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胡漢通婚 合桌團圓
臘月雪花紛紜，朔風颯颯，綿綿白雪積滿洛陽城，城內百姓幾乎換上衣袂飄飄的漢服，銅駝街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忙著採買年貨，百姓笑容洋溢，有些人講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語，有些人操著濃厚鄉音的漢語，有些人比手劃腳勉強交流溝通，呈現一片前所未有的祥和氛圍。
「有錢賺，管他東、南、西、北哪一族人，全都是天下人唄。」
「元皇室遷都洛陽，一下子湧進眾多人口，有人潮就有錢潮，今年賺得盆滿缽滿，哈哈哈!」
「洛陽城現在煥然一新、朝氣蓬勃，不可同日而喻」
「能讓百姓過好日子的朝廷，咱們就挺到底，管他哪一族人。」
「我此生以活在洛陽，葬在洛陽為榮。」
皇宮到處懸掛紅色喜幛、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元宏在勤奮堂批閱奏摺，女尚書馮迎男一面整理文書一面道：「陛下今日是新郎倌，以漢族婚禮納四大家族之女為嬪妃，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大喜，恐耽誤時辰，請陛下趕緊換上婚服。」
此時，皇后馮日華與大監張安姫一起走進來，兩名侍婢雙手捧著紅色大婚服、婚帽與四條紅綵帶綵球，道：「這是陛下第一次採用漢禮納嬪妃，四大家族對婚禮相當講究且繁文褥節眾多，臣妾費盡心思安排妥當。」
元宏停下硃砂筆道：「朕第一次用漢式婚禮迎娶的正妻是貞皇后，這場婚禮為她埋下不幸的禍根，朕至今深感自責。現在國庫財政匱乏，迎納四大家族嬪妃簡單隆重，當省則省，當用則用，但無論如何一定要先祭拜貞皇后，以告在天之靈。」
「陛下對貞皇后一直念念不忘、情深意重，臣妾很羨慕。」
元宏起身讓馮迎男與張安姫換上刺繡精美的婚服與婚帽，道：「皇太子元恂代朕赴平城主持國丈馮熙喪禮，近一個月還未回洛陽，朕很擔心，當初皇后應與他一起返回洛陽。」
「臣妾知錯，沒有好好管教皇太子，請陛下恕罪。」，元宏不悅走出勤奮堂。
銅駝街位於皇城外的中軸線上，兩旁種植槐樹、柳樹繫上無數紅綢帶，路旁站著侍衛，四大家族嫁女兒的紅妝綿延數十里，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一望無際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百姓個個引頸觀望這場百年難得一見，具指標性的胡漢皇家婚禮。
元宏全身穿著漢式紅色大婚禮服坐在太極殿正中間高臺階，馮日華穿著皇后大禮服坐在元宏的右位，文武大臣與昭儀、夫人、嬪妃、皇子、皇女等皇室，分別列位平面左右兩側一起觀禮，四位新娘頭頂各有一條精緻紅蓋頭緩慢走進來，劉騰大聲宣讀詔書，頒發四位嬪妃寶冊、寶印，完成冊封儀式。
元宏拉著四條紅綵帶引領四位嬪妃來到皇家祠堂的紫宮寺，依序祭拜歷代祖先、獻文帝與思皇后、貞皇后，劉騰大聲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新人對拜、送入洞房」。
元宏在大紅燈籠與鞭炮聲的引領下，與四位戴紅頭蓋的嬪妃來到交泰房，五人一起享用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
「朕晚上要賜婚宴與皇室、群臣、外戚共進晚宴，妳們各自先回寢宮睡覺，從明日開始大長秋卿抱嶷會安排妳們侍寢。」
「陛下，漢族重視婚禮大儀，洞房花燭夜乃是人生大事，新郎不進入洞房用秤桿或如意掀開紅蓋頭，新娘不能擅自掀開紅蓋頭，否則不吉利。難道要臣妾們一直坐在這兒等到天明嗎?」
「還有掀紅蓋頭這回事喔!朕不熟悉漢族婚禮，晚宴結束再來為妳們掀紅蓋頭，朕再回式乾殿睡覺。」
「陛下今晚不能回式乾殿睡覺，必須留在交泰房由我們姐妹四人侍寢。」
「四名嬪妃同時侍寢朕，猶如野人交媾，千萬使不得，漢族講究人倫一陽一陰調和之道，現在一陽四陰無法交融調和，恐傷朕的龍體，婚禮結束後，妳們就按照月圓月缺流輪侍寢雨露均霑。」
大婚晚宴結束後，元宏回到交泰殿為四位嬪妃掀開紅蓋頭，再回勤奮堂批閱奏摺看書。
從臘月二十四日送神日起，皇宮開始營造過年的氣氛，太極殿的四周懸掛萬壽天燈，每天晚上點亮天燈，宮人開始忙碌，抱嶷指揮下屬安排帝后坐在主桌與六位皇弟同桌，其他人依輩分、親疏、男女同桌而坐。
當元宏與馮日華一前一後走進徽音殿，見到皇弟妹齊聚一堂，興高采烈大聲道：「周成王繼承周武王的遺志，營建新都洛陽，當時稱為『成周的洛邑』代表天下中心，想在國家中心一統天下。現在朕就住在天下的中心『宅茲中國』，統一天下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元勰拱手作揖道：「洛陽位在天下中心，『中』代表不偏不倚，『國』拿起武器保護城池，『中』與『國』首次連字成詞『中國』，出現在何尊銘文『宅茲中國』，中國千年歷史、千年文化底蘊的深厚沈澱，鑄造博大精深的華夏文化，欣逢盛世當不負榮辱，吾輩當自強，持書仗劍耀中華。」
「六弟學富五車，才華橫溢，對華夏文化有深刻的理解，大哥勉勵弟妹要多讀漢書，才能學富廣博。今年是元皇室第一次在洛陽過年，特別邀請家人齊聚洛陽皇宮享用團圓飯，除夕守歲迎接新年。」
「大哥連漢族高門第才有的圓桌飲食習慣都瞭若指掌，難怪皇嫂文繡常說大哥是位『漢迷帝』」，元禧微笑道，馮日華瞧一瞧元宏。
「哈!哈!哈!圓桌的中心點到每個人的坐位都等長，同桌而坐無嚴格等級之差，咱們兄弟姐妹難得齊聚一堂，今日不行君臣之禮，團團圍著這張大圓桌享用團圓飯，盡情享天倫之樂。」
當宮廷樂聲響起，宮女紛紛送上年糕與餃子，馮日華道：「年糕寓意年年高，步步高陞；有幾粒餃子包有太和五株錢，吃到的人寓意未來的一年財源廣進。」
元詳道：「二哥平常最愛財，要多吃點餃子機會較大。」，眾人都轉頭看著元禧。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視之有度，用之有節，有何不可呢?」，元禧舉杯一飲而盡。
「不義之財不可取，取之無道，用之無度，最終害人害己。二弟都做什麼買賣呢?」
「學做正當的鹽鐵生意，不像七弟元詳貪淫好色。」
「除夕夜，兄弟不要互揭瘡疤，破壞團圓飯的氣氛。」，元雍道。
「濟陰王拓跋郁貪贓枉法，被賜死之事，諸弟要引以為戒，皇家子弟千萬不要與民爭利、貪瀆枉法、驕奢淫穢，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宦官在每桌擺放一個炭火銅鍋的涮羊肉，元勰品嚐一口渴汁暖胃道：「去年南伐打戰，正好冬天下雪季節，當時最思念家鄉的涮羊肉，這湯汁又加入漢族豐富的食材佐料，特別好吃懷念戎馬生活。」
「胡漢融合的涮羊肉，湯頭鮮甜，齒頰留香，令人回味無窮。六弟小時候曾向朕抱怨，生在帝王之家的團圓飯，卻無法與尋常百姓圍坐一桌，共享美食佳餚話家常，大哥今日打破皇家規制，舉辦一場平凡百姓的家宴。」
「陛下記性真好，竟然還記得臣弟的童言童語呀!」，全桌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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