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第八章】未來母親（ㄧ）

伊芙琳的力氣像是被偷走，一路無話，李奧納德耐不住沉默，開口道：「妳好大的膽子，竟然跟女神頂嘴，我剛剛真的以為她要發飆了。」「如果她不是女神，我一定跟她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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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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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沒有反駁李奧納德，她事後回想，也覺得自己很衝動，但是她真的很悲憤，她知道他永遠不會懂那種感覺，他上一秒可以因為薩絲琪雅說的話又氣又難過，但下一秒可以因為將要見到她而手舞足蹈，他很健忘，所以他很快樂；她很執著，所以她很難忘記難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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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不是小孩子，她只是在還小的時候就夭折，她沒辦法說服自己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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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粉色小馬栓在窗外的走廊，他們照著羽毛的指示，走到亞歷山大與薩絲琪雅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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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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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確定她看不見我們？」「黑卡忒說的，不是我說的。」「好吧！」他深呼吸後，手持女神給的鑰匙，穿過雙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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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燈在角落發出橘黃的光暈，薩絲琪雅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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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好累。」「她在睡覺，妳怎麼知道她很累？」「這個時間睡覺，不是很累，不然是很有精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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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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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納德也躺在床上，他抱著薩絲琪雅，抱著他朝思暮想的媽媽。「我想跟女神說，我確定我要改生育簿。」他還沒見到她前，還畏忌著女神的警告，現在早已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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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伊芙琳整顆心已經飄到約瑟芬的家，她想看她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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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下。」「有什麼好等的？」她不耐煩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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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多抱一下夫人，她好好聞。」「你這樣很像變態。」「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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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多久，他忽然憶起一些事，又開口問：「伊芙琳，如果我恢復心跳，但是她不開心，怎麼辦？我不想要她不開心。」「這本來就是你的機會，你不可以放棄。」「我可以這樣，但我不希望她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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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納德只是孩子，他渴切獲得愛，他不知道逼迫別人生育是件殘忍的事，然而愛又讓他喚醒理智——他希望薩絲琪雅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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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忽然被自己的話戳中內心，如果她把握自己的機會，也許那位叫諾瓦葉的女士也不用吃那麼多苦，也許她現在也在母親的懷裡，可是想到這裡，她罪惡感好重，她怎麼可以想遺忘那位自殺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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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門安靜地被打開，走廊的白光照亮房間一隅，李奧納德背對房門，沒有發現，而伊芙琳以為是亞歷山大，不以為意，但下一秒她的眼角餘光，卻告訴她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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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一個穿著吊帶裙的身影緩緩地關上門，又轉向他們皺眉插腰，不斷地打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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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一直盯著我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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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伊芙琳這時快步走向凡妮莎，李奧納德也趕緊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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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耶！」凡妮莎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依舊壓低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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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浴室說話，好嗎？拜託，我們不是壞人。」伊芙琳擔心她的聲音會吵醒薩絲琪雅，她不確定如果她知道他們偷改生育簿，她會做何感想，李奧納德在旁邊雙手合掌，懇求凡妮莎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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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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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到了浴室，兩人面面相覷，就是沒人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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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等。」凡妮莎叉腰，不耐煩地看著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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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做李奧納德——」不等他自我介紹，伊芙琳趕緊插話，她覺得讓凡妮莎看到他們已經夠糟了，沒必要讓她知道他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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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錯人了，只是覺得這個房間好漂亮，就多待了一下，我們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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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點點頭，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壞小孩，所以她沒有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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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又問：「可是房間沒開燈，你們怎麼知道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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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從另外一個房間誤打誤撞進來的，另外一個房間有開燈。」伊芙琳眼睛眨也沒眨，旁邊的李奧納德則是瘋狂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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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有看到他不安的樣子，但是她不想計較，她瞇起眼睛。「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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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要離開了。」她不想解釋那麼多，凡妮莎知道越少越好，重點是不要驚擾到薩絲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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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拜拜。」她轉身就走。靈媒拜訪弗格森家，她是被父親叫上去，要叫醒母親下樓，亞歷山大覺得妻子或許有興趣想參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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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她想趕緊打發她，她知道她很聰明，她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李奧納德卻鼓起勇氣，快步向前。「妳可以幫我個忙嗎？幫我她想不想要再有一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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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伊芙琳抬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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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問這個？所以到底要不要問？」凡妮莎開始懷疑對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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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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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真是天才。」伊芙琳瞪著一時不知如何回應的李奧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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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妳在跟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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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穿著睡袍，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一頭咖啡色的捲髮略顯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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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拜託拜託！」他們雙手合掌懇求凡妮莎。「只要妳不說，我就請妳吃天堂才有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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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半信半疑，她沒有吃過天堂的糖果，而對方看起來跟她同年紀，有種年齡上的親切感，幫他們隱瞞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損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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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在自言自語。」「妳是不是又看到什麼了？」「沒有啊，我真的在自言自語。媽咪，爹地問妳要不要下去，有一個靈媒在樓下。」她若無其事地拉著母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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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五歲以前也會對娃娃說話，而凡妮莎的確一直保有對空氣說話的習慣，所以薩絲琪雅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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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謊好自然。」伊芙琳由衷地佩服，凡妮莎只能心領，但她不能回應她，因為母親在旁邊，她只偷偷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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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一樣。」李奧納德冷不防地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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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一聽到靈媒，趕緊換了一套衣服，上衣是素雅的絲綢織物，半截裙以鮮橘色絎縫帆布製成，下擺的皺褶營造份量和垂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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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自告奮勇要幫忙梳頭髮：「媽咪，我幫妳梳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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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寶貝，但是現在趕時間，我自己梳就好。」之前的經驗讓薩絲琪雅再也不敢讓二女兒梳她還沒梳過的頭髮——除非她嫌自己的頭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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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確定嗎？看起來像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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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話，伊芙琳噗哧一聲。「妳好好笑，竟然說妳媽媽的頭髮像雜草。」凡妮莎很想回應，但她不行，她嘴角微微上揚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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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我覺得很美。」李奧納德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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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沒有媽媽，她不知道什麼相處才是正常的，童話故事都彬彬有禮，母慈女孝，但凡妮莎的樣子卻是她嚮往的，悲傷油然而生——她好羨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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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我自己梳。」薩絲琪雅已經習慣女兒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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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給米蘭達梳，我很受傷。」她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妳才不受傷。」她知道女兒的招數，有時候她會接，有時候不會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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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快一點。」凡妮莎見她的招數沒用，改躺在床上等母親，而亞歷山大與靈媒已經在樓下等一段時間，還好他們還有其他的話題跟菸酒可以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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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盤好頭髮，戴上珍珠耳環，踩著黑色細跟鞋，凡妮莎的公主頭繫著珊瑚橘的蝴蝶結，米色的蕾絲長袖，搭配橙色的荷葉邊碎花吊帶裙，套進白色漆皮的瑪麗珍鞋，母女手牽手，凡妮莎刻意回頭跟兩人眨眼，兩人也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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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穿橘色的衣服，這就是所謂的母女裝，對嗎？」「應該是。」他覺得薩絲琪雅的裙子好美，根本無暇看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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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未來母親（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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