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真的沒有你偵不破的案件嗎 - 第一章 - 存在即合理（１０３８字）

兩人所在的這間辦公室空間不大，內部配置也是非常精簡。牆上除了掛有一塊白板外，剩下的就只有十位同仁的辦公桌，彼此緊靠並用隔板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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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太是這個辦公室的主任，他的座位面著大家，而洪瀚文就坐在他右手邊最靠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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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所有人都已經下班，剩下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黑夜的加持下，讓辦公室內顯得格外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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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曹景太的辦公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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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對我是。哪裡？蛤，這麼晚了你跟我說要我去蘋果廣場。情況不太對？那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嘖，你們誰決定的？檢察官？喔那沒事了。哎呀，幹麻不早點打過來，人家都比我們先到了。好了好了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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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主任從接起電話到掛電話那變化豐富的表情，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回憶起主任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幹這行的有很多東西是你在學校永遠學不到的——才發現，這話也許不只有一個意思。沒想到自己直到剛剛才嚐出箇中滋味，這多少讓我覺得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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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太嘆了一口氣：「走吧，先去蘋果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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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比剛才平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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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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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消錯愕的念頭，我緩慢地推開椅子，站起身，鼓起勇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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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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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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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就是，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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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吃！改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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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臭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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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我開門坐上了副駕駛，主任開車。這附近我們都很熟悉，不會迷路，因此主任很習慣性地會藉這個機會，跟我重點談一些過去積累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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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文，你也幹了快一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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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個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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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曹景太點點頭：「見過大體嗎？會不會怕？適應不來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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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前面幾次會睡不著，不過後來我都會去拜拜，就覺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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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提問有些奇怪，不過我多少能理解為甚麼要突然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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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太會心一笑：「那好，那你有這麼晚見大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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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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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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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吧？等會兒見完可能沒地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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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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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是忙完就要去睡覺了喔，真的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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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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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吞了吞口水，把心中的恐懼吞回去。然而主任卻突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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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了瀚文，這行幹久了你就會發現人心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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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聽主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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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相信人死後會變成鬼魂的話，那那些鬼魂，無論如何，不會傷害我們，因為我們辦案的是在為受害者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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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些道理，如果鬼魂們懂利害關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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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你不信的話，這事就更好辦了。因為你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管不了你，只要知道那些人會死，一定都是事出有因的就可以了。能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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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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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我贊成存在即合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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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偷換概念，不過我想這並不影響什麼，我們都很贊同存在即合理這句話本身。儘管我認為，這話背後所蘊含的哲學意義才是真正令我感到美麗、折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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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要讓存在合理，就這樣，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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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簡單地改變那句話，卻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我琢磨著這看似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詞語，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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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吧，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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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們都不再說話，直到蘋果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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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下車，我們到了，作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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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拍了我的肩，莫名有種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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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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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存在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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