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人三分 損己七分
拓跋弘回到紫宮，見到萬安國正在閱覽《孫子兵法》道：「安國，母后應知曉李氏三兄弟貪污誅五族案，朕把她的男寵李奕殺了，每日行謁見之禮，她都沒有提及貪污案，出奇平靜，朕感到很愧疚。」
萬安國合上竹簡道：「有兩種情形，其一、太后清楚明白李奕兄弟被殺，是自己內行不正的後果，她再去戳破這個秘密，對她自己、對陛下都很難堪，不提也罷；其二、她現在極度無奈，只能韜光養晦，累積力量，將來有機會掌權報仇。但無論哪一種，咱們都必須進行下一步棋。」
拓跋弘睜大眼睛急忙道：「母后撫養朕長大，除了養男寵之外，朕仍然很尊敬她。母后也是你的舅母，對你也疼愛有加，咱們不能對她不利，否則豬狗不如。」
步六孤定國穿戎服走進來，主動卸下長劍放在桌上，睥睨萬安國道：「你又要殺人了嗎?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比武將更擅於殺人，別再叫我去殺誰，殺、殺、殺，我不是好殺之徒。」
「下一個要殺的人是慕容白曜，非你去完成任務不可。」
「安國，你瘋了嗎?慕容白曜曾經在十天之內連拔四個城池，每年都打勝仗，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有赫赫戰功的人，南方的島夷只要聽聞他出戰，都嚇破膽沒人敢迎戰，你把慕容白曜殺了，是大魏嚴重的損失，劉宋要感謝你的足智多謀，替他們殺掉這個心頭大患，殺慕容白曜是大魏的禍首，我不幹!」，步六孤定國氣沖沖道。
「定國說得有道理，慕容白曜多次出生入死，戰功彪炳，剛進爵濟南王，殺了他，大魏痛失英才，可能傷人三分，損己七分，得不償失。」
「這叫『自廢武功，死得更快。」
萬安國不急不徐道：「太后當年誅乙渾，赦免其黨羽，慕容白曜必然對太后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將來后黨與帝黨爭權時，他手中握有重兵，必然站在后黨這一邊，對帝黨相當不利，先誅殺慕容白曜以絕後患，同時也給后黨嚴重的警告。」
拓跋弘來回踱步，猶豫良久才道：「朕都已為人父，朝堂經常有母后的陰影子，掣肘難為，一不做二不休，為了鞏固皇權，只能犧牲慕容白曜。下詔書『追論慕容白曜為乙渾的黨羽，以謀反罪名，誅三族。』，由步六孤定國接旨赴命。」，步六孤定國狠狠瞪了笑臉面匠的萬安國好幾個白眼。
步六孤定國接下詔書帶著數百名侍衛至濟南王府，宣讀詔書：「追論慕容白曜為乙渾的黨羽，以謀反叛亂罪，誅三族，馬上逮捕慕容白曜與其弟慕容如意至刑場處決。」
慕容白曜怒目相向道：「乙渾專權謀反案，迄今近四年餘，當時皇上與太后就此案已赦免罪行，又派臣討伐劉宋，將功贖罪，臣屢屢建功進爵，今為何重提舊事，以謀反叛亂誅殺呢?實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步六孤定國自知理虧道：「慕容王爺，我奉命行事，愛莫能助。」
慕容白曜憤憤不平道：「這樣殘殺忠賢良臣，誰還願意為大魏出生入死，忠心效命呢?」
當慕容白曜與慕容如意一起被押送刑場時，步六孤定國又突然接到詔書更新罪名，宣讀：「慕容白曜攻佔城池，濫殺黎民百姓，以殺人罪，誅三族。」
步六孤定國內心嘀嘀咕咕：「臨刑前突然更改罪名，真是草率至極。哪個武將不殺敵人建軍功立業呢?簡直亂七八糟、草菅人命。」，當慕容白曜兄弟兩人在劊子手斬首示眾，腦袋落地，他懷著沈重的心情回紫宮復旨。
馮太后剛為李奕服喪百日卸下素縞，張祐急急忙忙來到太和殿稟告：「濟南王慕容白曜與其弟慕容如意，原本以叛亂治罪，臨刑前改為殺人罪，誅三族。現在朝堂大臣議論紛紛，尤其當年被太后赦免的乙渾黨羽，人人自危，驚恐不已，大臣們對皇上連續殺害賢良大臣，都感到寒心，萌生辭意退隱者眾，黎民百姓也很同情慕容家族的冤死，對於歸順大魏裹足不前，妨礙南北統一大業。」
馮太后拍桌怒駡道：「這混帳的白眼狼，連續誅殺賢良忠臣，果然針對本宮而來，想用震懾給本宮瞧瞧，他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無疑自斷大魏左膀右臂!尤其殺掉慕容白曜，簡直自掘墳墓，他沒有資格再當皇帝!速請太傅馮熙入宮」
馮熙進入太和殿覲見馮太后，垂頭喪氣道：「聽說慕容白曜的兒子年僅十一歲，不忍心見到戰功彪炳的父親，因一點兒小罪而被誅三族，於是自縊身亡。」
馮太后幫馮熙倒茶憤怒道：「慕容白曜曾在東宮侍奉太子，性格敦直，文成帝即位後，知其非常能幹，任北部尚書，執法如山、勿枉勿縱，剛直不阿，文成帝出征或南巡必跟隨獻計謀策，深得寵信。文成帝駕崩，雖是乙渾的黨羽，但我深知他有軍事長才，治軍有方，虛心接納謀士獻策，把握全域，擇利而為，謹慎用兵，待人寛和有禮，在進攻青冀三年期間，死傷雖然很多，但很少人怨恨叛逃，攻佔城池，不燒殺淫穢，也不搶掠物資，得到當地人的歸順。大魏現在能允文允武的賢能將領，還有幾人呢?這個畜生，拿大魏的存亡當祭品與我搏鬥，乳臭未乾不知輕重，把大魏交給他，我等怎能安心呢?」
馮太后繼續道：「兄長，請幫我做三件事：第一、秘密通知步六孤麗的大兄長散騎常侍[1]步六孤馛、尚書令拓跋丕、太尉源賀等三位元老重臣，若皇上再度羅織罪名，濫殺忠臣良將，不惜抗旨發動兵變以自保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第二、拓跋雲在皇室具有德高望眾的地位，請他登高一呼，凝聚皇室、朝廷、宗室、社稷的力量，避免兵變內戰，保持現況最符合拓跋皇室的利益；第三、秘密通知改邪歸正的乙渾黨羽，隨時保持警覺，事先妥善防範未然，若皇上又以舊事濫殺無孤，手中握有軍權者，不惜發動兵變自保，無軍權者請兄長暗中保護他們。」
馮熙啜飲茶道：「妹子，有膽識、有魄力、聰敏過人，為兄自歎不如妳呀!」、「待會兒，我還要去教導皇上射箭、打獵。近日，朝堂連續發生重大事件，見面時他不提，我也不提，彼此相敬如『冰』，倒也相安無事，伴君如伴虎，我真擔心，哪天他把我這個太傅也殺了，哈!哈!哈!」
「目前皇上還沒有這個力量，但以後就難說了。」，馮太后嚴肅道。兄妹倆話家常後，馮熙前往紫宮去教導皇上武學。
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DRgspky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