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上傳
狼<十二>
當冰炎隔天拿著行李時要走之前，孩子給了他一顆小石子。
一拿到就知道了。水藍色的小石子，隱約看見的王紋應該就是昨晚那位蛇尾女性的代表。
冰炎問過孩子他是否想將精靈帶在身邊，孩子拒絕了。
精靈是朋友。孩子這麼講。
冰炎摸摸孩子的頭，沒有說話，只是珍而重之的，尋了塊布將她收了起來。
來到這座森林的路程前後總計花了他們五個月，現在已經是盛夏了，冰炎盤算著回程不需要再花上五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趕在第一場雪之前回到冰牙城。
兩人緊趕慢趕，一路上冰炎持續留意著公會以及賽塔的傳訊，卻仍然沒有任何關於那兩個男女的消息。
直到他們走回到最靠近冰牙、距離只有五天路程的狩人村落為止。
「……很好……你們兩個，很好！」冰炎的手氣到發抖，差點沒將賽塔傳給他的訊息給燒成灰：「褚，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城！」
公會通訊室眾人屏息，大家都認得這位五天路程外、冰牙的少主。
眾人看著冰炎摔門而去，半晌，一個看起來很閒的人靠到孩子旁邊，偷偷的問著：「孩子，問一下。冰炎的殿下脾氣一向這麼差？」那人嘖了兩聲，看著被甩上的門板自言自語：「不愧是冰與炎的殿下，真是火爆與冰霜兼具的美呀……」
一時間通訊室裡人人側目。
孩子偏頭看著那個人，上上下下看了個遍，跳下高腳椅子，經過他時不忘順便踩上他重重一腳：「冰炎的脾氣才不差咧！」做了個鬼臉，奔向通訊室的門，不忘將它重重關上。
留下通訊室裡一臉訕訕的撫著腳背、被大家善意哄笑的那個人。
「冰炎？」孩子轉開旅館房間門，朝著坐在桌前的冰炎走去，小心翼翼的探頭看著。
冰炎支著額、揉著眉心，一臉煩躁。
「冰炎生病？」孩子一臉擔心，身子一矮就想從桌下鑽到冰炎身前去。
「不要鑽桌子下。」制止已經四肢著地的笨小孩鑽桌角，冰炎拉起孩子，抱在懷裡稍微充當一下鎮靜劑。「我現在很生氣……不是對你生氣，是別人。」
攬著孩子因為還在成長而仍然帶點柔軟的身子，冰炎將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
孩子沒說話的讓冰炎抱著，從被冰炎帶走之後他就對唯一會抱著他的懷抱有著眷戀。
那讓他想起了還在狼群、大家互相溫暖著彼此的時候。
學著冰炎將手穿過他的腋下環繞，稍微偏了篇頭將臉頰蹭上去，本來也想學冰炎拍自己的頭一樣拍拍他的頭的，但因為搆不到所以只好改成拍拍冰炎的背。
背上傳來的輕拍、還有孩子軟軟的頭髮擦過自己眉梢眼角的觸感，奇異的讓冰炎平靜了心情，甚至還漸漸染上了些笑意。
我親手帶回來的孩子學會安慰人、他長大了！
心底瀰漫著一層暖意，越來越大。冰炎勾起笑，鬆開手轉頭想看看這個讓他感到驕傲的孩子。
然後兩人的唇擦了過去。
冰炎一呆，緩緩的把自己和孩子的距離拉開。
發現冰炎鬆手所以也跟著放開了手，看著臉上表情微妙、緩緩向後仰的冰炎，孩子綻開抹笑，關心的看著他：「冰炎不生氣了嗎？」
「嗯……」
「那冰炎睡覺──」孩子的笑容更大了一點，拉起人來向著床鋪走去：「明天還要走路，要有精神！」將人推坐在床上，孩子跑向桌邊將冰炎剛剛亂畫的紙張隨便塞進行李，吹熄了燈跳上床。
看著孩子完全沒覺得有任何異常、像往常一樣的縮在自己懷裡睡的很香，冰炎覺得他的頭開始痛了。
隔天在路上，冰炎反覆的就著同一件事對著孩子講。
「好。」慎重的答應冰炎一直重複著的事，孩子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先問清楚：「那冰炎，什麼是親？」
冰炎挫敗。
「冰炎？」看著突然停下來看著天空的他，孩子很疑惑。
「褚。」深呼吸了幾次，冰炎回頭看著孩子：「嘴碰上別人的皮膚就是親，只能對著重要的人做。」
「哦。」似懂非懂的點頭。
「還有，嘴對嘴，只能一個人這樣做。」冰炎特別強調，不期望他會懂什麼是親，只希望他能不要再去親別人。
「所以以後我不能給別的人……嗯，順毛了嗎？」孩子有點失望，「還有為什麼嘴對嘴只能對一個人做？」
「……順毛？」冰炎頓了一下，看著孩子，然後猛然想到他說的順毛是……「不可以！」斬釘截鐵，堅決不留餘地。
「為什麼不行？」孩子低叫，這次除了失望還有不滿：「可以幫別的狼順毛的狼不多，我好不容易才能幫幼仔順毛的！」
「你幫幼狼順毛？」冰炎覺得後背竄上一陣陰寒，語氣除了不可置信和哭笑不得之外，還帶了一點連他都沒發現的憤怒。
孩子盯著冰炎，眼神充滿委屈和控訴。
「……褚，你聽好。」冰炎敗下陣來，雙手按著他的肩：「人類與精靈除了頭髮之外沒有毛，頭髮也可以用梳子或是手梳理，不要、也不能用舔的！」
「咦？」似懂非懂，臉上一片困惑。
「你看。」解下馬尾讓長髮散下，冰炎抓起一把長髮，低下頭執起孩子的手，將頭髮放入他手中：「很長，可以穿過去對吧？」
「要讓它整齊，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冰炎拿起條帶子，所手將頭髮攏起，又綁成馬尾。
「我知道啊，但為什麼不能順毛？」孩子看完全程，仍然堅持。
「……」冰炎沉默了一下，很慎重的問他：「褚，你聽的懂我在說什麼嗎？」
「你不讓我幫其他的狼順毛。」
冰炎沉默了。
「我好不容易可以幫其他狼順毛的！」
「……我們先趕路吧，晚上再講？」冰炎放棄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