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任柏圖邊境主護使後,凜花上很多時間,在柏圖長老陪同下仔細的探查了整個邊境的防禦工作,發現了許多漏洞,於是認真紀錄每個情況,並針對有問題的項目細細寫下解決方案。
他的認真完全打動了柏圖最大的領頭,也就是鎮長與光穆長老們,至於由主護使領導的光護使團,願意在窮鄉僻壤擔任光護使,大多是有想法的年輕人,他們很快便接受了凜的帶領,仍然有些情非得已被迫調來的散沙人員,在一定規範下,只要不出紕漏,也能奉公守法接受得過且過的安逸。但,有他們的支持還不夠,還需要中央的資源才行...
在圓形穹窿會堂,史上最年輕的主護使正在他第一次的中央會議,各地的長老與光護使團代表都在場,有些老長老微微頷首,細細聆聽著凜有系統的會報,以及提出的解決方案......
「我認為,這和各地的防禦息息相關,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獨立運作,而是建立一個細統連鎖網,這在遇到問題時,能讓各地互相通報、互相支援...」
眼見眾長老與主護使們交頭接耳,為了自己所做的會報熱烈討論起來,凜甚感滿意...
他繼續說:「尤其柏圖為光穆最邊境,若能將光禦工程做好,在第一時間產生警報與防範機制,可以爭取時間,事半功倍。但不久前,去探查發現,光禦工程停擺很久了,甚至多項設施尚未使用就已經失修損毀...我希望中央能派些人手協助完成。」
「嘖嘖嘖...凜主護使。」連連發出不以為然的嘖聲,打斷了凜。
一名男人翹起蓄著黑色山羊鬍的尖下巴,以細小眼睛打量著他,「很多時候理想是理想,你說的這些事,歷屆這麼多位主護使怎麼可能沒有想過...沒有完成一定有它的原因,那就是它們在執行上有相當大困難度。不是光靠你兩隻腳去走一走、看一看就能定論!」
整個會堂一片寧靜,所有人都從視線中消失,只剩下凜和男人對峙著。凜瞪著男人,心中起了顧忌,明明在同一位階上看似平起平坐,他們表面上以禮相待,偏偏,私下仍有先進前輩與後進晚輩的潛在規則...除此之外,他自己身為權貴子弟的敏感身分,為了顧及父親顏面,在和前輩應對上就更為綁手綁腳。
「已經高升的前柏圖主護使在位三年可沒有動用到中央的任何人力,而他坐鎮期間,整個柏圖邊境可以說是國泰民安。」
「那是因為,當時的環境並沒有現在複雜,目前的柏圖陸續出現了一些情況,依照我現場查看以後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凜試圖解釋。
「說話小心一點,你這是在說歡布大人無能僥倖?」山羊鬍男子有意挑撥。
「不,我並沒有這麼說。而是...」
「既然有了前例,那還有什麼問題,你就應該自己解決!」山羊鬍男子理直氣壯的說著巴結中央的體面話:「我們主護史的存在是為了協助中央領導光護使團,而不是把問題丟回來讓中央煩惱,如果是這樣,還要主護使做什麼?整個總部移防過去就好啦?」
話題核心已經脫序,凜很清楚眼前的男人並不是真心想解決問題,說著為了大局的話,實際上只是為了藉故打擊自己。面對這樣的人,無論說再多理,都只會更加扭曲。
見凜說不出話的樣子,山羊鬍男子狡猾的撇嘴笑著:「抱歉...是我太激動了,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啊!凜主護使,別讓人以為我在欺負小孩子,我只是說公道話而已...」
「哈德亞主護使說的沒錯。」悅耳高昂、中氣十足的女性聲音吸引了整場的目光。
附和了山羊鬍男人的,是名相貌幹練、性感冷豔的女人,她挺起飽滿上圍從座位上站起來,滿頭赤褐色秀髮一路順下,長及圓翹臀峰,手插在蜂腰上,目光犀利凝著凜:「凜主護使,你的分析很精闢,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誰都希望有完備工器可用。不過,當以大局為重,你應該先從手邊現有的資源著手,而不是一味求靠工程...」
「我記得這次中央派了一支年輕新血給柏圖,如何統整他們成為光穆邊境守護主力,並得以延續,才是你這位主護使當前最大的任務。」她毫不客氣的指示凜,做為一個主護使真正該做的事。
多麼犀利的教訓,彷彿一盆冷水,想惡狠狠澆熄熱忱、澆醒年輕人的夢,整場氣氛僵住,大家都在等著看年輕主護使的反應。
「凜...」沉住氣啊...千萬別受到煽動,面對多方否決,柏圖長老合掌祈禱,看著年輕主護使為柏圖城鎮極力爭取,他滿懷感激。一方面感到不捨,一方面又擔心青年會衝動。
聽了女人的話,凜靜默不語,他垂眸,臺下幾百隻眼睛正盯著自己,從眾長老轉變為冷的眼神中,已經得到了結論。這女人在光護使聯團裡不但資歷深,而且戰績輝煌,她說話頗具影響力;反觀凜在眾人心目中不過是個新來的、年輕輩,光憑這兩項,早就將他宣判出場。
「我知道了。」凜隨即亮起雙眼很官場的一笑,和顏悅色道:「謝謝妳,碧蒂主護使。」無論如何,在氣勢上不能輸,硬吞下所有不滿與屈辱,保持風度向眾人致敬,緩緩下台。
會議結束,凜和柏圖長老正要上車回程,就遇見碧蒂從議會大門出來,身後跟了幾名隨從,兩人互瞄了一眼,僅稍稍點頭致意,沒有多說話,便搭車離去。
哈德亞驀然出現在碧蒂身旁,戴上黑色禮帽,笑嘻嘻的說:「剛剛謝謝妳的幫忙啊...碧蒂...」
「我並不是在幫你,哈德亞...」碧蒂正眼也不瞧,逕自繞過了哈德亞,目送著車子離去,嘴裡輕哼:「昝亨副帥的兒子,還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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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柏圖鎮邊境外蒼鬱森林的一處,地面被挖開,旁邊擱置一座巨大如平房的機具,被厚厚土色漿泥覆蓋,看起來年久失修的樣子。
阿霧帶著一名少年走向機具旁:「凜!你還在忙啊...大家都收工了,你也趁早休息吧!」
「再一下下就好了...」半敞開的生鏽小機門邊傳來回答。凜戴了一副深色護目鏡,拿著手工具,渾身沾滿淤泥細細修理著。
身材瘦瘦小小、黃色頭髮的小子看了凜的樣子,不禁搖頭:「都做了主護使,不就該是吃香喝辣的,你這身裝扮,怎麼看都像是查水表的工人。」
「椰皮...」阿霧出聲制止了身邊多嘴的少年,眼神中帶了責備。
闔上機蓋,凜站起身子,拍拍沾滿泥巴的龐大怪物,「這台光向防禦機有一天能幫上我們大忙...」
「看來中央不幫忙,你當真要自己弄?」阿霧仰頭看著眼前笨重巨大的怪機器。
「沒辦法...我覺得光禦工程很重要,柏圖的人力向來不足。最近黯戮人又蠢蠢欲動,不靠自己努力點不行...」
「嗄?中央都不理我們了?那...萬一黯戮大軍來襲,我們真的撐得住嗎...想到三年前的事,我都還會抖....」椰皮忍不住又大驚小怪起來。
阿霧小小訓斥道:「怎麼這樣說...柏圖是你我的家園不是嗎?柏圖雖然小,就算不被看重,我們更不該自暴自棄,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沒問題,對吧?凜。」
「嗯...光向防禦工程若能儘早完成,將會成為最有利的防線。」
「黯戮人的行徑確實跟以往不太相同,我也覺得有點兒怪...」阿霧說。
凜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阿霧,長老那有豆丁、二丁的消息了嗎?」
「沒有...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
話才說到一半,在四、五百公尺遠的地方傳來爆炸聲響,地面微微振動,凜抬頭一看,北方入夜的天際泛起火紅。
「怎麼回事?城裡好像失火了!」椰皮指著遠方,不安喊道。
「不好了...」凜顫了起來,心裡感到不妙,說:「我們快過去看看。阿霧,去聯絡光輪車過來。」
現場煙霧瀰漫,倆倂三層樓房屋頂已經不見,缺口幾乎是被直接炸穿,火舌不斷竄出焦黑壁面,眼看就要波及周圍的房舍。
此時,光護使們也紛紛聚集到凜身邊來...他皺起眉頭,觀察到烈焰中帶有詭異的青紫色,清楚了說明這不是普通的火災,很顯然的,而是某些黯戮人特有的能力。
「先救人!」凜冷靜指揮,一面提醒光護使們:「不要大意,我們還不確定黯戮人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大家提高警覺。」
就怕是調虎離山之計,這裡只是模糊焦點的誘餌,凜不敢大意,對身邊紅髮的嬌小女光護使說道:「尤珍,帶幾個人去附近巡邏,並維持秩序。」
「沒問題。」尤珍點點頭便離開。
「阿金,回本部去,打開所有城邊界的光向防護網。」
沒料到會被主護使點到名,帶著粗邊眼鏡、矮瘦的男子顫了一下,羞澀問:「可...可是,那不是還不完全嗎?」
「有多少開多少!」凜吼道。
「是!」阿金嚇一跳,微駝的背瞬間挺直,彆扭的行了個手禮,緊縮肩膀跑開。
果然,在大量水力灌注下,火勢卻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青紫色火焰彷彿有生命的巨獸般攀附在房舍上,吞噬著磚瓦不斷壯大...
幾名居民圍了上來,焦急的問著凜,「主護使,您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
「您快想想辦法啊!!火越燒越大啦...」
「我的房子!我的家啊!」
在大家七手八腳的努力下,人一一的被救出來。
「我的孩子啊!!在哪裏?沒看見!!他不在了!不在裡面!」呼天搶地的女人嚎哭聲震撼了現場人們的情緒,一名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的女人在救她出來的光護使懷裡死命掙扎著想衝回火場,發瘋似的大哭大喊。
「又有小孩不見了!是黯戮族對吧?是他們來攻擊我們了吧?」人群中一名男子驚恐的說。
其他居民聽到男子這麼說,開始騷動起來,個個充滿緊張跟懼怕...
「黯戮族來了?他們又要來殺了我們嗎?」
「跟三年前一樣?」
「這該怎麼辦?你們會保護我們吧?」一名婦人對著光護使大喊著。
混亂恐慌起了連鎖效應,讓現場再度混亂起來...這時,人群像紅海被分開,讓出一條路來,一輛銀白色的車子漸漸駛近,外觀方方正正的沒啥特別,阿霧同幾名光護使從上頭跳了下來。
「凜!光輪車到了!」
「辛苦了!」凜鬆了口氣,對阿霧比了個手勢,阿霧也笑著回了同樣的手勢。
車體四面打開,現出裡頭複雜特殊的機體結構。阿霧連忙低聲吩咐旁邊的光護使:「啟動光向罩,控制火勢,並且儘快撲滅...」
倏發的白光呈半圓壟罩住惡火焚燒的建築,周圍溫度瞬間降了下來,同時,其他光護使再以水柱猛灌,火勢很快受到控制,而群眾躁動的火氣也跟著冷卻。
就在這時候,凜眼角餘光發現對面不遠處的建築後方庭園,漆黑樹影後頭閃過微弱光芒,一對紫紅色的小眼睛滴滴溜溜正朝這邊觀看,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凜裝作沒看見,附在阿霧耳邊講了一會兒話,只見阿霧點點頭,隨後凜便悄悄混入人群消失無蹤。
繞過房子避開人群,鑽過小巷弄,悄悄朝目標靠近,躲藏在庭園樹後的紫紅色眼睛也敏銳察覺到有人靠近了,噗沙!一聲,迅速躍入後方草叢中。凜隨即翻過圍欄追了過去。
一頭雜亂銀灰色的毛髮在黑暗中爍動,目標也是個年輕小子,個兒不高僅有米五,手腳確很靈活,不斷在深夜林間像猴子般穿梭迴盪。
銀毛猴小子一邊逃,一邊試探著對手實力,不久卻慢了下來...這個光穆人礙於環境不但追得很笨拙,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禁輕敵起來。
「呿!原來只是個毛沒長齊的光護使。」他很快察覺到凜同樣是個年輕小夥子,可見是個經驗不足、初出茅廬的光護使,沒什麼作戰經驗,實在不以為懼。
「真沒意思...玩他一玩好了!」銀毛猴小子嘻嘻一笑,玩心大起,決定捉弄敵人。
抓住藤蔓恣意在空林間擺盪,一下子突然從草叢竄出,一下子從對方頭上躍過,不停玩弄著對手,好幾次差點將凜給絆倒,銀毛猴小子得意極了,不時回頭對他扮鬼臉、抓屁股作出一連串輕蔑嘲弄的舉動。
已經離城鎮很遠了,幾乎接近寸草不生的炎蠻荒谷附近。炎蠻荒谷的盡頭是幽黑沼澤,也就是黯戮族的領地...
「不玩啦!」銀毛猴小子往更高的樹枝一盪,正打算甩掉凜。
「那可由不得你!」凜咧嘴獰笑,神情驟變,猶如利刃出鞘,與剛剛駑鈍的模樣判若兩人,忽然,他單腳往樹幹一蹬,騰空衝了過來。
「什麼?!」銀髮小子大吃一驚,急忙使盡全力跳開,見凜像換了個人似的,不禁打了個寒顫。
為了保護光穆居民不受影響,凜假裝笨拙和他一起遠離城鎮,現在,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對付這銀毛猴子。不過,銀毛猴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夜間樹林裡急速穿梭,行蹤難辨...凜卻一點兒也不焦急,他已經在很短的追逐時間內摸清眼前這個傢伙,不過是個低等的黯戮族小角色。
嘶...右小臂處出現一只指針狀月白色紋路,第一個光向法能啟用了。
擷取了微量光速法能轉換到雙腳上,移動速度逐漸增加,這個方法會增加身體負荷,並隨使用時間遞減速度,凜只使用微量,已經相當足夠,他和黯戮小魔猴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
第二只月白指針疊加上去,與第一只交疊成十字...只見凜雙臂打直,虎口兩兩相對盈滿光砲,似乎打算將毛猴子從樹上打下來。
「碎...」銀毛小子似乎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雙掌猛然變大,唰!爪子抽長,如十支鋒利匕首,順著向前擺盪力道鬆開樹枝,在空中往後一翻,猙獰咧嘴露出森白獠牙,朝凜狠狠撲去:「嘎啊──!」
「呆子!」此舉正中凜的下懷,第三只月白指針浮現,與前兩只指針紋交疊成米字。
他獰笑,從兩護腕間唰得拉出一大片帶狀金光,撒開成一張布滿芒刺的光網,銀毛小子見情形不對,在空中急急扭動身子,變化了移動軌跡。
凜不慌不忙地將光網甩拋去,同時一條光鏈飛射而出,纏住銀毛小子的腳...
「啊!!」銀毛小子發出慘叫,結結實實栽入網中,像塊石頭硬生生墜落地面。凜立即迅速熟練的將光鏈子一拉收起網口,將銀毛小子緊緊裹束在金網子,動彈不得。
「哈哈!自投羅網,挺適合你這畜生!」凜譏笑道。雙方實力過於懸殊,他只用上一成工夫就輕鬆捉到一隻敵人。
「可惡!你這卑鄙的廢物!竟然會被你這種光穆雜碎抓到!我可是還沒使出全力呢...」銀毛小子倒在地上不能動,嘴裡還是不停的咒罵咆哮,渾然不知自己惹上了大麻煩。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Tza5I9s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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