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設的喫茶店「妙蓮」是收錄所有我的音樂創作的名曲喫茶。妙蓮店內總是播放著我的音樂,菜單上的料理也都是以我創作的樂曲為主題而設計。在店內,販售著我的所有專輯,不管是商業發行或獨立發行的專輯都有。音樂界的人只要說到「桂十巡的名曲喫茶!」,想到的都是妙蓮。
不過,雖然是我所開設的喫茶店,今天我前往時一開始卻吃了閉門羹。
「老老老老闆先不要進來!!!」我聘用的店員「摩卡」慌慌張張兩手攤開擋在我面前,「裡、裡面有一個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蹙起眉,「有人暈倒了嗎?」我探頭看看店內,不像啊。
「不、不是的,那個人怪怪的,很怪,總之、總之,您先不要進來!!!」摩卡閉上雙眼,堅決地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入。
「好吧好吧,那我改天再來好了。」我沒轍地搖搖頭嘆口氣,知道是沒辦法和摩卡這種類型的御宅族講道理的。
「太好了!老闆慢走唷!!!」摩卡神色一轉喜孜孜道,我也轉身準備打道回府。
「匡啷啷」
就在我要離去時,妙蓮的店門被推開了。
「你怎麼堵在這裡?」我聘用的手沖咖啡師「漢語」走出來駡道,「這樣給一般客人看到多難看?宅也要有個限度。」
「啊,不是,是因為老闆……」摩卡可憐兮兮道,漢語此時也看到了我。
「您怎麼忽然來了呢?這個宅把您擋在外面?」漢語愣愣道。
「他說店裡面有怪怪的人,怎麼樣都不讓我入內。」我很是無奈道。
「怪怪的人?」漢語思索起來,「可能算是有吧,但其實只是民運人士而已。」
「呵呵,對摩卡那種類型的宅而言,民運人士可能真的很怪吧……」知道真相的我滿臉三條線之餘也只能苦笑了。
「哈哈哈,」漢語朗聲大笑,「您不要管他了,快請進!」他拉開店門讓我入內,並轉頭嚴肅地看向摩卡,「我警告你,不要把你們那種美少女宅的風氣帶入店裡。你也很沒禮貌,這是老闆的店,他為什麼不能入內?不要再有下次了。」
「可可可可是……」摩卡急急道,漢語卻不管他把門帶上了。
妙蓮店內是典型的日島喫茶店的裝潢。因為我是一個鍾愛古典的人,所以規劃全是復古的。其實,我這趟來到妙蓮,還是搭船來的。因為妙蓮並不在鯨島,而在日島和鯨島間的小島「蘆島」上。蘆島屬於日島列島之一,鯨島的居民通常會搭乘私家小遊艇前往當地。鯨島至蘆島,搭遊艇約十分鐘路程吧!蘆島很小,出港口後徒步一會兒就可以抵達妙蓮。但雖然如此,如果剛才被摩卡擋在店外而白跑一趟,也是平白浪費掉往返的時間,很折騰的。
「老闆要喝些什麼呢?」站在吧檯後方的漢語笑著問我道。
「一杯手沖的黑咖啡,天氣很熱沖冰的,謝謝。」我答道,人也在吧檯前坐下。
「好的,請稍等唷!」漢語用上揚的音調答覆我,手也俐落地開始準備沖泡。
「聽說最近很多洋朋友花非常非常多錢來我們店裡,可以說是砸錢來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開門見山問道,「我不是無良商人,不樂見他們花錢花太奢靡的。」我壓低音量,避免店內客人聽到。
「唔……您不必擔心的,他們真的賺很多很多錢的,」漢語沉思一會兒,也降低音量小聲說,「您的音樂太神異了,加上店裡還有擺售您同樣太神異的小說與隨筆,洋朋友們前所未見,就很熱切地迷上了。不過,我們都有勸他們不要買太多的。」他謹慎地道,我聽他們有規勸也鬆口氣。
「你們有規勸就好了,」我壓低音量但語氣放鬆不少,「不能讓他們花錢花到太奢靡的,那樣會出事的。」我嘆道。
「老闆,實不相瞞,那還是有點難的!」漢語降低音量但神情很緊張表示,「像那邊那位女士,就是我剛剛說的民運人士,她太太太太喜歡您的音樂了,每天都塞一個超級大紅包給我們所有店員呢!」漢語目光朝靠窗的座位望過去,我也轉過頭。
只見靠窗的雙人座位上,單獨坐著一位鶴髮的美麗女士。她面目柔和,氣質安詳,正默默地滑著她的智慧型手機,似乎……是在看裏頻道!?我不禁愣住了。
「他們、他們都這樣在滑裏頻道嗎!?」我用著小聲的音量急急忙忙詢問起漢語,「雖然從我這裡看不到她的螢幕,但是我看那個氣氛她是在滑裏頻道,這我覺得不太對勁,說白了,這樣好嗎!!???」
「我們、我們也覺得不對勁的!!!」漢語用著低音量緊張道,「現在科技發達,有臺智慧型手機就能無時無刻滑裏頻道。那些洋朋友他們拜讀過您最近的都市傳說推理小說後都慕名連上裏頻道,整天那樣滑呢!!!應該現在店內所有的客人都在滑的!!!很可怕!!!」他驚愕道。
「這……」我傻眼了。
「雖然他們實際上都沒我們老,但也是一種年長的年紀了,身分又都是講出來會嚇人的高大正人士,他們滑裏頻道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因為他們在裏頻道會『變身』唷……!!!」漢語小聲卻駭人無比道。
「我不想知道其中的細節,我想我能想像的。」我輕聲道,人也感到一陣暈眩。
「您現在的粉絲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驚人地多的!您其實不用在意他們花錢的問題啦……」漢語小聲表示,並將一杯泡好的手沖冰咖啡送到我面前的桌上,「您的手沖冰咖啡。」他音量轉為正常道。
妙蓮目前這個季節的配方豆沖成冰的黑咖啡完全不苦,味道冷冽之餘,尾韻相當柔和明亮,是一支彷彿西洋純弦樂演出的配方豆。我提起咖啡杯,靜靜地品味起來。節能減碳的控溫空調徐徐運轉,店內的客人們都低頭專注地看著手機,我決定不要去干涉他們滑裏頻道的自由。阿鷺說的情況,實際上是很驚嚇,但到現場看又還好啦……我默默喝著冰咖啡,明白照這情況看來也沒辦法很勸阻客人們花錢,只能請漢語他們盡到善意規勸的責任了。
午後寧靜閒適,妙蓮店內的空氣總給人一種抱著身體漂浮在水平面上的錯覺,或許這就是蘆島特有的氣氛吧。我仔細啜飲著手中的冰咖啡,不覺苦澀,鼻間只有芬芳的咖啡香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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