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妳真的是諸事不順。
譬如辛辛苦苦幹完一票風絮令後收不到錢;譬如完成風絮令去領錢時發現對方比自己更慘,結果成了免費勞工;譬如在大折扣中囤了一堆食材,結果還未食用便因一場豪雨而變質發霉。
還有,就連癸水都遲遲不來,弄得整個人都超級不順。
看著門派內「盎中無斗米儲」的慘況,妳猶豫著應到幽熒那兒問卦求指點,還是去風絮令欄揭榜換收入之際,瞄見弦于早已餓至吐魂倒地不起。終於,妳還是選擇了後者。
要知道,雖然弦于有點笨,但這種不求回報的廉價勞動力……不是,這種忠心耿耿的弟子,實在是極度難能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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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級風絮令:從某寨山賊手中奪回祖傳寶物,五千雍幣。」
自家身手在任天涯的操練下,一般的乙級風絮令妳早已遊刃有餘。揭下榜單,翻身上馬,妳便與金元寶一鼓作氣地朝風城附近的山寨馳去。
那幫山賊合起來才十來個人,還要是一群烏合之眾。妳瀟灑地揮著大刀,一刀一個的將他們撂倒,暗自高興身手果然有了飛躍進步。
可是,就在妳對著餘下三人露出一副躊躇滿志的笑容時,突然感到有股熱流自兩股間洶湧而出,妳甚至還感到褻褲已經濡溼一大片。
妳臉上的笑容完全掛不住了,瘋了般橫刀往餘下三人劈過去。在癸水突然降臨的刺激下,妳仿若戰神附體,以較平常快三倍的身法手勁將三人盡數拍暈在地上,然後極速取出繩子將十來人綑成一團。接著捂著肚子匆匆跑進寨中,遠離這群全男班山賊的視線。
正常來說,妳每次出門做風絮令,總會在儲物空間中放著備用衣裙與每月所需用品,但妳這次行動倉卒,腦中只記得弦于倒地的殘樣與五千雍幣,完全忘記在出發前檢視儲物空間之物是否齊全。當然,主因是沒想過真的會於出差途上「中彩」。妳努力在這山寨房間中尋找可用的衣物或布條,可惜,整個寨子的東西全都骯髒得可以,就連唯一找到的一塊布都像抹過數十回都沒清洗過的樣子。於是,妳只能坐不是站不是蹲也不是,就這樣默默感受那難堪的流血伴隨疼痛的感覺。
而且不知怎的,量好像要較平時的還多,簡直可以澎湃來形容。妳不但覺得肚子疼得厲害,甚至開始出現頭暈頭痛的不常見徵狀,整個人要倒不倒、要掛不掛的。最後妳只好趴在房中唯一一張硬梆梆的木板床沿,一張小臉皺得眼鼻口都分不清。
妳直覺拿出水鏡聯絡任天涯。可當水鏡聯繫上時,妳卻不知該如何告訴他自己的狀況。
「姑娘,怎麼了?臉色有點發青,是吃錯東西了?還是……妳去風絮令了?」任天涯終於注意到妳身後背景,立即擔憂詢問。
「沒有……我……我……任大哥你在忙嗎?」想來想去都不知該怎樣開口,妳額角盡是冷汗,突然下身又一波熱潮湧出,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我在都護府處理文書。妳在哪?我馬上來找妳。」任天涯焦急的臉孔清清楚楚地映在水鏡上。
看著他緊張的神情,妳抿著唇,眼中泛出水氣,終於低聲跟他說:「我在風城茂蒼山的山寨裡,我很疼……嗚……又沒帶後備衣裙,又忘了帶那東西……嗚……任大哥……」
「他們傷妳了?」任天涯整個人霍地站地來,臉露慍色,語氣也沉了幾分。
「沒有……我拍扁他們了,但我疼……嗚……」妳痛得哭了出來,驀地感到天旋地轉,然後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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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後,妳的意識緩緩甦醒,便感到身上衣服的質料有點奇怪,不過下身也沒了那種讓人不適的黏糊感。雖然頭暈與頭痛的感覺總算稍為退去,可肚子還是疼得讓妳直皺眉。緩緩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陌生的簡陋臥室。妳剛掙扎著坐起來時,門扉便被推開。
「姑娘醒了?還有哪兒不舒服?」任天涯連忙將手上東西擱到桌上,快步趨前讓妳靠到他身上。
「任大哥?你真的來了……」想起剛才難受的感覺,看著任天涯眼眸深處難掩的心疼,妳不覺鼻子一酸,罕有地掉出眼淚一把抱住他。「嗚……」
任天涯摟住妳,輕輕撫著妳的背,在妳耳畔輕聲呢喃著「沒事了,我在」。哭著哭著,妳猛然想起身處山寨中時下身那片血染的風采,還有趴在床邊屁股朝外的丟人姿勢,而現在自己身上卻一片乾爽的……妳頓時抬首望向任天涯,動作快得甩出好幾滴掛在睫上的淚水。
「任大哥,剛才在山寨……我那時……衣服……是你替我換的嗎?」妳尷尬得愈說愈小聲,此刻的妳已不想再哭了,反倒是只想找個地洞去鑽。
由於感覺極度丟臉的妳再次將頭塞進任天涯懷中,因此錯過了他滿臉的緋色。
是的,任天涯因妳的說話回想起剛趕到山寨時看到的場面,一開始是慌亂,之後頓成極度尷尬。從水鏡知悉妳狀況非常不好後,他便馬不停蹄直奔茂蒼山山寨。懸光像是感到主人的緊張與慌亂,腳程較往常更快。看到寨前被綑成一綑的山寨時,他立時躍下馬匹,上前確定山賊沒有竄逃可能,便衝進寨中逐一挨門找妳。剛推開第三道門扉,一股明顯的血腥氣息毫無預警地湧進他的鼻腔。腦袋嚇得一空,他想也不想便直闖進去。那時妳半趴床上,下身染著鮮血。他以為妳被山賊所傷,雖然明知男女授受不親,但還是及時處理傷口要緊,慌亂地將妳抱到床上檢查。翻開妳下身的衣裙卻不見傷口,他只好放輕手褪去妳下身的衣裙,然後……他就被一個名曰尷尬的雷轟得外脆內焦,不對,是劈得外赧內尷,他覺得自己連耳尖都滾燙異常。他手忙腳亂地替妳重新穿好下身的衣裙,便匆匆抱著妳跑到山下村莊去,並找了村內一個大嬸來照顧妳。
大嬸從妳房間走出來後,便帶著明顯的姨母笑打量起任天涯來。任天涯被看得毛孔直豎,本想躲到妳的房中去,卻被大嬸強行押著坐到桌邊,然後便是有關女子非常時期的照顧問題,最後一節還連帶灌輸孕後照顧重點。原本還有些許抗拒的任天涯,聽著聽著卻越發認真起來,只差沒取出紙筆來做筆記。接著,他又借了大嬸的廚房,親自為妳煮了碗紅糖薑茶。這也是他一走進房中,妳便聞到一陣甜膩中帶著薑香味道的原因。
見妳羞得不肯抬頭,他也不勉強,只是輕笑著將妳摟得緊些。
「我請了村內的大嬸幫忙,還是……其實妳想由我親手『照顧』妳?」語氣中既是寵溺,卻又噙著一絲逗弄。
「任大哥你變壞了……」妳語帶委屈地輕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可唇畔的笑意卻變得更深。雖然肚子還是挺疼的,可窩在他懷中,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時,那種疼好像被驅散不少。
「記住了,下回這種時候便不要接風絮令。若真的要接,一定要告訴我,我陪妳。」
刮了刮妳的鼻尖,妳「嗯」了聲表示認真記住了。兩人膩歪了一會,他便端起溫度剛剛好的紅糖薑茶,一勺一勺地餵妳。妳覺得,自己從沒喝過這麼甜、這麼好喝的紅糖薑茶。
傍晚時分,他抱著妳騎上懸光回去。至於金元寶,則不屑地瞥了妳一眼,然後隨著懸光跑回任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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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完結,妳完全沒想過居然會有後續,而且還是讓妳喊救命的後續。
不知在那兒接收到的知識,任天涯覺得妳在特別日子會這麼痛是營養不足所致。因此,後來任府下人每天的例行工事增加了一項──廚娘每天燉一大盅老母雞湯,配搭材料為當歸、紅棗、阿膠、人蔘或益母草,然後由小廝親自送到泰重門並監督妳趁熱服用。在個多月的老母雞地獄歷練下,妳某次跟任天涯聊天時,鼻腔突然湧出一股夾帶腥味的熱流,對!妳因為吃的太補在任天涯的面前兩管鼻血直流出來。於是,繼上次的生理期丟臉事件後,妳再次在自己的最愛面前經歷第二次鼻血丟臉事件。不過,任天涯也因而反省,將妳的十全大補老母雞燉湯由每天一次,改為三天一回。
正當妳滿心歡喜以為能離老母雞地獄遠點時,他卻補上更致命的一刀。
「嗯,食補或許仍是不足。掌門姑娘,以後我會抽出更多時間來鍛鍊妳,這樣妳在那些日子應該不會再那麼痛的。就由明天開始吧!」
妳知道他真心為妳身體著想,可仍是忍不住想要吶喊:能否選擇繼續天天食補間中流鼻血,取代任天涯嚴格指導下更斯巴達式的鍛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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