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父子相夷 遷葬洛陽
拓跋恂穿著漢服邊走邊吃胡餅，一副吊兒郎當，腰際垂吊兩塊玉珮噹噹響，一不小心腳踩到長裙，四腳朝天跌倒，胡餅掉在地上，他很生氣起身用力踩碎胡餅，再從長袖拿出一塊胡餅繼續吃，來到式乾殿覲見拓跋宏。
拓跋宏正批閱奏摺，抬頭看著他道：「皇太子言行舉止、應對進退都要符合禮儀，朕為太子定下禮儀規制要遵循，走路不能讓玉佩發出聲音，要用絲帶繫好向上收捲，平常鳴玉而行，但不能噹噹響不停，朕希望太子成為一位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好皇帝。」
拓跋恂把胡餅放在桌上，將玉珮往上收捲，拓跋宏又道：「朕規定皇子、皇女都不能邊走邊吃，更何況皇太子呢?盡失皇家禮教，成何體統呢?」，拓跋恂偷偷嘆氣，馬上將胡餅藏在大袖內。
「朕不在皇宮期間，太子都唸什麼書呢?」
「唸…唸《論語》…唸…唸《孝經》…」，拓跋宏瞅他一眼道：「《孝經》是儒家講授孝道的書，十三經中篇幅最短，太子背誦給朕聽聽。」
「兒臣…全忘了…」
「《孝經》全書僅一千八百多字，朕不到五歲就會背誦，太子已十四歲還不會背誦，如何成為一國之君呢?」，拓跋宏停下硃砂筆嚴肅道。
「朝堂許多人都不識漢字，也不會背誦《孝經》，他們都成為大魏的肱骨大臣，聽聞中原的衛青、霍去病也不讀書，照樣能建功立業。」
「這話誰教你的?」，拓跋宏兩顆斗大眼珠銳利瞪著他。
「拓跋丕與拓跋隆、拓跋超父子三人，經常這麼講。」
「朕用心挑選著名漢學大儒當太子的師傅，你卻不成器與紈絝子弟拓跋隆、拓跋超攪和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後不許再拓跋丕父子來往，多向漢儒學習中原文化。」
「兒臣遵旨!」
「本不應該讓皇后與皇太子遠赴平城，代朕祭拜國丈馮熙，前行之路要特別謹慎，喪禮結束記得去雲中金陵，祭拜你娘親貞皇后的墓，以盡孝道，皇家陵寢歷代皇帝陵墓也要祭拜，若遇到族內德高望眾者請安問候，展現皇太子禮儀，在途中切記要溫讀經書古籍，回洛陽朕要考測太子《論語》與《孝經》。」
「兒臣謹遵父皇的教誨。」
拓跋宏起身拿出一件衣服道：「這是你娘親和姨母一針一線共同完成的漢服，贈送給你好好珍惜，妳娘親專精刺繡巧奪天工，妳姨母在宮門外的銅駝街上開一家『文繡織繡坊』，待你回洛陽找她敘一敘，你是孝子要多瞭解娘親的生平事蹟。」
「兒臣遵旨!」，翻白眼接過漢服。
拓跋恂離開式乾殿回到東宮御所，二話不說拿出鉸剪將林文絹贈給他的漢服剪碎，脫下身上的漢服，裸露全身躺在床上，用鮮卑語大聲道：「侍從官裴延俊，快來結髮辮、掛耳璫。」
裴延俊看到眼前這一幕驚嚇道：「我的老祖宗皇太子殿下，您千萬不能裸身、講鮮卑語、結髮辮、掛耳璫，皇上正如火如荼全面漢化，若知道殿下與皇上大唱反調，貴為太子頂多被責駡而已，而小的我可能命葬黃泉。老祖宗趕快把漢服穿好。」
拓跋恂躺在床上一面玩弓箭一面道：「披長髮、穿長衣大袖的漢服，走路很不方便時常絆倒，根本無法騎射打獵，我把所有漢服全剪了，僅留一件覲見父皇才穿給他看。」，裴延俊趕緊收拾碎裂的漢服。
-------------------
皇后馮日華與太子拓跋恂穿著喪服，一起回到舊京平城舉行馮熙喪禮，因大部分的王公貴冑已遷都洛陽，僅少數仍留在北方的鮮卑舊貴，丘穆陵泰、拓跋丕的兒子拓跋隆、拓跋超等人出席隆重的喪禮，由拓跋恂率領眾人焚香祭拜。
王遇宣讀聖旨：「追贈京兆公馮熙，假黃鉞、侍中、都督十州諸軍事、大司馬、太尉、冀州刺史，加帝王專用黃羽葆車蓋與大旗，贈賜車馬、朱戶、衣服、虎賁、樂器、納陛、弓矢、錫斧、香酒等九錫，宮樂前後鼓吹，謚號『武公』。」，簡單隆重的喪禮舉行完畢。
丘穆陵泰大聲道：「皇上追賜太師馮熙的喪禮等級非常高，可惜呀!咱們的皇上躱在洛陽不願為國丈舉行喪禮，符合中原文化的孝道嗎?也不敢北返來面對我們這群鮮卑貴冑大臣，這是咱們九五至尊的皇帝嗎?」
馮日華嚴肅道：「本宮的父親馮熙去世迄今近一年，本不應再舉行喪禮，為消弭爭議不得不再次舉行喪禮，以符合鮮卑勛貴的期待。皇上日理萬機不克前來舊京平城，由皇太子代理舉行喪禮最符合禮制，本宮父母靈柩遷葬安奉在洛陽時，皇上必服衰親臨祭拜。」
「皇后殿下，博陵長公主已安葬在恆州北方多年，武公馮熙也在平城去世，依詔令兩人應安葬於恒北壤墳。」，丘穆陵泰道。
「武公馮熙一生盡忠於大魏，今大魏定都洛陽，本宮相信雙親一定會遵奉皇上的大策，與兄長馮誕安葬在洛陽乾脯山，由本宮護送雙親的靈柩回洛陽合情合理。」
年約五十多歲拓跋隆捋一捋長鬍鬚道：「皇太子自呱呱落地，臣就看著他長大，難得北返平城，得好好的招待皇太子，以後見面機會不多了。」
「不行，皇太子必須與本宮一起護送靈柩回洛陽。」
「父皇交代兒臣必須至雲中金陵祭拜貞皇后、歷代帝王墓，還要向皇室先輩們請安，不能與母后一起護送靈柩回洛陽。」
「真的嗎?」
「父皇確實交代兒臣，必須祭拜生母、祖先以盡孝道。」，拓跋恂舉起右手道。
「本宮陪皇太子至雲中金陵祭拜，再護送兩具靈柩回洛陽。」
「不!不!不!母后舟車勞頓，您與王遇先回洛陽，兒臣祭拜完畢一定馬上趕回洛陽。」，馮日華猶豫一下。
「好吧!皇太子不能貪玩，盡早回洛陽，途中記得溫書。」，馮日華與拓跋恂相互道別，群臣恭送皇后離開平城。
ns13.58.121.29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