫著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ZZC6TtiSj 維尼
阿初繞過房東先生,抓起帽子衝出家門。透過走廊的窗戶,他看到詩在街道上奔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3zsczABgn 維尼
然後,槍聲響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2qeRuv6TJ 維尼
阿初在垃圾站找到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cmCZjgt5e 維尼
那是一條骯髒的小巷,和他住的公寓相隔兩條街的距離。雖然已經灑上用來除臭的清潔粉,但氣味還是令人不敢恭維。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E4tQ41ccf 維尼
曉東躺在兩袋垃圾之間,一動不動。牠的腿受傷了,正流出悽慘奪目的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zxRIALxBJ 維尼
阿初的眼睛一直黏在傷口上,看著鮮血泊泊流下。隨著時間流逝,曉東越來越蒼白。阿初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渾身冰冷得像是墜進冰水之中。他的呼吸急促,胸口塞著一塊大石,正敲出一條又一條鮮血淋漓的傷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yBsZlG7lq 維尼
阿初叫曉東去死,然後牠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YRoSgR1Cd 維尼
阿初害死了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99P9K3zAN 維尼
「還不來幫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3m66qibD9 維尼
詩的叫喊聲拉回阿初的思緒。他這才注意到她跪在地上,用力壓著曉東的傷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cBr1p0bNf 維尼
阿初急忙跑過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OBbvLnGeb 維尼
「脫下你的外套!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SzHcKPTRq 維尼
他手忙腳亂地脫下外套,蓋在曉東的腿上。詩鬆手時血不斷湧出,瞬間染紅柔軟的布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mqMqL2srs 維尼
她用外套替曉東包紮傷口,用力打結拉緊。「換你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2v2fqqubP 維尼
詩站起來,開始在垃圾堆中翻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yiiuwzsf1 維尼
阿初壓著傷口,指繨間不斷冒出溫熱的鮮血。還不夠,他想,用盡吃奶的力氣往下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uD8pGV6oW 維尼
曉東忽然開始掙扎,半睜的金色眸子痛苦地瞇成一條線。阿初被牠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小心鬆開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5ZfCuN5ij 維尼
阿初大叫:「不!」他看到鮮血自外套流下,在地上形成一條小河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hiu7ebLZV 維尼
阿初想要替曉東止血,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偽物從喉嚨深處發出威嚇的咆哮聲,警告他不要靠近,不然牠一定會把他撕成碎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F3jTWSw4I 維尼
「你在幹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kMSqJXlle 維尼
阿初回頭,看到詩正推著一個殘舊的行李箱回來。行李箱的把手斷了,推動時發出奇怪的「吱吱」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pUw14HQst 維尼
「曉東的血止不住,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Z6reYNvVi 維尼
一陣尖銳悠長的聲響打斷阿初的話,瞬間凍結他的血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buZzUQpvi 維尼
是鐘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weVGV3Ewf 維尼
有人鳴鐘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J4OY7FAaz 維尼
阿初咬牙切齒地想:一定是那個可惡的房東先生幹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PDmrQh8nE 維尼
再過不久他們的身分便會被公開,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曉東是偽物。也許警察已經在路上,正在尋找他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Rf43lRlNs 維尼
詩打開行李箱。「沒時間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EnB90IkiD 維尼
兩人合力把曉東塞進行李箱裡。偽物朝他們低聲咆哮,揚起的獸爪還沒碰到他們便無力地垂下。牠掙扎了幾遍後癱軟下來,沒有再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yonr6N6KA 維尼
偽物的體格和一個成年人差不多大,卻出乎意料地輕。阿初和詩讓曉東坐在行李箱中,雙腿貼著胸口。血仍舊止不住,但流出來的速度已經漸漸減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tL5t1BxZB 維尼
阿初問:「我們去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lavGTioTF 維尼
「地上世界,」詩關上行李箱。「只有那裡是警察到達不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ScQ6aJfmQ 維尼
既然偽物是來自地上世界,那麼牠們自然能在地上世界生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ey4DtHVBK 維尼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推動行李箱。他們踏出垃圾站的一刻,鐘聲剛好停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Te39HTxgs 維尼
「在這裡!他們在這裡!」叫喊聲從身後傳來,兩人馬上推著行李箱奔跑。阿初用眼角餘光往後瞅了一眼,房東先生正領著幾個警察追過來。他們越來越近,快要碰到詩和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hCNMr3Trk 維尼
詩朝阿初大叫:「計程車!」兩人轉向停在路邊的紅色車輛。她率先跳上計程車,然後幫忙把行李箱拉進後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C4E1JlJCC 維尼
後照鏡照出司機茫然的臉。「兩位客人,這麼趕要去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nHMUipgAj 維尼
「開車!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le08Z9k0X 維尼
就在房東先生快要捉到阿初之際,車門用力關上。同一時間,計程車發動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WvVYA9VCE 維尼
房東先生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rFzDGZ2uJ 維尼
「你們到過3號禁區嗎?從那裡可以看到鄰近的天空之塔哦!」司機問,瞥了後照鏡一眼。他是個很年輕的人,有著一頭稀疏的黑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kai5BvUw4 維尼
詩不耐煩地答:「嗯。」普通人聽到這麼冷淡的語氣,早就識趣地閉上嘴巴。不過司機像是沒事兒般,繼續悠然自得地侃侃而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rcI5UcvBQ 維尼
「天空之塔很值得一看,畢竟是全國最高的塔。聽說登上塔頂便可到達地上世界,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天空之塔禁止進入啦,只能從3號禁區的外圍遠遠觀望。想要進入禁區,就要得到政府的許可。這一定是政府騙錢的陰謀啦,客人你說對不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LUAfKCaB9 維尼
他又說了些抱怨政府的話,可是阿初沒心情聽。不安牢牢抓著心臟,胃液不斷攪動翻騰。計程車侷促悶熱,令阿初聯想到移動中的狹小棺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IX5MQOUuN 維尼
也許他們正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一去不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QGmXJQ05G 維尼
他強忍著從鑰匙孔望進行李箱的衝動,轉頭看向窗外。打從關上蓋子的那一刻起,曉東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iYJ340EZs 維尼
「潔齒廣告經常告訴我們要擠很多牙膏才足夠,但那根本是廠商的陰謀。它們想我們快點用完手頭上的牙膏,再買它們家的產品啦!」司機絲毫不覺得自己很吵,嘴巴不斷「啪答啪答」地吐出話來。他的手腕輕輕一扭,熟練地把車子駛進另一條馬路上。不知為何,司機忽然當起導遊,介紹阿初和詩早已熟知的景物。「現在正式進入我的後花園,保證把你們平平安安送到目的地。請看你們的左邊和右邊,那是我們引以為傲的世界之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83sPwwmC1 維尼
馬路兩旁零星的樹木漸漸變多,形成井然有序、連綿不斷的人工森林。樹木的種類包羅萬有,大多阿初都叫不出名字。世界之肺是地下共和國主要的氧來源。要是沒有它,人們早就因缺氧而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famQi0rw8 維尼
阿初的思緒飄向天空。地上世界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有人說那裡非常荒蕪、寸草不生,又有人說那是一個怪物橫行的巨型沙漠⋯⋯不過無論如何,人都不能活在地上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GBeY8Dvfe 維尼
他想到黑血病,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患上這種病的人會發高燒、全身的血液由鮮紅變成黑色,最後因器官衰竭而死,致死率達百分之百。每年地下共和國都有不少國民死於這種病,是名副其實的頭號殺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f3whWWsCs 維尼
阿初真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平常不會察覺,可是當仔細思考時才發現一切都過於曖昧。偽物到底是甚麼?真的只是吃人的怪物嗎?牠們是怎樣進入地下共和國?難道是透過天空之塔?警察會處理偽物,可是「處理」到底是甚麼意思?具體來說會怎樣做?是把偽物關起來觀察、進行實驗,還是那個用來欺騙良心的說詞—「人道毀滅」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6VizkhruW 維尼
這時,收音機播出一段突發消息。「以下是一則來自警方的信息。不久前,有國民報稱發現偽物的踪跡。根據街道監視器顯示,兩名男女涉嫌匿藏偽物,名字分別是初.003和詩.003。街道監視器拍攝到兩人以行李箱移動偽物,並乘上計程車往東邊逃跑。在此呼籲,若接觸到本人或疑似人士,請立刻通知警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664C7ldzT 維尼
當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阿初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看向詩,後者面無表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6MrXmCES7 維尼
接下來收音機播出一系列特輯,介紹阿初和詩的生平。他們的基本資料像是年齡、特徵、學歷等全都表露無遺,其中又以智商、收入和評分試成績等數值最為引人注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3oMFn5clB 維尼
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阿初有種想要尖叫的衝動。構成「初.003」這個人的過去被硬生生地擺上冰冷的手術台,解剖過後無情地展示在眾人面前。阿初變得赤裸裸、被抹去所有的感情和努力,僅以數字來決定價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kLb5t2VmI 維尼
他的身體發出悲鳴,瑟瑟發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1gxYGLYnD 維尼
前座傳來司機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客人,這些描述和你們很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lNKD4EJx8 維尼
阿初不知道要怎樣回應,但不說話就會露餡。詩向他投來一個眼神,阿初瞬間讀懂她的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WdrMAaxRu 維尼
讓我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ywXwrC2UM 維尼
詩深吸了一口氣,讓聲音顯得很自信。「真的很像呢,連髮色都一樣。真討厭,要是被當成疑犯那怎麼辦?為甚麼政府的效率這麼低?真沒用,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金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tDqhF1twY 維尼
司機沒有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aI7Uxa9P6 維尼
這時,馬路出現一條長長的車龍。各種刺耳的喇叭聲響起,間中還穿插著不耐煩的咒罵聲。計程車的速度漸漸減慢,最後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HC640qEj7 維尼
阿初默默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焦急地吞了吞口水。他的前方是副駕駛座,旁邊是一片翠綠的人工森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Zg7BGIQ9L 維尼
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檢查車輛。他們輕拍車門,讓司機搖下車窗,再往裡頭觀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HB8IJBuOQ 維尼
阿初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在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NT8JxSVZO 維尼
「是路障。」司機答:「警察認為偽物在這裡,於是逐輛車逐輛車檢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8V38FUixT 維尼
詩皺起眉頭。「不能繞路嗎?我們在趕時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mpVIZAOaW 維尼
「比起這個,客人你願意打開行李箱讓我看一眼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BxFfpvPIK 維尼
詩盯著後照鏡,迎向司機審視的目光。「這是隱私。」她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151tc5tXn 維尼
司機哼了一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7s3Fneoso 維尼
收音機再次發出聲響。「以下是來自警方的消息,」詩緊繃身子,手伸進口袋裡。「兩名疑犯乘坐的計程車車牌為JXY5160。」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Y8bsBHXCu 維尼
車廂裡銀光一閃,詩靠上前座。「別動。」她低聲說,刀子抵上司機的喉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f5mK3ldrE 維尼
阿初嚇了一跳。「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peLiMZCJ9 維尼
「所以真的是客人你們,為甚麼要這樣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q8C6VjQmn 維尼
「不關你的事,別出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4gx5tCuOS 維尼
前座的椅背忽然往後砸,詩發出一陣驚叫聲。拿刀的手被撞開,劃向椅背,留下一道長長的切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dFzaXO2Cu 維尼
司機跳下車,一邊向前奔跑一邊揮舞雙手。「救命!快救救我!是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heFfnXxNZ 維尼
詩咒罵道:「該死!」她跟著跳下車,衝向司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wk1mE8SEW 維尼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放在詩和計程車司機身上,阿初悄悄推開車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O3ZeYs175 維尼
拜託別被發現,拜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a9jZvs1cg 維尼
身後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bnf1PXkz6 維尼
他拉出行李箱,放到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AgGvPLO8O 維尼
拜託別被發現,拜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8cBVqYEho 維尼
「站著別動!」後方傳來男人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碰撞,幾個人將阿初壓在地上。他拼命反抗,但被強而有力的手牢牢抓著。「你被捕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BqxbfQJgL 維尼
被捕?是警察嗎?阿初的腦袋亂成一團,他們要對曉東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nhmEKGaZa 維尼
注射器冰冷尖銳的針筒刺進阿初的脖子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VAWJo1sSw 維尼
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FpunKlMBM 維尼
阿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間狹小的牢房裡。他試著轉動把手,但門打不開。門的上方鑲著一塊長型玻璃。阿初靠上去,看到對面潔白的牆壁。牆上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文字或記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UDLBTFDbG 維尼
他摸摸頭,帽子還在。阿初鬆了一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k86zNRlc5 維尼
牢房裡甚麼也沒有。他沿著牆壁四處摸著,只觸碰到堅硬的磚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RhUK10ZBI 維尼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告訴他自己在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cmLFGEA7D 維尼
阿初心中湧現一股不祥的預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qd3m6Xq2J 維尼
無論誰把他關在這裡,他們都沒打算讓他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0OZz1wXSF 維尼
就在這時,阿初聽到一陣腳步聲。他馬上緊貼著門,朝外張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0oDguV6uN 維尼
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前,阿初只看到對方深藍色的制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4Wg8QQq6I 維尼
「初.003?」年輕的男聲響起,看樣子是個比阿初大不了多少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t7WjfbzVy 維尼
阿初沒作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BATyGwn9X 維尼
「初.003?」那聲音再次問:「聽到就回答一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qDATcnX75 維尼
「你是誰?」阿初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Z9d4NyU7G 維尼
聲音停頓了一下。「初.003,你知道自己做了甚麼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2A4O7U2Er 維尼
「你是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sptPOMyOC 維尼
「你涉嫌私下匿藏及非法走私偽物,你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萬一偽物在人群中逃脫,一定會造成大規模傷亡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9lxKcZMHZ 維尼
聲音義憤填膺,好像阿初做了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SRdfdLlD8 維尼
他不過是想幫助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axxgTrkxC 維尼
「你們想對曉東做甚麼?」阿初問:「詩在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MJryKb0tz 維尼
「無可奉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NlK5HdwPg 維尼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吵的聲音。「讓我和他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FT6UpTjv3 維尼
貼著玻璃的深藍色制服發出「沙沙」的聲音,對方轉身面向旁邊。「把他帶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8bQbjTwH2 維尼
「你無權這樣做!」那人嚷道,聲音越來越小。「我一定會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548先生,我一定會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spUShxVaT 維尼
「隨便你。」門外的人不屑地說,把注意力放回阿初身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JUYyXfR40 維尼
「要我們浪費這麼多人力物力來找你們,還害我們加班,真是只會製造麻煩的討厭鬼。」那聲音斥責道:「想想努力保護國民的警察,給我好好反省一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NKNsHGAuZ 維尼
當外面再次空無一人時,阿初才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iKr0Vn4a 維尼
冷靜下來,他對自己說。膽小鬼,冷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V94txFWE 維尼
但阿初冷靜不下來。他覺得腦海裡潛伏著一頭黑色的怪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OBxyzEp2R 維尼
阿初看到警察把刀插進曉東的胸膛裡,偽物抖顫了幾下後不再動彈;警察割斷曉東的脖子,長滿黑毛的頭顱滾啊滾啊滾到阿初的腳邊;警察把曉東吊起來,阿初看到他的身影反射在空洞的金色眼眸裡;警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ohiBQGFqT 維尼
打住,冷靜點,別再想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4hgbG1zJ4 維尼
阿初忐忑不安,慌張地在牢房裡走來走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IPsanGZ37 維尼
詩呢?她是不是也被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KROmjK6eg 維尼
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E8qmv5gwl 維尼
他忍不住渾身發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0zpKqm6kr 維尼
要是再也見不到曉東,那麼阿初所說的話不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2wc6gY9FV 維尼
一陣焦急的腳步聲打斷阿初的思緒。他貼到門邊,往外張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NO4ElStLa 維尼
玻璃上出現一雙棕色的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4OO5DWWCl 維尼
「先等等,我現在就放你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giNMqwq1t 維尼
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音,阿初聽到鑰匙插進匙孔裡,然後把手在轉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HwJIiwu8M 維尼
「你是誰?」他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Mkm4hILqy 維尼
門發出「咿呀」的一聲打開了。一個男人站在門外,圓形的眼鏡片反射著周圍的光芒。他有著一頭棕色的捲髮,皮膚白皙,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噓,別作聲。」男人退後一步,讓阿初出來。「跟我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fkn6Z9poa 維尼
阿初堅持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DRdUvVU3u 維尼
男人嘆了一口氣。「我叫艾迪.164,是偽物對策組的研究主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CICR0Ch7U 維尼
「偽物對策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RY14FgwjT 維尼
「就是負責研究偽物的工作小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偽物已經消聲匿跡了將近百年,我們也沒出場的機會了。」艾迪的眼睛閃閃發亮,語氣裡藏著掩不住的興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KCIiPNROg 維尼
阿初頓時對他充滿敵意。「你想對曉東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owaBh6S4U 維尼
「不是你,是他們。其他人想對偽物動手動腳,像是藥物、毒氣之類的實驗。牠又不是人類。」艾迪輕描淡寫道,彷彿他們在談論的只是今天的天氣或是下一頓晚餐。阿初氣得發抖,不明白為甚麼他可以這樣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f7ZkLa5VH 維尼
「曉東不是實驗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0tDXmGctj 維尼
艾迪摸著下巴,視線定格在阿初身上。「會稱呼名字啊,看來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連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HcpjnWpZ 維尼
「別把曉東說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kBYUvq8OX 維尼
「我是來幫助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p3nFDM41q 維尼
阿初驚訝地瞪大眼睛。他在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4czA3Bo9K 維尼
艾迪快速地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跟來後轉向阿初。「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來。我們邊走邊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SraAiO5Wo 維尼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甚麼藥,但眼下只有這個方法。阿初跟著艾迪,在白色的走廊裡轉來轉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0dsDQFBCU 維尼
又是白色,又是走廊,而且又是沒有任何標記文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Dvbo6LeaG 維尼
「這是故意的,」在拐了一圈後,艾迪對阿初說。他站在轉角處張望,然後朝阿初招手。「目的是讓入侵者找不到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Bv6JNtH40 維尼
這很好,阿初不安地縮了縮脖子。踏在燈光之下,讓他有種被監視著的錯覺。要是艾迪想,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阿初騙到任何地方。這很好,真的很好。「我們要到哪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Np72iolBh 維尼
「先到我的房間,然後去找你的家庭成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QZI3H2jS1 維尼
阿初忍不住叫道:「果然你們都捉了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Q4wFwEvO6 維尼
「噓!小聲點!」艾迪看了他一眼。「她是另一個嫌疑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7ReE1RYFB 維尼
他們很快便溜進艾迪的房間。艾迪關上門,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帶你出來其實不合規定,不過幸好沒人發現。等你的家庭成員盤問結束後,我們可以⋯⋯」他注意到阿初一直盯著牆邊的小黑盒,於是露出驕傲的神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HkS7owTBw 維尼
阿初語氣虔誠,低聲讚嘆道:「你竟然有電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E8xtkdPKj 維尼
「還是私人的哦。」艾迪得意洋洋地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UAxEbRwOL 維尼
阿初知道電話是甚麼。這個神奇的小黑盒能讓聲音活過來,在空中舒服地伸展四肢。它對人們輕聲細語,述說心底裡的奧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k58MmlWej 維尼
但他從沒見過電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deUosU04j 維尼
只有尊貴、出色的人才會有電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ggA18zsiN 維尼
艾迪說:「等一切結束後,我可以讓你玩玩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GFCpwEGL9 維尼
「不了。」阿初搖搖頭,雖然他真的很想試一試。「你說你要幫助我,具體是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fUHjlK0OV 維尼
對於話題不再在電話上,艾迪顯然覺得很掃興。「我有辦法令偽物維持人類的模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4xsEdJvaj 維尼
阿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CduEJ78HE 維尼
「偽物不是會偽裝成人類嗎?我有一種藥,可以讓牠們一直維持在這個狀態上。可是,」艾迪忽然支支吾吾起來。「使用新藥需要取得關係人的同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60BkXoOju 維尼
「我和詩是關係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SB6Hnl9PK 維尼
「從法律上來說是。因為你們是第一個發現偽物的人,所以嚴格來說偽物的所有權是屬於你們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YnTdpoH72 維尼
這樣說來,法律似乎把偽物當成是財產之類的東西⋯⋯「等等,單單是藥物就要得到我們的同意,為甚麼實驗不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chdNmL5vV 維尼
艾迪厭惡地說:「不尊重法治精神的人,不配做研究員。」像是吃到髒東西似的,他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再說要得到你們的『同意』,根本就不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Hxfm038Tg 維尼
原來是非法實驗,阿初恍然大悟,難怪艾迪這麼著急了。只要能趕在實驗進行前證明他才是那個真正獲得關係人同意的人,就可終止實驗。「那我們還等甚麼?快去找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aO0lzdJoQ 維尼
「她的盤問還未結束,現在出去只會被捉住。」艾迪說:「所以你才要藏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S7zskHCBm 維尼
盤問⋯⋯聽起來很不妙。「盤問是要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jtas8iezg 維尼
「問問題、了解你們走私偽物的動機,不會特別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QBfjFy95N 維尼
「不會被人發現我不見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3IgiZvpEK 維尼
他啞然失笑,眼中流露著挑釁的神色。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某個準備起革命,或是撥亂反正的正義之士。艾迪在挑戰權威,阿初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EavZwdNsK 維尼
「被發現更好,不見了就不可能同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DwLwmLy8C 維尼
聽到艾迪的話後,阿初按捺不住再三確認:「真的能成功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b2PXgHGBL 維尼
「真的,我保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thun5s1k6 維尼
剎那間,阿初差點因安心而癱軟在地上。他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UDVCLZ7Q9 維尼
阿初這才察覺到艾迪同樣也鬆了一口氣,他剛剛是在緊張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IHyandOVq 維尼
「你真了不起,竟然可以為偽物付出這麼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jIXkTtO21 維尼
阿初沒想到艾迪會這樣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L7oNGzx8r 維尼
「告訴我,身邊有一個偽物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ntQEdkz2h 維尼
阿初答不出來,對於曉東是偽物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還是很沒實感。他的領養者是吃人的怪物,但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差不多整整十五年。十四年又九個月,不是隨便的十四分鐘或是十四天。阿初應該生氣嗎?或是感到被背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0lPpcnshW 維尼
但他甚麼也感覺不了。阿初的心一片荒蕪,在黏稠的黑暗中只有痛苦和自我厭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qkN413cmc 維尼
他一直都沒有問起曉東的傷勢,而他隱隱約約知道原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gyepxUcPa 維尼
阿初是一個膽小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4Yh3LXMFO 維尼
他討厭他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BjBT4A9U1 維尼
艾迪好奇地研究阿初的表情。「你覺得偽物不會攻擊你?或是我們是大壞蛋?」他顯然誤會了阿初,只是阿初懶得反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Ctrzwzrgr 維尼
「大概吧。」他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wD0SZsHJO 維尼
「那是因為偽物受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JTgl4pOn6 維尼
阿初的心漏跳了一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bAQWZXRiS 維尼
「當偽物痊癒時,你以為牠會放過來到嘴邊的肥肉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C3Vd4Gz4J 維尼
他想起曾看過的新聞片段。一個龐然大物跨坐在人類身上,渾身的毛滴著血。由於時代久遠,畫面只有黑白色。新聞報道員驚慌地大叫:「請看,偽物正在吃掉人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oxhlYTgla 維尼
請看,曉東正在吃掉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zL2wXnxEm 維尼
「而且偽物在本質上和人類完全不同。」艾迪繼續說:「我們人類會向善,偽物只會自我毀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JA9Lh7zJy 維尼
阿初聽不懂,自我毀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hFByh2k55 維尼
艾迪從櫃子中抽出一個文件夾,打開淺啡色的封面。「根據統計數字,所有偽物都曾經歷過瀕死體驗,牠們會進行不同程度的自我傷害。」他邊說邊翻閱文件。「我看了醫院的意外及傷亡報告,你的領養者沒有發生過嚴重意外或是被人蓄意傷害的紀錄。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qbFtVzKd8 維尼
艾迪看向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VqPfXFa5W 維尼
「你的領養者曾經自殺未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P8hgVjHLi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活繃亂跳、固執又愛開奇怪玩笑的曉東竟然會自殺?根本沒可能,一定是搞錯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YGSsyjIVN 維尼
但是,真的沒可能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IbCMrjhXj 維尼
剎那間,阿初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冰冷的想法,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eQXsoaOKQ 維尼
會不會⋯⋯是他和詩逼死曉東?因為有他們在,牠才試著去死?他們令牠痛苦到想要死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fyWyOMzZ9 維尼
「你沒事吧?」艾迪擔憂地問:「你的臉色很蒼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RRnaUv5bs 維尼
阿初心不在焉地搖搖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D87LcpkWa 維尼
「別想了,偽物和我們是不同的,你不能用人類的思維去理解牠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TQYT1HSK4 維尼
沒這麼簡單。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一段很長的時間,這些時光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理論或是別人隨隨便便說的一句話便能否定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YhCqzYCXW 維尼
但或許只是阿初不願意相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OF194FTdn 維尼
他忽然覺得很煩躁,侷促不安。他很想就這樣離去,甚麼也不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iq08XviD1 維尼
艾迪的話打斷阿初的思緒。「盤問結束了。」不知何時,他已經說完一通電話。「現在我們去找你的家庭成員,然後你來說服她同意對偽物用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fOyaBuIzu 維尼
「你不能把她放出來嗎?就像我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KuV90LH1r 維尼
艾迪遺憾地搖搖頭。「雖然我很想,但做不到。我沒那裡的鑰匙。」他走向櫃子,拉出一疊文件。「我們先作出共識,你會同意我對偽物—你的領養者使用藥物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s5dqBRmjy 維尼
要是能夠再次和曉東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jkHnt4Ytw 維尼
阿初點點頭。「我同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xn8PdQicD 維尼
艾迪滿意地說:「很好。」他把文件夾在腋下,然後握著門把。「準備好了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be7BAHss3 維尼
「準備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1iSublDew 維尼
艾迪拉開門,探頭張望。確定沒人後,他朝阿初招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HpG4Ek0FM 維尼
阿初深吸了一口氣,步出房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YiEV7ziW1 維尼
外面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在。兩人快步穿過走廊,走向關著詩的牢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tplkILSad 維尼
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忽然撞進阿初的懷裡。他驚叫了一聲,退後幾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RapzBIHx9 維尼
「對不起。」怯怯的聲音自懷中響起,柔軟的觸感令阿初不知所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PVzIKqH0 維尼
「不,沒事⋯⋯」他想要扶起對方,但手到了半空便僵住了。阿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pDifVp3o9 維尼
庫卡巴洛人!為甚麼會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WmbPjW9BM 維尼
少女抬起頭,紫色的眼眸寫滿恐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小聲用地下共和國的慣用語—「通用語」說,黝黑的肌膚在過大的白色男裝襯衫下若隱若現。少女埋了一個平頭,白髮像纖毛一樣包覆頭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6C9isiy5a 維尼
她沒穿胸罩,阿初能看到微微凸起的乳頭。他趕緊移開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TZbQb4QAA 維尼
艾迪抓著少女的手,把她拉離阿初。「婊子,」他罵道:「你在這裡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HIVNF6pI2 維尼
少女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上。她身上的襯衫撩起來,露出修長的腿和黑色的內褲,肚子下方有條醜陋的疤痕。「對⋯⋯對不起。」她啜泣著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RvYsaByKg 維尼
阿初忍不住制止他。「用不著這樣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VYgDi6eTH 維尼
艾迪瞪圓雙目,看向阿初。阿初忽然覺得他很可怕。「不用這樣?庫卡巴洛人可是地下共和國的毒瘤!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做了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IQanXCDDm 維尼
庫卡巴洛人是地下共和國其中一個少數族裔,天性奸險狡猾,專門幹些偷拐搶騙的下流事。他們不務正業,經常惹事生非,帶來很多問題。有謠言說他們甚至會吃人,使用可怕的巫術把自己的孩子獻給邪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SizoEvAGw 維尼
五年前發生的一宗庫卡巴洛人謀殺案,至今阿初仍歷歷在目。無情的大火燒盡一切,只留下殘骸灰燼。大家都以為破案的耶格.284刑警會成為新的局長,怎料他卻在幾個月後辭職,跌破眾人的眼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e3qnolpsK 維尼
艾迪厭惡地皺起眉頭。「穿成這樣是想誘惑男人嗎?剪這樣的髮型本身就很有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Yb69QsdB7 維尼
少女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一點也不像是兇殘成性的庫卡巴洛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qgQZs8Ce8 維尼
「別裝了。這副軟弱的模樣,看著就覺得噁心。」艾迪不屑地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6qHKRBa2m 維尼
阿初看不過眼,何況他們還要去找詩。「我們不是在趕時間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54j9AK6TZ 維尼
艾迪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邁步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nSb1dz3DT 維尼
少女低聲對阿初說:「謝謝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Zh2VybtV1 維尼
當阿初追上艾迪時,對方正在嘆氣。「你人太好了,那些婊子就是欠調教。連庫卡巴洛人也有,娃娃屋的質素真是下降了不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N0gRnWh5Y 維尼
「她是娃娃屋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WpHFesDaX 維尼
「嗯,鮑鮑換包包。她污染了人們神聖的場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2v64QN6e7 維尼
一想到艾迪剛剛對少女做的事情,阿初就渾身不舒服。不過他沒說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1YEsJ8qk7 維尼
「我們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2bxxvnYRz 維尼
艾迪拉開大門,領著阿初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又一間裝著深黑色鐵欄的間隔,裡頭鑲著鐵製的單人床。牢房非常安靜,一個人都沒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KoTXSGV9M 維尼
「這裡收押有自殘或暴力傾向的嫌疑犯。」艾迪頓了頓。「要知道,你的家庭成員脅持了一個人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sKmGiqEnO 維尼
阿初的腦海裡浮現出計程車司機的臉,在一片陰影下驚惶失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Frwzdu292 維尼
「那麼,說服家庭成員這件事就拜託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2kTWkV90b 維尼
他們來到盡頭,停在鐵欄前。為了節省能源,牢房只開了部分的燈。黑暗是安靜潛伏在四周的怪物,蜷縮著等待阿初的到來。牢房被燈光撕裂,鐵欄分隔開一明一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阿初忽然不安起來。抬眼望進去,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坐在鐵床上。紅色的長髮深如瘀血,濃郁而混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RsB2HDvCo 維尼
是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PGhRVj6JG 維尼
聽到他們發出的聲響,本來背對著鐵欄的身影轉了過來。阿初不確定詩是不是瞪大眼睛,他看得不清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yEVr3cHMq 維尼
「阿初?」詩疲乏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TdT9pDAi0 維尼
阿初拼命往裡頭張望。「詩,你沒事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l9oxzjU2i 維尼
「我沒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iMj1rrMK4 維尼
詩從鐵床下來,走向鐵欄。當燈光灑向她時,他才看到她的樣貌。詩的眼睛充血浮腫、下方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漂亮的紅髮變得黯淡無光,亂蓬蓬地披在腦後;她的衣服仍舊是他們分開前的那套,袖子沾著乾涸的血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nf5kWfYh8 維尼
詩的視線在空中與阿初的相遇。「他們沒對你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hSOYXihBy 維尼
阿初搖搖頭。「詩,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hDm7KkTXL 維尼
「哥在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Uvwp8w3ms 維尼
艾迪發出一陣幾不可聞的輕笑聲,詩瞪著他。「他是誰?」她問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QOAbxj0LB 維尼
「他叫艾迪.164,是來幫助我們的。」阿初答,故意省略艾迪的頭銜。他不想節外生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3ITuaUwy7 維尼
「他是這裡的工作人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bkCPS4JeD 維尼
「算是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WHL2MWqDb 維尼
「算是吧?」詩反問,懷疑地看著艾迪。艾迪朝她微微一笑,於是她別開視線。「哥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kYVMx9XwK 維尼
艾迪插話道:「我們正在治療你們的領養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u5YyWW1uO 維尼
詩挑了挑眉。「你們會治療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la88NCwJe 維尼
阿初對她稱呼曉東為偽物感到有少許不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YDxOWuez5 維尼
「當然,」艾迪點點頭。「牠對我們很有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t7wjsSBli 維尼
「很有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B6EpKipVt 維尼
「就是用來做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WtjJSnqXA 維尼
怒火自詩的胃中升起,她咆哮道:「你們不可以拿哥來做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JgZLsBmFg 維尼
艾迪半舉雙手,示意自己無害。「有人進行非法實驗,我想阻止他們。」他試著安撫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2VNkiPsnu 維尼
詩閉上嘴巴,靜靜地打量艾迪。她的眼神變得銳利,充滿戒備。阿初知道詩在聽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t8FEHitCk 維尼
「我研發了一種新藥,可以令偽物維持在人類狀態下。現在沒時間說明,不過只要你同意,就可以阻止實驗進行。」艾迪拍了拍阿初的肩膀。「你的家庭成員也同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qF86qdZyS 維尼
詩難以置信地瞅了阿初一眼。「目的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VvxfjqtGE 維尼
「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ffvs3g0T7 維尼
「你的目的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mZ5IPPcoI 維尼
「當然是幫助你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gNVasHwRH 維尼
「我不相信你。」詩瞪著艾迪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j5QLbm1tR 維尼
「我明白你因為我是一個陌生人,所以不信任我。但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P95Ht1tB 維尼
「不對,」她打斷他。「這可能是另一場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GwdVzb0et 維尼
詩揚起臉,挑釁地看著艾迪。她一向很聰明,很輕易便能從小細節中推測出事情的全貌。不過阿初有時覺得她想多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PQBzM6qqD 維尼
艾迪馬上否認。「我絕不會進行非法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LvJTHcDFb 維尼
「但偽物不是很久沒有出現嗎?你怎樣知道『你的新藥』,」詩加重語氣。「有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PpZ3Bf6f1 維尼
艾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閉上嘴巴。良久,他才不情不願地承認:「我無法保證藥一定有效,但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UliNPC0G1 維尼
「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實驗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x67R2o3di 維尼
艾迪倒吸了一口涼氣,退後幾步。絕望爬上他的臉,像一個被告知死期的人。艾迪知道無論說甚麼,詩都不會同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VeYAzwH5v 維尼
「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jZf6LYztC 維尼
兩人吃驚地看著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nLAHJeCEL 維尼
阿初舔舔唇。「說不定會成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wmB3LNQpZ 維尼
「你沒聽到這個男人在說甚麼嗎?他的藥從沒用過在任何偽物身上,他想要把哥當成白老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SFxTOhEA5 維尼
「但也有機會成功,不是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yfY1jyjn5 維尼
艾迪在一旁幫腔道:「對啊,成功的機率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0mjjaEyQ7 維尼
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住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lo6cSrurv 維尼
艾迪閉上嘴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woC9BQpat 維尼
她轉向阿初。「你是認真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1Rnxo6SUB 維尼
「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w2IMO3knr 維尼
「你想把哥交出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GQgfLNvxj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沒料到詩會這樣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NTBpAv1mK 維尼
「就算哥是偽物,牠也養大了你!牠從沒傷害過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HJqlnwVHb 維尼
「等等!」阿初急得大叫:「我從沒想過要把曉東交給任何人,我只想牠平安無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pPFotwe0V 維尼
「要是你真的想哥平安無事,你應該拒絕這個男人的提議才對。」她邊說邊警惕地看向艾迪。「依照他的話,對哥做任何事前都要得到我們的同意。只要甚麼也不同意,便沒人能動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9LtXRbF1I 維尼
艾迪沒有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SweiRgjfx 維尼
「但他可以令曉東恢復正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qRB3NtiXb 維尼
詩定睛看著阿初。「所謂的『正常』,真的這麼重要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hfcmKBwCn 維尼
阿初張大嘴巴,說不出任何話。他的肩膀聳拉著,猶如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爭。接著,怒火漸漸湧上心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AzZvKm8dk 維尼
她憑甚麼這樣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IT0X0VTXv 維尼
「你之所以不想用藥,難道是因為你一早就知道曉東是偽物?」阿初的眼睛瞇起來,惡毒地瞪著她。「所以你才覺得曉東不用維持人的模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aB3V91SOg 維尼
他察覺到詩僵住了,復仇的快意沖擊著他。「你根本就不關心曉東的死活,你只想把麻煩丟得遠遠,然後轉過來事不關己地怪責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IiMEeiS5l 維尼
詩的表情像是被人揍了一拳,狼狽得很。「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她低聲說,聲音微微發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r7s6GvpIx 維尼
阿初後悔了,但他強迫自己冷漠起來。「不,我不知道。至少164先生會嘗試拯救曉東,而你甚麼也沒做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tIj0Yi8pB 維尼
這當然不是真的,不過阿初不知道為甚麼要這樣說。他看到詩渾身顫抖,他知道她在生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KQSmcLWWA 維尼
剎那間,阿初恍然大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2mrPWcK6O 維尼
他想要疼痛,他想要有人狠狠地懲罰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P4gfK5Mrr 維尼
詩咬牙切齒,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你有膽再說一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MSK7zbtQZ 維尼
「我一定要讓曉東變回正常人!」阿初低吼道,語無倫次。他不知道自己想說甚麼。「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WbfLw3lOs 維尼
阿初閉上眼睛。真可笑,想要利用詩來減輕罪惡感,結果卻傷害了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tO9aS5Dt 維尼
你這個殺人兇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48LPbPop4 維尼
前方傳來詩奇怪的聲音。「是你的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iL1qlD1OV 維尼
阿初咬著唇,艱難地擠出話語。「我叫曉東去死。我⋯⋯我只是想幫上忙。我想要對牠道歉,我想要牠原諒我。」他不知道偽物聽不聽得懂人類的言語。要是曉東聽不懂他的話,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qJFmbGsMq 維尼
阿初覺得自己被人深深割開,體內腐爛的部分正無情地暴露在白光燈之下,發出陣陣惡臭。如此可憐又可悲的自己,根本沒資格獲得原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VcevT47mS 維尼
詩沈默著。當她再次說話時,聲音裡藏著一份小心翼翼。「阿初,哥不會⋯⋯」但詩的話最終沒有說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3x0Oynj5O 維尼
開門聲打斷了她,艾迪的臉瞬間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6kInOuvBL 維尼
一個工作人員站在門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164研究主任,548先生現在要見你。還有你,」他對阿初說:「你也要一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OT63Xqva4 維尼
詩用力握著鐵欄,大聲問:「你要把阿初帶到哪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BEUN8k7kr 維尼
工作人員摀著耳朵,瞪了她一眼。「安靜點,女人,要是你還想見到偽物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My4JctHvc 維尼
「真是一個沒禮貌的女人,你說對不對?」工作人員不屑地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AEzzhLm51 維尼
艾迪答:「她只是嚇壞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UT2kDdbMS 維尼
工作人員嘲弄地看了阿初一眼,但阿初沒有理會他。他不喜歡對方談論詩時的輕佻語氣,好像在說著甚麼不正經的人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ZUNEHBQ2m 維尼
「嚇壞啊?真可憐。」工作人員嘿嘿地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xRiAkOjEs 維尼
「你不用害怕。」艾迪對阿初說:「你只管對548先生表明同意我用藥,其餘的就交給我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oNf3qxbXM 維尼
然而工作人員的笑容令阿初很不安。「小姐姐,你不用害怕。」他模仿艾迪的語氣。「我會用我纖細的眼鏡保護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1B1X8mpr5 維尼
艾迪不悅地皺起眉頭。「請你放尊重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OHuIqNDda 維尼
「是,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DxqeF83Xb 維尼
他們來到辦公室前,工作人員叩響深色的大門。「548先生,我帶他們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Xq4jhZoZG 維尼
「進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4boxm6CtG 維尼
辦公室傳來一道低沈的聲音,裡頭有某些阿初說不出來的東西在,是⋯⋯愉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IwNMwsomT 維尼
門開了,艾迪率先進去。阿初吞了吞口水,跟著走進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uowZt0xBk 維尼
門在他們身後關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6h1TzW74k 維尼
一個男人坐在桌子後方,健壯的身軀陷在工作椅裡。剛剛他們遇到的庫卡巴洛少女依偎在男人張開的大腿上,臉埋在他的胸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Nujo4gktg 維尼
「我等你們好久了,164研究主任,」男人—548先生的視線掃過阿初,阿初不禁縮了縮脖子。「還有初.003。」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u6xu5NKvh 維尼
他的手伸進少女的襯衫裡,握著一邊的乳房。少女僵硬著,悶哼一聲後放鬆下來。阿初別開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McjAYa8rE 維尼
艾迪怒視少女。察覺到他的眼神後,548先生露出饒有趣味的笑容。「轉過來,」他命令道:「露出你的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UEMOLn0ke 維尼
少女動了動,抬起頭。她的眼神茫然空洞,看向阿初和艾迪。當阿初接觸到少女的眼神時,他看出藏在裡頭的無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H1LQWjGyU 維尼
救救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K5v12Lhvw 維尼
「這種事在這裡做好像不太好。」阿初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fgq16aoBx 維尼
艾迪和548先生驚訝地看著他,接著後者哈哈大笑起來。「你在同情她?」他的手用力收緊,少女痛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你被她欺騙了。是她親自爬上我的床,告訴我你和164研究主任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BmJKsLAXt 維尼
「但是,」阿初眨眨眼。「現在是白天,還未到睡覺的時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FUNSswofk 維尼
548先生愣了一下。「哈,你真有趣。」彷彿看到甚麼厭惡之物,他把少女推到地上。「不玩了,都不好玩。」548先生居高臨下地凝視少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yEW6jrjFN 維尼
少女在他的陰影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vn3mRPo1B 維尼
這時,艾迪開口說:「548先生,關於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X9JqDKri8 維尼
548先生不耐煩地擺擺手。「那個怪物是吧?不用擔心,我已經吩咐其他人處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UhdQ9n9fk 維尼
阿初非常不喜歡他的語氣。當548先生稱曉東為「那個怪物」時,感覺就像是在說著某樣死物似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MrOFwemIl 維尼
艾迪激動地大叫:「他們沒有得到關係人的同意,所進行的是非法實驗!看看這些文件,他們進行的實驗會危害偽物的性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JnFrREODG 維尼
阿初震驚地看著他,他從沒和他提起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PpJK4EEBF 維尼
548先生傲慢地瞅了艾迪一眼。「我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24jKvp4MW 維尼
「甚麼?」艾迪瞪圓雙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519aFnvu8 維尼
「那些實驗是我批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1XYBjpp52 維尼
他氣得渾身發抖,肩膀劇烈地一起一伏。「身為這裡職位最高的負責人,你竟然帶頭幹壞事?法律規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BJtyKyZ3C 維尼
「說得你好像很奉公守法啊,」548先生不耐煩地打斷艾迪。「你不也是想要利用偽物來進行實驗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HYTKY20C0 維尼
「我不同,我有取得關係人的同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oFj3Yb4wW 維尼
548先生邊說邊看向阿初。「這個人的研究一直都進行得很不順利,而他急需珍貴的偽物樣本,所以才會想要阻止其他人捷足先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6CwPmlPno 維尼
當阿初接觸到對方的視線時,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548先生的眼神是冰冷的,令人討厭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好一會兒阿初才恍然大悟,那是打量物品的眼神,估量著它有沒有利用價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XPNSrJYiP 維尼
艾迪和548先生一樣,他們從不覺得曉東是有生命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V3u3K13Bz 維尼
「我和你們不同,」艾迪堅持道:「我有跟著法例來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Sza27vh1d 維尼
「真麻煩啊。」548先生搔搔頭,轉向庫卡巴洛少女。「你說對不對?」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2isY9mMYL 維尼
突如其來的問話令少女嚇得縮成一團,怯怯地答:「先⋯⋯先生⋯⋯你說得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bdpP00CGc 維尼
「那應該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1NQXv6sr2 維尼
「應⋯⋯應該⋯⋯道歉⋯⋯閉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jeXh1wdux 維尼
艾迪憤怒地說:「我不會道歉的,我也不會⋯⋯」他忽然說不出話,嘴巴張得大大,瞪著548先生手上的銀色金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BIsH4ur2H 維尼
起初阿初沒反應過來,畢竟那東西看起來這麼小巧、這麼像玩具。但當理解到事實時,他的手開始冒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EPN0Fs5CW 維尼
那是一把掌心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WBw5RrLbp 維尼
「你不會閉嘴嗎?真遺憾。」548先生的聲音毫無歉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7DUGEO3td 維尼
阿初的腦中一片混亂,眼睛緊緊地瞪著掌心雷。548先生拿著一把槍,黑壓壓的槍口對準艾迪。那是真槍嗎?為甚麼他會有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EmH5FWzsA 維尼
艾迪的聲音在發抖。「你以為做這種事不會被人發現嗎?法律規定⋯⋯」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dRYICY8LQ 維尼
「砰」的一聲,艾迪倒下來。冒煙的槍口轉向阿初,548先生露出微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q3GUCjnfw 維尼
「法律百貨全書不在了,但你會閉嘴的,對不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UHOJcWRq2 維尼
阿初平躺在地上,身心肢離破碎。時間凝固,猶如某種不可視之物擠壓著他;聲音消失,死寂一般的黑暗溫柔地包裡著他。阿初頭戴漆黑的風鏡,隔音的耳機完美地覆蓋耳朵。一條管子伸進食道,輸送營養液到他的體內。鑲在地面的鐵銬拉扯阿初的四肢,把他麻木僵硬的軀體固定下來。尿味和臭味充斥著整個牢房,阿初浸泡在自己的排泄物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c3WiU2PsK 維尼
他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只感覺到四周傳來一種有規律的震動,好像某種正在行走的龐然大物。自從艾迪中槍後,阿初就被囚禁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裡。剛開始他還能數出自己被關了多少日子,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迷失了。時間變得緩慢,失去意義;五官變得遲鈍,意識開始模糊。他還活著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jGUoiz2oH 維尼
唯一有意義的是548先生的手下。每隔一段時間,那個手下便會出現。他會拿下風鏡,讓阿初短暫接觸光明,然後殘忍地把他重新丟棄在黑暗裡。那個手下總是在毆打阿初,不是用手就是用鈍器。阿初的肋骨隱隱作痛,口裡嚐到腥甜的味道。他害怕那個手下,卻暗暗期待他的到來。只有疼痛,阿初才會覺得自己還活著;也只有那個手下會出現在他的身邊,為一切帶來溫暖和生氣。那個手下會粗暴地扯下耳機問阿初問題,這時他總會聽到「叮叮噹噹」的鈴聲。有人啊!阿初興奮地想,渾身顫抖著回答對方的提問。這已經從一開始戰戰兢兢的低語,轉變成心甘情願的習慣。那個手下很可怕,但阿初心底裡其實並不抗拒,甚至渴望著想要對方留下。因為比起絕對的孤寂,還是暴力和疼痛來得比較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D8CYPHZbB 維尼
巴夫洛夫之犬[1]。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j4tPDklzS 維尼
大多時候,阿初都過得渾渾噩噩。有時他會以為自己回到過去,有時他又會見到從沒發生過的事。現實與夢境的邊界開始模糊,彷彿陷入一場永無止境的夢魘裡。曉東說:「我已經沒事了。」詩說:「你沒必要這樣做。」艾迪說:「都是因為你,我受傷了。」548先生說:「在我面前,任何反抗都沒有意義。」庫卡巴洛少女說:「你想變得像我這樣嗎?」他們的聲音匯合在一起,形成一首大合唱。他們齊聲說:「放棄吧!只有放棄,你才能從痛苦中解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HjcxWSjTi 維尼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阿初漸漸覺得就這樣下去也不是一件壞事。這樣就好,他想。對於像阿初這樣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直至有一天,牢房傳來和平常不太一樣的震動。起初他沒有在意。這和阿初無關,他不能離開這裡。但震動越來越大,很快便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空氣攪動著,刺痛阿初的皮膚。不知何時,鎖著他的鐵銬斷了。阿初發現自己被甩上半空,然後狠狠地摔下來。更多硬物從天而降,他只能害怕地縮成一團,任由它們無情地打在身上。阿初嗅到一股燒焦的氣味,煙薰著口鼻,令他咳嗽連連。當震動停下時,阿初發現他可以動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LDEW2Qy8y 維尼
剎那間,新鮮的空氣湧進阿初的肺部。他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肺像被火灼般發出陣陣刺痛。疼痛,阿初又活過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pv6E3nttP 維尼
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簡直是一種酷刑。阿初試著活動四肢,每個微小的動作都像刀刺痛他的神經。阿初的肌肉在叫囂,痛得使不出任何力氣。他只能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形狀有點像石塊的硬物從他身上掉下來,發出「啪啪啪」的聲響。阿初氣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坐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76pjYwW6D 維尼
脫掉風鏡和耳機又是另一種酷刑。當久未使用的眼睛和耳朵再次接觸外界時,阿初感到一陣頭昏腦脹。目眩、噁心、疼痛在腦中炸開,他只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拼命拉扯頭髮,試圖把輾碎腦袋的痛楚排除開來。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3edG8KuuM 維尼
彷彿過了半個世紀,阿初終於重新習慣自己的身體。他站起來,發現自己正處於破爛的火車車廂裡。前節車廂被炸得稀巴爛,冒出漆黑的濃煙。燒焦的氣味仍舊濃烈,中間還夾雜著燒肉的香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q1GkcTf3H 維尼
就在這時,鈴聲響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7UjUzMxUH 維尼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叮叮噹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er51MsJgI 維尼
阿初僵在原地,瑟瑟發抖。近乎瘋狂的不安滲進他的胃裡,凍結他的血液。阿初的身體發出悲鳴,他得馬上逃離這裡。要是548先生的手下找到他,一定又會把他關起來虐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m8w5hM4MP 維尼
阿初哆嗦著往後退,卻發現無處可逃。四周全是尖銳危險的瓦礫和熾熱的火焰,能走的路就只有傳來鈴聲的方向。他的腿不斷抖顫,死命控制自己才不至於癱軟在地上。怎麼辦?阿初焦急地東張西望,然而哪裡都沒有他能去的地方。不可以走向鈴聲,會被捉回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CoWWuxN5j 維尼
但阿初不能再猶豫下去。火焰漸漸逼近他,高溫蒸發著空氣中的水份。要是阿初再不離開,就永遠不能離開了。他遲疑著,腳步邁開又縮回來。阿初既不想死,但也不想回到不見天日的牢房裡。該死的!他在心中咒罵,咬咬牙,拼命踏出步伐。每走前一步,恐懼就變得更加強烈。阿初的心臟被無形的手緊緊抓著,胃液不斷翻騰攪拌。空氣擠壓軀體,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阿初的腿像灌滿鉛般,變得沉甸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ZhckCsuED 維尼
不要!我不要被捉回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8tyPMq2jU 維尼
剎那間,548先生的手下出現在眼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X07dSZhiQ 維尼
那是一具燒焦的屍體,應該是手的殘肢戴著一個別著銀鈴的手環。當風吹過時,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血肉模糊的畫面衝擊著阿初的視線,他忍不住別過臉乾嘔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vTnnlVyNA 維尼
但同一時間,阿初鬆了一口氣。笑意湧上心頭,他邊放聲大笑邊離開火車車廂。雖然久未沾水的喉嚨只能擠出破碎的聲音,但阿初絲毫不在意,直至笑到沒力氣為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hQjvye6BO 維尼
真可笑,他竟然會害怕一個死人。阿初覺得自己既滑稽又狼狽,而且蠢得無藥可救。但正因如此,阿初才會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強而有力地跳動著。他滿懷感激,胸膛洋溢溫暖的情感。儘管曾經死去,阿初還是覺得能用自己的雙腿再次站在地上,真是太幸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RuOD3JS4P 維尼
而現在,他要把這份幸褔帶給曉東和詩。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JArHHzlNz 維尼
等著瞧,阿初對著看不見的敵人起誓,他一定會打敗它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oILHOrVy8 維尼
阿初邁開步伐,一拐一拐地走在路軌上。他在世界之肺裡,一片寂靜中只餘下急促的呼吸聲和踏到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四周都是樹、樹、樹和樹,阿初被樹木包圍著。無論往哪裡走,都只有一成不變的景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RBcB3QyX5 維尼
在他身後的車廂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沒有火車頭,只有兩節獨立的車廂。難道548先生放棄了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1dm7ommfL 維尼
可是為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6iG1R0oXV 維尼
這時,阿初的眼角餘光瞄到一抹人影。憑著顯眼的膚色,他一眼便認出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ypVtagZJw 維尼
是庫卡巴洛少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VBRIV26Wb 維尼
阿初馬上警惕起來,身體繃得緊緊。548先生在這裡嗎?當他發現阿初逃出來時,他會怎樣對付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rt9HBkXCf 維尼
不過阿初很快便發現,擔心是多餘的。只有他和庫卡巴洛少女在。她側身依在樹邊,沒有看向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Rz3HQbtCe 維尼
為甚麼她會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oxwxa8JaG 維尼
阿初吞了吞口水。他沒戴帽子,灰髮即將暴露在人前這一事實令他很不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ME4QrQmT8 維尼
庫卡巴洛少女看起來比第一次見面時好多了,至少不再瑟瑟發抖。她穿著方便行動的褲子,過長的襯衫下襬全收裡進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PfmphNwJw 維尼
阿初從後方悄悄接近少女,小心不讓對方發現他。她知道發生甚麼事嗎?他打量少女,視線停留在她弱不禁風的肩膀上。雖說庫卡巴洛人非常危險,但再怎樣也難以和眼前這個軟弱無力的少女聯想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6MIActU4i 維尼
單純比力氣的話,阿初有自信不輸給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2JIc8Hycl 維尼
他的手腳發軟,狀態不太好。阿初搓著手,輕輕走到樹下。庫卡巴洛少女就在眼前,和他只有一步之隔。他看到少女黝黑脖子上的汗珠,以及那頭在光線的照射下白得近乎透明的短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ptn69Q1yQ 維尼
抱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VfFCGN4ax 維尼
阿初用力扣著少女的脖子。「你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9Bz713oDq 維尼
話沒說完,他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阿初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痛得叫出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阿初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槍指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nmYHXZahM 維尼
少女低下頭,俯視著他。逆光中的她看不清表情,唯獨那對閃爍著寒意的紫眸清晰可見。「這不就是髮色和老鼠毛色一樣的好人先生?怎樣,關小黑屋好玩嗎?」明明說出來的語氣是如此的輕鬆明媚,阿初卻覺得毛骨悚然。周圍的溫度瞬間跌至冰點,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阿初感覺到少女的視線停在他的灰髮上,熟悉的羞恥感在他的胃裡翻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6VWWjPoQg 維尼
她厭惡地說:「你真臭。」不用少女說阿初也知道,自己身上散發出濃濃的尿液和排泄物的氣味。他的臉紅起來,燙得如發燒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m7rLTVHDH 維尼
她會開槍嗎?阿初的手指無意識地插進泥土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對勁,很不對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ifRUGg6ah 維尼
她真的是548先生懷中的庫卡巴洛少女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YsbTZvnjR 維尼
「我見過很多像你這樣的人的眼神,憤怒、不敢相信,以及恥辱。」少女道,槍口仍舊牢牢對準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rWIhUnEYf 維尼
阿初小心翼翼地說:「我沒有感到羞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pUFHGqQHc 維尼
少女不解地歪頭,打量阿初。「是嗎?」她聳聳肩,顯得不太在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q0AQmyIrx 維尼
兩人一陣沈默,沒人移動。這時,少女紫色的眼眸閃過狡黠的光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OLYjBIf6p 維尼
「我們來跳舞吧。」她丟下槍,彎腰拉起阿初。阿初想要掙脫開來,但少女的力氣出乎意料地大。長著薄繭的黝黑手掌纏上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落在他的腰間。耳邊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阿初無比虛弱的腿被逼跟著移動。他們轉了一團又一團,阿初一直瞪著掉在一旁的手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h9z0LdQU2 維尼
她在幹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3QOoM12pI 維尼
忽然,他僵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Tu117eqni 維尼
搭在腰間的手不知何時來到阿初的肩膀上,輕輕捏了一下;接著爬到手臂,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少女垂下手,碰到他的雙腳。然後,手再次回到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rQJQfuV13 維尼
當歌聲停下時,阿初發現自己仰臉躺在對方的臂彎裡。少女低下頭,露齒而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UgFjBiWyN 維尼
他愣愣地看著她,她的睫毛真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S25xXczUZ 維尼
低沉的男聲響起,嚇了阿初一跳。「莫妮卡大人,可以出發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Ani5hPBQS 維尼
不知何時,少女的前方單膝跪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大概二十出頭,說著流利的通用語。他看起來和地下共和國國民沒甚麼分別,卻有著庫卡巴洛人特有的紫色眼睛。一道觸目驚心的醜陋大疤覆蓋男人的半張臉,在淺色的皮膚上非常顯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4dlY5wJ6a 維尼
阿初警惕地瞪著少女,後者朝他眨眨眼。阿初發現痛楚減輕了,四肢變得更加靈活。是因為剛剛跳的舞蹈嗎?可是為甚麼她要這樣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shLqrZDAx 維尼
少女—莫妮卡轉向阿初,嘴唇勾成一道漂亮的弧形。「你也一起來吧,可愛的小老鼠先生。」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HAFbMeDbE 維尼
「重新介紹一遍,我是莫妮卡,沒有姓。」莫妮卡笑嘻嘻地說,一奔一跳地走在前方。她張大雙手,輕盈矯健地踏在沙沙作響的枯葉上。「真高興你願意跟來,你的名字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8QhmPywG4 維尼
「初.003。」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AOnlVtZvS 維尼
阿初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少女真的和之前遇到的是同一個人。會不會只是樣子很像?或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vxgyZn4O5 維尼
但真的有樣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阿初不是沒聽說過「雙胞胎」,但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只是無稽之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sQaoeKRsg 維尼
他偷偷瞧了後方健壯的男人一眼,視線忍不住黏在對方的醜陋大疤上。好像是燒傷,但阿初不太確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7Rw9FAOvR 維尼
男人淡淡地回望過來,他趕緊別開視線。男人的步伐充滿力量,久經鍛鍊的身體非常結實。看來阿初除了「願意」跟著莫妮卡外,沒有其他選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RKXfJUiwI 維尼
他們離路軌越來越遠,正走向人工森林的深處。阿初奇怪地問:「沒有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rIqM7alJX 維尼
莫妮卡笑得更開心,眼眸瞇成兩條彎彎的線。阿初從沒見過表情這麼豐富的人。要是換作平常,他絕對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孩子氣的少女其實非常危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udHtwZP09 維尼
別被騙了,阿初提醒自己。剛剛她才拿槍來威脅你,更別提她是庫卡巴洛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PDufAiDGF 維尼
莫妮卡銀鈴般的聲音藏著笑意。「所有風之子都是家人,姓是沒有意義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IeiKQF8A1 維尼
風之子?奇怪的名字。「家人」是指領養者和被領養者之間的關係嗎?「真是特別的家庭單位結構。」阿初不禁脫口而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QRLS6r5dT 維尼
「是嗎?依我看來在這個吃人的社會裡,像你們這種完全沒有關係的人能成為家人才特別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RXftX27D0 維尼
「吃人的社會」是比喻嗎?用來形容地下共和國的競爭很激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BsZTPyfcz 維尼
阿初被莫妮卡的態度弄糊塗了,猜不透她到底想做甚麼。他試探性地問:「我們要到哪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NUZu67FXM 維尼
阿初感覺到男人的視線牢牢黏在他身上,直瞪得他心中發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uBnWuTLFS 維尼
「跟來便知道。」莫妮卡擺擺手,沒有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YHMpArSAy 維尼
阿初換了另一個問題。「你知道火車為甚麼會爆炸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ATMNTrfI9 維尼
「知道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re5B4fBW7 維尼
「那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dQ4xPIPoP 維尼
「不告訴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OxZzrd4qS 維尼
是不是無論他問甚麼,都得不到答案?阿初不安地吞了吞口水,衡量著再問下去的可能性。「為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TF7uLiHeY 維尼
莫妮卡停下來,轉身面對他。當兩人四目相交時,阿初感覺到滲骨的寒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N3ofzTbNQ 維尼
糟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Pt6iQuPcu 維尼
人工森林吹起一陣風,樹木的陰影蓋過莫妮卡臉上的表情。「因為你要跟我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pTK2S3PuX 維尼
後方傳來踏破樹枝的聲音。阿初猛地回頭,看到男人漸漸逼近的身影。他僵在原地,害怕地瞪大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g4zTSDGJf 維尼
「你要做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AKwBWMDD6 維尼
一陣尖銳刺耳的鳴響混合著爆炸聲,劃破寂靜的人工森林。聲音持續了數分鐘,高高低低的響過不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6HTrHOPXw 維尼
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時,莫妮卡垂下眼簾。「甘島,開始了呢。」她的聲音硬生生的,聽不出任何情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EMKFtCaye 維尼
「是的,莫妮卡大人,所以我們的動作要快。」男人—甘島頓了頓,注視著她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這不是您的錯,是我們自己決定要跟隨您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tKGa38pyJ 維尼
莫妮卡沒有回答。她別開視線看向後方,然而那裡早已沒有阿初的身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ftOXi6khI 維尼
「他不見了。」莫妮卡說,語氣失落得好像不見了心愛的玩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zkJLp1fJS 維尼
「不用擔心,亞卡會找回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CvDKSndjm 維尼
甘島打量著莫妮卡。眼前的少女背脊挺得筆直,絕不為任何人折曲,因為她深知折曲的後果;莫妮卡是天生的王者,骨子裡藏著高傲的氣魄。即使失去長髮,仍不減她的風采和堅毅;莫妮卡曾經破碎,但現在已經完好無缺。每當注視著她時,甘島總覺得很不可思議—莫妮卡脆弱得如帶刺的玫瑰,同時堅強得像雪中松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FZhlXS0hd 維尼
甘島虔誠地低語:「要是亞卡不行,我會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fAx6kMgo8 維尼
回應他的是一個明媚的笑容,莫妮卡整張臉一瞬間亮起來。甘島的嘴角不自覺往上揚。她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引路人。他願意捨去自己的性命或是做任何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DS0Cknunm 維尼
只要是為了莫妮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jRvhOWETU 維尼
阿初不斷發抖,鉛一般的雙腿沈重得快要抬不起來。他艱難地喘息著,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用上畢生的力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hdnSAdtKQ 維尼
過了沒多久,阿初終於跑不動。他背靠樹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NWIht668x 維尼
動起來,阿初用力拍打雙腿,卻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動起來,給我動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Nf9r1SxgH 維尼
巨響過後,四周再次安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PkAfgoMqr 維尼
發生甚麼事?阿初的腦子亂成一團,體內有個聲音不斷催促他。快離開!快站起來逃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E890DLGcD 維尼
他看不到帶疤男人的身影,但不敢放鬆下來。世界之肺瀰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阿初總覺得自己被人監視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UtwzYbI02 維尼
男人在哪裡?阿初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呼吸變得急促。是藏在陰影處?還是躲在樹與樹之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gNwUV9ILp 維尼
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慌忙回頭卻只見到幾片往下飄的落葉。他不敢大意,緊繃身體屏息瞪著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uf9MfIsSh 維尼
男人要來了嗎?他會從哪裡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kbHSnPBu0 維尼
冷不防地,有甚麼東西撞向阿初,把他壓倒在地上。阿初拼命掙扎,慌亂中看到對方黝黑的手掌和銀白的碎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pg50iEFR1 維尼
「庫卡巴洛人!」阿初尖叫,掙扎得更加用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unrtOZCvQ 維尼
那人說了些甚麼,但他聽不懂。阿初眼角餘光看到一個高高舉起的拳頭,接著是直達心弦的痛楚。他倒抽了一口氣,痛得縮成一團。那人扯著阿初的頭髮,把他的頭用力往下壓。阿初呼吸困難,視野裡只剩下一片黑暗。排山倒海的恐懼淹沒世界,他好像又回到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裡。阿初的血液凍結著,手腳傳來鐵銬冰冷的觸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ijQfLjAdp 維尼
在永恆孤獨的黑暗裡,他正在死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PsbOhXeCj 維尼
「親愛的小老鼠先生,我們又見面了。」聲音從上方傳來,聽起來很耳熟。是莫妮卡?阿初模模糊糊地想,感覺到雙膝緊貼地面。他的頭很重,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灌滿了水。阿初感覺到脖子前方一陣冰冷,於是打了一個寒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xzvmzjlSw 維尼
耳邊傳來由捲舌和鼻音組成的陌生語言,然後莫妮卡以相同的語言說話。有人扯下蓋著阿初眼睛的布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Zs0Sj8WrN 維尼
剎那間,光線爭先恐後地湧進他的視野裡。阿初痛苦地瞇起眼。有人扯著他的頭髮,強逼他抬起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TCXg35yCp 維尼
阿初花了點時間才重新適應光明。他看到莫妮卡坐在地上,後方是臉上帶疤的男人。他們在一個巨大的帳篷中,光線從布與布之間滲進來,把地面切割得七零八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1htEe2w3v 維尼
鋒利的刀抵著阿初的脖子,不讓他站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iB1rPr8CG 維尼
莫妮卡皺起眉頭,略帶不滿地說著阿初聽不懂的言語。是庫卡巴洛人的語言嗎?他的身後傳來少年的低語聲,但被她打斷。抓著阿初肩膀的手僵住,然後粗魯地鬆開。脖子上的刀刃消失不見,少年拉開布料,走出帳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g2PJEqXn3 維尼
莫妮卡環視四周,最後視線來到阿初身上。「聽得到我說的話嗎?」她用通用語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HjxtZebim 維尼
阿初呆滯地點點頭,莫妮卡鬆了一口氣。她伸展四肢,滿意地瞇起雙眸。「坐過來,我們聊聊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5fZfvDdfg 維尼
帶疤的男人默默退後,融入布的陰影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BORw7Dg83 維尼
阿初甩甩頭,努力把迷霧擠出腦袋。他的頭仍舊很重,但感覺好多了。阿初小心翼翼地靠向前,謹慎地坐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EiGaJ4Y3R 維尼
少年翻開帳篷的布料,捧著食物走進來。放下碟子後,他再次退了出去。帳篷裡一片寂靜,無形的牆壁分隔著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J5eNQFgXz 維尼
莫妮卡沒有急著開口說話。她拿起青苔棒,哼著小調懶閒地咀嚼。莫妮卡的動作看似淘氣俏皮,舉手投足卻透露出絕對的自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xKFDO1zRf 維尼
正是這一點,令阿初非常不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UKbLs682x 維尼
她認為他逃不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3hRu1f75u 維尼
阿初直冒冷汗,胃絞成一團。時間開始拉長放慢,空氣彷佛凝固起來。終於,他找回說話的能力。「你的目的是甚麼?為甚麼要這樣對待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ERWqA8006 維尼
莫妮卡無辜地眨眨眼。「別說得這麼難聽嘛,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WxD4aMR2y 維尼
做朋友?別開玩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e0BjmmZlU 維尼
「小老鼠先生看起來很不服氣呢!那你說說,我甚麼時候傷害過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IiHMuSzIW 維尼
阿初瞪著她。「為甚麼要捉我?是不是548先生派你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TOI0Icocv 維尼
莫妮卡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他會提起548先生。「那個猥瑣的男人?我為了獲得偽物的情報才接近他,現在已經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她像看到髒東西似的厭惡地擺擺手,然後沾沾自喜地挺起胸脯。「那時我是裝出來的,很厲害吧?每當我裝作弱者的模樣,男人就會乖乖聽話。只要給點面子,他們便以為自己很了不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5Z4yrDN80 維尼
「你騙了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HKdOuvLh5 維尼
莫妮卡聳聳肩。「是你人太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ets2LBOXO 維尼
阿初不認為莫妮卡在說謊。欺騙別人對一個庫卡巴洛人來說不是甚麼難事,但她害怕求饒的模樣又不像是假的。他覺得自己正站在謊言與真實的交界處,四周是一片荒涼的迷霧。到底哪一面才是眼前這個少女真正的模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IIiyFFjVC 維尼
阿初順著對方的話說:「是朋友的話就應該放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oLblNFFaQ 維尼
「你願意當我的朋友?」莫妮卡受寵若驚地問,眼睛閃閃發亮。「那我們必須互相了解一下。我是風之子,這邊這位是甘島.502。」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ia8xHCcTo 維尼
帶疤的男人朝阿初點點頭,掃了他一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0I4zjgR3n 維尼
「他是風之子和外來人的混種,你們一定能好好相處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mTmjWtWeV 維尼
外來人?指的是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YANRwO2b1 維尼
「外面的少年是亞卡,外來人把子彈送進他父母的腦袋裡,一人一顆。父母,你懂得是甚麼意思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a9N9ehTYp 維尼
阿初點點頭,舊世紀的用語,現在怎會還有人使用?他感覺到莫妮卡銳利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移開。該不會⋯⋯「我是外來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o6i2V4DyP 維尼
「你察覺到了。」少女仍舊滿臉笑容,但眼神冰冷無比。「就是你們這些黃皮膚的傢伙,搶了我們的家園、趕走我們。我們只能在故鄉邊緣徘徊,遠遠看著你們污染糟蹋原本屬於我們的土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m3gf3oWTp 維尼
她垂下手,手掌溫柔地貼在地面上。「大地母親是我們的根,眷戀的源頭與回憶的終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CWs3ay5JI 維尼
阿初口乾舌燥,不知道要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GS7crLPKh 維尼
莫妮卡挑了挑眉。「你不說話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QDaYIUnqo 維尼
阿初看向她身後那個叫甘島的男人。「你們都不是好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sugHntULt 維尼
「哦?」莫妮卡的眉毛挑得更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WvgdHsxZ2 維尼
「那個少年⋯⋯亞卡襲擊了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VkxwlBakT 維尼
話一說完,阿初便感覺到莫妮卡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她瞇起眼,冷冷地睥視他。「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趕緊道歉求饒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KFVNd9H2Q 維尼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阿初直視莫妮卡,望進紫色的眸子裡。「沒人提過這種事⋯⋯新閒沒報導過、老師沒教過。要是不是事實,我的道歉便沒有意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2GRYhDhE1 維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當她提到自己的家園時,他不覺得她特別傷心。莫妮卡的話語裡有一種恨,但絕不是因為她所說的「外來人搶了庫卡巴洛人的土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XgeQGKO3c 維尼
莫妮卡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接著像是聽到甚麼滑稽的笑話似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肩膀激動得一起一伏。好不容易地,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54CbRd689 維尼
「對不起。」莫妮卡擦著眼角的淚水,毫無歉意地說:「不知者不罪,我不應該捉弄你的。我沒想過你是一個這麼認真的人。新聞是指電視裡的新聞報導吧?真奇怪啊,那個盒子這麼小,你卻用它來理解事情的全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YXzo5eWPt 維尼
所以她說的全都是假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B8QX4Gxty 維尼
「不不不。」莫妮卡看穿了阿初的想法,語氣輕快而富有節奏。「這一切都是真的,比風之子的心臟、草原上的紅花和深海裡的怪物還要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aeCoHbYSP 維尼
甘島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然後暗淡下去。「我的事說完了,來說說你的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4j6nCuBvz 維尼
阿初緊閉著唇,莫妮卡對此毫不意外。「我們不是朋友嗎?」她嘟唇問,語氣裝得很無辜。「我還想跟小老鼠先生說說火車的事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GoNX4mT23 維尼
阿初吃了一驚,他沒想過莫妮卡會提起這個話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SjzYY3uKG 維尼
「但我不知道要跟小老鼠先生說甚麼啊,」她苦惱地歪著腦袋。「要不你先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2hMGYhJEo 維尼
阿初遲疑起來。對方在套他的話,但不上鈎就甚麼也得不到。「我知道的不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cL5ppHfkf 維尼
他簡單扼要地把發生在身上的事情告訴莫妮卡,但省略掉曉東是偽物這一事實。莫妮卡是548先生的人,她會知道嗎?「我很莫名其妙,對這些事沒有任何頭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qlHErJMiZ 維尼
「聽你這樣一說,我也很莫名其妙。」莫妮卡瞅了他一眼,視線銳利得可以割開流動中的空氣。「我以為是因為你的領養者是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P1Tdc4Mtr 維尼
她知道了!阿初屏著呼吸,她會怎樣對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LElRFT04u 維尼
然而莫妮卡噗哧一笑,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別這麼緊張嘛,我又不會吃了你。既然你說了你的,那我就說我的吧。畢竟我是非常守承諾的風之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ZyCONjb4v 維尼
她哼著歌,愉快地說:「當那個和你一起進來的男人死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B3q1IrM1P 維尼
「等等,164先生死了?」阿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vb2uLqKGK 維尼
莫妮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個受了槍傷、沒有接受適當治療的人當然會死了,有甚麼好大驚小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4mgXvjUx1 維尼
「但是、但是⋯⋯」阿初震驚得說不下去。不久前艾迪還和他說過話,想不到現在已經不在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ZjU3JEMlx 維尼
曉東和詩沒事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VyExBrtkH 維尼
恐懼忽然抓住阿初的心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mtdg1FnT6 維尼
他們會不會像艾迪一樣,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死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nA3e2GKT8 維尼
莫妮卡沒有理會阿初的失常,繼續說下去。「548先生決定把偽物運走,於是把牠藏在火車上。為了控制偽物,548先生需要你和你的家庭成員。但你們不會就此乖乖聽話。於是你變成人質,用來威脅另外一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7YmULnaiP 維尼
運走?是要運到哪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OJF0ai2JY 維尼
「你被關了差不多一個星期,該說是神經粗還是個傻子呢?你看起來和之前沒甚麼分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瘋了嗎?」莫妮卡搖頭嘆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TBOjNvak0 維尼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只有阿初自己知道,他確實不同了。隨著被關的時間越來越長,往日的阿初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濃郁的死亡取代他的內臟、他的骨、他的血。對黑暗莫名的恐懼、疼痛的依賴,都已成為阿初這個人的其中一部分。深深的哀傷籠罩著他,一如他的未來一樣蒼白無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N2kNinN4V 維尼
「行駛途中,火車忽然遭到武裝組織的襲擊。轟!」莫妮卡用力舉高雙手,模仿火車爆炸的模樣。揚起的食物碎屑飛到半空,然後重重落下。「你的車廂最先受到攻擊,破壞得再也跑不動。548先生為了活命,便放棄其他車廂。於是!轟!你被丟棄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Y3bIxLUan 維尼
阿初想了一下。「這樣說來,我的家庭成員都在火車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PQDGtLX0f 維尼
莫妮卡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w7g2o1X9J 維尼
「為甚麼武裝組織會襲擊火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baKgJXH1k 維尼
「可能是因為有偽物在。你知道的,」她朝他眨眨眼。「很多人都害怕那些怪物,想要把牠們趕盡殺絕。武裝組織大概是搞錯了偽物的位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33tTxFMvz 維尼
阿初忍不住嚷道:「曉東從沒傷害過任何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M88Lz8Jn0 維尼
「其他人不這樣想,」莫妮卡拿起灰色的青苔棒,「咔嚓咔嚓」地咬下去。「除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Nzy8ihYqC 維尼
「除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V219FYmMu 維尼
她若有所思地瞅了阿初一眼。「除非有方法可以令偽物失去攻擊性,或是有人能完全控制牠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BKqtgob7G 維尼
莫妮卡在暗示阿初能隨意擺弄曉東,她的說法令他非常討厭。曉東不是一件物件。「我沒有操控曉東,我只是像平常一樣和牠相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veWcHQBDb 維尼
莫妮卡挑了挑眉,顯然不太相信他的話。「要是能『像平常一樣』和牠們相處,世界早就天下太平了。你一定有甚麼訣竅,或是一些方法令偽物不攻擊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RkNssJH9C 維尼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是曉東親近的人?」有一部分的阿初是如此希望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UkWlbgfrZ 維尼
「也就是說,只有你和你的家庭成員能控制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9WqsqQgYu 維尼
「我想是的,要是你硬要用這個字眼的話。」阿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好像忽略了某些東西。「你為甚麼要問這些?你好像很了解武裝組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rK4sdVkxu 維尼
他猛然閉上嘴巴,這才驚覺莫妮卡看向他的眼神變得非常冰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WiQFsyKNN 維尼
不過已經太遲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ov34gDuPr 維尼
甘島越過少女,以不符合他身軀的敏捷速度撲向阿初。他踢向阿初的肚子,在阿初摔倒時順勢利用自己的體重狠狠壓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5LtISekPU 維尼
甘島滿意地聽到少年痛苦的呻吟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yyKmMg0rW 維尼
莫妮卡瞇眼俯視阿初,直瞪他灰色的頭髮。阿初滿臉通紅,感到非常羞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BKoLXzMPB 維尼
「哎呀哎呀,被拆穿了。」莫妮卡假裝害怕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kASLlmPby 維尼
「你是武裝組織的成員!為甚麼要襲擊火車?你的目的是甚麼?」阿初發抖著質問道:「你也害怕偽物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tHrRRY4mj 維尼
「哈哈哈,我害怕偽物?你真會說笑。」莫妮卡大笑起來,冰冷的氣息令他汗毛直豎。「你根本不了解偽物的價值,不然548先生也不會運走牠。會到哪裡呢?或許是天堂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BTY6WbFZR 維尼
她在說甚麼?為甚麼會有人想要危險的偽物?難道是因為想要進行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OGwxEhB0f 維尼
莫妮卡忽然說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想起來,你一定不知道天堂島是甚麼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WbK1xKuUZ 維尼
她打量阿初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瞧你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你們這些外來人真奇怪,對天堂島完全不了解,卻爭先恐後地想要到那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1E6tboFz 維尼
「天堂島有甚麼不好,女性家庭成員能夠進到那裡是一種光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olLixRkxx 維尼
「是、是、是。」她打斷阿初的話,投向他的眼神既憐憫又鄙夷。「你們一直被教導『人要進到天堂島才能成功』,導致你們連腦子都不會用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gCaF0JlAs 維尼
憤怒在阿初的胸膛裡膨脹,他的心跳得飛快。原先還有的恐懼,都在不知不覺間被狠狠碾碎。明明莫妮卡從沒進過天堂島,憑甚麼表現出一副無所不知的嘴臉?獲得最好的成績是他們所有人奮鬥的目標,天堂島是獎勵他們的榮譽。「難道你就知道天堂島是甚麼地方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XozpHaAH6 維尼
「我會告訴你的,如果你還有機會聽到聲音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qnNXO9oj 維尼
一陣毛骨悚然竄上阿初的脊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Y5p9MEKm0 維尼
「本來聽到你能控制偽物,我還想著你有利用價值呢。但既然你知道了,」莫妮卡危險地瞇起眼眸,對甘島下命令。「擰下他的手、摔斷他的腿,我要讓他生不如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pGRH9S5W8 維尼
強壯的手用力抓著阿初的臂膀,往兩旁拉扯。疼痛忽然爆開,他的肌肉正被撕裂著。「等等,殺了我便沒人能控制偽物!」阿初急得大叫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0NQaFxXRt 維尼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殺死你,但會令你無法再自由走動、說話。你的每一個呼吸、每一個想法,都要由我們來管理。用來威脅你的家庭成員,一定非常有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Y11GPkaoq 維尼
恐怖吞噬著阿初。他感覺到椎心的痛,自己好像又回到火車上那間漆黑的牢房裡。「詩不會聽你的,她不像我這麼好搞定。」他的腦袋飛快地轉動著,一個想法忽然浮現出來。「我有一個提議。」他朝莫妮卡大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i1pIEQ2U5 維尼
莫妮卡歪著頭,紫色的眸子饒有趣味地注視著他。「停下。」她對甘島說,男人依言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g8K5aeEQ0 維尼
阿初把這解讀成可以開始說話的信號。他的心臟「噗通噗通」狂跳著,胃扭成一團。莫妮卡會相信他的話嗎?阿初吞了吞口水,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有自信。「忘了跟你說,只有我和詩兩人同時在一起,才能控制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xvws5G5nk 維尼
「只要我不殺你,你就會派上用場?」莫妮卡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TgvmhndAA 維尼
「理論上是。」阿初的喉嚨不安地滾動著,耳邊傳來自己響亮的心跳聲。他懷疑莫妮卡聽到了。「不過你以為傷害了我以後,詩還會聽你的嗎?比起我,她更喜歡曉東。她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meFsPCPdU 維尼
「聽起來你是個可憐人。」莫妮卡的眼裡沒有任何同情之意。「那就表示我不能拿你怎樣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XAlRMUr4O 維尼
開始奏效了,但還不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3PX074pus 維尼
阿初的指甲用力抓進掌心,試圖從中挖出少得可憐的勇氣。他深吸了一口氣後抬起頭,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我可以幫你。我能說服詩,她會聽我的。」他想起一個介紹舊世紀逾越節的電視節目,他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待宰的羔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fiVIKfMi4 維尼
見莫妮卡沒有反應,阿初越說越急。「你瞧,這對我也有好處。我根本就沒可能獨自救出曉東,我需要你幫助我。」阿初想了想,語氣誠懇地補上一句話:「尊貴的庫卡巴洛大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k2fW58bfs 維尼
莫妮卡面無表情。「我們的目的是偽物,說謊對我沒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FdrTZGKAO 維尼
阿初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他怎會以為這行得通?稍微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他說的是謊言。完了,阿初絕望地閉上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HYYM5SYle 維尼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句出乎意料的話。「放開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GPwIIZA6D 維尼
阿初猛然睜開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YVePPx1hE 維尼
他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oEsihMQpP 維尼
阿初的勝利沒有維持很久。在他還沒來得及品嚐之際,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9FIambFw4 維尼
莫妮卡宣布道:「由你來找出偽物、說服你的家庭成員,我們負責保護你。我會派個人跟著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AhYagCSzJ 維尼
阿初嚇了一跳,緊張地眨眨眼。接下來該怎麼辦?找到曉東後,他要如何救走牠?阿初開始後悔自己下了一個這麼輕率的決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f5QSutPb7 維尼
他弱弱地說:「別人看到我和你們在一起,一定會起疑的。」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pU5NrCjmE 維尼
「那就告訴別人,你捉到一個風之子。」莫妮卡把食物推向阿初。他沒動,她聳聳肩。「跟著你的人技術很好,我保證沒人會發現他。高興一點嘛,至少有人在暗處保護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XbF9Dumkx 維尼
保護?是監視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qTu9IsaPT 維尼
莫妮卡的計劃乍看之下很周全,但內裡的細節卻顯得非常空洞。根據那個所謂的「計劃」,阿初只需偷偷潛入火車,找到曉東後發出信號,然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Pg9LHqMMh 維尼
「我會派人來救你們。」莫妮卡信心滿滿地說,好像這真的行得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JPBxAEGNM 維尼
「我要如何找到火車?」阿初問:「或是要如何潛進火車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T37DlsUwr 維尼
「火車的話只需沿著路軌走便會找到。至於其他嘛,」她忽然露出壞笑,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kredh2v5k 維尼
怎能這樣?阿初差點朝莫妮卡咆哮,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天曉得她會做出甚麼?莫妮卡猶如一個不負責任的孩子王,把這一切都當成一個好玩的遊戲。單是這點,便足以讓阿初討厭她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haH1rcpXB 維尼
他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就算計劃真的成功,阿初也不知道要如何在莫妮卡的眼皮底下帶走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x8OjD0D2S 維尼
「那麼,上戰場的時間到了喔。在這之前,我有東西要交給小老鼠先生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dNyanw4MP 維尼
甘島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背包。阿初從粗糙的手上接過來,背包沈甸甸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FNZgAER3j 維尼
「要是遇見548先生,請幫忙轉交給他。這是我們一族的小小心意,希望他能多多關照我們。你當然可以打開啦。不過一旦打開了,就會被視作背叛我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djKGtbmpo 維尼
說得真好聽,好像他們曾經互相信任過似的。「你不親自拿給他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218uVHBFu 維尼
「你來就好。而且,」莫妮卡露出神秘的笑容。「在緊要關頭,說不定它能派上用場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FqHE1wEC2 維尼
「好吧。」阿初不情願地背上背包,調整帶子。當他搖動背包時,裡頭傳來硬物滾動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UJmcXehfg 維尼
「小心點,小老鼠先生,別把裡頭的東西摔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stvxUfyvS 維尼
莫妮卡好像很趕急,不斷催促阿初。儘管他已經很迅速,但她還是不滿意。「快一點、快一點,火車要開走了。」莫妮卡唱起歌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DZjX7GTqx 維尼
火車開走了不是更好嗎?不用白白送死。接著,阿初馬上狠狠斥責自己。打住,曉東和詩還在危難之中,他怎能只想到他自己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vFZMwN6FJ 維尼
阿初再三確認:「你真的會來救我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74qYAeVTt 維尼
「當然,交給我吧,我的人會保護你的。」莫妮卡答,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為了讓你好過一點,我給你一個承諾。要是你活下來,我會讓你帶走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6pgXllvBF 維尼
阿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z81Y5yMir 維尼
「真的。」她眨眨眼,紫色的眼眸閃閃發亮。「以天為誓、以大地母親的血肉為約,風之子絕不食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dw6Rbb4pH 維尼
阿初準備好後,莫妮卡便放他離開。外面的世界一片明媚,刺痛阿初的眼睛。當和莫妮卡擦身而過時,他聽到她輕聲低語:「一路順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CYAwAJbsH 維尼
阿初頭也不回地邁步前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h7WTXwmPJ 維尼
等著他的是亞卡,那個父母被殺害的少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NG5T5q9yU 維尼
「跟我來。」丟下冷冰冰的話後,他開始往前走。亞卡的通用語說得很不流利,充滿奇怪的鼻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9aVanLsQX 維尼
趁少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阿初急忙轉身逃跑。然而當視線落到樹的陰影時,他看到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阿初低聲驚呼,馬上認出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RKaces64A 維尼
甘島彷佛一個巨大的黑影,牢牢籠罩阿初,利箭似的視線把他釘在地上。阿初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令自己不要抖顫得太厲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U5YBSSnEK 維尼
他看到男人握著黑色的獵槍,微涼的金屬散發危險的氣息。阿初倒抽了一口氣,瞪著男人的手。明明是白天,他卻感覺到自己逐漸變得冰冷。空氣凝固著,恐懼與絕望塞在胸口,而他只能看著男人慢慢舉起來的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LM9eYFFMA 維尼
亞卡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沈默。「還不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7Y4HVEXSp 維尼
阿初僵硬地站著,沒有回應。他不敢移開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KaRsk1u8a 維尼
身後傳來腳步聲。「你在做甚麼?」亞卡不耐煩地問,走到阿初旁邊。當他看到甘島時,眼裡盡是不屑與輕視。「走吧,別管那個半吊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RvjXu8lIh 維尼
阿初慌忙移動雙腿,眼角餘光瞧到甘島空空如也的雙手。他是甚麼時候收好獵槍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q9afJVaCb 維尼
直至再也看不到男人時,亞卡才停下來。「別靠近我,」他厭惡地說:「也別碰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8bX02Cx2v 維尼
銳利的視線如影隨形,直瞪得阿初心中發毛。他打了一個寒顫,快步跟上前方的亞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vZvSVKgP0 維尼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阿初心中充滿疑問,話到唇邊卻說不出來。他瞪著亞卡的背影,彷彿這樣就可以看穿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MCmjUy5C6 維尼
你的父母是你的領養者嗎?他們真的被殺害了嗎?你叫甘島半吊子,是因為他的血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JJlfXw1xX 維尼
走了沒多久,阿初嗅到濃煙的氣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kdtyB9WvG 維尼
剎那間,記憶排山倒海地閃現出來。阿初瞪大眼睛,渾身冰冷地僵在原地。聲音漸漸遠去,視野開始變得狹窄。他重重地呼吸,胸口劇烈起伏著。四周只剩下黑暗,粗魯殘忍地撕開他的身體,溶進血肉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xCW7k1UQy 維尼
阿初覺得很痛苦,他一定是在很久以前便已經死去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2nx0ej01P 維尼
「初.003!」有人在叫他,黑暗變得明亮起來。眼前是亞卡的臉,擠滿整個視線。阿初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548先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dOg0PvFIG 維尼
阿初臉色發白,努力壓下不適感。胃酸在胃裡攪拌,猶如一鍋快要溢出來的滾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3mSd5hoGE 維尼
亞卡狐疑地看著阿初,但沒說甚麼。他打了一個手勢,示意阿初跟上來。阿初搖搖晃晃地走著,很快便來到路軌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1e6uD0OuK 維尼
「沿著路軌走就會找到火車。」亞卡說,準備轉身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6q2QSll7I 維尼
一陣恐懼湧上阿初心頭。亞卡要走了?他要獨自一人回到火車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cqxJKgU0V 維尼
亞卡忽然大叫:「你想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pZl6isSRA 維尼
回過神來,阿初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緊緊捉著對方的衣服。他嚇了一跳,慌忙鬆開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RSmAv9via 維尼
亞卡低聲咒罵道:「神經病。」他快步走下路軌,消失在樹影之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rwT3EE7nu 維尼
阿初茫然地僵在原地,失神地瞪著前方。他不想回去,他死也不要回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EM6rgJlY7 維尼
就在這時,背後有道令人心中發毛的視線。阿初這才想起甘島一直跟著他,頓時安心下來。就算是拿槍對著他的敵人,意識到不是只有自己一人真是太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r8OhYiglL 維尼
阿初邁開步伐,走在鐵製的路軌上。路軌非常闊,中間佈滿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小石子鋪得很鬆散,一如他的未來一樣毫不踏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FzW5Lk9Mz 維尼
令人作嘔的濃煙味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是因為這裡離爆炸很遠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XS6T7AJlp 維尼
望著一成不變的風景,阿初有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為甚麼還沒找到火車?他真的走在正確的路上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wb08U4AC5 維尼
走了沒多久,阿初終於看到火車。那是一個黑壓壓的盒子,看起來很像某種靜止不動的大型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RD3kx0Zw9 維尼
剎那間,阿初走不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NAvP7MfV1 維尼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到了真的要做時他卻無從下手。面對著只需動一根指頭便能隨便奪去別人性命的當權者,平凡無奇、甚麼都沒有又渺小的阿初要如何與之對抗呢?不安、恐懼與絕望彷佛怪物般,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pqYzbbxn7 維尼
阿初試著開口問:「那個⋯⋯我要怎樣上火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2N53zysCo 維尼
沒有回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mmTGWHoMl 維尼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甘島是敵人,只想利用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xekKejfTZ 維尼
總之先走過去吧。「不想說話的話,至少也給我一把槍防身。」阿初低聲咕嘀道。雖然很害怕,可是一想到曉東和詩現在可能正躺在血泊中,他就強迫自己動起來。恐懼令人懦弱,但也使人勇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hEwGKfC5I 維尼
阿初壓低身子,悄悄接近火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aVvCr0BkZ 維尼
火車的車廂緊緊相連,黑色的表面漆上兩把斧頭交叉而成的警察標誌。阿初知道甚麼是火車,但從沒見過完好無缺的實物。當他走近時,忍不住驚嘆起來。這個大傢伙是如何迅速移動?它是多麼的笨重巨大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t8dDpXiOE 維尼
阿初來到車尾,看到鐵環扣上方有一道門。他爬上鐵環扣,深吸了一口氣後一股腦轉動門把。門沒鎖上,無聲地打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IHCeFTk4U 維尼
車廂裡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排又一排背對著他的椅子。阿初鬆了一口氣,視線投到盡頭深色的門上。他忽然有種錯覺,時間靜止,而他走在歷史的洪流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11LacWUi4 維尼
阿初躡手躡腳地走進車廂,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他在關門時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虛掩著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XPNGCCDlq 維尼
車廂非常陰暗,從門縫照進來的光線在地板上留下模糊的剪影。空氣停止流動,四周的氛圍令人窒息。阿初小心翼翼地越過光之碎片,揚起的灰塵形成無數個小小的漩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OXdvBhBVq 維尼
他來到門前,忽然聽到沈重的腳步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wJK8eCUTL 維尼
糟了!阿初暗叫不好,急忙緊貼門邊。他慌亂地環視車廂,尋找可以當成武器的物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MSCcZYGFq 維尼
腳步聲越來越大,漸漸變成兩種不同的頻率。不只一人,阿初想。他緊繃雙腿,準備隨時逃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u5x5S9S2g 維尼
腳步聲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交談聲。「我們還要留在這裡多久?」對方聽起來和阿初差不多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SGtUiGTZu 維尼
另一個聲音回答:「我怎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WAlxOhDXM 維尼
阿初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沒打算進來。他繼續偷聽他們的對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DJz4Al6QH 維尼
「聽說我們運送的貨非常兇殘,真想快點回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3gEJQIzwj 維尼
「偽物不是很罕見嗎?要是可以親眼瞧瞧便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q7gLGIRZT 維尼
「別傻了,你會死的。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樣和偽物同處一室,她還包庇了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AQTGfwjKi 維尼
「真的假的?神經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p6xAXVxSs 維尼
曉東和詩在一起,是因為只有她才能令曉東順從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Dthi8RHce 維尼
「那些可惡的『髒鬼』竟然炸毀了路軌!他們就這麼想讓我們加班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X111oVK7l 維尼
「髒鬼」是庫卡巴洛人的蔑稱,侮辱他們如同骯髒的鬼怪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s5qlzyZDL 維尼
「別提了,他們是一切麻煩的根源,真不曉得政府為甚麼不把他們趕盡殺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JxDlWUUPX 維尼
「是啊是啊,那些官員還提甚麼人權。他們需要人權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rFbKsFPVb 維尼
這時,一道年長的聲音罵道:「誰准許你們休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1KCDLk47P 維尼
少年們發出不滿的聲音。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等到甚麼也聽不到時,阿初才輕輕拉開門,探頭進去。眼前是一條通往另一道門的走廊,兩旁是偌大的玻璃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ecrhU3ASf 維尼
忽然,門打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hYlYFxhqh 維尼
是548先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nuLdv5Z4v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恐懼像繩索一樣勒著他的脖子,緩緩收緊。阿初呼吸不了,擠不出任何力氣。冰冷的寒意滲入血肉,而他無能為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SP4qVFSjn 維尼
直至對方走向阿初,他才如夢初醒地轉身逃跑。阿初聽到548先生喊人來捉他。更多的腳步聲加入548先生的行列,猶如一首混亂的交響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Rkjfu7cin 維尼
阿初使勁甩上門,往前狂奔。數十個男人破門而入,慢慢逼近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gkfEehP1A 維尼
身後響起548先生的聲音。「你逃不掉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MPYpboAX3 維尼
本來應該虛掩的門此刻緊緊關上,好像拼圖完美地鑲入另一塊拼圖中。阿初有種不祥的預感,忐忑不安地轉動門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d0g6QpORZ 維尼
門鎖上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Axg1CkcvG 維尼
他瞪大眼睛,用力推門。就在這時,甘島出現在車窗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NH6oaRauk 維尼
「救我!」阿初邊拍打著門邊哀求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cDBgfeKR 維尼
男人看向他,高興地笑了。一陣寒意爬上阿初的脊椎,他抖顫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GdME7FDVn 維尼
阿初看到甘島悠哉悠哉地揮揮手,手裡握著一個小小的盒子。甘島的姆指滑向盒子上方的紅色按鈕,用力按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bggAyS3ap 維尼
「咇」的一聲倏然響起,刺痛阿初的耳膜。他用盡力氣扯下背包,拉開拉鍊,腦中一片空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eUm9bY7hw 維尼
背包裡有一顆炸彈,顯示器正在倒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uYoRR7RRJ 維尼
10:00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blBf1qTO3 維尼
阿初再次望向車窗,甘島已經不在了。炸彈沈甸甸的,數字不斷閃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W61AOFzds 維尼
09:45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rh1v8v6KO 維尼
他的生命將會在九分四十五秒後逝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7FQLWPgvf 維尼
會死的!阿初慌張地想:怎麼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iHwKnwdIC 維尼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裡浮現出莫妮卡說過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9jZ2v1hNy 維尼
「在緊要關頭,說不定它能派上用場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TkHGioYoH 維尼
原來如此,阿初恍然大悟。莫妮卡無意中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On2kFPBvj 維尼
阿初吞了吞口水。會成功嗎?不對,是必須要成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PAB7wKDk9 維尼
他轉身拿出炸彈,高高舉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2Zy0twkV4 維尼
剎那間,男人們一致地停下來。他們瞪著他的手,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還有多少時間?阿初不知道,他看不到炸彈的顯示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HkcjykJOE 維尼
阿初大喊:「別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SZnTi1xcl 維尼
男人們僵在原地,不敢亂動。只有548先生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他做了一個射擊的手勢,男人們馬上舉槍瞄準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XdTinY3aA 維尼
「你們開槍也沒用。只要炸彈受到丁點兒碰撞,它就會爆炸。」阿初裝腔作勢地說。他不曉得548先生會不會相信他的胡扯,他只知道自己仍然很害怕對方。光是看到548先生的身影,阿初就不禁瑟瑟發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rz7r1ymgO 維尼
548先生看穿這個事實,自信地笑了。「你不會讓它爆炸的。」他不慌不忙地說,露出近乎憐憫的笑容。「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把炸彈交給我,我會讓你解脫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FKJflWTHg 維尼
阿初緊閉嘴巴,使勁搖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SxSOUvCds 維尼
「你不想見到偽物嗎?」548先生語氣友善,表情很溫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DmbTDkPQm 維尼
「你不會讓我見到曉東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z5ZF4NCAs 維尼
「我們同歸於盡對誰都沒有好處。偽物叫曉東是吧?只要你肯合作,我可以讓你見牠。」548先生伸出手,手心向上。「來,把炸彈交給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tjYiRWudh 維尼
阿初臉色發白,虛弱得差點就要妥協。但當接觸到548先生的視線時,他馬上一個激靈。548先生的眼神冰冷無比,裡頭沒有任何感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D9kKBELzw 維尼
他在看死物,阿初想:他不會放過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27j0wexIb 維尼
阿初說:「讓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2cc2cDhGw 維尼
548先生的笑容僵硬著,像爛掉的面具一樣黏在他的臉頰上。「你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嗎?快要爆炸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0zTJo8TKk 維尼
阿初靜靜地打斷他。「讓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tRSdGXJur 維尼
548先生開始不耐煩。「給我聽話,交出炸彈!」他惡狠狠地命令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bCRb4HKId 維尼
「讓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5NZgroTz0 維尼
「不聽話是吧?要我再次把你關進牢房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L68HwnIyF 維尼
一隻無形的手纏上來,緊緊扣住阿初的脖子。他恐懼地瞪大眼睛,呼吸開始急速。阿初覺得自己浸泡在漆黑冰冷的水裡,視野開始收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LwZl70kWv 維尼
他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話語。「讓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4xVHRGmRB 維尼
548先生憤怒地瞪著他,嘴巴緊繃成一條僵硬的線條。他的自信開始瓦解,臉漲成暗啞的豬肝色。正當阿初以為他要和自己拼過時,548先生打了一個手勢。男人們放下槍,慢慢散開。銀光一閃,有甚麼東西掉到阿初的腳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gV7Jlchk6 維尼
他低頭一看,是一條鑰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Qh2hH2sjU 維尼
548先生咬牙切齒。「你走吧,別再在我面前出現。要是我再看到你,一定會狠狠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QPkpIrWRs 維尼
阿初迅速撿起鑰匙,然後單手伸到身後開門。他不敢背對他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FdOkWACDm 維尼
阿初的手指老是打結,找不到鑰匙孔。他聽到548先生的咒罵聲,男人們不停竊竊私語。還有多少時間?阿初茫然地想:他會死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jh96rFG2e 維尼
終於,門打開了。風從外面湧進來,灌進阿初的衣服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RdIRnXt0o 維尼
「別讓我再碰到你。」548先生威脅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7Wb5njqvm 維尼
阿初步出火車,站在鐵環扣上。我也不想再碰到你,他想,鬆開手,然後關上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iUZRkbC77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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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車廂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VODoLFELx 維尼
儘管阿初逃得很快,但還是快不過爆炸。氣流捲起暴風,把他吹倒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rj1SaPgtt 維尼
滾了幾圈後,阿初好不容易才停下來。他頭昏腦脹,耳朵嗡嗡作響。熱氣從車廂噴出,以燙傷人的高溫襲向阿初。他踉蹌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逃離火車。阿初的肩膀被流石擊中,火辣辣的痛得他整張臉都皺成一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MxXu3jLSj 維尼
阿初鑽進火車旁邊的人工森林裡。透過樹與樹之間的空隙,他看到幾個工作人員從火車上跑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4ZvjB0E18 維尼
不遠處是完好無缺的車廂,沒有被爆炸波及。其中一節的門打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q42F7OOuu 維尼
會是陷阱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D1PijnK6W 維尼
阿初步出人工森林,小心翼翼地爬回火車上。他很想就這樣逃走,可是他不能丟下曉東和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vrAXO1Dci 維尼
男人們是不是已經死了?還是說他們平安無事,正和548先生埋伏起來等著收拾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LGaof5aK5 維尼
車廂空無一人,盡頭有一道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Lx2g2bivQ 維尼
這時,門打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0BO2zOTGT 維尼
阿初瞬間僵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JsywPgSqP 維尼
甘島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想到少年還活著。接著,他的肌肉緊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rVMZ1Zn8W 維尼
甘島準備衝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avJHR1hk8 維尼
忽然,有人大喝:「誰讓你們進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Lg9CvZme5 維尼
阿初回頭,一個工作人員站在身後。當他看到甘島時,馬上警惕起來。工作人員亮出槍枝,對準甘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jto7pExmq 維尼
趁著兩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阿初躲進旁邊一排又一排椅子中。他悄悄探出頭,眼睛緊瞪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qjK316zm0 維尼
只見甘島慢慢走向工作人員,步伐堅定中帶有力量。當他經過阿初身邊時,他瞄了少年一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rvFQOVXLV 維尼
「別過來!」工作人員大喊,但甘島沒有停下。工作人員的手開始抖顫。「別過來!」他扣下板機,卻射偏了,子彈發出徒勞無功的「噹」的一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dF7ROvAnP 維尼
甘島揮出拳頭,下一秒工作人員便像斷線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iqxIjp0Pv 維尼
同一時間,阿初開始往前衝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Oal5rPCfg 維尼
他聽到甘島轉身的聲音。男人現在有槍,他一定會開槍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CD1ComISI 維尼
門就在阿初面前。少年伸出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TVAIBkoxg 維尼
拜託,千萬別上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2MXfdAQuQ 維尼
阿初轉動門把,門滑開了。甘島的手指劃過他的脖子。阿初往前一縮,鑽到門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8ERSPMTmA 維尼
他急忙關上門,手胡亂摸索門把上的按鈕。阿初用力按下圓形凸出的金屬,急忙往後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VR36hejj9 維尼
外面傳來響亮的拍門聲,然後安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r2sGNgfo 維尼
甘島是從這裡走出來的,他有鑰匙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usvZMuvZj 維尼
阿初氣喘吁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PLhH6xjwa 維尼
甘島會開門甘島會進來甘島會開槍甘島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vnk9LwEBc 維尼
「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23bk1i3XY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屏息轉身。「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tyEM63Q9V 維尼
詩靠在牆邊,一臉訝異地看著他。曉東縮捲成一團,安靜得彷佛睡著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mLADt9Umx 維尼
寒意漸漸湧上心頭。阿初瞪著偽物,覺得快要不能呼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iKtaIwu65 維尼
接著,曉東睜開眼睛。金色的眸子先是飄來飄去,最後定格在他身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vBZYCgD9E 維尼
阿初鬆了一口氣,走向他的家庭成員。「你們沒事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k4fRTTkV4 維尼
「託某人的褔,我們好得很。」詩淡然道,聽不出是不是在諷刺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dqvRQFeXd 維尼
不過阿初沒心情和她吵架。「詩,我們現在就走。甘島⋯⋯庫卡巴洛人快要進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taDivOx3E 維尼
詩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曉東的腿已經好了,很有精神地向自己最小的家庭成員靠攏。牠的臉輕輕磨蹭阿初的手臂,身上的黑毛搞得他癢癢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nMlhov5ne 維尼
「曉東不要。」阿初邊說邊躲開曉東,把牠推到一旁。曉東發出不滿的聲音,安靜地縮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zqe4iH94e 維尼
他回到原來的話題上。「這裡有沒有窗戶?不能從門出去,外面有人。」阿初邊說邊打量四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oN2BaPAI 維尼
他忽然覺得很不對勁。既然門可以從這裡打開或上鎖,為甚麼曉東和詩不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LHFRv6jvX 維尼
「太好了。」詩的語氣聽起來很冷淡,好像不感興趣似地。「你快點帶哥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ojhXIT4pB 維尼
「是真的,我沒騙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gJRaHSxac 維尼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們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AQMipmcb 維尼
「那你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rAajhK0N1 維尼
詩站起來,發出一連串「叮叮咚咚」的聲音。一條銀色的鐵鏈扣在她的手臂上,另一端連接牆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CLDgoT1Ac 維尼
阿初瞪著鐵鏈,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v8kc6JTXh 維尼
他們不離開,是因為詩根本碰不到門。曉東在陪著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t3i7m0tPx 維尼
良久,他才找回說話的能力。「但是,一定有鑰匙甚麼的⋯⋯」阿初站起來,四處張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TLPcgTll0 維尼
詩幽幽地說:「來不及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saGvoM7Il 維尼
彷彿為了呼應她的話,門傳來鑰匙插進匙孔的聲音。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xHNpevgzV 維尼
她捉著阿初的手臂,猛力搖晃。「動作快點,時間不多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lu54FviZG 維尼
「我不要!我要和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OKCUjLJrI 維尼
「啪」的一聲,阿初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詩給了他一記耳光。「給我聽話,你想死嗎?」她憤憤地說:「你以為我不想走嗎?你覺得我做得到嗎?」說著說著,大顆大顆眼淚滑下詩的臉頰。阿初呆呆站著,他從沒見過她哭成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wxpeInFGk 維尼
阿初手足無措地說:「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Rw6iRB3PC 維尼
眼看詩再次揚起手,他趕緊閉上眼睛。她要打我了!然而阿初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於是他睜開眼睛,發現詩正用那隻自由的手摟著他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她把臉埋在阿初的頸窩,氣息全呼到他身上。「對不起,要你拋下我。」詩輕聲道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8hEHHwENQ 維尼
「我才要說對不起,我說了那樣的話,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qM5XNEo9A 維尼
「我和哥都不恨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NwmO1GaS8 維尼
一陣劇烈的痛楚撕裂阿初,他不禁瑟瑟發抖。阿初虛弱無力,甚麼也改變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B4iPdHr5m 維尼
詩的眸子清澈明亮,倒映著阿初的身影。那句她沒說出口的話飄浮在空中,溫暖而哀傷地沁入他的心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2xaeh6l3h 維尼
我們好愛好愛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1PJOZ2vO8 維尼
甘島轉動門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0K2G9thBF 維尼
門發出「咔啦」一聲,然後卡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C8rHnmjxq 維尼
他煩燥地把鑰匙再次塞進匙孔裡,用力往右扭。這把從工作人員手裡搶來的鑰匙出了點問題,老是不能順暢地打開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eA1Vp3oXz 維尼
是後備鑰匙吧。甘島知道有些工作人員為了方便,會自行配備鑰匙。從前他和外來人一起住的時候就見過好幾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BQVo7aOAI 維尼
門發出清脆的開啓聲,甘島滿意地笑了。就在這時,他的頭頂傳來細微的碰撞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OujSHBuxp 維尼
怎麼回事?甘島猛然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只有女人挑釁的神情。她頭上的窗戶打開了,吹來陣陣涼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JxZ4SyaT1 維尼
「你來遲了。」女人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RhR7Yy1Ko 維尼
甘島轉身,開始往回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dHcjtcFxV 維尼
548先生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4FBD8aZYS 維尼
就像剛剛的爆炸,要不是有人擋在前方,他一定會身受重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O0pYyDPwU 維尼
548先生站起來,環視四周。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落,但他沒有理會。只有548先生一人沒甚麼大礙,僅僅擦傷手臂,這是一種幸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DiKUc5egT 維尼
炸彈的威力不大,波及的範圍只有他所在的車廂。另一種幸運,548先生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4nrKJRSqs 維尼
他跨過受傷倒下的人,無視其他人的慘叫和求救聲。為甚麼要管他們呢?他們與他有甚麼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Jlpr3Cdnn 維尼
冷不防地,548先生想起那個女人。這又是一種幸運。他現在已經想不起她的模樣,甚至連名字都忘記了。不過548先生知道,他的一切已經深深刻進對方的血肉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pVTLSP0ua 維尼
女人很好、女人很溫柔、女人不會無故製造紛爭,所以548先生很喜歡女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uNmzOZUIA 維尼
一切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他甚至不用做甚麼,女人便會倒貼過來。548先生喜歡怎樣對待她便怎樣對待她,就像養了一隻討好的寵物。女人心知肚明,卻離不開他。她是服侍548先生的存在,她只為了他而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mQSlkYQ9s 維尼
可悲的女人,548先生想。一場車禍分開了他們。那女人死了,而他活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olrIzv6rr 維尼
真是幸運極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7nk3LBBk5 維尼
548先生打開車門。一枝槍管伸進來,黑壓壓的洞口直指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cHkAgkT4g 維尼
「哈囉。」那個曾經無數次用身體服侍他、點燃他慾火的庫卡巴洛少女笑嘻嘻地對他打招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5ovaCDs71 維尼
「哈囉。」548先生想起女人曾經說過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AeuOFZXpQ 維尼
「你會後悔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QWUp1c6Uy 維尼
548先生忽然有點寂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PkfidPljA 維尼
莫妮卡垂下握槍的手,看著548先生慢慢倒下。她的血液滾燙著,一如她的祖先一樣渴望征服別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85KCQlkjP 維尼
不遠處傳來男人的叫罵聲,在悲鳴中格外響亮。「你這個只會跟男人上床的婊子、賤人,你竟然殺了548先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A1MIGZ9vD 維尼
身旁的亞卡氣得發抖,正想抽槍時被莫妮卡阻止了。「他說得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她聳聳肩,不明白他為甚麼要浪費子彈。反正男人沒救了,莫妮卡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p8FfTXrIM 維尼
亞卡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男人撕成碎片。要是目光可以殺死人,男人早就死了千千萬萬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lVcUSulwa 維尼
男人的咒罵聲漸漸變小,最後沈默下來。莫妮卡望著他的屍體,對亞卡說:「看,這樣就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IAMu9UizW 維尼
「一點也不好!」亞卡忿忿不平地嚷道:「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這種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F1vEcph2i 維尼
莫妮卡看起來很困擾。「但我就是這種人啊,我也沒特別傷心。」為了安撫對方,她補上一句話:「甘島也是這樣認為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gclFs3PpP 維尼
甘島甘島,又是甘島!亞卡氣憤地想:甘島當然會這樣認為!無論莫妮卡大人說甚麼,那隻忠犬都會贊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XzSAY8nsf 維尼
這時,甘島從外面走進來。他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有些不適地縮了縮肩膀。甘島語氣恭敬地說:「莫妮卡大人,少年和偽物逃走了。要追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TQxnN6EIu 維尼
莫妮卡吃了一驚,她從沒想過少年能活下來。莫妮卡讓他當誘餌引開548先生,然後自己去找偽物。她以為他會死在爆炸之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1vPlclFoV 維尼
這是少年說謊的懲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jAWbZpJlf 維尼
「不用了,我們追不上。」而且莫妮卡不想傷害偽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cTyJbeNgE 維尼
反正她早晚會得到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ZXi3RuDIu 維尼
阿初趴在曉東的背上,雙手緊緊環著牠的脖子。偽物手腳並用,在車頂上奔馳。迎面吹來的風刺痛阿初的皮膚,黑色的毛札得他癢癢的,但他不敢鬆手。起初曉東的速度一般,後來越跑越快。阿初使盡全力才不至於掉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wFb8aR25n 維尼
一開始他對趴在牠背後逃跑的做法很猶豫,但曉東出乎意料地溫順。他們衝出窗戶,把詩丟在腦後。「我們會回來救你的,一定會帶你回家。」臨走前阿初對詩這樣說。然而他們心知肚明,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只要曉東還是偽物,他們就不能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zPhzgHaDP 維尼
他們之間注定有一道分界線。曉東只能活在地上世界,阿初和詩則要留在地下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bxRmj29Vk 維尼
四周的景色變得模糊,飄來陣陣烤肉和濃煙的氣味。阿初把臉埋在曉東溫暖的皮毛上,深吸了一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D74aZLiyO 維尼
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YU8B6NyM4 維尼
曉東用力一蹬,躍下火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4ejMGEa8S 維尼
他們在人工森林裡走了很久很久,久得阿初都忘了時間。起初他還能用白光燈來計算白晝黑夜,後來他懶得數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JO5MsRche 維尼
大多時候,曉東都背著阿初奔跑。有時候,牠會停下來。曉東尖尖的貓耳豎得筆直,瞳孔拉得細長。牠揚起臉,鼻翼擴長,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然後曉東彷佛確認到甚麼似的,再次背起阿初上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fgOIe3GPN 維尼
曉東想到哪裡去?這個問題一直徘徊在阿初的腦袋裡,但沒人能回答他。曉東就像一個偏執狂一樣,執意要到某個地方去。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本來像竹籤般細小的天空之塔漸漸變得巨大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MqjDCpTBg 維尼
然後有一天早上,阿初終於知道他們的目的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TMraVlmPE 維尼
那天和其他日子沒甚麼兩樣。阿初在曉東背上醒來,活動僵硬的四肢。他把最後一點白色的「小傘子」塞進嘴裡,咀嚼淡而無味的果肉。那是一種可以填飽肚子的陌生植物,他在某次太過饑餓時無意中發現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rIWOKltDl 維尼
然而當阿初環視四周時,又有那麼的一點不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BcZIifqV4 維尼
樹木開始稀少,變得又矮又疏;草地開始光禿,露出堅硬的水泥塊;人工森林逐漸消失,只餘下一片空地;鐵製的柵欄出現在眼前,向兩旁伸延開去。柵欄的後方,是傳說中連接地下共和國和地上世界的天空之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e9rD4JPGh 維尼
阿初和曉東來到3號禁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m8LtkwBiU 維尼
曉東跨過柵欄,輕巧地落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IFORr83Qu 維尼
四周空盪盪的,安靜得令人心中發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UmiPsvD6t 維尼
他們來到一個類似露天停車場的地方,地面漆上橫橫直直的白線。天空之塔就在眼前,巨大得幾乎看不到後面的景物。阿初看呆了,連曉東放下他也渾然不覺。直至牠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gLzUjRCq6 維尼
「你要到哪裡去?」阿初追了上去。「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4tpaymR3h 維尼
曉東跑得很快,轉眼間便消失不見。當阿初再次看到牠時,是在天空之塔的窗戶外。只見曉東往前一縮,無聲地鑽進塔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So6HtswCV 維尼
「等等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tXBbCfII3 維尼
沒有回應。這不是理所當然嗎?阿初想,打量面前的建築物。天空之塔的窗戶太高了,旁邊又沒有能支撐他爬上去的支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gUWiyuyCA 維尼
天空之塔的入口是一道鐵門,巨大得能塞下一整節火車車廂。阿初吞了吞口水,試探性地推動鐵門。鐵門發出「咔咔」的聲音,朝內打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jupcgn55a 維尼
阿初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塔裡沒有人在,中央有一臺升降機。顯示板上的數字不斷跳動,然後停在二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QxUbF9RdG 維尼
曉東在上面?阿初用力按下按鈕,但升降機沒有下來。他推開旁邊的門,看到一條往上伸延的樓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8Cfmk8EFp 維尼
阿初爬上梯級。很快地,他便氣喘吁吁。終點在哪裡?望著沒有盡頭的樓梯,他不禁絕望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R3rbBKoH 維尼
忽然,身後傳來響亮的叫喊聲。「誰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wWGP0grG7 維尼
阿初還沒來得及驚呼,便被一雙手摀著嘴巴往後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D4q5RcH37 維尼
黑暗中,有人在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wJTM4nwAA 維尼
「沒人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aLhVJYUGQ 維尼
聲音非常沙啞,好像有無數石子滾過大地。阿初嚇了一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CoUsH11Ef 維尼
人真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嗎?他發抖著想:難道對方不是人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6nNTJIEhe 維尼
一道男聲粗魯地質問:「瘋婆娘,別想欺騙我!我剛剛看到有人經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ZkRyBJFhI 維尼
沙啞的聲音喊道:「小兔崽子,小心你的話,我不是瘋婆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Qty4KFNRM 維尼
「老巫婆又要詛咒人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9JZuqj1ZA 維尼
爭執聲響起,但阿初聽得不太清楚。呼吸變得急速,身心陷在恐懼裡,而他討厭這一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ubZmfv1Jz 維尼
該死的!阿初發抖著想:真是沒完沒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A0Fk2MsnH 維尼
交談聲逐漸遠去,模糊的關門聲響起。「啪」的一聲,燈光驅走黑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IVHwL00SU 維尼
阿初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終於解脫了。接著,阿初嚇得說不出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AxwzDrACu 維尼
他站在陌生的房間中,眼前是一個這輩子見過最怪異的人。那人非常矮小,身體縮成一團,下巴快要碰到膝蓋。她的皮膚鬆鬆垮垮的皺摺著,稀疏的白髮從凹凹凸凸的頭皮上聳拉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BORARzh4e 維尼
這應該是個女人吧?阿初驚駭地想。他從對方圓大低垂的乳房得出這個結論。她是患病了,才變成這個樣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Y845YRGUC 維尼
那人用混濁的眼球瞪著阿初,直瞪得他心中發毛。她看了他的灰髮一眼便別開視線,對方的動作令阿初羞紅著臉。她注意到了,他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MaTW8av5z 維尼
「小鬼,你不知道猛瞪著人看是很沒禮貌的嗎?我是夏沙婆婆,你是誰?我從沒見過你。」女人—夏沙婆婆的嘴巴像個黑色的洞穴一樣一張一合,裡頭的牙齒差不多掉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g0OV84MW1 維尼
阿初的視線仍舊沒法離開她。「請問你是生病了嗎?」他儘量問得禮貌一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31xdlYDbD 維尼
夏沙婆婆看了阿初好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的肩膀劇烈地起伏著,腰彎得快要折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sFPsv0rSC 維尼
阿初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才稍微收斂一點。「小鬼,你沒常識嗎?這叫老,才不是病。」夏沙婆婆雖想裝作嚴肅,但話到一半又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我今年一百八十歲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IVhzsx9ka 維尼
一百八十歲?這怎麼可能?阿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沒有人能活這麼久,二十九歲已經很厲害了。她一定是在吹牛,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生病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wwY6vAyQr 維尼
「哎呀哎呀,忘了你是外來人。真可憐,你根本沒可能活超過三十歲。」夏沙婆婆滿不在乎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YLVrTastD 維尼
又是『外來人』,阿初記得莫妮卡也用過這個詞來稱呼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aRz0AtfCi 維尼
夏沙婆婆坐在房間裡唯一的椅子上,一副等著要聽故事的模樣。「來來來,告訴我你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BaTM6Cvgr 維尼
阿初馬上警惕起來。「我為甚麼要告訴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MduuaIfbz 維尼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追著偽物跑。」夏沙婆婆眨眨乳白色的眼睛。「過去我只見過人們逃避偽物,你是頭一個反過來的人,偽物看起來也不想吃掉你。如此有趣的事,我怎能錯過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E6HyJvtqE 維尼
阿初拒絕。「這沒甚麼好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MzDXp0GXE 維尼
「別這麼無情啊,連滿足一個老人家微小的願望也不願意。要不這樣吧,」夏沙婆婆提議道:「你負責說,我負責幫你找偽物。」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GF0ImxdO9 維尼
像她這樣患了重病的人真的能找到活奔亂跳的偽物嗎?他很懷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QyDxsTmML 維尼
「剛剛我可是幫了你呢。要不是因為我,你以為你在樓梯裡能不被人發現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Qk3IJ7fQs 維尼
她說的是真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oRIzJQaUn 維尼
「好吧。」阿初勉強同意,簡單地說了一下之前發生過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9D2DymjEV 維尼
當他說完後,夏沙婆婆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多了一份欣賞。「你這小鬼不錯啊,真是個很好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dultEvDO1 維尼
阿初有點不好意思。「謝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9U8lsPU5p 維尼
「很可惜你是一個早死的傢伙,要不就完美了。」夏沙婆婆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作勢要擦拭眼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bHT9JsmNa 維尼
那還真是對不起,阿初不滿地想。能活到三十歲已經很完美了。「活到一百八十歲不就要工作很久嗎?那我情願早點死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nPMsPBiqr 維尼
夏沙婆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是因為你還沒嚐過自由的滋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M1jPgOLDK 維尼
自由的滋味?阿初覺得自己已經夠自由了。他想問夏沙婆婆那是甚麼意思,但她已經跳到下一個話題。「你討厭你的灰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VMxZ6Fehy 維尼
阿初沒想到她會提起他的頭髮,於是滿臉通紅。「對。」他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nFhWBa8sa 維尼
「為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mMXVwC8V 維尼
「只有我的像營養不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yR3JDVUEw 維尼
「獨特一點不好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Y7aUG1H0y 維尼
「我討厭與眾不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EdjDzhyF0 維尼
夏沙婆婆聳聳肩,似乎覺得他的答案很無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jg3UyRZNv 維尼
「來吧,讓我們一起看看俏皮的偽物到了哪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Bi8wXCfEq 維尼
她慢慢爬下椅子,步伐蹣跚地走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xtv0aMC0H 維尼
可以快一點嗎?阿初不耐煩地想,努力忍住不要催促對方。每走一步,他都要調整自己的速度去遷就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9b4THvzXZ 維尼
大概是看到他滿臉的不耐,夏沙婆婆誇張地嘆了一口氣。「小鬼就別這麼急躁,多等等老人家嘛。老人家身體不好,不能走太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5M19rbxjt 維尼
都猜到她是生病了!甚麼活到一百八十歲,果然是騙人的鬼話。阿初心裡對夏沙婆婆充滿憐憫,同時又十分好奇。到底是甚麼疾病,能把一個健康的人變成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MSVpNBHYg 維尼
夏沙婆婆忽然發出一陣痛苦的「哎呀哎呀」怪叫聲,嚇得阿初慌忙問:「你怎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xgSrUS3jq 維尼
「我閃到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EpzUDB5gQ 維尼
他趕緊扶著夏沙婆婆。儘管他對她很不耐煩,但看到她這麼賣力地移動,他也不好意思再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RqBzyeucC 維尼
夏沙婆婆渾身顫抖,搖搖晃晃地領著阿初走向房間深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qtG8rI0dr 維尼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大牆壁,上頭佈滿密密麻麻的黑色螢幕。夏沙婆婆按下按鈕,螢幕馬上發光,照亮整間房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9JCeQA6Cm 維尼
螢幕上的畫面各有不同,監視天空之塔的每一個角落。有的是街道、有的是樓梯、有的是升降機內部。由大至天空之塔的外觀到小至垃圾桶裡頭的垃圾,阿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行蹤一定就是這樣暴露的,所以夏沙婆婆才找到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AHb6cb6Fl 維尼
「現在請容我介紹,這是『天眼』,是不能離開這裡的我的眼睛。」夏沙婆婆自豪地挺起胸膛,彎曲的腰彷佛伸直了一點。「我們來看看偽物在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ESwhJYPfV 維尼
他們的眼睛在螢幕之間轉來轉去,飛快地掠過每一個畫面。有個人在吃東西,碎屑不斷從桌子掉到地上;警察以兩人為一單位,手握步槍在走廊上巡邏;一個工作人員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把手伸到錢箱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PRW0xEAOD 維尼
「找到了。」夏沙婆婆興奮地宣布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wwTg81d2C 維尼
順著她的視線,阿初看到曉東出現在左上方的螢幕中。牠徘徊在一道門前,不肯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6N3VMI3M4 維尼
夏沙婆婆讚賞地說:「好樣的,牠真會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QaMAbttlH 維尼
「甚麼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Xb9zEkgYA 維尼
「那是通往地上世界的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jnbSfzY4V 維尼
阿初奇怪地問:「地上世界真的這麼好嗎?」聽她的語氣,好像選了這道門是甚麼很了不起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YRkDov0BB 維尼
夏沙婆婆一下子陷入沈思。她的眼神變得迷茫,彷彿正在看著一個遙遠的地方。「當你到過那裡以後,就不會再想回來。」她眨眨眼,視線回到阿初身上。「你知道海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9mEUdWtz6 維尼
「就是書上所說充滿水的地方?一定是騙人的。」怎可能有這麼多水,而水又不流走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7a6cOIa2J 維尼
夏沙婆婆哀傷地搖了搖枯瘦的手指。「那是真的。地上世界還有高聳入雲的山丘、深陷地底的洞穴和千變萬化的天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SzNryA0Ph 維尼
「有天空之塔這麼高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9wnzdmsoD 維尼
「比天空之塔還要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RsPkHRqES 維尼
那還真是值得去看看,不過大概又是在吹牛,像其他她所說的話一樣。天空倒是有點興趣,但他不想死。「要如何到達那道門?」阿初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qMRTjzGX3 維尼
「那就要看我們的運氣如何。」夏沙婆婆笑呵呵地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pNAWRtbBz 維尼
「你不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話一出口,阿初才想到這個問題很沒禮貌。問一個女人是不是在工作,則暗示她沒有足夠到天堂島的分數和智力。他尷尬地看著她,幸好對方沒有介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rXHvFd5Yx 維尼
夏沙婆婆拍拍腦袋。「你覺得他們會雇用一個老得甚麼也幹不了的人嗎?他們之所以留下我,只是因為他們想要這裡頭的知識,他們想知道地上世界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o8zSWrUzW 維尼
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阿初的腦海裡。「你是地上世界的人!」但為甚麼她還活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tgJF32JRY 維尼
這句話彷彿一條開啟記憶之門的鑰匙,夏沙婆婆突然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從她混濁的眼珠兒中流出,滴在地上形成小水灘。她抽抽噎噎,哽咽著說:「他們⋯⋯他們衝進家⋯⋯家中把⋯⋯把我趕走⋯⋯強⋯⋯強迫我留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M6xI1gJT7 維尼
阿初不知所措地站著,聽著夏沙婆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他們⋯⋯他們用鞭子⋯⋯打⋯⋯打我⋯⋯打得我⋯⋯很痛很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kyt1JIdWC 維尼
他遲疑地開口:「夏沙婆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ldhvRcVqr 維尼
「他們⋯⋯他們用火⋯⋯火⋯⋯燙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etNIm8MOg 維尼
哭聲持續了幾分鐘,夏沙婆婆才冷靜下來。她用手背胡亂擦拭臉頰,咕嘀道:「對不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5GmYRtqmS 維尼
夏沙婆婆帶著哭腔說:「看到那個螢幕了沒?就是有警察的那個。」本來就很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糊了的紙一樣,變得更加難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sfgRu3sQ3 維尼
阿初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XvdpR8YD6 維尼
「那些就是欺負我的人,他們很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9KaJsnH9p 維尼
他順著她的話說:「嗯嗯,真是可惡的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8X5F4nyQi 維尼
「我們要躲開他們,趁偽物還沒被任何人發現之前找到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a72UwaC1c 維尼
望著差不多擠滿所有螢幕的警察,阿初感到非常絕望。「怎樣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gyRs04OKL 維尼
夏沙婆婆神秘地眨眨眼。「這時候就該我出馬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6DhwoUjM9 維尼
「來來來,占卜現在免費啊!不用錢便能看到自己的未來!」走廊上,夏沙婆婆不斷叫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A17V9qpNI 維尼
這真的沒問題嗎?阿初很懷疑。他頭戴面具,膽戰心驚地跟在她的後方。萬一被發現了,夏沙婆婆還好說,但他要怎樣解釋?難道說他迷路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48HuUn8Zi 維尼
夏沙婆婆繼續叫道:「百試百靈!百試百靈!給你一個美好、沒有錯誤的未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w1Zvbx9KP 維尼
一個正在巡邏的警察走向他們,臉露不屑。「瘋婆娘,你又在胡言亂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6HrwJpJvX 維尼
夏沙婆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了很多遍,我不是瘋婆娘,小心遭天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4Uo31LjvO 維尼
「哇哇,我很害怕,我是要死了嗎?」警察嘲弄道,然後轉向阿初。「這是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yq4MuzQ0b 維尼
阿初屏住氣息。警察伸出手,想要扯掉他的面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UWAecmloW 維尼
「住手住手!」夏沙婆婆高聲尖叫,拍掉警察的手。「不許對神聖的鹽巴大人的僕人無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eUvto0XoJ 維尼
「這裡禁止外人進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3sbtiIelu 維尼
「阿明、阿明!」她高舉雙手大叫:「不再是阿明的神聖的鹽巴大人的僕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oyA1JYUFS 維尼
警察朝阿初點點頭,同情地說:「原來是阿明。」無論阿明是誰,他都一定經常被夏沙婆婆耍著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x85TlwKCo 維尼
警察把視線投回夏沙婆婆身上。「鹽巴大人?地上世界的邪術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55G1sVP5S 維尼
夏沙婆婆命令阿初:「趕快把神聖的鹽巴大人請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R7jApXD6o 維尼
阿初依照夏沙婆婆的話,把姆指般大小的玻璃瓶從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來。透過玻璃,他能看到裡頭白色的結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Sh1xDKXbV 維尼
這小小的東西,能做甚麼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vMQseEzhW 維尼
顯然警察也有這個疑問。「你要用它來敲死我嗎?」他的語氣裡盡是不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XT0iSIPpV 維尼
夏沙婆婆沒有理會他。她恭敬地接過玻璃瓶,凝視裡頭白色的結晶。「鹽巴大人,請向眼前這個愚蠢的男人展現你神聖的力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qKKkGcpk1 維尼
警察不滿地咕嘀道:「甚麼愚蠢的男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2RTZYMBv1 維尼
「噓!」夏沙婆婆打斷他,聚精會神地瞪著白色的結晶。她用枯瘦的手指輕輕搖晃玻璃瓶,透過光線觀察裡頭的變化。「神聖的鹽巴大人以高尚的方式告訴我,你有一個女性家庭成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XhyXxQTJK 維尼
「有一個女性家庭成員有甚麼好奇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sEUsoyMLd 維尼
「你的女性家庭成員成績一定很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7Q1xnbCVU 維尼
警察吃了一驚。「你怎樣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VJa1r9gNn 維尼
「她是一個溫柔體貼、千依百順的女孩。她有一頭柔順長髮,令你愛不釋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hjRZIm04M 維尼
驚訝轉為憤怒,警察指控道:「你調查過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H1PchAdi4 維尼
「我沒有!全都是神聖的鹽巴大人告訴我的!」夏沙婆婆大聲尖叫,語氣非常歇斯底里。阿初嚇了一跳,警察也是。「他把所有關於你的隱晦念頭、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訴我了!你要我現在說出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JDY8UxdJ1 維尼
警察有點動搖,開始退縮。「不、不用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XE8fSqzEN 維尼
「神聖的鹽巴大人告訴我,你將會和你的女性家庭成員吵架,而這次吵架很嚴重,會撕裂你們之間的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3bIshWx7o 維尼
警察緊張地問:「那該怎麼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cTkKtGrNw 維尼
「不用擔心,現在就起來行動吧!」夏沙婆婆安慰他:「買束花、送一份小禮物,給她一個驚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ADtY7p9iC 維尼
警察由一開始的不可置信,漸漸轉變成敬佩。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盛滿感激之情。「謝謝你!」他想要握住夏沙婆婆的手,但被她躲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0d4TqaTko 維尼
「快去快去!」夏沙婆婆尖聲說:「刻不容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EPOzyTLRo 維尼
「是!」警察聽話地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UiyirjUsA 維尼
之後遇上的人全都被夏沙婆婆用同樣招數打發掉。預言有好有壞,大家都一臉佩服。也許這瓶小小的白色結晶真的有神奇的力量?可以用來拯救曉東和詩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CVYZIvQwr 維尼
拐進一個沒人的轉角後,夏沙婆婆把鹽巴大人要回來。「這招接下來沒甚麼用。」她扭開玻璃瓶的蓋子,把裡頭的白色結晶全倒進口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YE439cGnk 維尼
阿初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在幹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WhUY4C5O3 維尼
夏沙婆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補充礦物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VRBLTXqfy 維尼
「你把鹽巴大人吃掉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lEKRu6DmW 維尼
她笑問:「你不會當真了吧?你不常看到可能不知道,鹽巴其實是青苔棒的其中一種成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G9jboCcn1 維尼
阿初愣愣地問:「鹽巴大人的力量不是真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7R1AjwdWc 維尼
「不是真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2LCVEO8L9 維尼
「那你為甚麼會知道這麼多事?要不是有股力量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0i5fQzzT7 維尼
「我是不知道的,我靠的是這裡。」夏沙婆婆指著太陽穴,朝阿初露出扭曲的微笑。她瞇起一邊的眼睛,看起來像個滑稽的小矮人。「天眼,之前我們見過了。每天都緊瞪著螢幕,即使是像我這種老得一塌糊塗的老不死還是能靠些許端倪看出別人的慾望。記得一開始的那個警察嗎?我從天眼猜出他有個女性家庭成員,但不知道她是誰。我猜我應該有見過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DFZntr8Fj 維尼
夏沙婆婆清了清喉嚨,吐出一口痰。「人總是千篇一律,每個都附帶著奇怪的自尊。希望自己的女性家庭成員是最好的女人,或是自己的男性家庭成員一定要有男子氣概,不可以柔弱。而那些所謂的『最好的女人』總是千篇一律,無聊得要命。成績好,有一頭柔順的長髮,最好還能進天堂島。無聊,真是太無聊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hVtYXZOjc 維尼
「那別人的想法呢?你怎樣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xvZCPRZMw 維尼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在唬他。他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內心有太多污穢的思想,像個從沒清理過的垃圾桶。我也夠仁慈了,給他的建議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8ZHzt02AB 維尼
阿初不禁大失所望。「所以一切都是騙人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神奇力量?」他想起一個舊世紀的名詞。「沒有『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kFlFbwptA 維尼
夏沙婆婆摸摸下巴,思考他的問題。「咳咳,又不能這樣說。世界這麼美麗,你總不能期待她無中生有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2o4wmPEaI 維尼
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變成強烈的憤怒。阿初胸口燃燒著蒸發血肉的火焰,無處宣洩。「既然有神,為甚麼還要放任這些事情發生?為甚麼衪不救我們?」他顫抖著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OfDL8ySwn 維尼
夏沙婆婆難過地眨眨眼。「小鬼,我對你的遭遇感到很抱歉。老實說,我不知道。但你不覺得,我們有時把過多的責任放在神身上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HoqpDh60w 維尼
「你想說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wDj6W6CJP 維尼
「我沒這個意思。」夏沙婆婆眼神閃爍,為冒犯到阿初而感到抱歉。「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我們或其他人的某個舉動所造成的後果?我們總得負責,才能學懂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我們都太渺小了,只能看到事情的一小部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8IqaWvgH5 維尼
阿初不甘心地說:「這不公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UDNnVmfdQ 維尼
「是的,」夏沙婆婆承認道:「這真的很不公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hh0ZQ2vS7 維尼
一陣沈默在他們中間蔓延,兩人無言以對。阿初試著感受夏沙婆婆口中的「神」,可是他只感覺到虛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ghApxnTlf 維尼
這時,夏沙婆婆開口道:「小鬼,不用著急。只要你有心,總有一天會找到神的。」她看著阿初,混濁的眼珠凝視少年的眸子。「來吧,最後一關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13vyIjqS8 維尼
他們穿過重重走廊,來到一道電子閘門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7ftfU7DRM 維尼
「這裡是甚麼地方?」阿初小聲問。一種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使他不敢大聲說話。阿初總覺得有人在看著他,偷聽他的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2QXSw9FoP 維尼
「噓。」夏沙婆婆拍拍阿初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史提,你在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4HbpghWW 維尼
無人回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7Yk7jk3X1 維尼
「史提,你在嗎?」夏沙婆婆再問了一遍。「嗯,我知道你在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CBxXabqP7 維尼
一道聲音響起,和她的有點相像。「我當然在,老太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4Cuq2h6ko 維尼
有個男人在說話。但不管如何四處張望,男人的身影都沒有出現在阿初的視野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ECDNuOAz2 維尼
夏沙婆婆對此毫不驚訝。「不用找了,孩子。」她說:「那個膽小鬼正躲在監控室裡,你不會找到他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iFTzltJlk 維尼
男人問:「他是誰?是那個入侵者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WpqcWTaSP 維尼
面具下的阿初緊張得縮成一團,他被發現了!那曉東呢?牠有沒有被發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OKafv2ho0 維尼
夏沙婆婆的話把阿初拉回現實中。「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打開電子閘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aokNiNcXa 維尼
男人沒再說話,聲音消失了。他不可能開門,阿初想。他會把其他人叫來,然後他們無處可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YurVHaijL 維尼
「你會打開的,因為你辜負了我。」夏沙婆婆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都是因為你和你父親,我被逼關在這裡一輩子。」她的聲音抖顫著,盈滿怒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xOHICZYo2 維尼
「父親」,夏沙婆婆使用了舊世紀的詞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0FF9fC5YX 維尼
「我對此很抱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IO55TPAXy 維尼
「覺得抱歉的話就打開電子閘門,這樣我便原諒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kBMvwtJ3p 維尼
男人沈默下來,再次說話時顯得十分猶豫。「你真的會原諒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bPkok6HjA 維尼
「會的,我的孩子,我保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HxqieSNh9 維尼
「好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b8k0NNqct 維尼
電子閘門無聲地滑開,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空間。熱氣從閘後捲襲而來,「轟隆轟隆」的聲音聽起來驚心動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C8btGntnS 維尼
夏沙婆婆沈默不語。阿初以為她會和史提說點甚麼或是激動得哭出來,但她沒有。夏沙婆婆只是緊咬著唇,面無表情地瞪著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RN31OV4j8 維尼
「走了。」她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tImXL0tVK 維尼
前方一片炎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ydveLdmkc 維尼
阿初汗流浹背,跟著夏沙婆婆越過鑲在牆壁上的機器。他已經脫下面具,但還是不能令自己涼快一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fef22bX8N 維尼
提腳,跨過電線;彎腰,避開鐵管;側身,拐進轉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3sYqwR09u 維尼
汗水沿著阿初的臉頰流下來,他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他們已經走了至少一個小時了,但仍然不見終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Ybg20z7oD 維尼
阿初問:「真的是這裡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yPzN0cYit 維尼
前方的夏沙婆婆反問:「咳咳,你不相信我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aLqkxHKxM 維尼
是的。「才沒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XVkiMEXGi 維尼
「那就繼續走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YLUbv0jJF 維尼
他們繼續走著,猶如向著未知踏出步伐的旅行者。有道聲音在阿初體內不斷低語,催促他快點向前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gwtPAdaJ5 維尼
走、走、走,別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jEwHK8mAK 維尼
「我年輕的時候、咳咳、曾經愛過史提的祖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ZtAtostie 維尼
毫無預警地,夏沙婆婆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她的聲音好像披上迷霧,既遙遠又毫不真實。「我沈醉在他英俊的臉龐裡、為他矯健的身軀發狂、咳咳、我能為他做任何事,只為了得到一句虛無的『我愛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9EimmmZ1H 維尼
阿初沒說話。戀愛是犯法的,他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4GmDUA4b8 維尼
「當史提的祖父從老巫婆手中解救我時,我以為他是我的王子。但他不是、咳咳咳、他是效忠皇后的獵人,專門把我騙到陷阱裡、咳咳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xxTaM5r5K 維尼
一陣咳嗽過後,夏沙婆婆嘆了一口氣。「算了,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rB7hi2Ik5 維尼
機器漸漸變少,阿初沒由來知道自己已經來到盡頭。從天眼看到的那道門,正安靜地立在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9S6FiUU2R 維尼
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傳來微弱的呼吸聲。很輕,但阿初聽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evBGzTV6T 維尼
他試探性地叫喚道:「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eFtP8mGh4 維尼
回應阿初的是一對毛茸茸、尖尖的貓耳朵。曉東無聲地來到前方,大大的獸眼凝視著他,瞳孔拉得細長。阿初一頭撞進金色的眸子裡,久久不能自拔。直至曉東發出警惕的低吼聲,他才回過神來。「你在做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CbBRkmvNg 維尼
夏沙婆婆心虛地放下手。「我甚麼也沒做,只是想摸一下。你知道,很難得才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觀察這麼神奇的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M1HFj5C4V 維尼
「曉東才不是甚麼神奇的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FOeRBkEh7 維尼
「得了吧。」夏沙婆婆心不在焉地說,一副心思明顯不在阿初身上。她奮奮欲試,發抖著靠近曉東。無奈偽物對她警惕到了極點,只差沒撲上去撕碎她的喉嚨。於是夏沙婆婆只好作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aJWfKdG9V 維尼
她心有不甘地說:「我真羨慕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xtDFHQQpw 維尼
「沒甚麼好羨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0EuixUUvS 維尼
「至少在很冷的時候不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LyoY3gqIG 維尼
夏沙婆婆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大門。她伸出抖顫的手指,在牆壁上敲敲打打。不一會兒,大門打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T8MxSD1we 維尼
那是一臺升降機,正張大嘴巴等著吞噬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tjxi9TMAT 維尼
「你們只要乘搭升降機,就能到達地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hQqoWwGLX 維尼
阿初打斷她。「等等,你說『你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5rLrmDgbX 維尼
夏沙婆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sF7BscHL6 維尼
「你不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tVfZLKVfb 維尼
悲傷在混濁的眼珠裡一閃而逝,夏沙婆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太老了,不再適合在地上世界生存。而且,」她頓了頓。「認識我的人已經不在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5fpY2Ikoe 維尼
阿初忽然說不出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Yl8ZFpv7O 維尼
夏沙婆婆劇烈地咳嗽,吐出混著血的痰。「走吧,別被人發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s1dG4z11v 維尼
阿初向她道謝,然後領著曉東走進升降機裡。到了地上世界,他會死嗎?不過大家都說偽物很危險,但他到現在不也絲毫無損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h1okbaGle 維尼
在升降機的門關上前,阿初對夏沙婆婆說:「要是改變主意,記得來找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8mm5le5Oa 維尼
她露出淡淡的微笑,甚麼也沒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ZMa0CG39w 維尼
阿初曾以為他會永遠困在升降機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J6SLluz6G 維尼
阿初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只知道時間過得很漫長。升降機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面的環境。封閉、狹小的空間,粗暴地扯出腦袋裡那段火車上的陰暗記憶。不同的是,這次四周非常明亮、耳邊傳來通風系統的聲音,還有曉東陪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5xqNznnMI 維尼
阿初在升降機裡找到糧食和水。在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達地上世界的情況下,他粗略地替自己分配了每餐的糧食。原先阿初也想替曉東準備食物,但牠死也不碰,於是他放棄了。頭幾天阿初心想著時間應該不長,於是吃了不少。但後來他覺得很不對勁,升降機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阿初開始覺得恐懼,他會不會在這裡餓死呢?他減少進食的次數和分量,即使肚子在瘋狂叫囂也堅決不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EyMgx2kcX 維尼
真正嚴峻的是水的分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曉東不進食,牠喝的水比平常還要多。眼看水漸漸變少,阿初只好限制曉東喝水的次數。但當沒有水時,牠總是顯得病懨懨的,無精打采得令人同情。阿初懷疑,曉東體內有某種機制,能把水自動轉變成能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woXTAme7Z 維尼
大部分時間他都和曉東窩在角落裡。他們靠在一起,彷彿回到從前在家裡睡不著的日子。阿初想念詩,沒由來地,他知道曉東也一樣。有時候阿初會看到幻覺,以為詩在這裡。當幻覺消失後,他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悲傷和失落。這種時候,只有曉東溫暖的皮毛才能令阿初平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jEQzkv7lG 維尼
至少詩還活著,阿初安慰自己。他沒有失去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tPH25PA07 維尼
漫長的等待過後,終於迎來終結。有一天,一直病懨懨的曉東忽然變得很有精神。尖尖的耳朵豎得高高,鼻翼震動著。曉東抬起頭,像是在尋找甚麼似的狂瞪著天花板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O988Bfsg4 維尼
「腫樣了?」阿初含糊地問,正把最後的食物塞進口中。吃完後,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但他已經餓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J5iMdHAr4 維尼
忽然,四周響起一陣「隆隆」聲。升降機的速度減慢,然後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L0VBppYzw 維尼
門打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z8bahtmM5 維尼
阿初睜大眼睛,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得飛快。外面一片黑暗,甚麼也看不見。冷風逼不及待地灌進升降機裡,帶來刺骨的寒意。阿初瑟縮在曉東身旁,慶幸自己有個免費大暖爐。他想起夏沙婆婆說過很羨慕他的話,而他開始同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8ehyyKTPf 維尼
阿初的聲音落在黑暗裡。「有人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EAKFf7TbH 維尼
回答他的就只有「呼呼」的風聲,以及一些從沒聽過但非常嘈吵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6YLeb2kTb 維尼
旁邊的溫暖一點一點離去。曉東步入黑暗中,消失不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chUXypWMM 維尼
「曉東?」阿初叫喚道,睜大眼睛努力瞪著前方。身旁空盪盪的,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曉東?」阿初又叫了一遍。恐懼包圍著他,他不能呼吸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wnQakgKFT 維尼
一點金光從黑暗中浮現出來。那是曉東的眸子,牠就近在咫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ApMyYOHv2 維尼
阿初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抬起腳。他輕輕踏出一步,腳下傳來柔軟的觸感。這裡是甚麼地方?除了火車上的牢房外,阿初從沒到過這麼黑暗的地方。但這不是牢房,牢房是硬邦邦的。是因為鋪了地毯嗎?他不應該出來的,他應該回去他應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ibeywgGJU 維尼
升降機的門在阿初身後關上,最後的光明消失不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qVUVcYonR 維尼
阿初僵在原地。黑暗裡燃燒著兩團金色的火,像明燈一樣牽引著他。阿初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不久後便碰到溫暖的毛團。阿初緊緊依靠著,感覺到曉東動起來。那雙金眸眨了眨,然後不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DoxzLNKaj 維尼
牠在等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MC3C7uTS8 維尼
憑著記憶,阿初雙手環著曉東的脖子。他感覺到自己的腳離開地面,剎那間便趴在曉東的背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xT36fbXf 維尼
曉東四肢著地,開始奔跑。風很寒冷,緩慢又堅定地帶走阿初的體溫。阿初縮成一團,四肢麻木。他緊緊地貼在曉東身上,嗅著令人安心的氣味。很快地,阿初暖和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rNM7WPfy4 維尼
眼睛漸漸適應四周,他這才發現包圍自己的不是純粹的黑暗。正確來說是深藍,深得近乎吞噬所有色彩的藍。樹在兩旁飛逝,留下模糊的剪影。阿初抬起頭,視野裡遍佈灑滿整個天空的白光燈碎屑。為甚麼天空看起來這麼遙遠,好像沒有盡頭?白光燈很小,好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p3atM8lmx 維尼
一個詞忽然出現在阿初的腦海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rwvKWlNAD 維尼
「星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Hq6YZqWea 維尼
剎那間,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腔裡。阿初熱淚盈眶,連他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樣。敬畏油然而生,阿初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7OuGXeKeL 維尼
他想起那些在圖書和電視上看過的星星圖片。他一直以為它們已經夠漂亮了,想不到還有更耀目的景物。眼前壯麗的銀光氣勢磅礴,阿初腦海中的星星圖片頓時黯然失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OGEYurt9y 維尼
那就是真正的天空嗎?這裡是地上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QXWimPM5z 維尼
他是不是要死了?因為骯髒的有毒物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loshLPl95 維尼
阿初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gqKGpKs4c 維尼
一想到自己下一秒可能就不在人世,阿初便恐懼得寒毛直豎。他緊張地檢查自己的呼吸,留意有沒有忽然變得急速;他又小心翼翼地空出一隻手,偷偷摸了自己一把以確定沒有奇怪的傷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WdrH46LHj 維尼
阿初既沒倒下也沒感到痛苦,一切都很正常。這就怪了,為甚麼人們會說地上世界很危險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qjR11mmWF 維尼
他嗅到謊言的氣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xMtMU0cS6 維尼
忽然出現的亮光一下子吸引了阿初的注意,他花了些許時間才認出那是火光。誰會用這麼落伍的照明工具?隨著亮光漸漸飄近,阿初不自覺緊張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xwisJozop 維尼
曉東發出警惕的「嘶嘶」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gL6K4t7Dv 維尼
火光消失,然後再次亮起。熱氣撲面而來,在阿初眼前劃下一道紅線。曉東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LjIfxahm8 維尼
糟了!阿初想,一頭摔進黑暗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ln6ugTubS 維尼
阿初醒來時,光線爭先恐後地湧進眸子裡。他不適地瞇起眼睛,接著聽到一陣驚恐的叫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u1kGv4RcQ 維尼
有人在尖叫,而且不只一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8bBRI9tby 維尼
眼前出現一道模糊的影子。阿初眨眨眼,努力看得清楚一點。人影愣了又愣,最後變成一個留有深啡色長髮的少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FUTi3QFps 維尼
「你是誰?」他問,打量著她。少女身披白布,祼露出來的手臂刺滿繁複的花紋。這很奇怪,不是嗎?誰會用識別家庭成員的方式在自己身上畫圖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6iJxu7bHJ 維尼
她說了些甚麼,可是阿初聽不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IYkzdSQ5w 維尼
「你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p8j3EmmjM 維尼
少女繼續說話,他仍然不知道她在表達甚麼。阿初從沒聽過這種語言。少女看起來非常焦急,聲音又高又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BvxJqkymR 維尼
她見阿初沒反應,便伸手拉他。阿初躲開,皺眉問:「你想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Xvb8KCATG 維尼
少女揮舞雙手,說著意義不明的字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J7ogDxSsj 維尼
就在這時,阿初聽到曉東的咆哮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GoJzzvV6u 維尼
「曉東!」他大叫,拋下少女衝出由乾草搭成的小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Qgb5H3Gvm 維尼
一群人包圍偽物,揮舞火把,驚恐地叫著。曉東發出危險的低吼,耳朵豎得高高。牠似乎氣炸了,巨大的獸爪在空中劃來劃去。幾個男人跌坐在地上,弓箭倒滿一地。曉東露出尖銳的牙齒,朝他們步步逼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YKoFRBCGn 維尼
「不!」阿初叫道,跳到他們中間。他張大雙手,忽然害怕起來。眼前的曉東飢腸轆轆,看起來異常嗜血。他從沒見過牠這個樣子,有一剎那阿初以為偽物會撲向他,把他撕成碎片。但曉東只是歪著頭,靜靜地看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kznkLd0aD 維尼
阿初覺得自己需要說點甚麼。「你把我嚇壞了。」他走近曉東,拍了拍牠的肩膀。曉東發出高興的「咕嚕咕嚕」聲,親暱地往他的懷裡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XsdLlFZA3 維尼
其他人驚訝得合不攏嘴,瞪圓雙眼。有人朝阿初大叫,但他聽不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67BlkcxIj 維尼
人們開始慢慢向他們靠攏,惹得曉東露齒咆哮。「別這樣。」阿初低聲說。既然這些人能在地上世界生存,那麼他也可以。說不定還能從他們身上找到他所不知道的事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WfsgL3aDH 維尼
察覺到阿初沒有敵意,劍拔弩張的氣氛眨眼間消失。人們懷著畏懼的心情放下武器,恭敬地俯伏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H4hzN3p3C 維尼
冷靜下來後阿初才發現自己受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JzsN3FO4o 維尼
他的頭綁著整齊的布料,裡面傳來奇怪的氣味。是藥劑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ZGobSqq2q 維尼
阿初的傷口沒甚麼感覺。灰髮被布料蓋著,心底裡產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hcDXwG8mt 維尼
他是何時受傷的?是在曉東背上掉下來的時候嗎?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AoWxMKKdp 維尼
阿初從窗戶往外張望。靠著火光,他發現自己身處在森林之中。這裡的樹木粗得可怕,散開的枝葉幾乎掩蓋整片天空。阿初有種自己縮小了的感覺。樹木隨處生長,沒有任何特定的排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K7LieZ2jd 維尼
管理員是怎樣搞的?他怎能忍受這麼混亂的森林?不過阿初蠻佩服管理員能養出這麼巨大的樹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FzfTuvI4J 維尼
森林深處傳來不同的聲音,時而小時而大,有時清脆有時低沈,毫無默契卻出乎意料地動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bOj0nFeMc 維尼
人們把阿初和曉東請進一間草搭的小屋裡。曉東在他身旁縮成一團,當有人靠近時咧嘴咆哮。阿初不得不拉開牠,免得牠傷到其他人。「沒事的。」他安慰牠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DlrSRijZI 維尼
少女給他們送來一盤五顏六色的東西。起初阿初不知道是甚麼,但看到她做出吃東西的動作時便領悟過來。「這真的能吃嗎?」阿初驚恐地問。顏色很鮮豔,會不會有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dN9ZTEULe 維尼
曉東伸展四肢,探頭嗅了嗅那盤東西。牠挑了一個紅色的物體,叼著回到阿初身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QkofIRApI 維尼
阿初不可思議地看著曉東吃得津津有味,心裡一片驚濤駭浪。他再看看少女,只見對方拿起一個綠色的物體,輕輕咬了一口。然後,他們同時看向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ATCMzZNNr 維尼
「好吧好吧。」阿初說,和曉東一樣選了一個紅色的物體。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不可思議的甘甜充斥整個口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cRtBFE6Wc 維尼
是蘋果!阿初驚奇地想。雖然沒有吃慣的那麼濃郁美味,但這無疑是蘋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dKh5Llfm7 維尼
凡事有了第一次,第二第三次就變得很容易。阿初試了不同食物,不可思議地發現味道竟是如此熟悉。黃色的梨子、青色的葡萄⋯⋯還有一些要用特別方法進食的食物,例如要把軟皮撕去的香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nFRvK6lL4 維尼
真神奇!阿初興奮地拿起另一樣食物,想不到吃飯是這麼有趣的。以前他總覺得很沈悶,情願把時間放在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MyiabYxA8 維尼
阿初看向少女。她的四肢結實修長,體態優美、健康,絲毫沒有任何快要死亡的跡象。她是怎樣做到的?他想問她,可是言語是障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8wURJhdcb 維尼
小屋的門徐徐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和夏沙婆婆患有同一種疾病的男人。這就是在地上世界生存的代價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O5wXOrdy0 維尼
阿初忽然不太想知道答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LDEhod4ZV 維尼
男人靠著一根粗樹枝,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祼露出來的手臂和少女的一樣,佈滿繁複的刺青。深色的花紋在聳拉的皮膚上晃呀晃,不斷拉長變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I1F7Mt9sW 維尼
男人張開口,「依依啊啊」地說了一大堆阿初聽不懂的話。隨著說話聲此起彼落,有人拿了一杯飲料進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4erLHgKCq 維尼
「喝。」他忽然說了一個阿初聽得懂的單字,嚇了阿初一跳。莫非他其實會說通用語,只是一直裝作不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iPI8AC4QZ 維尼
男人見阿初呆呆愣著,急得揮舞雙手。他說了一大堆話,在奇怪陌生的言語中夾雜著「喝」這個單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T2A7Ht14L 維尼
男人表情嚴肅,一副非要阿初喝下飲料不可的模樣。阿初注視面前的杯子,在晶瑩剔透的液體中望到自己的倒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82YLvJJjC 維尼
應該沒問題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DxLgudU1N 維尼
阿初喝了一口,腦袋忽然變得很沈重。「你給我喝了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T4i60terq 維尼
失去意識前,他看到男人露出得逞的微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8UBArUHjI 維尼
睜開眼睛,又是一成不變的一天。阿初瞪著天花板上的乾稻草發呆,腦袋不自覺放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VTF9Q3Dah 維尼
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他無聊地想。不過這也沒辦法,誰叫阿初患有傳染病不能離開這裡呢?但他總覺得很不對勁,事情不應該是這樣。阿初的身體沈甸甸的,連思考也變得困難起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3VklOW4pf 維尼
遠方傳來野獸的悲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Azqa49dsX 維尼
甚麼也不用想,這很不錯。阿初壓下奇怪的感覺,把注意力放到窗外。現在是工作的時間,部落的人會經過他的房子,觀察他們就成了阿初每天的娛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ftqrTYrMu 維尼
不遠處傳來人們的交談聲。在聽了無數遍他們的說話後,他大概猜到他們在說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wcFjvwx70 維尼
「森之住民」,這裡的人們帶著恐懼與敬畏低聲談論著牠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5AXAMVxoI 維尼
阿初說不上森之住民是甚麼,只知道牠們非常危險。有人說牠們高聳入雲,又有人說牠們擁有三頭六臂,各有各的說法。但只有一點相同—牠們是敵人,隨時會襲擊部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t5vmrl2pf 維尼
敲門聲響起,送飯的時候到了。一陣「沙沙」聲過後,有人走了進來。阿初靠近分隔他和門口的稻草簾子,看到熟悉的身影。少女胖了,彎腰放下食物的姿勢顯得小心翼翼。除了送飯外,阿初在平時也會看到她。就像有一次,他看到少女被幾個兇狠的男人拉到對面的房子裡,出來時衣服破碎、雙腿黏著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pH199gzYr 維尼
阿初又聽到野獸的悲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NcfBAHSwx 維尼
他拉開稻草簾子,不意外地看到每餐必有的透明飲料。聽說是藥,用來治療傳染病。喝過飲料後,他的腦袋變得更加沈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DBJtMH28l 維尼
儘管晚上大多事物都昏昏入睡,但這不代表世界就此安靜下來。空氣的流動聲、風的聲響、動物和不知名生物的叫聲,全都混合在黑夜這個大熔爐裡。阿初睡不著的時候,都會靜靜側耳傾聽。而今天,他聽到了不屬於黑夜的腳步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iDwesZ1jL 維尼
「沙沙」的聲音響起,有人走了進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7M1OEpEyf 維尼
「你不應該進來的。」阿初邊說邊調整吊在窗邊的蠟燭,微弱的火光總能替他驅走對黑暗的恐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DyitnrVOl 維尼
聲音消失了。那人停下來,阿初知道他就在身後。「我有傳染病,會傳染給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wdcr230Vm 維尼
他轉身,對上那名送飯的少女。她穿戴整齊,不像是忽然從家裡跑出來。少女扭彆地說:「說謊,他們。」阿初知道她被命令學習他的言語,所以聽得懂和會說一點通用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03KkSxonB 維尼
阿初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們」是誰,便被少女一把抓著手腕。她拉著他,走出房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UrZg3RIZd 維尼
「我們要到哪裡去?」阿初問,任由少女捉著他。阿初的腦袋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中有種應該跟著她走的感覺,但他又說不上為甚麼會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dU3v8qora 維尼
當遠離火光時阿初有一刻很害怕,但在看到天空後恐懼漸漸消退。今夜萬里無雲,皎潔的月亮投下銀白的光芒,為他們指引前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tcxpDMy7P 維尼
少女低聲說:「這邊。」她躡手躡腳地穿過草叢,溜進一間房子裡。這間房子比其他的稍微大一點,位於部落邊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ZGeDNxMJg 維尼
巨大的影子擠在黑暗裡,掩蓋照進來的月光。一雙眼睛浮在半空,剎那間阿初撞進一片金黃色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3t6P2WWPR 維尼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劇痛,少女打了他好幾拳。苦澀的胃液充斥口腔,有火在食道燃燒。伴隨著一陣痛苦的呻吟,阿初把晚飯全都吐了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eFm2KBDou 維尼
出乎意料地,他覺得腦袋清醒了不少。爽颯的風把困擾阿初的迷霧拂走。他轉向金色的眸子,花了點時間才想起對方的名字。「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AD98MSKVL 維尼
野獸不再發出悲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egqanLCoE 維尼
「這到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snXYEbABW 維尼
「你,下藥。」少女說,雙手比出杯子的模樣。「過一會兒,好一點。藥效,消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iiG5R6VrI 維尼
她把視線投向曉東,偽物回瞪過來。「牠,」她歪歪頭,思考著要怎樣把意思表達清楚。「阻止,森之住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ITDSh57dB 維尼
「你對我下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YNLNy16q9 維尼
少女點點頭,又搖搖頭。「阻止,森之住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WdiQZEA9D 維尼
對阿初下藥就能阻止森之住民?當他看到曉東脖子上那串浮著月亮光芒的鐵鍊時,馬上醒悟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GR5B2TpoO 維尼
他們想要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qn8HmJZ3x 維尼
阿初不知道偽物有沒有「人質」這個概念,但看到曉東乖乖待在這裡,這招很明顯成功了。他內疚地伸出手,偽物溫順地靠過來。順著鐵鍊,阿初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項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OvzKAnJpY 維尼
少女指了指曉東。「牠在,森之住民,不來。」她拍了拍自己。「我們,養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kw8Mvj7y0 維尼
怒氣湧上阿初的心頭。「曉東不是你們的東西!你們只想利用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Mbw7907Qy 維尼
他愣愣地看著少女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條鑰匙。「為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aaLqCApPP 維尼
她沒說話,也沒收回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ffR6KhANs 維尼
阿初接過鑰匙,湊近曉東。「咔嚓」一聲,項圈掉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XIfTI8ejW 維尼
他不明白,少女為甚麼要幫助他們?森之住民不來襲擊部落,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nXAbs4Eaf 維尼
少女指指自己。「祭品。」然後指指曉東。「吃。」再指指門口。「我,危險,走不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xjDQim5Yq 維尼
阿初想了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他震驚地瞪大眼睛,瞳孔裡寫滿不可置信。「曉東才不吃人,牠從沒傷害過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iJ60e8Mo6 維尼
少女不耐煩地擺擺手,垂下眼簾。一瞬間,她的氛圍改變了。少女好像浸泡在光明之中,渾身上下散發著溫柔的氣息。她憐愛地撫摸腹部,嘴唇不自覺勾起微笑。「小寶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4th9WRQNy 維尼
很久以後每當阿初回憶起這一幕時,他都會疑惑到底是甚麼樣的力量,讓少女變得如此堅強?為了保護一條素未謀面的生命,這個逆來順受、生來就注定成為祭品的少女憤然反抗握有權力的大人們。更何況,他想起少女被男人拉到房子裡頭的模樣,她並不期待這個生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jSGbKyeT0 維尼
然而阿初這時還不曉得這代表了甚麼。「小寶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Nuxy5DafY 維尼
少女換了另一個詞。「嬰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zJXQttkoY 維尼
他大吃一驚。「你吃掉小寶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QPU8MdRIx 維尼
少女驚訝地張大嘴巴。「小寶寶,我⋯⋯生產?製造?」她不確定字眼用得對不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oP5zCFi9R 維尼
「製造小寶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wWwgYcmqG 維尼
少女用力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4hYwMXcG1 維尼
阿初皺起眉頭,地上世界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他以為會有一個類似政府的地方專門製造嬰兒,然後分給國民領養,就像地下共和國一樣。這要如何管理人口?不是很沒效率嗎?而且人到底要如何製造嬰兒?一想到自己是來自別人的肚子裡,阿初就覺得毛骨悚然。太噁心了,他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XvuN8GHqy 維尼
忽然,一陣尖銳的金屬碰撞聲劃破寂靜。少女瞪大眼睛,僵在原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qSgX6wUVD 維尼
「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b0tEYcO9I 維尼
她回過神來。「快,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d2JCTZTxh 維尼
曉東揚起頭,嗅著風中的氣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0x1d4Bkdu 維尼
「牠們,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67ug9Bv92 維尼
「誰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mTM5MF2N2 維尼
電光火石間,房子被撕成碎片。冷空氣包圍著他們,耳邊傳來曉東危險的低吼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fHKr7V0jf 維尼
火光四起,黑夜亮得像白晝一樣。尖叫、哭泣聲此起彼落,夾雜著重物落下的聲音。黑色小山丘在人群中翻騰,嬉鬧般把人丟上半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53sjyh5gi 維尼
那是甚麼?阿初腦中一片空白。他瞧見白森森的尖牙和利爪,卻叫不出名字。是野獸嗎?但是這麼巨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FwV4mxutP 維尼
「森之住民!」少女大叫,拉著阿初朝反方向奔跑。曉東瞇起雙眸,四肢著地後跑向人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tjpWp0ciy 維尼
「曉東!」阿初甩開少女的手。他不能拋下曉東,他只餘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pMScrLSxH 維尼
「不!」身後傳來她的叫喊聲,但阿初無暇理會。他躲避衝過來的人們和掉下來的火屑,一路狂奔。他的眼中只有曉東,他不能再次失去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XMKv0tBdv 維尼
曉東消失在黑暗裡。阿初跑出部落,來到森林之中。人的聲音、火光漸漸遠去,只餘下眾多包圍著他的參天大樹。不安湧上阿初心頭,彷如氣球般膨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NGAIIiz1H 維尼
阿初怯怯地叫道:「曉東?」聲音落在樹影中,消失殆盡。四周很安靜,他只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重重的呼吸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zYsUqj7sA 維尼
樹森一片黑暗。阿初睜大眼睛,惴惴不安地站著。風吹過來,黑暗緩緩蠕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aYTKhoIPg 維尼
蠕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TWXIYUPGJ 維尼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才不是黑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ExPXMgf5s 維尼
阿初張開口,尖叫聲卡在喉嚨中。血液凝固,呼吸消失。黑暗包圍著他,猶如千百隻蟲子爬上他的皮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lbDCk57jR 維尼
阿初的胯下傳來一股暖意,他失禁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e4eSGmFwt 維尼
黑暗睜開眼睛。翠綠的獸眼骨碌碌一轉,定睛在阿初身上。一陣寒意竄過頭皮,他感到毛骨悚然。洞口出現在黑暗上,裡頭佈滿白森森的牙齒。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快要被吃掉,可是他動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IsnNqFosf 維尼
這時,樹枝折斷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衝到阿初前方,對著黑暗露齒咆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eHpwO7G0z 維尼
「不!」阿初尖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Y1ufz3Xr7 維尼
他看到曉東渺小的背影,在黑暗前根本算不上甚麼。牠的肌肉緊繃著,獸毛筆直地豎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rd6O59wOA 維尼
黑暗開始移動,緩慢地吸掉周遭的星星點點。不行,阿初在心裡哀號。再這樣下去,曉東會在他面前被黑暗吞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imCLXlHQh 維尼
黑暗停下來。阿初逐漸看清楚牠的真面目。牠是一個小山丘,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巨獸。巨獸閉上令人恐懼的嘴巴,低頭嗅了嗅偽物。令阿初驚訝的是,曉東竟然和巨獸做著同樣的事。牠們鼻尖碰鼻尖,從肚子裡發出低沈的「咕嚕咕嚕」聲。阿初忽然想到曾經在電視上看過貓咪們互相打招呼的畫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QXdnNTMY3 維尼
他打了一個寒顫,只有野獸會這樣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Ad1YlQtn0 維尼
巨獸移開鼻子,退後幾步。銀白的月光灑過來,照亮牠的邊緣。一雙尖尖的耳朵豎起,瞇起的獸眼閃著寒光;結實修長的四肢緊緊抓著泥土,銳利的爪子強而有力。巨獸和曉東很像,彷彿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阿初甚至有種錯覺,曉東是一隻幼獸。當牠長大時,會變成另一隻巨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FWZQHXr7a 維尼
巨獸發出低沉的叫聲,轉身走向森林深處。正當阿初鬆了一口氣時,曉東邁開步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xA5UMGXBt 維尼
他錯愕地問:「你要去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btlcSWmX1 維尼
曉東停下來看看他又看看巨獸離去的方向,似乎是在考慮要選擇何者。片刻後牠抓起阿初,把他甩到自己的背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oFF3SE22Q 維尼
「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dsyp0ZJbh 維尼
無視阿初的抗議,曉東朝著巨獸消失的方向前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i3ASsSbib 維尼
阿初頭上腳下地掛在曉東身上,像個麻布袋一樣被抬起來。一路上搖搖晃晃的,撞得他頭昏腦脹。多虧偽物的皮毛很厚,他的臉才不致過於疼痛。當曉東停下來時,阿初艱難地抬起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ZEu1X0NfE 維尼
「放我下來!」他叫道,如願地回到地面。阿初甩甩頭,把昏眩感壓下去。他的褲子已經乾了,正發出淡淡的尿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EWJrXl2Tr 維尼
「這裡是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MA5n4NUEx 維尼
阿初目瞪口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2KZH9l7QC 維尼
眼前是一座廢墟城市,屹立在一片森林之中。頹然的摩天大廈、破爛的街道以及眾多阿初在書和電視上看過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建築物,在皎潔的月光下呈現病態的美。蒼白、灰暗的頹垣敗瓦彷彿有魔力,叫人移不開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4vwKw8JrW 維尼
奇怪的情感湧上心頭,猶如意外出現在浴缸裡的漩渦,冰冷無比,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叫人移不開視線。阿初覺得自己溶進黑夜裡,化成一陣輕盈的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6ADLfg4iY 維尼
他興奮地嚷道:「看看這裡!簡直就是從電視中⋯⋯」話到一半阿初才發現曉東不見了,於是趕緊閉上嘴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zBB2e3IsT 維尼
牠把他丟在這裡?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T3qxLgLsG 維尼
一陣刺痛扎中脖子,阿初不安地吞了吞口水。是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hsY9APQak 維尼
有人在看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DZo68pkG5 維尼
右後方傳來走動的聲音。阿初緊張地回頭,對上曉東金色的眼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hNu08r1hD 維尼
他鬆了一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AUWOLmjsK 維尼
曉東發出一聲短促、友善的鳴叫,阿初把這理解成「跟著牠走」的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awdwSPKXS 維尼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廢墟城市裡。阿初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著,他正身處歷史之中!虛與實的邊界變得模糊,想像和時間交織出往日的世界。在古老的牆壁裡,藏著怎麼樣的故事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3Zx1I2oSO 維尼
兩人穿過頹垣敗瓦,來到一幢摩天大廈前。抬頭望上去,高聳的屋頂直指天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JVUvQVWLD 維尼
阿初很震驚,摩天大廈至少樓高十層。這麼高不會倒下來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HAYjDjNzW 維尼
正當他這樣想時,忽然發現自己被抱在毛茸茸的臂彎裏。曉東雙腿一蹬,躍上半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lOLtr4Fax 維尼
冷冽的夜風吹拂下,他們無聲地來到五樓。曉東站在陽台的欄杆上,把阿初輕輕放下後跳了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h7bimzXVs 維尼
陽台連接寬闊的客廳,陰暗的空間傳來木頭發霉和腐爛的氣味。阿初往裡頭張望,靠著月光看到模糊的傢具輪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7msGT6PlU 維尼
他懷著敬畏的心情,放輕腳步走了進去。阿初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來者,正粗魯無禮地翻開老舊的故事書。隨著他的走動,灰塵在空中優雅地旋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gszCdJtx0 維尼
阿初經過缺了一角的木桌,越過裂成兩半的椅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tmXxR96rx 維尼
房間的盡頭是一面坑坑疤疤的牆壁,走廊塞滿了水泥塊和碎石子。阿初不明白曉東為甚麼要帶他來。不過當他看到牠懶惰地窩在地上時,馬上恍然大悟。「你想在這裡休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dlTtVLhxU 維尼
作為回應,曉東伸展柔軟的四肢,舒服地瞇起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19xUq0QRf 維尼
地上世界的晚上冷得令人難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uGXyr3wc6 維尼
少了火把,阿初只能縮在曉東身旁瑟瑟發抖。他想念部落,想念溫暖的草房子和美味的飯菜。那個少女怎樣了?阿初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少女正對著他哀傷地微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D7SW7MQT6 維尼
多虧曉東的體溫,阿初才撐得下去。不過當他第二天醒來時,卻發現偽物不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CZ8ZG47Yh 維尼
「曉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Jh5HFl6ub 維尼
沒有回應。牠離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xvT6kP4jq 維尼
阿初伸展僵硬的四肢,爬了起來。他嗅到身上散發的臭味,於是皺起眉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svRwrKbwi 維尼
地上世界的白天和地下共和國的截然不同,非常目眩。過多的光線擠進阿初的視野裡,好像不懂得「收斂」為何物。這是他到了地上世界這麼久,仍然不習慣的事物之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tFS0UrGAM 維尼
塞在走廊的水泥塊和碎石子被移到一旁,形成一個可供一人走過的通道。是曉東做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WdAwD7REn 維尼
阿初穿過通道,眼前是一條寬大的樓梯。從複雜的雕花看來,樓梯曾經非常氣派。這裡陽光照射不進來,因此非常陰涼清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5YAbCB3XG 維尼
阿初踏上冰涼的大理石,手指劃過光滑的表面。微胖的天使趴在扶手上,五官磨損得幾乎消失不見。就像面具一樣,阿初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kUpnEzUy2 維尼
他爬下結實的樓梯,到達大門。日光非常刺目,阿初不得不瞇起眼睛。昨天夜裡他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外面是一個半圓形的空地。乾涸的噴水池、斷手的大理石雕像、雜草叢生的椅子,一一建構出了不起的遠古歲月。住在這裡的人一定非常富有了,要不就是很厲害的大人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VOLd5ZPtE 維尼
摩天大樓配空地⋯⋯總覺得和想像中有些出入。阿初以為摩天大樓的前方一定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既骯髒又嘈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IDiwCryio 維尼
他越過空地,走向旁邊的樹林。樹與樹間光影交錯,遠看就像躲了無數個人影一樣。阿初撥開低垂的樹枝,踏在柔軟的落葉和雜草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fcUDe9A8Y 維尼
風在他身旁呢喃,似乎在低語著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ELXEtgQWg 維尼
自從來到地上世界後,阿初便多了一項新的興趣—他喜歡不厭其煩地瞪著四周看。阿初從沒想過世上會有這麼多種變幻莫測的顏色。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事物如葉子,從不同的角度觀看就有不同的風韻,每次都不一樣,更且論是壯麗如天空的景物。阿初被這美麗的地上世界深深吸引著,移不開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MzCsAPwf35 維尼
地下共和國的人為甚麼要撒謊,說他們不能在地上世界生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s2bXVz53b 維尼
更多的疑問浮上阿初的腦海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JwBQNJ97K 維尼
一直以來深信不疑的東西,真的毫無錯誤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GuNr4xvcS 維尼
就在這時,一陣「喀嚓喀嚓」聲吸引了阿初的注意力。是咀嚼硬物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ViATFTDYB 維尼
是曉東?牠正在吃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238t753cF7 維尼
阿初拉開擋在面前的樹枝,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樹枝從他手中溜走,彈了回去。阿初壓下心中的不祥預感,繼續往前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dvreF9plg 維尼
也許曉東找到一塊肥肉,他安慰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5Q228NF1O7 維尼
阿初從樹後方鑽出來,然後僵住了。眼前是一條棕色的後腿,非常巨大。巨獸,他想,但不像是昨天見到的那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fAoiUCIsZ 維尼
牠在吃著甚麼,咀嚼聲非常響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AfZpleMES 維尼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ifuYdiEJn 維尼
為甚麼會有這麼多血?曉東呢?牠⋯⋯不,也許是巨獸受傷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bNKaFEZ0x 維尼
巨獸忽然停下動作,朝空中嗅了嗅。阿初趕緊躲到樹後,看著牠轉過身來。當他看到巨獸咬著的東西時,嚇得差點要尖叫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4vjIHKgk9 維尼
掛在巨獸嘴邊的是一隻人的手臂,血沿著手指滴下來。隨著巨獸的活動,手臂好像有意識地向阿初揮手。「喀嚓喀嚓」,是巨獸咬碎骨頭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AlW4tN874 維尼
胃液湧上喉嚨,阿初摀著嘴巴乾嘔。他蹲下來,努力不發出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1P1sJPMhT 維尼
是部落的人的手臂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bKfPQnnIE 維尼
阿初踉蹌地站起來,發抖著往後退。恐懼糾纏著他,猶如煩人的繩索套在脖子上。他必須離開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e56dOHhCw 維尼
在被發現之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UNxNG6QF8 維尼
巨獸的眼睛骨碌碌地旋轉,最後對準阿初的位置。阿初的心狂跳著,快要不能呼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BZS8hieKL 維尼
他等了很久很久,沒有任何聲音響起。阿初狐疑地探出頭,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巨獸不見了,只餘下地上的血跡和肉屑,染紅枯乾的落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vzxSmFFkz 維尼
牠在哪裡?阿初緊張地環視四周,吞了吞口水。安靜的樹林彷彿有生命般,隨時都會撲上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PVAbCJOaJ 維尼
忽然,頭頂傳來細微的聲響。阿初急忙向前衝刺,卻躲不過迎面而來的馬蹄。他像個破娃娃般飛上半空,然後狠狠摔在地上。阿初發出痛苦的呻吟,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脊椎一定是斷掉了,不然為甚麼會痛得像火吻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W0MlazYDl 維尼
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朝地上的人類撲過去。阿初呆呆坐著,嚇得反應不過來。就在這時,另一隻巨獸忽然現身,巨大的影子籠罩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yEeut5W4nU 維尼
沒由來地,阿初覺得牠就是昨天的那隻巨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HnaxooBN5 維尼
兩隻巨獸扭打在一起,化成一道深色的漩渦。旁邊的樹木一片狼藉,揚起的碎石子擊中阿初。阿初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急忙逃離現場。他可不想捲入這場惡鬥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n2ASH4gRF 維尼
一定要和曉東離開這裡!阿初邊想邊跑向摩天大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kEDgq5Gp5 維尼
然而當他再次看到曉東時,偽物的嘴邊黏著血和肉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PweB8a9Xf 維尼
阿初甚麼話也說不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JdkzjizPa 維尼
之後的幾天裡阿初陷入逃避現實的深淵中。他不斷說服自己,曉東吃的不過是死屍和腐肉。阿初整天窩在樓梯旁邊的空房間裡,無視曉東擔心的叫喚聲,把牠趕離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ghjQEodL1 維尼
但人總敵不過生理需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rwHsiqtAb 維尼
他飢腸轆轆地走出房間,碰到坐在陽台上的曉東。偽物的耳朵高高豎起,聽到腳步聲時抽動了一下。阿初本想轉身離開,但看到對方的整張臉都亮起來時便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dmXGlYMGU 維尼
他尷尬地說:「哈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nwCw0RybQ 維尼
曉東緊盯阿初,直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就在這時,阿初的肚子發出飢餓的「咕嚕咕嚕」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yAV4xm5Rv 維尼
「我⋯⋯肚子餓了⋯⋯」他說,不知道要怎樣解釋給曉東聽。難道要對牠吼幾聲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2mIsc5GYu 維尼
曉東卻心領神會地靠近阿初,輕輕把他撈起來。牠踏前一步,靈活地跨過陽台。地心引力領著他們急速墮下,阿初的胃攪拌得翻天覆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7Urcykvxr 維尼
曉東無聲地落到地面,奔跑起來。繁星瀉滿穹蒼,用微弱的銀光為他們引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XtuZKGJ9B 維尼
阿初覺得很冷,沒怎樣進過食物的胃經過劇烈的搖晃後變得十分虛弱。他想吐出來,但湧上喉嚨的就只有火灼般的胃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Xie9nrDs7 維尼
曉東把阿初放在樹林中的一塊半圓石塊上。阿初猜測,這應該是從前人們用來宣布事情、某個類似廣場的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nYmj5BY2I 維尼
他不安地環視四周,溫度越來越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01HWe0m6Y 維尼
曉東為甚麼帶他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oJjjj1XWl 維尼
阿初坐在石塊上,指腹碰到粗糙的表面。偽物靠在他身旁,凝神屏氣地注視前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vFl47VOV3 維尼
牠在等待甚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04y9xJ0ys 維尼
摸著曉東的毛皮,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阿初的腦海裡。偽物有自己的文化嗎?從他的觀察得出,曉東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溝通方法。可是不是說偽物的智力不如人類?低智商的生物真的會溝通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XdQD3KGOb 維尼
阿初感到一陣噁心。曉東欺騙了他和詩。偽裝成人類,就是為了要把他們養肥後再吃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1I3SMuEIp 維尼
不遠處傳來微細的聲響。巨大的身影在樹林裡蠢蠢欲動,掩蓋漫天繁星。它們像深沉的風暴般捲動著,在黑暗中竊竊私語。阿初凝視黑暗,恐懼地發現黑暗也在凝視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An8Y9pR5S 維尼
阿初縮在曉東身旁,瑟瑟發抖。他看不到巨獸,但知道牠們就在樹林裡。巨獸無所不在,既恐怖又殘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dBrP8K8AM 維尼
阿初覺得四周越發冰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oixBnRh2U 維尼
曉東發出一陣低沉的鳴叫,阿初膽戰心驚地看著牠。牠在做甚麼?想引來更多巨獸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fFrsBuM7e 維尼
一片沉默,巨獸沒有作聲也沒有行動。曉東困惑地叫了一聲,侷促遲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HnIegFIOu 維尼
尖銳的鳥鳴忽然劃破寂靜,緊接而來的是野獸的咆哮聲。排山倒海的聲音響遍樹林,地在震動。牠們聽起來非常憤怒,想要把阿初和曉東撕成碎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jRh0TEdOn 維尼
一隻巨牛從樹林裡衝出來,銳利的牛角對準阿初。千鈞一髮之際曉東成功一把撈開他滾到一旁,躲開巨獸的攻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imhlMEU1B 維尼
曉東帶著阿初往後退,發出威嚇的低吼聲。巨牛不為所動,阿初甚至有種牠在嘲諷他們的感覺。巨獸們從樹林中湧出來,慢慢逼迫他們。牠們興奮地叫嚷著,渴求鮮血的雙眼緊瞪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TAIUFRXa3 維尼
阿初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著。他應該拼死阻止曉東,而不是任由牠把他們拖到這個田地。恐懼混雜著憤怒湧上心頭。要不是曉東,他怎會死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iOGlaT60Y 維尼
就在這時,阿初注意到樹林裡有一抹一閃而逝的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o9MWn257S 維尼
巨牛咆哮著,低下高傲的頭顱,瞬間化為蓄勢待發的長矛。綠光從樹後躍出,擠開其他興奮的巨獸,來到人類和偽物身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hjb76tzwX 維尼
阿初抬頭,是那隻昨天還有前天都碰到的巨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Z1Of2vGND 維尼
他只來得及認知到這一點,便被巨獸吞進口中。黑暗瞬間降臨,鋒利的牙齒緊貼他的身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lqVx7KgBc 維尼
阿初嚇得動彈不得。他感覺到身下有某種柔軟溫熱的觸感,彷彿有生命般蠕動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tlDcOJsy1 維尼
阿初聽到外面傳來咆哮的聲音,接著是一連串的搖搖晃晃。巨獸的舌頭擠壓著他,把他固定下來。牙齒與牙齒之間閃著微弱的光芒,隨著巨獸的動作躍動著。恐懼與噁心擄獲阿初,他被困在無盡的噩夢裡。阿初只能一動不動地瞪大眼睛,拼命縮成一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Hm3G1pQPU 維尼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安靜下來,環繞他的就只餘巨獸穩健的心跳聲和輕巧的腳步聲。阿初知道巨獸正在奔跑,不久後速度漸漸減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BUKBqGl4W 維尼
然後阿初重見光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KFZNEObOX 維尼
他被吐出來,摔在草地上。冷空氣充斥阿初的肺部,驅走暖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IjfgrAGgl 維尼
星星依然閃爍,夜風仍舊吹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hz5CZlGAZ 維尼
阿初呻吟著爬起來,覺得頭昏腦脹。全身濕津津的,糟糕得內臟彷彿移了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mPQL8xVeY 維尼
巨獸伏下來,安靜地注視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2m8pgFaAD 維尼
阿初擦掉身上的口水,小心翼翼地和牠保持距離。巨獸看起來無意傷害阿初,否則就不會只在這裡看著他而不咬破他的喉嚨,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他。也許牠是一隻好巨獸?正當阿初這樣想時,巨獸開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i25hFE46Y 維尼
「你應該離開這裡 。」一道輕柔的女聲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oLpjkyCPH7 維尼
阿初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地瞪著前方。當巨獸重複說話時,他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你會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KAyp1i8nG 維尼
「你就只會說這種愚蠢的話嗎?」巨獸瞇起綠色的眼眸,態度很不耐煩。「你為甚麼會以為我不會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Z1Yn0aygt 維尼
「因為⋯⋯因為⋯⋯」因為對方是一隻野獸,所以理所當然不會說話?因為野獸的智慧沒人類的高,所以不會複雜的發音和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zgdbfPptY 維尼
巨獸打斷阿初的話。「你們的言語不過是一連串簡單的發音和空氣震動。只要嘴巴的肌肉控制合宜,任誰都會『開口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MOAa03QKo 維尼
牠發出不屑的尖銳笑聲,熱氣全呼在阿初身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bqp2dYOfX 維尼
巨獸的說話令阿初覺得很不舒服,然而牠沒理會他。「你應該離開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K2zWSZfJq 維尼
「但我的家庭成員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25HaoFokM 維尼
「他不是你的家庭成員,他是我的哈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h66JZT8Vf 維尼
「哈⋯⋯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e0IKk1PyM 維尼
「哈博,」巨獸抖著自己深如夜空的黑色皮毛,懶洋洋地說:「在你們的言語中就是伴侶的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qqzgT2Fk8 維尼
阿初知道這個舊世紀的名詞的意思。「不可能!曉東是偽物,而你是⋯⋯」他忽然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PaCderBHt 維尼
阿初震驚地瞪著巨獸的嘴巴。他到現在才發現它和偽物的嘴巴很像,幾乎一模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4YDsWGUjNh 維尼
阿初想起詩談論過他的書:「這本書說偽物有分幼年期和成熟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SXUQpAbhg 維尼
阿初想吐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xFrCMLn9g 維尼
「你發現了。」巨獸滿意地輕笑。「我們都是一樣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SuHQCqVuV 維尼
他虛弱地反問:「你也是偽物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YX9mVNdlf 維尼
彷佛吃到甚麼難吃的東西,巨獸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這是多麼、多麼沒品味的名字!」牠義正詞嚴地說:「我喜歡另一個名字,『森之住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L2kUVSqyw 維尼
「那你真正的名字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QLCMuRRe3U 維尼
「你叫不出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fpKmS52Zq 維尼
巨獸揚起頭,對天嚎叫了一聲。聲音從喉嚨而出,強而有力但溫柔細膩,像是在叫喚著誰又像是在唱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PvviYwdn3X 維尼
這的確不是阿初—人類能發出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wOjsI8Dum 維尼
巨獸挑釁地看著他,發出嘲弄的笑聲。阿初漲紅著臉,不服氣地說:「就算真的是這樣,曉東也不會變得和你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1ipUiyZhQ 維尼
話一出口,他便察覺到氣氛改變了。巨獸忽然變得冷冰冰的,渾身上下散發著敵意。「要不是有你在,他早就捨棄舊的自己了。都是因為你,他才不能徹徹底底地轉變成我們。你令他想起還是人類的時光,你令他眷戀還是人類的自己。你是他的阻礙。」牠冷淡地說:「他以為把你帶到我們中間,你就可以變成我們的一份子。哈,多麼愚蠢的想法!只有被選上的才能成為森之住民,而那永遠都不會是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7KwxFNO9vh 維尼
阿初很慶幸巨獸這樣說,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人類以外的生物。偽物都已經夠瘋狂了,還要變成巨獸?謝謝了,阿初打死也不要。雖然他想像不出曉東要如何變成一隻巨獸,但不論巨獸所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會離開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niG591fbF 維尼
巨獸看穿阿初的想法。「你應該離開這裡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a6PTIqO3g 維尼
「要是我不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G2eeiRkcc 維尼
牠危險地瞇起眸子。「我會殺了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YovuZf0ug 維尼
「不,你不會。要是你想殺死我,你從一開始就不會救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RT1CsTrzY 維尼
阿初沒忘記對方救過他兩次,但他的希望瞬間被巨獸接下來的話打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FnBUyVEl4 維尼
「我會救你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我的哈博傷心。不過就算我不出手,你終有一天也會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T0L13wLGV 維尼
「我不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RrjmM3gFq 維尼
「不,你會的,而且這一天不遠了。」牠自信地說,彷彿能預見未來般瞇起眼睛。「在那之後,我會得到我的哈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sAa78hNN4 維尼
當曉東撥開樹枝找到阿初時,巨獸已經走了。望著眼前的偽物,阿初怎樣也想像不出牠會變成身軀大上好幾倍的巨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Osr6eYFVk 維尼
或許巨獸說得對,但阿初不會讓它發生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l6qSZxjoXv 維尼
然而到了第二天,事情開始失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9LivQb69N 維尼
阿初睜開眼睛,醒來時頭痛欲裂。腦袋像泡滿水般昏昏沉沉,眩暈的感覺充斥無力的身軀,閃爍不斷的星星在空中旋轉。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臉朝下倒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pF394g0k2 維尼
阿初摸到某些溫熱的液體。他低下頭,看到手上黑色的班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9DQGRGN96 維尼
是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RuRCMhVqj 維尼
阿初爬起來,忽然呼吸困難。他渾身發熱縮成一團,哆嗦著抱緊自己。光明漸漸遠去,最後包圍他的只餘一片黑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66rG2LMax 維尼
再次睜開眼睛時,曉東的臉擠滿阿初的視野。金色的眸子瞪得大大,反映著他的身影。偽物鬆了一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8mRh3pTmP 維尼
曉東和之前好像有點不同。牠看起來可以進行溝通,更⋯⋯人性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Qju6ttikO 維尼
阿初急忙爬起來,已經沒有不適了。他異常饑餓,喉嚨也很乾涸。阿初胡亂擦著臉頰,血乾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quIzDzEsK 維尼
外面還是大白天,所以昏迷的時間應該不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hoPwA9Cor7 維尼
曉東直視阿初,使他心虛地別開視線。阿初清了清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曉東,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EuepSCQO6 維尼
「你,回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XrP8rjiIH6 維尼
阿初瞪大眼睛,驚呼道:「你會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2usnRyGwZ 維尼
曉東蹩腳地說:「說話,想起來。」聲音裡全是奇怪的抽氣聲。也許是因為太久沒開口,牠的話說得很不流暢,充滿單詞和斷斷續續的句子。「你,回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dbFk7OwbH 維尼
憤怒湧上阿初的心頭。他碰到這麼多倒楣事,就是為了聽到這一句話?「你不說點甚麼嗎?你就只會叫我回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TeMBhdEMYS 維尼
曉東沒理會他。「你,昏倒。身體,受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fDs1vrSno1 維尼
阿初說:「我沒有昏倒。我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這謊撒得一點也不靠譜,誰會一起床就累得想再次休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jcjRCweJd 維尼
然而曉東接下來說的話更令人震驚。「一整天。」牠嚴厲地瞪著阿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RJXLEC1xbO 維尼
起初阿初不知道牠在說甚麼,然後理解到牠在說他昏迷的日數。這怎麼可能?阿初不以為然,腦海裡卻不斷浮現某些違和的地方。比方說他醒來時不是和剛昏迷時一樣臉朝下躺著、身下不是堅硬的地板,而是破爛發霉的床鋪,還有異常的饑餓感和乾涸的喉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eQ9sN8z87 維尼
冰冷的恐懼席捲而來,阿初差點呼吸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cETtjn6P4c 維尼
曉東補上一句話。「你,一天一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ymAnWJEBs 維尼
他會死嗎?「說不定我生病了,或是水土不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37PGyMRFY9 維尼
「你,身體,受不了。離開,回家,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BxJFbptjm 維尼
「那你呢?你要怎麼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3uvDSe3FI 維尼
曉東沈默起來。良久,牠緩緩開口道:「留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8P7RXTIQFj 維尼
「你為甚麼會認為,」阿初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問:「我和詩會把你丟在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iHLGkIGtm 維尼
曉東嘆了一口氣。「留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D4Lgqa8al 維尼
「那我也留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ucbg5L2RgG 維尼
一聽到阿初說的話,曉東激動得瞪圓雙眼。「不可,以!」牠咆哮道,緊緊抓著阿初的肩膀。充滿骨感的獸爪抓痛了他,握得他的骨頭格格作響。「你們,身體,受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JyYTrOure1 維尼
阿初沒有退縮,不甘示弱地吼回去。「這不公平!你只會為我們著想,從來都不讓我們擔心你!你想獨自撐到三十歲,然後獨自面對死亡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5EYyNukvy 維尼
「別,讓我,失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6WHCAzq5Ef 維尼
阿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這太狡猾了,他想。曉東總是知道要說甚麼阿初才不會拒絕牠,而牠總是成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B1b7f5UIkp 維尼
阿初想到他們吵過的架。牠一定對他很失望了,更別提曉東還曾自殺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ZSws7EIhcw 維尼
噢,該死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jfsYqiXkV 維尼
阿初只能愣在原地,聽著曉東說著要他做的事,牠那該死的自以為正確的事。「照顧,詩,照顧,自己。你,做到。明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0LAtIGGIlk 維尼
阿初緊閉著唇,沒有回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bFSi0mWzm 維尼
「你,會做,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Svp1LV3Bf9 維尼
阿初看了牠好一會兒。最後,他苦澀地擠出一個單字。「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U9gnqcYR7 維尼
阿初等了很久才能出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vN9KKF9IvA 維尼
曉東囉唆了半天,說甚麼「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吃壞肚子」、「要乖乖上學」等,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像是保險、物業要怎樣處理,聽得阿初耳朵都要長繭了。他從不知道曉東可以說這麼多話,牠不會口乾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W2RnVrthkG 維尼
當曉東說完要說的話時,已經到了中午。阿初低頭狼吞虎嚥地把五彩繽紛的果子塞進口中,中途還嗆了好幾次。他偶爾抬頭,都會發現曉東在注視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AAisPpb77t 維尼
就像來的時候,曉東背起阿初,跨越陽台跳到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IRe8JtHzIw 維尼
一路上阿初板起一張臉,沒有說過任何話。儘管曉東不斷用自以為有趣的話去逗他笑,他都沒有回應。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和曉東相處的時光了,阿初應該臉上堆滿笑容充滿希望地承諾日後會排除萬難再次找到牠,但他就是沒有心情許下明知做不到的承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e0cTBghMe5 維尼
過了沒多久,他們來到升降機前。阿初想起剛來到地上世界的那一夜,四周一片漆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KJ5bjR1mAT 維尼
他將會孤身一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9PcogFCQhc 維尼
曉東放下阿初,轉身看著他。偽物看起來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張後又閉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GMsVbfzjcm 維尼
阿初覺得自己應該跟曉東道歉,為了那場吵架、為了要丟下牠、為了一切一切他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曉東,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qED32KR2S 維尼
就在這時,升降機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保護衣物、拿著槍枝的人走了出來。那人扣下扳機,曉東緩緩倒下。在阿初的尖叫聲中,他開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1PNruocDT1 維尼
「是初.003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n8LgD2t5X7 維尼
[1] 1980年代巴夫洛夫所進行的關於條件反射的實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8PENANAdE8sHyHWP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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