Ⅸ. 闇夜之光
徐語辰領在前頭走了一兩分鐘,很快就看到洞穴口,拉著哥哥進入裡面,直到踢到盡頭才停下。映入眼中,只有淒夜之暗,所謂尾巴會發亮的螢火蟲根本不存在。
徐語辰輕嘆一聲:「沒有光呢。」
但口氣裡聽不出任何婉惜。
這樣就該回去吧?徐斐然望向洞穴入口要回旅館,卻被身旁之人強扯下去,倚傍牆壁坐好。這裡過於漆黑了,外頭微弱的月光只貢獻出兩人灰黑色的輪廓,不瞇起眼也看不見對方的臉。徐語辰環抱著雙膝坐著,頭顱輕枕到徐斐然的肩上。這樣子,即使看不見任何事物,也感受到哥哥在自己身旁吧。
溫緩的呼吸聲柔柔飄來,辰已經睡了嗎?不過睡著也好,清醒也好,徐斐然心裡又生起點幸福感。過去一星期裡,他們都沒有這樣獨處過了──不,其實吃飯和睡覺都會獨處,但自從邱乙純出現以後,他們兩人之間便失去了平日的恬靜。
該責怪無知的小姑娘嗎?該責怪獨佔心太強的少年嗎?還是該責怪處理不當的自己?
也許,沒有人應被責怪。只不過是幾個有緣人恰巧在不適當的時候撞上而已。
徐斐然提起右手,觸碰徐語辰依然發熱的臉龐,手指在眼眉、睫毛、鼻子、嘴唇上來回摸索,在黑暗裡描繪出少年的外貌,將那標緻五官的線條刻印腦內。兩根手指返回迷人的唇上,幾乎感受不到那層唇皮;輕壓下去,更是濕軟而有彈性。一放手,陷下去的唇肉就像受壓的果凍輕盈跳起,水漾波動。
鬆開手指,取而代之便是淺淺一吻,唇片輕含過後便旋即放開,再深深印落嘴角的皮膚上。
今晚這樣就夠了,徐斐然想。再喜歡辰他也不敢在野外亂來,而且辰好像已經睡著。反正現在什麼也看不清楚,他不會起邪淫念頭吧。
然而那似乎睡了的徐語辰卻將他摟住,用力親在他的臉上;但又好像只是無意義地把嘴唇貼上去。輕輕呼氣,灼熱的吹息便透入皮膚,將肉下的血液吹沸。
「哥,我想跟你……飛。」
──飛。
徐斐然半閉上眼皮,嘴唇往對方的臉兒輕輕搔癢,向上游移;來到耳珠,好奇的舌尖便溜出來舔嚐,那真是天下間最甜美的珍珠。
「嗯……」
即使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那低顫的吐息真的太誘人了。
「辰,你知道『我帶你飛』是什麼意思嗎?」
徐語辰沒有回答,只是怔怔望著他,一動不動。
忽地,徐斐然將弟弟用力摟緊,迅即推落地面,在弟弟的臉上瘋狂亂吻,吻出一陣難耐的呵息。
「辰……在地面的世界,我愛你是罪,吻你是罪,抱你是罪……我對辰所做的一切,我對辰全部的感情……我的愛是不被允許的。只有飛到天空,才能擺脫欄柵,跟你永遠在一起……」
狂野地抓住下巴,熾熱的吻一個接一個烙在頸上;不斷掙扎的搖頭,反而讓他有機可乘,令少年每寸皮膚都得留下他的味道。不斷的濕吻與吸吮激盪了敏感的少年,色慾的呼聲不斷鳴響交擊,淫糜的氣氛在洞窟內洶湧翻騰。
「辰,你也有感覺吧?」兄長拆開最上面的衫鈕,一下將衣領扯開,把少年的鎖骨整個曝現。濕潤的舌尖在鎖骨根部輕點,靈巧地反覆回舔,再順延線條滑上肩際,讓少年的汗水與兄長的唾液合成亮麗的水痕。「辰,你應該……是對我有感覺的。所以,你才一再拋下你的善良,做出你不喜歡的事,傷害別人……你選擇了我。」
兩手隔著薄薄的襯衫捕住胸前的兩粒小珠,急劇地搓擰按壓。
「痛!好痛!……哥、別……」
少年變了聲地淒叫,雙手搭上兄長那對過份的手背上,卻只是把它們壓向自己身體。
任由它們繼續對自己乳頭繼續作惡。
「辰,我們一起……做愛,好嗎?」
漸漸停下手邊和舌頭,兄長脈脈看著身下的人。其實,明知道不會得到回答,只是想問出這條問題而已,不管少年說些無相干的話或是沒有回應,到最後還是會忍不住將他要了。當然,要是突然聽到一聲「不要」,那就會乖乖順從他的旨意,馬上帶他回旅館休息。
闇洞內,只見那人仍為剛才的刺激大口吸氣,好不容易才吐出字句來。
「啊、嗯……」頓了一頓,又再接續:「飛。我要……哥、帶著我飛。」
兄長愕了一下,然後邪魅地笑了。
「辰,一起飛到天空的世界吧。」
兄長的手沿著微溼的皮膚滑溜而下,摸出第二顆鈕,又再脫掉。雖然看不到少年白玉般的漂亮肌膚,但細膩的皮膚觸感正是衣服被自己親手解開的最佳證明。手不安份地鑽進去探索衣下的裊娜世界,另一隻手也輕輕把樓下的鈕子逐個拆開,直到鈕子完全被解開,他便扯開衣襟,令少年的胸口、腹部、雙肩暴露於空氣中。迷路的雙手不斷在上半身攀走,每搜索到腋窩、乳頭、肚臍、小腹等敏感處便作出惡意地的挑逗,故意僅用指尖輕輕搔癢。
「……好癢……哥……」
少年輕吐著騷人的哈氣,手背揮揮將那隻勾人的手指撇走。
「嗯?癢嗎?」
兄長眼角高高一揚,果真是乖乖將雙手從小腹處抽走,倏地繞到後面四處亂玩。可他也不會讓前面寂寞,嘴巴往胸膛的乳首一含,舌尖高速游掃,牙齒既咬又啃,滋味地在左粒和右粒間不斷挑釁。
少年被弄得又癢又痛,急躁的吸氣扯得胸口猛烈起伏,全身燒出一層溫熱的薄汗,奶頭更是濕成一個小湖了。兄長摟起少年,順勢將白色襯衫完全剝下,手掌再往下移動,出奇不意壓到褲襠的秘處。
「啊!……嗯啊……嗯……哥……」
隨著輕柔的愛撫,一陣陣酥痺感襲至全身,讓少年只能攤倒在兄長懷中,不住低吟。悄然閉上的眼簾,似是默許對方的各種行動。兄長五指一捲,便將褲內之物的形狀擠出,握在手裡恣意搓弄著,一下子便將少年的急喘搓出,嘴裡吐出的熱氣穿過兄長的衣服,在布料和皮膚間不斷打轉迴旋,皮膚彷似要麻掉了。兄長沉醉地勾起嘴角,手邊的動作隨著少年的喘氣而越來越急遽;少年緊抓著對方的衣服,身體隨著下半身的快感而深深顫動,字不成句。
「啊!哥……嗯!嗯嗯、我!啊……下面!……很、很……」
「辰……你這裡很舒服吧,被我玩得……」
一說之下,兄長不禁僵住,抿起嘴唇。自己的聲音竟在不知不覺間也變得粗重低沉,配合這句話實在太色情了。
然後,抿嘴扭成了苦笑。
他確實色情得可恨了,竟然再度對天使般的親弟弟下手。
不過,現正跟自己做愛的少年實在太可愛了,沒有平日的拘緊,只有率直的奔放出埋藏的感覺;因為被自己挑逗得興奮了而不斷呻吟,把臉頻埋入自己胸口不斷廝磨,就像乖巧的小狗一樣,等待著主人的疼愛。
太可愛了。
「為了辰變得色情,也沒關係了。」
兄長一把將少年推倒地上,馬上將褲子連內褲卸下,讓他整個赤裸在自己身前;少年高高的啊了一聲,下意識收緊雙腳,亂跳的心臟再次令他全身升溫,晃神地看著眼前模糊的黑影。
只可惜這裡太暗,兄長看不見他誘人犯罪的表情。
「辰……你是我的……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永遠一……起?……唔!唔……」
雙手環抱著那相較一般男生纖瘦的腰身,兩人的身體便緊緊相貼,四片唇瓣也逐漸迫近,最終換成深入。舌頭淺淺地在少年的嘴唇內側舔舐,再狠狠撞倒對方顫動的舌尖,正想細味一番,那柔軟的目標已經害羞似地急速彈開。兄長眼角拉出一絲戲弄的笑意,並不急躁,舌尖再稍稍推入牙齒內步步迫進,輕柔地掃弄著舌下的腔肉,品嚐少年的唾液。
「……啊唔、唔……唔嗯!……」
迷人的軟嗔,不單是聽覺上的享受,更是嘴唇的顫感。兄長登時意亂情迷,閉上雙眼倏地突入,舌頭一下子捕住對方的舌身,強行與之交纏,絕不放開。少年一慌,兩手馬上爬到兄長的臂上,用力緊抓住那結實的肌肉,彷似在忍受著什麼痛楚;然而漸漸地,那雙手又放鬆了力度,適應兄長那熱情如火的吻,開始配合地擺動舌頭,皺著眉探勘起兄長內心的激情。口水間的互換、互舔、互食,淫靡的水聲不斷在兩人腔內迴響,呼氣不斷吐進對方的肺部,是深淵的放縱與慾樂。
不過,單是這種程度還不夠。
兄長放開少年的雙唇,脫下自己的褲子,他的堅挺馬上得到解放,半勃地彈出來。也許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也許是這裡暗得什麼也看不見了,兄長激烈地心跳著,不過羞澀感比上次少了好多分。嚥下口水,興奮的手指握到衣擺準備向上掀翻,然而手腕一抖,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暗淡,與洞穴的黑暗悄然結合。
──脫衣服?
不行。
他一直想跟少年彼此赤裸相見,作出最親密的接觸與擁抱。
可是天生的印記,以及父親所殘留下來的虐痕,他不想被少年發現。
即使在這個幾乎無光的寂夜,少年根本不會看見他身上的深色;可是,萬一少年意外地把它們摸了出來呢?
明明已經在做愛了,為什麼連脫開衣服也要猶豫?
是自己太顧忌了嗎?
其實,他清楚知道,少年絕對不會因為身體的痕跡而討厭他,不過他寧願穿好衣服。
兄長無聲放下握著上衣的手,憐愛地循那柔滑的臉頰向下摸索,停在大腿上,隨即把它們撐開,讓少年的敏感處在潮熱的空氣裡徹底暴露。央然高豎的分身,頂峰已經溢出一點透明液體,像是為接下來的愛撫作出準備。大手溫柔地握住,輕輕套弄,少年的嚶嚀更急更響了,細腰上下扭移以索求更強烈的快感。兄長用姆指擠壓柱首,只覺液體點點滲出了。
兄長吞了吞口水,指頭拈來一口送到舌尖;略帶羶味的黏稠口感,相當奇怪,卻勾動著他血液內的激情。手邊的速度逐漸放緩,壞主意便急速佔據整個腦袋。
「辰……想更舒服嗎?」
「嗯啊、我……舒服……想、想舒服……哥……」
兄長將手裡的炙熱貼到臉頰,一股紅色的衝動馬上襲至臉孔,整個燒紅。
單是這樣的觸碰,兄長便像服食了催情藥,忍不住夾起兩腿擦動自己的挺立,眼睛則盯著屬於少年的棒子緊緊不放。
「那……辰,我要吃囉。」
吸了一大口氣,兄長便把臉埋入少年兩腿間,含下。
「嗚!哥、哥!……嗯、啊、啊啊啊……好奇、怪……別……哥……」
才不過剛把少年的堅硬送入口內,還未正式工作,少年已經喘聲連連,嚇得爬坐起來,呆然凝視扣著他下體的嘴巴。他瞪大雙眼,身體每一處都頻頻顫抖,雙腿也因從未試過的強烈快感而盡力想退出闔好。然而兄長一個用力,就把兩腿輕鬆撐到自己肩上,使兩人的身體更貼近。鼻子再深吸一次,少年的味道便灌進體內,融為濃烈的情慾,驅使嘴唇含進更多,開始前後抽動。
「……哥!……哥、哥……哥……嗯啊!……哥……」
重重火辣的波浪湧至全身,暈眩了少年的雙目的頭腦,不斷張口迷亂地叫喚對方,屁股肆情地前後推弄以求騷動出至深的渴求。兄長曲起身,一手安撫著自己那難受的躁熱,口邊則更為賣力,不斷加速唇舌的律動。
他不懂什麼口交技術,只有竭力模仿手淫時的頻率,配合少年的屁股與呻吟不斷調整,舌頭胡亂翻舔,但求得到更大的回應。兄長的動作毫無技巧可言,卻又狂野而激烈,率性而深情。一旦聽到少年的聲音變得更高亢,他就會精神百倍,心頭烘熱,更用心嘗試各種可以勾起少年情慾的方式。
在那歡愉的交接處,唇肉和分身不斷交纏,舌身一再把端末的液體拭去,淅淅的口水聲與少年的粗喘、兩人身體的磨動聲交互合奏,在淒夜的洞穴內拼成豔麗的縱慾之畫。忽地,少年兩眉緊擠,猛然推開身下的人:「哥……夠、夠了!我……我要……啊哈!……嗚嗯嗯!……」
兄長的嘴巴一離開,少年的端口便射出厚密的白液,濺落兄長的頸部右側,濃澀地流至肩際;幾滴更是飛散到臉上,形成幾星白花。舒爽過後,少年放鬆地躺下來休息,只餘兄長跪在原地苦笑,把身上的精液隨意亂抹。
「麻煩了。這裡又不能洗澡,怎回去?」
不過,相比起他下身那寂寞已久的高聳,這個問題似乎不甚重要。
單手用力套弄幾下,另一手則摸揉著少年的大腿,閉上雙眼全情投入下身的感覺,原本早已直立的分身馬上又脹得更巨大了。
正是套弄得興起,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使他放緩速度,最終停下。
──做愛,應該是兩個人一起才對。
兄長咬咬嘴唇,偷偷斜看少年。即使只看到模糊的輪廓,內心的慾流已然不斷橫竄,種種構想在腦中急速浮掠。經過幾秒鐘的千思萬慮,他又壓到少年身上,把性器放在少年腿側輕輕掃弄。
「辰,可以……借你的雙腳用一用嗎?」
一說出口,兄長自己也覺得丟臉死了,這算是什麼話?
少年沒什麼反應,只是輕輕一問:「腳?」
「呃……嗯,腳。」
少年頓了頓,忽然哼出一笑。
「嗯。」少年抱住兄長,雙手又柔柔地在他的背上輕撫。「那哥……我要摸你的翅膀。」
「哈……可以啊,辰。」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即使是這麼昏昏噩噩的反應,也實在太討人喜歡了。兄長綻出真誠的笑顏,額頭愛戀地輕碰著額頭,四目交投下,二人的世界便連自己都失去了,只剩對方的存在;靈魂被對方所牽引,相互交疊在一起。兄長兩手再次環著他的細腰,雙腳則操動著少年的大腿,迫使它們緊緊夾住自己的性器。
腰間稍稍挪動,果然跟預期一樣,在少年的兩腿之間上下抽動,比起自己手淫的感覺要好上千萬倍。雖然這不是進入少年的身體,但如此親密的接觸還是第一次。回想那炎夜的床上,他只是在少年面前自慰;今次不同,是確確切切的做愛,是與對方進行極親密的揉弄而升起的陣陣狂潮。
想到此處,兄長的臉龐浮出一點朱色,腰間的動作漸漸加快,熾熱的棒在薄汗潤滑下毫無阻滯地上下往返,不斷的磨擦使兩人的交接位驟熱了。少年沒哼半聲,乖乖夾穩兄長的東西,手掌悠悠地在背上繪畫無形的翅膀。
兄長的手也在少年背脊亂竄,興奮感充斥了全身,牽出陶醉的癡笑。分身被夾著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又緊又實,而且這正是屬於他最喜歡的人。要是可以插進去,到底又是什麼感覺?
忘我間,邪惡的念頭又再湧現,兄長將中指伸入少年口中,小心地翻弄片刻,一串銀絲就此拉出,剎是蕩漾心神。兄長舌頭一咬,銀絲斷了,水線尾巴繞纏到手指根部,滿是清涼的濕感。手指像老鼠般偷爬到對方的屁股,溜進隙間,往後庭門口輕輕按弄。
「啊!嗯!哥……嗚……」
又是激烈的反應。少年弓起身子,企圖逃離那奇怪的小蟲,嘴邊再次呼出緊張的高叫。
不過,這似乎不是排斥。
兄長的手指僅是在緊閉的門邊不斷推按,沒有無禮的突進。綿綿挑逗之下,少年的喘息逐漸變得嬌媚,散亂、斷續、無止。後門悄地放鬆,蟲子般的手指一個不留神,掀開肉瓣,在門縫處游移作客,卻又馬上走出門外,如此不斷反覆著。一種另類的特殊快感在奇怪的地方傾流而出,再次迷惑了少年的思維。他的大腿配合著兄長下身的律動,緊夾著輕輕扭腰,好像在取悅兄長,盼望兄長的溫柔對待。兄長笑了一笑,耐性地繼續按摩那未被開採的穴口。
真的,是屬於兩個人的做愛。
「……唔……辰、我要射了……」
抽搐無聲而至,兄長匆忙提起少年雙腳,強忍著射意再留戀地高速抽動數回,靈魂簡直衝出了身體,在極樂處不斷徘徊。最後腰間作出幾次深入的挺進,頃刻間,白濁的慾望便傾盆而出。精液衝擊到地面反彈,讓少年的腿下濕成一灘。
「……呼、呼……辰,對不起。」
抱著少年轉了個位置坐下,兄長便快快清理掉少年身上的殘跡。自己的淫慾竟然切切實實地將那雙白淨的腿玷污,讓他只能苦著臉暗罵自己可惡。
不過,這確實是最美的一晚。
比起上一次,更有種與少年在互動的感覺。
對,這才是做愛。
「辰……我喜歡你,很喜歡,最喜歡……」
淺淺地微笑,深情地再予下一吻,因為高潮而有點無力,可是手邊還是不斷拍走少年皮膚上的白雪,
帶著幸福的溫柔──
「語辰哥、斐然哥,你們在不在?」
兄長倏地僵住。
幻聽嗎?錯覺?妄想?
──真實?
倉皇往洞穴入口一瞟,只覺原本昏暗至極的世界,竟泛出淡淡的光明。懷中的少年陶醉的表情也變得可見,半瞇的眼睛流露著纏綿的癡愛,唇角輕咬著他的衣領,雙手依然搭在他的背上,好像捨不得與自己分開。
這麼乖巧的少年,真想一輩子都擁著。
然而,外頭那純真俏麗的童聲卻不斷打入兄長的大腦,使他全身的神經線都震斷了。
為什麼小姑娘會來的?
混亂的腦海很快就把答案組織出來:少年跟小姑娘一早就約定在ABYSS附近的山洞看螢火蟲。
不過,無論原因為何,現在都不再重要。
黑暗裡的情事,將會被難以忍受的白光所刺破。
兄長抱存一絲僥倖,祈求小姑娘快點離開。
然而,當光芒已經到達洞口時,兄長心臟狂躍,緊咬唇肉,雙眉深鎖,急急把撇在地上的衣物全撈過來。能穿多少就多少,內褲也算了,起碼讓他們穿上褲子。把少年的褲子抓過來,卻發覺那赤裸裸的少年雙腳正環著自己的腰間,姿勢曖昧到不行,也無法為他整理裝束。晃神間,兄長架開少年,用力把他推到地上。
「嗯,哥……」
少年無辜地低吟著,讓洞穴口的人更確定他們的位置。
「喔,語辰哥,你在裡面嗎!」
輕快的腳步聲悠悠而至。
兄長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將少年緊緊抱住,讓他的臉伏入自己胸口,以自己的背脊擋住少年的身體。
「辰,我……會守護你的。」
語畢,身後的腳步與呼叫經已靜止,換來的是絕對的寂靜。洞穴牆壁的光度已經穩定下來,衣衫不整的兩兄弟互相抱在一起,少年更是雙手繞著兄長的背脊,小腿夾著兄長的臀部,頭顱枕在兄長的肩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彷彿是入了睡。這畫面,根本就是夜間在野外洞穴偷情的戀人。
可是,這兩個人,不是戀人。
應該是兄弟,才對。
應該。
兄長緩緩轉過頭,直視小姑娘無了血色的驚愕神情。與平日的溫柔體貼完全相反,他的目光冰冷如利箭,使人無法走近,卻也不敢在他面前退卻。那挺直的骨幹與無視一切的神色,令整個山洞的空氣都為之凍結,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即使他下半身赤裸著,但絕對不會有人敢予以譏笑,只會使人完全著迷。
在腦內的世界裡,甚至會不期然幻想他脫掉上身的恤衫後,到底會是怎個光景。
會不會有對潔白的翅膀迸然展開?
這樣的話,他就是天使,充滿威嚴的首席天使。
然而,若果那雙翅膀是吞噬一切的灰黑色呢?
那,就是將親弟弟誘拐至罪與罰的深淵的墮落天使吧。
小姑娘彷似失去了靈魂,木偶般站立著,兩眼依然緊繫那對背離常規的兄弟,手中抓緊木棒。木棒下的紗袋中,一點點尾巴泛著柔和淡光的小昆蟲正自輕輕跳舞,悠然作樂;那正是少年所期待的螢火蟲。
「怎樣?還不快滾?」
對螢火蟲來說,兄長這冷漠的聲音不妨礙牠們的活動。
「……我、我們……螢火蟲……」
當然,小姑娘這細小如蚊的聲量也不打擾牠們的安寧。
「你覺得我還會陪你玩螢火蟲的遊戲嗎?」
即使被紗網所困,牠們依然自得其樂。
「……我……你、你們現在,在、在做什麼?」
人類的想法和螢火蟲的想法完全不同。
「做愛。跟自己最愛的人做愛。」
人類的生存規則,當然,跟螢火蟲也完全不同。
「……可是,你們是兄弟啊?兄弟吧!哥哥和弟弟怎麼可以做、做、做……做這種事!這、這不是太奇怪嗎!哥哥和弟弟……為、為什麼要一起做這種事,不應該是這樣的……真的好、好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懂!這、這、這真的……真的噁心!」
小姑娘的厲聲叫罵,劃破了山洞的孤寂。氣吼過後,她的靈魂終於回歸,然而臉上盡是恐懼與鄙視,昔日的笑靨已被歪曲成傾斜的沙壘,繃緊的四肢只能直屈著、顫抖著,連帶顫動起手上的紗袋。
螢火蟲吃驚四飛,卻逃不出網外。
兄長卻毫不慌惶,小姑娘的這番說話完全不對他造成傷害。要是他害怕人們的指控,他就不會吻自己的弟弟,不會愛上自己的弟弟,也不會跟自己的弟弟做愛。
早已抵達天空的他,跟這些地面世界的人屬於不同層次。
所以,兄長僅以凜冽的寒光掃射不懂世事的小姑娘,無視她的指責。
縱然小姑娘已經失去了看螢火蟲的興趣,但腦袋裡就是有種奇怪的堅持催她繼續留下,即使心中充滿恐懼也要與眼前的人抗衡,於是她用力地瞪著眼,毫不留情地。
兩人就此對峙著。
悄然間,肩傍的那人輕輕一動,柔軟的聲音緩緩迴盪於淡光之中:
「邱乙純?你……也來了嗎。怎麼會來。」
靜默的二人錯愕地看著少年,只覺他的神色始終如日常般平靜,提起柔和的微笑。他素來就是清秀而醉人的,讓每個人都喜歡他,為之著迷。可是現在,他的頭髮比平日鬆散得多,兩條細眉略帶俏皮地上揚,全身赤裸的他雖然略顯瘦削,但毫無瑕垢如同天使的肌膚絕對是連女生也會嫉妒。
這個充滿特殊魅力的少年,雙手緊勾著兄長的頸項,下巴依戀地磨蹭著那結實的胳膊,語氣輕鬆淡然而堅定。
「邱乙純,我不要跟你看螢火蟲。你走。」
兄長不禁皺起眉毛,將少年擁得更緊。
小姑娘也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臉色變得更黑了。
不單是溫柔的兄長,就連這個良善的少年也要趕走她!
「我不需要什麼妹妹,我很討厭妹妹。邱乙純,你很討人厭。」
她不能理解。身體害怕地顫抖著。
她……正在被前幾天還待她很好的兩個哥哥所教訓、所迫壓!
是誰做錯了?
還是誰也沒有錯?
「你……總是依仗自己是小孩,以為自己是女生,以為自己可愛就不斷向人撒嬌,不斷提出要求。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少年把臉枕到兄長頸側,繼續用平淡的語氣作出指控。
「邱乙純,請你搞清楚一件事。徐斐然是我的。他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哥哥。不要仗著我哥溫柔就天天纏住他,強迫他陪你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玩。他是我的。我……不准任何人傷害他或者搶走他。」
兄長和小姑娘頓時愣住。
不同的是,兄長是因為他這番坦白的鋒銳而愕然,小姑娘卻是因為無法理解而愕然。
對,無法理解。
彷彿……他們是兩個國度的人,現正用著兩種語言溝通。
──那就是,根本無法溝通。
「哥是我的。你要是再來煩我哥,那就不只是受個小傷,我會殺了你──」
「辰,夠了。」
兄長匆匆捂住了少年的嘴,瞅了小姑娘一眼。只見她的身體抖得比先前更嚴重了,木棒咚的一聲掉落地上。她低著頭,牙齒哆嗦地鏘出切牙聲,不斷摸著前幾天被銀色鋁片所插傷的凸痕。她縮起胳膊偷抬起頭,少年淡薄如常的眼神,正是那天他為她拔去鋁片時的眼神。
隱隱意識到些什麼,小姑娘眼面出現一道水幕,模糊了那兄弟的冰涼態度;可是,這也好。趁著這世界的一切都被糊住了,小姑娘終於能夠退後幾步,轉身,迅速逃離那兩個彷似有雙重性格的兩兄弟。
帶著快樂的歡笑前來,挾著恐懼的淚水離去。
被遺留下來的,是泛送光芒的螢火蟲。
兄長默默看著小姑娘離去,總算能夠吁一口氣,雙手無力垂下。少年被捂的嘴巴終於得到解放,馬上漏出悅耳的輕笑:「總算走了。」
是啊,總算走了。
兄長放鬆地拉開少年,讓少年悠然的臉孔展露眼前。現在的少年,果然是神智不清吧,整張臉還是病態的粉紅色,雖然配上做愛時所滲出的汗水會顯得碧清透漓,很是漂亮。
當他沉醉在剛才在黑暗裡所看不見的表情時,少年又露出天使般可人的笑容,還不斷靠近,將兄長的心神完全懾去,腦袋只餘一片空間;下一秒,兩個人的嘴唇便重疊在一起,由少年做主動,輕輕探入,柔柔壓著。原本冰冷的四週,又馬上轉化為甜蜜的天空世界。
「唔……」
雨過天晴,就是這個意思吧?
被殺個措手不及的兄長整個人傻住,體內也只有傻氣的幸福感不斷渦流。
等到他們的嘴唇分開時,少年的紅臉也傳染到兄長了。
「辰……我、我……」看著少年瞇起眼玩著自己的唇瓣,兄長緊張得砰砰心跳,不斷眨眼。自從少年上了高中後,一直都是兄長做主動去抱他,上次和今次的做愛都是由他引導全程。可是少年突如其來的吻,就像在向他告白,心窩豈止是暖,簡直是熱到出汗了。他吸了一口氣,定神說:「辰,叫我斐然好嗎?」
事實上,他並不討厭少年叫他做哥,畢竟他的確是少年的哥哥。
但在妄想的世界裡,他已經無數次想像少年用情侶的方式直呼他的名字。
那會是……相當美好的感覺。
眼前的少年偏過頭來,帶點疑惑。
「哥就是哥吧?」
「我比較想聽你叫我斐然。」
少年依然不甚理解,不過勉強地點點頭,將被要求的稱謂說出口。
「斐然……哥。」
兄長看著一臉認真的少年,無奈地苦笑。看樣子,少年一定要將哥字掛在口邊才舒服吧。心中略帶點鬱悶,不過也罷了;他所愛著的少年,確實是從小到大到叫他哥,這是由出世的那一刻便決定好的事,改不了口。
反正,對少年而言,「哥」就是最親切的稱呼吧?
「嗯,斐然哥。斐然哥。」唸著唸著,似乎少年還挺喜歡這種叫法,雀躍地點頭贊成。「斐然哥,我們可以繼續嗎?」
「嗯?繼續?」
少年的臉孔依然純真燦爛,原本扣著兄長脖子的手迅速滑下,在屁股上溜了一轉,忽然一根手指衝進股縫間,往庭口用力擠按。
「欸!」
兄長嚇得瞠大雙眼,逃避地向前一傾,又再將少年壓落地面。他乾笑幾聲,心跳變得比被喜歡的人主動親吻更加急劇痛苦了。可是少年沒有就此放過兄長,不知是真心想要討好、是愛玩惡作劇還是要以牙還牙去報復,學習能力甚高的他依照先前被對待的方法,時輕時重,無休止地在緊闔的庭門按摩,似乎正在耐心等待門口大張的時候。
雖然是被玩出一點感覺來,但兄長的恐懼很快就蓋過後面的快感,將少年整個身體翻過來,讓他潔白的背脊和圓滑的屁股面向自己。這回兄長得意地笑個幾聲,在中指搽點口水,全心「繼續」為少年的後庭按摩去。
大約是有了先前的體驗,少年沒有兄長的反應,乖乖躺好接受服務,不時發出被搔癢似的清笑聲,彷彿很享受這種奇妙的觸感。見少年甚是滿意的模樣,兄長也不由其來地自豪起來──雖然這根本沒什麼值得自豪。
忽而兩點星光飄到兩人眼前,細看之下,原來是螢火蟲。原本困著螢火蟲的紗袋被丟到地上,便開了缺口,讓螢火蟲能破網而出。這兩隻螢火蟲,是最先逃出生天的。牠們彷似向著兩人炫耀著自由與自在,盈巧地交旋起舞,恣情歡愉。少年好奇地伸手一撲,牠們當然連忙躲開,又繼續牠們的飛行之旅。
少年沒有再戲弄牠們,一邊感受著按摩的舒適感,一邊觀看牠們的軌跡。
「嗯……螢火蟲真的很漂亮……好喜歡、嗯嗯。」
「那你喜歡螢火蟲還是我?」
少年將目光從螢火蟲身上抽離,轉頭回望那溫柔可靠的身影,幸福地瞇起眼兒笑了。
「斐然哥。」
ns216.73.216.25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