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櫻一看楚謙君的反應,就知道他一定認識這兩具屍體,而且這屍體其中恰好有一位姓夏,難道…
「楚謙君,你知道這兩人是誰,對吧?」姜羽櫻低聲詢問。
「他們是…」楚謙君面露痛苦,他回道:「夏淮消失多年的父母。」
夏淮這時候也來到楚謙君身旁,他也察覺到了楚謙君不對勁的反應,再加上這裡是廢墟,除了科學院的試藥人員,還有誰會出現在這裡?雖然夏淮平常表現的很天真,但是他並不是傻子。
「楚謙君,他們是…」夏淮聲音一顫,但他還是堅持問道:「我父母,對吧?」
「…」楚謙君只覺得恍惚,根本不曉得如何回應。
夏淮伸出他柔弱的手,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從楚謙君手上拿過那兩張小紙做最後的確認。
確認過身份以後,夏淮沒有放聲大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在想其實自己早就有這樣的猜測了,如果爸和媽還活著,他們絕對不可能放著自己孤單一人,拼了命也會趕回來,自己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但為什麼還是在那個瞬間,覺得內心一片空白、一片空洞,就像是記憶被挖去一塊一樣。
「夏淮…」楚謙君看著夏淮的反應,內心更加難怪,因為夏淮的眼睛就像失去了靈魂,也失去了情緒,仿佛世界在一夕之間塌落。
方逸、安瑟麗也湊到了夏淮一旁,知道眼前的兩具屍骨是夏淮父母以後,他們一方面覺得震驚,另一方面也有些無措,他們想安慰夏淮,卻又不曉得如何開口。
說到底,兩人對夏淮的熟識程度遠不及楚謙君,就算出言安慰也沒有多大作用。
楚謙君一把抱住夏淮,將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他說:「如果你感到難過,那就放聲哭出來吧!這裡不會有任何一人笑你。」
夏淮當然想哭,可是他發現自己哭不出來,那是一種墮入深沉的黑暗,因為他的想像世界幻滅了。在那無數個日夜,他想像過數和父母見面的畫面,卻惟獨沒有想過在這幽暗而閃著黯淡黃光的隔間裡,看見了父母尚未腐爛完全的屍體…
有人說,當你還能感受到情緒,還會哭的時候,那還不是最難受的,真正烙印在精神上的苦痛更為深層,因為它會連同你的感受一併破壞。
楚謙君知道如今的夏淮狀況非常不妙,但是他也同樣覺得喉嚨沙啞,無數的話語卡在喉嚨中,怎麼樣也擠不出來。
姜羽櫻撿起地上的資料,她說:「我想這些資料應該挺重要的,而且…還有一封信,我想應該是給夏淮的吧。」
夏淮抬起頭來,無神的接過信封,那熟悉的字跡讓他仿佛又看見了父母的身影,信件因為時間的關係而散發出一股老舊的沈悶味。
『夏淮,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你看見這封信,因為當你看見這封手寫信時,恐怕也同時看見了我和你母親的屍體。從小我就瞭解你的個性,所以我實在無法確定你能不能夠承受住這個打擊。』
『要你不要難過,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希望你可以振作,不要無限制的沉溺於悲傷,我和你母親都是這樣期望的,就算我們以後無法在你身邊了,也會在天上注視著你,期望你能過的幸福。』
『事實上,我與你母親在面對死亡時,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懼,反而是有一種精神上的解脫,至少我們兩人直到最後都陪在彼此的身旁,只是卻有些對不住你了。』
『我們曾經答應以後要卸下工作,好好的花時間陪你,煮你最愛吃的東西,不要求什麼榮華富貴,只希望我們可以一家和樂,違背了這些事情,我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說了這麼多題外話,接著有些事情我必須交代你,Z型抗體其實隱藏著非常嚴重的副作用,,這也是為什麼最後我與你母親在這裡苟延殘喘的原因。』
『Z型抗體根本無法完全隔離髒空氣的侵入,頂多只能做到抑制而已,我和你母親在多次出入新骨城與這裡的期間,體內不知不覺的被髒空氣侵襲,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全身無力,根本無法離開此處。被髒空氣吞食身體就像是慢性病一樣,所以我想告訴你,就算成功的製作出了Z型抗體,也絕對不要隨意濫用,因為這種殘次品,沒有人可以保證什麼時候會失效,這也是為什麼科學院的人始終不敢自己踏出新骨城的原因。』
『最後,我們在科學院工作的這些年找到了一些資料,從某些資料我們察覺到一件事情,這些資料是有關於骨城的,那就是議會與科學院之間似乎存在未知的第三勢力!所以千萬不要輕信議會和科學院的任何人。』
夏淮看到最後,鼻子一抽,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哭吧!這樣你會好一些。」楚謙君輕拍著夏淮的背。
莫德、方逸、安瑟麗則是靜靜的看著,他們知道現在必須讓夏淮釋放情緒,哭起來也比悶在心裡好的多。
姜羽櫻算是在場最為瞭解夏淮此刻的心情,因為在不久以前,她也才剛失去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她可以理解那種絕望深淵的感覺,只是她同樣非常清楚,李老不會希望自己一直陷在永無止盡的難過。
不過,現在姜羽櫻也無心思考夏淮的情緒,一是兩人原本就不太熟稔,二則是她更加關注夏淮父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藏在議會與科學院中的第三勢力嗎?那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姜羽櫻細細思考,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因為竟然有隱藏勢力可以瞞住議會、科學院如此之久,完全沒有人發現,只是如果隱藏的如此之好,夏淮父母又是如何察覺的?
姜羽櫻越想越無法理解,照理來說,科學院和議會手上握有的資料肯定比夏淮父母多,連他們都毫無所覺,夏淮父母憑什麼發現?
既然想不通,姜羽櫻也暫時不糾結,畢竟這種事情就算想破頭也不會有結果,除非夏淮父母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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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謙君幾人到達廢墟的同時,唐奇也帶人來到了楚謙君的樹屋面前,只是當他到來的時候才發現,整間屋子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明顯是剛離開不久而已。
「該死,這傢伙果然狡詐,錄音帶上說過幾日才要外出,沒想到竟是虛晃一槍,早就逃出新骨城了。」唐奇狠狠的踢了一腳地上的黃沙。
唐德等人雖然已經火速派人來抓楚謙君一行人,但也沒有想過他會在說話中藏圈套,可是這仔細一想又不太合理呀!
假若楚謙君猜測方逸身上裝有竊聽器,那他怎麼會說出關於Z型抗體這樣如此重要的訊息?可是如果他沒猜上,為什麼做的事情和說的又不一樣?難道是臨時出狀況,所以突然改變行程?
唐奇抓了抓頭,始終想不明白,他最後決定還是速速回去稟報唐德再做打算,畢竟唐德向來不喜歡自己自做主張。
等唐奇回到議會向唐德報告以後,唐德同樣陷入一陣沈默,他腦海中升起和唐奇一樣的疑惑,只是他知道楚謙君可不是什麼笨蛋。
相反的,他非常清楚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如果要說他是故意透過竊聽器告訴自己這個秘密,那他圖的又是什麼,想讓議會和科學院徹底翻臉?可是他應該明白,這件事情還不足以動搖議會和科學院的關係,即使兩大聖地已經水火不容,也不可能輕易翻臉,因為彼此還需要互相利用。唐德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最後,他沉聲說道:「唐奇,我記得楚謙君有一個叔叔,好像叫做…」
「楚封杞。」唐奇適時的接上話。
「沒錯,是這個名字。」唐德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陰芒,他說:「把他帶過來。」
「好,我立即派人處理,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帶來。」
唐德覺得與其思考楚謙君在想什麼,不如從他身邊的人下手,這是最快的方法。無論楚謙君想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還在新骨城,他就是一隻老鼠,怎樣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就算他現在離開新骨城,也總會有回來的一天!
「楚謙君,想和我鬥,你恐怕還不夠資格。」唐德臉色越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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