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莫莫依然最早走進學校,揹著書包的他,到處尋找被他叫作狐狐的狐狸。
那隻常常化身為人的狐狸已經知道自己被叫作狐狐了,心裡有百般的不願意,但還是硬吞下這口氣,就怕上前理論將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別做多餘的事,每天像蘿蔔一樣平靜地生活,時候到了,莫莫自然就會畢業,離開學校。
人很多的時候,狐狐轉身變成學生,進入教室坐在課桌椅聽課,和平常的學生沒兩樣,沒人能夠分辨狐狐是同學還是外人,如果是莫莫那就另當別論。
人很少的時候,狐狐變回狐狸和其他狐狸互相追逐,或是趴在地上休息,有人來了就自動離開,表現得跟其他狐狸同樣不喜歡有人摸過來。這不是親近,是侵犯。
短短幾天而已,這所學校的狐狸變得越來越多隻。黃色、褐色、深紅色、黑色、白色、銀色,出沒在花圃和樹叢,起初請消防隊前來捕捉,可是忙了老半天卻一隻也抓不到。後來,學校被戲稱作「狐狸學校」,上了報紙和新聞,還有人過來朝聖。然而,出沒這麼多隻的狐狸,倒是沒有發生過狐狸咬人的事件,可以說根本沒有破造成任何破壞和髒污。
就像蝴蝶那樣輕飄飄的存在。
沒有人可以抓住這裡的任何一隻狐狸,想碰到尾巴末端也做不到,體力和詭計是絕對行不通的,因為這裡的狐狸特別機靈,看到人便轉身快走,就算在睡覺也會察覺到有人靠近而豎起耳朵。
漸漸地,這些狐狸就像常常到處走動的蘑菇,沒什麼好稀奇的,更沒什麼好可怕的。
專家始終無法為這個現象給出令人滿意的解答。
莫莫知道答案——是狐狐把同伴找來的,混在其中不被找到。
但事實是那些一隻隻的狐狸全是狐狐身上的毛變成的。一根就是一隻。想要有多少就有多少,這是因應不讓莫莫找過來而做出的對策。
狐狐這隻狐狸並非普通的狐狸,在某個年代,外貌沒有那麼重要,老虎可以是貓,貓可以是應聲蟲,蟲也可以是喜歡搓湯圓煮甜湯的小蘿莉。
那時,狐狐住在雪屋,每天到處閒晃,用蓬鬆蓬鬆的尾巴或爪子打打盛開得像鞭炮的花、豎起狐耳聽牛在彈琴,傍晚回到雪屋睡覺,這個習慣即使到了今天仍然沒有改變。
但,狐狐有個很大的疑問,那就是自己睡到二十一世紀才醒過來,大約兩星期前。雪屋外的世界完全變了樣,幸好雪屋的周遭有特殊的結界,有辦法找得到這裡來的生物少之又少,少之又少,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根本不可能發現。
雪屋就在莫莫的學校裡面,在校園的偏遠的深處的深處。莫莫找遍每個地方,想找狐狸窩,卻連雪屋的半片影子都沒看到。
早上七點多,學校的人漸漸多起來,人聲喧鬧,狐狐混在踏進校門的學生,變成眾多的其中之一,隨便走進一間教室,找個位子就坐下。
沒人發現到教室裡多出一名同學的事實,例如班上原本有三十人,加上狐狐同學就有三十一人,可是在這班的認知裡已經變為「三十一人」,隔天狐狐離開後,又不知不覺地變回「三十人」。
偶爾有人會產生班上人數有變動的錯覺,光是這樣就已經讓狐狐有所警戒。
現代的人很喜歡大驚小怪,要是知道狐狸可以化為人類,肯定會引起轟動,到時就永無寧日。
今天莫莫在學校遲到了,找不到狐狐的他抱住一隻銀色的狐狸就昏睡過去,醒來時卻是抱著掃把,而第一節課已經過去了。
「可惡的狐狐,不曉得跑到哪裡上課了,真調皮。」
這番心裡話,莫莫在座位罰站的時候不小心唸出來,頓時引起全班哄堂大笑,馬上被老師叫起來唸課文,結果莫莫找了很久還是找不到,旁邊的同學提示也來不及了,所以他就被叫去走廊罰站。
時間相當漫長,莫莫站得昏昏欲睡、垂頭喪氣。忽然,他眼角餘光瞥到晃來晃去的尾巴經過面前。
「狐狐!」
才叫出聲音,莫莫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可是摀住嘴巴左右張望,卻看到狐狐的尾巴悠哉地搖了搖就消失在廁所,正要追過去,卻被老師厲聲喝止。
作業多了罰寫,抄課文五遍,因為在放學之前,莫莫總共看到三次狐狐,每次都是晃過去又晃回來。
又有一天,狐狐趁著莫莫寫考卷的時候,若無其事的在走廊慢慢散步,邊搖尾巴邊瞥向抓著頭想答案的莫莫,結果顯而易見,衝出教室的莫莫被罵個狗血淋頭。這次他開始懷疑狐狐有可能是故意害他被處罰。
沒錯,狐狐就是這麼想的,這還是警告而已。如果莫莫再學不乖,繼續想著摸尾巴的歪念頭,狐狐就會發起最可怕的手段,讓區區一個人類小孩嚐嚐上古妖魔的真正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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