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應用創挑:三題故事接龍---2)
(承接主題:垃圾桶、死魚眼、梵蒂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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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頂尖殺手,他的代號是「死魚眼」。
有此代號純粹是因為他天生就有一雙死魚眼,無論聽到、看見或遇上如何色情血腥暴力的事情都不會令他的眼睛有任何生理上的變化,他的雙眸永遠黯淡無光,就像極圈裡的永夜現象。組織裡的其他人都已經放棄了讓他作出正常情感反應的嘗試,只能認命地認為他只是殺習慣了人,鮮血染紅了他世界的一磚一瓦,他不再對萬事萬物抱持好奇心。
組織給死魚眼派發了一個新任務。委託任務一般都是書信形式遞交的,殺手看完就可以直接銷毀。
此次任務是要求死魚眼去殺梵蒂岡一位牧師,并把他的屍體棄置到他教區裡隨便一個垃圾桶裡。
上級看到死魚眼歪歪頭,便問他有什麼問題。
死魚眼說:「這次的委託有一個不尋常的額外要求。」
一般委託人只會在信中委託他們去殺某某人,這就再簡單不過了,這代表委託人不在乎對方怎樣死,只需要確定對方已死的事實。如果有額外要求的委託人,那代表他們是有要求的人,他們重視目標被殺的過程,死魚眼會重視之。
「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人到處都是。我們只需要滿足顧客的要求就好,其他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可是這個要求還沒具體到讓我毫無疑慮地去執行。」
「那你照常寫信去問委託人,不過從現在開始——」上級從寬大的衣袖口裡掏出一沓還沒開封的信紙,「寫信一律使用本組織出品的信紙。別忘了你還是要叮囑他看完後銷毀。」
死魚眼接過信紙,低下頭無言地看著每張信紙上面都印有他們組織的名稱縮寫和骷髏頭標誌,如此張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上級歎了口氣,呼出的氣息凝重猶如垂吊著無形的鉛球,「我們組織也需要拓展一下業務了,而這是免費宣傳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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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魚眼寫好第一封回信——「您想要屍體是以什麼形式被棄置在垃圾桶裡?是被碎屍成零碎的狀態還是直接整個塞在垃圾桶裡?」——交給了專屬於他的送信人。送信人會將信件送到只有他和委託人知道的秘密地點,這樣就可以保證雙方的身份都不暴露。
不久就收到回信:「碎屍。別再回我了,你們是地底泥巴,沒人在乎你們,但我身份矜貴,我的一舉一動都是受人注目的!」
死魚眼看完後用火燒掉信,心裡想道這個人並不聰明,還不知道他需要一個具體到再也挑不出一個問題的答案,於是他沒理會對方信中的惡言再次寫道:
「我需要確認碎屍方式的更多細節:您是要對方一邊感受自己血肉分離的痛楚一邊死去(「凌遲」屬於這種),還是直接死(怎樣死)後再碎?您是要對方被切塊還是切片還是切成其他更高難度的形狀?想碎屍多少塊/片/......?是需要我採取粗糙業餘的碎屍手段還是精準乾淨的碎屍手段?還有更多細節請您一併考慮且回覆我。請原諒我需要具體到不能再具體的答案,好讓我能夠準確無誤地去執行。」
對方再次的回信依然簡短:「天哪,你們組織還有這麼多講究的?我真是服了你們了。你一次過給我說說碎屍的所有細節好了,我再做決定。」
於是,死魚眼本著專業的殺手態度,兼之顧及到各種需要被顧及的細節,寫完了「關於碎屍需要注意的一切」的回信。停筆一刻,他發現自己用完了二十張信紙。
送信人拿到信件、感受到信紙和墨水的重量後,再次向死魚眼投去一個受不了的眼神。
送出信後過了大半個月,死魚眼依然沒收到回信。
直到一天,送信人敲響了死魚眼的家門。打開門,送信人一臉的龍飛鳳舞,笑容久久不散。
「死魚,太棒了,我聽到別人說你快要升職了!」送信人把信塞到他手中,「你快看看信裡頭寫什麼!這個委託人地位肯定很高,對我們肯定很滿意,所以我們才有職升!」
死魚眼拆開信,看清楚信的內容之後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下委託時特意要求了一個頂尖的殺手,然而我沒想到自己會點到這麼啰哩巴嗦的殺手。但是仍然感謝你鉅細無遺的講解,我已經殺死了我的頭號勁敵,也依照你信中所提及的一切消除掉所有不利我的證據,我的教皇之路理應就毫無障礙了。
當然,如果你看到這裡,你肯定又有疑惑,我知道你如此心思慎密的人肯定會有的。你會想到,你知道我的事,你們的組織知道我的事,還有你們那些該死的信紙——天殺的誰知道到底都賣到世界的什麼角落!
但我同時也想到,當講述真實故事的人都死去,故事也就失去求真的價值。
你們組織一天存在,我的憂慮也將永遠存在。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送信人看到死魚眼的反應,嘴角立馬耷拉下來,他小聲叫道:「不會吧,又來了嗎!」
「你自己看吧。」死魚眼把信推給送信人。
送信人快速瀏覽了一遍,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死魚,你怎麼總是遇到這種愚蠢的奇葩!又一個自己親自去把人給殺了,把自己的身份給暴露出來,把自己的罪證塞到我們手上的白癡耶!笑死了,他難道不知道書信就是信任的憑證嗎!」
死魚眼聳了聳肩:「起碼他是第一個提到要把我們組織給鏟掉的高等白癡。」
他走回房裡準備工具。得準備些碎屍用的。
「你又得去把委託人給殺掉嗎?」送信人晃了晃質地柔軟的信紙,露出頑皮的笑容。
「不然呢?」
「從行文來看,他是個虛有其表的窩囊廢,我覺得你可以去威脅他,好讓他為我們組織貢獻一份財力。跟組織裡頭的其他殺手不同,大哥你頂級殺手的稱號可是靠殺委託人贏回來的哦,你絕對有能力威脅他的。」
「不是這個問題。笨蛋留活口只會給組織添麻煩。」
「好吧。」送信人的笑容蔫了下來,「這樣的話,我們的組織又要更加窮了......你升職的機會又沒了......我加薪的機會又沒了......」
死魚眼轉過身盯著送信人,瞳孔微微擴張,低沉短促的笑聲轉瞬間充滿整個房間。
又來了又來了,送信人耐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令人哭笑不得的尷尬笑聲。不過……真萬幸!萬幸自己耐得住性子,沒告訴任何人這貨笑點超奇,萬幸組織裡的人只懂得拉他去看島國愛情動作片,而不是去看低俗笑片;不然他就沒掉吹噓自己有個世上最無與倫比、最撲克臉死魚眼殺手主人的資格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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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稿時間:2018-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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