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我的信徒嗎?」眼前高大隱綽的神像平靜地問她。
阮矜弦聽見聲音的瞬間就拔出槍對著神像了,卻因為長時間的失溫,導致右手晃動越來越嚴重,最後她幾乎是自暴自棄般將槍一把摔在地上,身體也連著摔槍的動作一起跌在地上,嘴上喘著粗氣,眼睛緊閉,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
僅僅在牢裡蹲了兩個月,她就見識了機械人的執行力有多恐怖,一掃描到不符合規定的行為,瞬間一顆人頭就被轟飛了,連血都看不見。
同夥跟她關押在不同的房間,她不確定他們出事了沒,但光是她那個D區,就有至少三十顆人頭被轟掉過,像明星選手的全壘打飛得不知所蹤,身體也像全壘打後被拋棄的球棒僵直地倒下,掙扎扭動幾秒後才真正沉默。
該面臨的命運沒有到來,她緩緩睜眼抬頭,神像還是沒動。
「妳是我的信徒嗎?」神像又問了一遍。
「是,」她顫抖著聲音回答,「我是您的信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她都用槍指它了還可以不死,阮矜弦就決定暫時順著這東西的意思走,如果能反過來利用它逃出這裡就更好了。
「是嗎。那麼請幫我做一件事,我的信徒,」神像說,儘管它並沒有真的張開口,「替我把四肢上的線解開吧。」
四肢上的線?阮矜弦撐著身體,蹣跚地摸黑四處找燈,不知道在哪面牆上碰到了開關,深紫色的霓虹燈斷斷續續地亮起,亮光不強,卻足以讓她辨認整座神像的狀態。
也太……強人所難了。她靠著牆壁滑下,蹲坐在地板上,一手撩起全濕的短髮,思考著該怎麼做。
碎裂的銀製神像裡面,一個一半臉是人皮,一半臉是各樣金屬鐵片拼貼的生化人浸泡在神像裡頭黑糊糊的溶液裡,根本看不見脖子以下的部分,遑論解開他四肢上的線了。
阮矜弦眼球一轉,想乾脆不管他往外走,自己另尋生路,又聽見神像說:「妳要去哪裡,我的信徒?」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VIGRf4B69
很好,還能掃描她的行為。阮矜弦沒那個閒情逸致慢慢研究怎麼把他弄出來,舉槍對著他隨便開了一槍就想往外跑。
「位置偏了,我的信徒,」生化人再次說話,「打穿這銀色外殼手腳上的十字吧。」
回音在鋼鐵正方的小空間裡徘徊,阮矜弦懷著被人命令的不爽感,分別朝四肢上的十字開了槍,四聲槍響,四處破洞,濃稠的溶液漫出,她想著總算能走了吧,沒想到這個神像還不講道理,居然把大門給鎖上了!
去他的信徒,她要轉行當路西弗。
溶液高度緩慢升起,阮矜弦甩出鉤爪勾住外殼斷頭的切面,並盡量避開黑色溶液的部分,順著繩索往上爬。
一腳踩在切面上往裡面看去,詭譎的螢光紫色光亮閃爍著,隱約勾勒出底端生化人的輪廓。
「您--還--好--嗎--?」她對著底端的生化人喊道。
話音剛落,一個物體就迅速從底端竄出來,並在把天花板打出一個窟窿後又掉回底端,最後才終於降落在她眼前。
那是張很奇異的臉,半人皮半金屬,人皮的那半有十七八歲少年的青澀,金屬那半卻是骨骼的樣子,冰冷又駭人。
少年的面孔發出像剛剛一樣平靜的語氣:「謝謝妳,我的信徒,跟我來吧。」
他撈起阮矜弦的腰,把天花板的窟窿打得更大後跳上去,又踩著不知道多少間公寓的頂樓迅速跑走。
被他撈著腰的阮矜弦只有兩點想說:
一、她暈一切交通工具,包括神明,他再不停下來她就要向地面揮灑彩虹了。
二、等她下來她絕對要轉行當路西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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