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了一下亂糟糟的思緒,總覺得最近都是在做一些根本不符合人體工學的事情,例如把我丟在外面獨自過夜之類。
「叩!叩!叩!」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因為想要和他們鬧一下脾氣,所以我決定假裝睡著而沒有應門。
「阿慶!」我聽的出來是洛斯的聲音。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所以讓我更不想開門。
「阿慶,我知道你沒睡著,開門吧。」洛斯一下就戳破了我的謊言。
「不要。」我皺著眉頭朝門外吼去,「如果只是想進來安慰我一下,然後又繼續讓我自己……」
「阿慶。」洛斯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這次不會了。」
「砰!」我憤憤的把拳頭砸在木門上,木頭碎屑隨著拳頭的疼痛飄起又落下。
「你不要騙我了!」
「開門吧。」儘管我在這裡生氣,不斷向洛斯大吼,他依然在門的另外一邊輕聲勸我。
只是我也不想這樣啊!每次我都只是被瞞在谷底的那個人,難道大家都不知道這是個很難受的感覺嗎?
「開門吧、阿慶。」他說,「真的很抱歉,我欠你太多解釋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門板另外一邊傳來的話語使我消氣了,這讓我感到有一點的怪異。
解開鎖後把門打開,洛斯依然帶著微笑站在房門外。
「你剛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我皺著眉頭,疑惑的看向洛斯。「不然為什麼我會消氣消的這麼快?」
「什麼都沒有。」他笑著說,「只是動了點手腳。」
「你為什麼……」我皺著眉頭。
洛斯伸出了手,制止我繼續說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我點點頭,然後說:「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你們要隱瞞我這麼多。而且我每次問,每個人就都像串通好一樣,答個什麼時機不對來敷衍我。」
「因為很多事情知道太多並不好。阿慶、我這是在保護你。」洛斯拍拍我的肩膀,接著笑了一下。
他看似回答了問題、但實際上卻什麼都沒有回答。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用力揮開他的手,然後接著說:「我已經夠大了,不需要你的保護。你不是我的褓母、也不是我的傭人,為什麼搞到最後……」
「因為你需要我的支持。」洛斯又再次打斷我的話,臉上的笑容依然持續著。
只是在我看來他好像是硬撐的。像是怕只要失去了這次的笑容、就會永遠忘記該怎麼笑。
「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協助。」他說。
聽到這裡,我愣了幾秒。不等我反應過來,洛斯從口袋拿出了顆七彩的水晶球。
「媽媽不是不跟你說。」洛斯笑了一下,「而是因為她完完全全的忘記原因。她現在所知道的,只有害我變成禁忌之子而已。我不想她查、也不准她查,我不希望她是在對不起我的念頭下生活。」
「為什麼會忘記?」這實在有點奇怪,如果是自己的記憶,那應該不會忘記才對啊。而且關這顆水晶球什麼事情?
「因為我請好友將媽媽的記憶取出,存進水晶球裡面了。」洛斯笑著說,「讀取它,然後你就會知道原因。」
他將七彩的水晶球遞了出來,然後放在我的手上。
沉重與冰冷的感覺傳至我的手上,或許這就是所謂冰冷卻沉重的過去吧。
「這要怎麼用?」我瞇起了右眼,然後用左眼觀察著七彩的水晶球。或許水晶球會變彩色,就是因為記憶是彩色的關係吧?
「你只要想著要讀取它就好,接著你就會像是睡著般的沉入母親的記憶裡面。」洛斯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你別想去改變什麼,就當個忠實的觀眾吧。」
「啊?」就在洛斯說別想改變什麼的那瞬間,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但是實際上卻什麼都不知道。
「沒事。」洛斯搖搖頭,「快去吧。」
「嗯。」我點點頭。
「我想要探索記憶。」我說。
才一說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我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接著就沉入了類似之前伏厲登給我觀看他記憶的地方。
* * *
張開眼睛之後,我發現我是在個沒有什麼光的地方。只有牆壁上的火把提供了一點點的亮度。
「親愛的。」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我突然覺得十分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你到底是要我來幹麻的?」女生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安阿姨的聲音。
「到底為什麼不接受?」低沉聲音再次傳來,然後我想起來了。
就是之前我從夢中驚醒,偷聽洛斯和另外一個人對話的另外那個人。
我摸著有點濕滑的牆壁,沿著聲音的方向走去才發現:我現在好像是身處在類似地道之類的地方。
然後我看見了還很年輕的安阿姨穿著紅色洋裝,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和洛斯有大約百分之八十相像的男生。
「安雅。」男生露出了痞痞的笑容,然後把手上的火把放在牆上的鐵環裡面。「別再說妳不喜歡我了。如果妳不喜歡我、又怎會受邀前來馬德地道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痴。」安阿姨白了應該是洛斯他老爸一眼,「我只是恰好經過,洛卡‧安卡德。剛好經過、聽的懂嗎?」
「不是的,安雅。」洛卡輕輕笑道,「妳就是為我而來的。妳明明就是因為看到了我在妳口袋留下的字條。」
「我就說不是了啊!你是講不聽的外星人嗎?到底聽不聽的懂漢話啊?」安雅用著很不淑女的方式把左腳抬起來,然後踢向安卡。「想要我喜歡你?再等一百年吧!」
看著安雅穿高跟鞋、並且用很不淑女方式把腳踢過來,洛卡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後退了一小步。「哈哈、那我就等吧。」
「哼!你等也是沒有用的。」我好像看見安阿姨很不淑女的用鼻子噴了一大口氣,「你以為一百年之後,禁忌條例就會消失嗎?別傻了。如果我們真有小孩,他可是禁忌之子。」
「當然不會消失啊!而且你已經考慮到我們的小孩啦?我都還沒想到這麼遠呢!」洛卡又露出了痞痞的笑容,「安雅妳知道法規的存在要幹麻嗎?」
「誰跟你想這麼遠啦?你是智障嗎?法規當然是約束壞人啊。」安阿姨高傲的抬起了下巴,用著你果然是笨蛋的臉看向洛卡。
「哎、我親愛的淑女。」洛卡用手壓住已經把下巴台很高的安阿姨的頭,「法規的功用就是要讓大家去破壞啊!如果沒人會破壞、那要那條法規幹麻呢?妳說是吧?」
「是你的大頭鬼!」安阿姨一手拍掉原本壓在她頭上的那隻手,「真不懂你們這些黑派系的人在想什麼。」
「想妳啊!」洛卡繼續露出痞痞的笑容,然後把雙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就讓我們來破壞禁忌條例裡面的第五條:禁止黑白通婚吧。」
「你腦子有洞啊?」安阿姨皺著眉頭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違反禁忌條例會怎樣啊?你以為聯合會是鬧著玩的嗎?」
「原來妳也想玩啊?」洛卡聳了聳肩說:「既然妳也想玩的話,那我們就一起破壞第八條:禁止黑白系所一起生的小孩吧。」
「……你到底聽不聽的懂人話啊?」安阿姨從腳上拔起高跟鞋然後丟向洛卡,「你這個智障!」
「好好、我知道高貴的天使族不願意和我們低賤的歸溯族在一起。」洛卡直接把朝他丟過來的玻璃高跟鞋接住,然後變成了石英砂和一些我沒看過的材料。
連咒語都沒有唸就直接發動攻擊、他果然是變態洛斯的老爸──超變態洛卡。
「你……」安阿姨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抱歉抱歉、賠妳就是了。」洛卡露出壞壞的笑容,然後伸出手,「走吧,陪妳去逛街然後買雙新的鞋子給你。」
「所以你根本是故意的!」安阿姨很生氣的向洛卡吼去,「我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你到底知不知道?」
「哈哈、我知道啊。」洛卡把雙手環於胸,「所以我願意等妳、等到世界接受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妳只要先回答我,妳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安阿姨把頭撇向地板,「我要回去了。」
安阿姨也不管腳上到底有沒有穿鞋,直接展開翅膀轉身,朝著地道的另外一邊飛去,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畫面跟隨著安阿姨的飛翔而逐漸變黑,然後像是玻璃般的向下碎去。出現在眼前的景象,是個看起來相當豪華的房間內。
* * *
「姊,妳有心事啊?」一個小女孩看向安阿姨,然後笑了出來。
「沒有啊。安妮怎麼會這樣問呢?」
「因為我看到姊姊一直在嘆氣啊。」安妮笑了一下,然後從床上坐起來,「不會是……愛上某人了吧?嘻嘻。」
「我……我哪有啊!」
「啊!姊姊臉紅了、臉紅了呢!」安妮用手指著安阿姨的臉。
「安妮!」安阿姨衝了上去,然後不斷搔安妮癢。
「啊哈哈、啊哈哈,好癢啊!啊哈哈、姊姊剛剛害羞了呢!」安妮張開了翅膀,然後往後飛去。
「不要跑。」安阿姨也準備張開翅膀,但是卻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是誰啊?」安妮睜大的眼睛望向門口,「不會是姊姊的男朋友吧?」
安阿姨瞪著安妮,然後拉開門。
「妮妮、我來了!」一個看起來和安妮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跑了進來。
「小為!」安妮連翅膀都還沒收就直接飛向叫做小為的小男孩。
「你們要玩我就先下去囉。」安阿姨看向兩個天真無邪的小情侶,然後嘆了口氣。
「小為我們來玩捉迷藏吧!」隔著門板,依然可以聽到裡面在玩耍的聲音。
安阿姨走下樓,然後看到一個婦女正在擦餐桌,還有一個約四十幾歲的男人翹著腳在看報紙。
「媽,妳知道小為來了嗎?」安阿姨看向母親,「妳不怕他們等等又搞什麼破壞嗎?」
「我知道啊。」安媽很高興的看向安阿姨,「才不會呢,年輕人阿、就是要多談戀愛。對吧、老公?」
「嗯。」在報紙後面的男人頭都沒抬的回了一聲。
「妳看、妳老爸他也很認同呢。倒是妳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談戀愛啊?」
「妳管我。」
「什麼我管妳?你老爸她也是很擔心的。對吧、老公?」
「嗯。」在報紙後面的男人,依然頭都沒抬的只以短音節回覆。
「妳看,妳老爸也很擔心呢。」安媽把手上的水擦在了衣服上面。
「老爸他根本什麼都沒說吧?」
「有阿、他有說。他都偷偷在心理跟我說,對吧、老公?就是心連心啦、討厭。」
「嗯。」在報紙後面的男人還是沒有抬頭。
「什麼跟什麼啊?」安阿姨走到廚房,然後拿出了顆蘋果,「媽、什麼時候開飯啊?」
「妳先別吃蘋果吧。等我把飯煮好就可以吃了。」安媽也跟著走進廚房,「小雅阿、先幫忙把菜端到桌上。」
「喔。」安阿姨端著菜走出廚房,然後放到餐桌上面。這時候安妮和小為也已經做到餐桌前面。
「老公、吃飯啦!」安媽也端出了飯鍋。
「嗯。」在報紙後面的男人終於放下了報紙,然後走到餐桌前面。
「媽咪、你看我剛剛找到這個喔!」安妮很高興的從口拿出一張紫色的紙,「是我剛跟小為一起找到的。」
「對阿。」小為笑了一下。
然後安阿姨睜大了眼睛,一把搶下安妮手上準備遞給安阿姨母親的紙。「妳這是打哪來的?」
「妳衣服的口袋。」安妮笑了一下,「這種事情又沒什麼。」
「妳……」安阿姨伸出拳頭做出要打安妮的樣子。
「來給媽媽看一下。」安媽搶下了安阿姨手上的紙條。
「老婆、讀出來給大家聽聽。」那個我一開始以為只會說嗯的安爸終於開口了。
「好。」安媽點了點頭,「親愛安雅,同樣的時間在馬德地道等妳喔。愛、妳、的、洛、卡!」
安媽在唸信的時候,最後幾個字故意放慢速度,還配合了很震驚的語調。
「老……老……老公阿,我們家安雅終於有人要了。嗚──嗚──嗚──」
「媽、妳少假哭了!」安妮笑著說。
「安雅阿。」安爸抓了抓下巴,「改天帶回來給爸爸看一下嘛!是什麼種族啊?」
「呃……古老的魔羯族。」安阿姨說謊了。
「哎呀、那不錯啊!」安爸很高興的擊掌,「有沒有比爸爸帥啊?」
「老公你真愛開玩笑。」安媽摟著安爸的腰,「怎麼可能比你帥呢?」
「啊哈哈哈哈!」安爸很豪邁的笑了幾聲,「老婆說的是!」
接著畫面糊掉了,明亮的場景又再次轉到地道裡面。
* * *
「妳來啦?」洛卡笑了一下,然後遞上一雙全新的鞋子。
「謝謝。」安阿姨接了下來。
「嘿、我們去夜遊吧。」洛卡很高興的提議,「很刺激喔!」
「不要。」安阿姨搖搖頭,「我不是說過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嗎?如果被發現怎麼辦?智障。」
「嘿!」洛卡又再次露出很痞的笑容,「所以是說,其實妳也想和我在一起囉?」
「你真的是智障嗎?」安阿姨把洛卡新買的鞋子往洛卡臉上丟去,「我哪裡有說過這句話?」
「哎、這雙鞋子很貴耶!」洛卡接住了鞋子,「妳沒說,可是妳的話語裡面傳達給我是這個意思。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電感應嗎?」洛卡靠著牆壁抓下巴,露出了很煩惱的樣子。
「去死吧!誰跟你心電感應啊?」安阿姨很用力的踢向洛卡,但是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地上跌去。
「小心!」洛卡伸手抓住了安阿姨,「有沒有怎樣?」
「我……」安阿姨臉紅的望著洛卡,兩個人什麼都沒說但是臉卻越靠越進。
「燈火時候,翻閱石流,誰夢在燒火……」從地道的另外一端傳來了幽幽的歌聲。
歌聲驚動了準備接吻的兩人。
「快、快走吧。」洛卡說,「是聯合會的烏絲,只有他會在出任務的時候唱這首歌。」
但是就在一瞬間,一道灰黑色的光射向洛卡和安阿姨,然後兩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般的待在原地無法掙脫。
「呃!」洛卡一用力,先把安阿姨身上的東西都變回了十分鐘前的模樣,也就是什麼都沒有。
但是洛卡自己卻依然纏在類似蜘蛛網的光線上面。
「洛卡、快點!我們一起走。」
安阿姨伸出手拉住洛卡的衣袖,想要把他一起帶走。但是誰知道力氣卻不夠,洛卡依然黏在用光線作成的蜘蛛網上面。
「雨天時候,閱讀歌頌,誰在夢中哭我……」歌聲越傳越進,但是洛卡缺依然黏在蜘蛛網上。
「再使用一次歸溯術啊!」看著不斷在冒冷汗的洛卡,安阿姨急了。
「不行。」洛卡嘶吼道:「這光線就像是蜘蛛網般,不斷在吸走我的法力。」
「哭也哭,水也流,悲傷事誰能懂……」歌聲越來越接近了,可能就在下個轉彎處。
「妳先走。」洛卡對著安阿姨吼去。
「哎呀呀、我好像看到有人違規了。」地道的另外一端出現了個人,但是身下卻有八隻毛茸茸的腳,就像是蜘蛛一樣。
「烏絲……」洛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哎呀呀、我可要代替聯合會懲罰你們這些人呢。」
我看見痛苦的洛卡、憂心忡忡的安阿姨,還有站在地道另一端的聯合會委員,我的心也跟隨記憶的情結揪在一起。
我想,一切都會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