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３
──其實，我今天也是來這裡除妖的──
「混帳！說得太晚了啦！」
「唉，名取那小子本來就是那種人啊，你又不是認識他。」
「可惡，擅自在我包包裡塞入燒酒跟魷魚絲的帳，等我找到田沼之後再跟你算！」
「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有魷魚絲？！」
「原來還真的有啊？」
『最近陸續傳出有許多來這座山賞紅葉的人失蹤的事件。』
田沼，你一定要安然無恙的回來啊！
『而且跟之前的幽靈事件不一樣，目前還沒有任何人回來過。』
難得可以跟你一起登山，一起賞紅葉，一起吃便當的……
『感覺就像被山給吞了呢，哈哈哈。』
可惡的名取先生，你真的是個大壞人──
四周美麗的紅葉在現在看來，就像是要阻撓我找回朋友的障礙物；大紅色的葉片，也像是被山所吞噬的人們用鮮血所染色的。
秋天是寂寥的，秋風是冷淡無情的，在異樣的季節裡，似乎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顯得奇怪。
但紅葉明明就如此美麗，那滿天飛舞的朱茜色，那豔麗的蘇芳色，雖然有點冷淡，卻還是擁有穩重氣質的秋天、紅葉、蟋蟀的聲音……
不應該是這樣的。
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秋天應該是美好的季節才對啊──
我奔跑在樹叢之中。
雖然剛才爬山時所耗費掉的體力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但我還是拼了命的在跑。
田沼是我的朋友。
是難得的，可以理解我的，同年的朋友。
雖然我們還不熟稔，雖然還不是可以很自然的相處，但對我來說，他還是個無比珍貴的、無比重要的存在。
「夏目，小心一點，別走散了。」貓咪老師穩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分神往他的身上一瞄，才發現他已經變回了原本的型態。
「嗯，我知道。」我堅定的對他點點頭，繼續穿梭在樹叢之間。
「話說，田沼的氣味越來越淡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找不到他。」
「……盡量。不，要快點才行。」
現在我們完全是靠著貓咪老師的鼻子在尋找田沼的蹤跡，名取先生則是在做收服妖怪的準備。
話說果然只要遇見名取先生就不會有好事，一定會被捲進麻煩的事情裡頭。所謂的萬有引力果然是質量越大吸引力越大，只要我跟名取先生碰在一起，災難總是會加乘而來。
「話說，夏目。」
「是。」
「這裡的味道越來越奇怪了。」
「嗯？」
「該怎麼說呢……」貓咪老師停下了腳步，嚴肅的看著我。「很像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
貓咪老師點點頭。
「就像你融入了其中一樣……」
『夏目感覺就像要跟四周融為一體一樣』，田沼在數十分鐘前，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不會吧，貓咪老師，你有沒有搞錯……」我再一次地看向白色的巨型野獸的方向；再一次，尋覓起自己依賴已久的對象。
但他的身影卻這樣輕鬆的消失在我眼前。
連一點點幻影也沒有留下來。
「……貓、貓咪老師？」
秋風吹過葉子間，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你跑到哪裡去了？喂！回答我啊！你跑到哪裡去了？你在哪裡？喂！回答我啊！！」我朝著四周放聲大喊。
「貓咪老師──」「貓咪老師──田沼──」「名取先生──」但聲音卻輕易的被風打散，連一點回音也沒有。
可惡。
才剛說不要走散而已，就馬上走散了。不，比起說是走散，說消失應該更為貼切吧。
貓咪老師在我眼前消失了，消失在山裡了。
迷失在山林之中，消逝在空氣之中。接著逐漸成為山林的肥料，春天再度來到之時，就只會剩下屍骨。
相信在明年的秋天，營養素就會被大地所吸收，並且成為肥美的果實吧……
「啊啊……又只剩我一個人了。」雖然據說迷路的時候留在原地是最好的方法，但我剛剛還是冒冒失失的在山林裡來回的走了好幾次。
「……迷路了吧。」爬山消耗掉的體力，以及在山林裡不斷奔跑所累積的疲倦雙雙加諸在我的身上。我一時撐不住，便坐倒在地。
喘著氣，卻開始覺得體力正快速的流失，如指縫中流出了砂礫般，一點、一點的消失，四肢百骸都感到鬆軟無力，又過了一陣子，甚至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因為沒有呼吸的力氣了……
這應該不是單純的體力流失，該不會我又被什麼妖怪還是妖精給陷害了吧？雖然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我卻沒有任何應對的方案。
「貓、貓咪老師……」聲音並沒有從我氣若游絲的身體裡出來。
想到剛剛居然還可以爬山，甚至可以在樹林間奔跑，我不禁感到不可思議。
我一直，一直都是如此體弱多病的不是嗎？一直都只能攤在病榻上，看著別人遊戲。這樣的我居然可以……
──不對，我哪裡體弱多病了，我可是每天都精力充沛的跟著貓咪老師跑來跑去呢，小的時候也常常跟人打架啊。
可是這副身軀，這個身體，似乎在告訴我，以前經歷的每一天都是夢境，是幻覺。因為，因為這種痛苦，這種無法自由移動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絕對不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貓咪老師──田沼──名取先生──』耳熟的聲音在山林裡迴盪著，迴盪著。那是誰的聲音？啊啊，是夏目，是夏目。他在找我嗎？他在找我嗎？我在這裡喔──發現我了嗎？
我想大聲喊出來，卻沒有體力。喂──夏目，我在這裡喔，快來找我啊！快來找我啊……
「……夏、目？」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抬頭一看，我看見了我的臉。
「夏目！你怎麼了？怎麼會倒在這裡？！」我將我給扶了起來。啊啊，真不可思議，原來我也有這樣的力氣。
「夏目？聽得到我說話嗎？夏目？」我拍了拍我的臉頰，露出了相當擔心的神色。「……糟糕，是中暑了嗎？我現在立刻把你背出去，如果是名取先生的話，應該能做到什麼吧？」說完，我就把我給背了起來，天啊，我的力氣好大喔，居然做得到這種事情！
我在山林中邁步前進，就算還背著我，但卻沒有對我的體力造成任何影響，這樣的我真是堅強。
「……謝、謝。」我向我道了謝，背著我的我卻很害羞的樣子。
「不用跟我道謝啦，夏目。看到朋友有難，身為男子漢就應該要兩肋插刀不是嗎？」我自己說完後，卻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這是我爸爸常說的話啦，我只是現學現賣而已，別看他那個樣子喔，以前據說還是武鬥派和尚呢！」
對喔，我的父親是個笑容爽朗的武鬥派和尚，剛剛怎麼會忘了呢。謝謝我提醒我啊，謝謝。
我攤在我的背上。從沒想過我的背部居然也會有足以支撐一人體重的一天，甚至還救了我自己。這簡直就是個突來的超大驚喜。
原來我也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啊……
「吶，夏目。」不知為何，我一直用別人的名字稱呼我，原來只有這一點跟我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原來就算我變得身體強壯了，還是會一個人對自己說話啊？
「謝謝你。」我頓了頓。「謝謝你邀我一起賞紅葉。」
賞紅葉啊，原來我邀了我自己賞紅葉。也是，從小到大我都得邀自己出去玩，不過這次還替自己取了個這麼具體的名字，看來我多了些閒情逸致。
「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其實……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朋友。」我開始對我自己述說。
就跟從前一樣，每天都對自己述說著自己的悲傷。
因為能夠理解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因為可以包容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
也只有自己可以永遠待在自己身旁，成為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小時候，我相當體弱多病。除了先天營養問題以外，我出生的環境週邊，似乎有很多不乾淨的東西。你也知道，我只要碰到那種東西，身體就會變得不舒服。所以小的時候，我很少出門，也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我緩緩的說著，我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澹然，是令人感覺相當舒服的聲音。
「長大一點之後，我的身體雖然好了許多，但是因為沒什麼跟人相處的經驗，所以還是交不到什麼朋友。而且，每次只要我一感到不舒服，或是看到奇怪的黑影時，大家看起來就會變得很不愉快……沒辦法，畢竟我是個累贅嘛，所以…所以……」我突然停了下來，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嗯，我可以理解現在的我的心情。對，因為我也經歷過一樣的事情，所以我非常的了解我。
每次只要咳嗽的時候，旁邊的同學就會皺起眉頭。而當我告訴同學我好像看到了什麼黑影時，他們也會對我露出看到噁心東西的表情。
『老師，田沼又要昏倒了啦！』我甚至記得同學曾經如此沒好氣的在教室裡大喊著，不過當時的我明明只是覺得頭昏，想要靠在桌上休息一下而已。啊啊，為什麼大家這麼沒有友愛之心呢？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排斥我呢？
「……不過，現在的我不一樣了。」我突然用堅定的語調說道。
「當然這也要感謝我父親……他為了我搬到這裡來，還為了我拼命的祈禱，拼命的驅趕妖魔，或許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現在的我身體非常的好。不但作息可以跟一般人，還可以盡情的奔跑，可以爬山，可以游泳，可以做很多很多以前的我做不到的事情。」雖然我看不到我的臉，但我知道，我現在的眼睛一定閃閃發光的，作出從前的我所不能想像的表情。
「而我也終於知道，當初是自己太過懦弱，不敢面對現實，所以才會一直交不到朋友，也因此才會一直倒在病榻上。當初……如果當初我的意志再堅定一點的話，或許我就可以更早一點離開病床。」我的步伐突然變的相當有力，一步、一步，踏在山裡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
以及希望。
「夏目，我剛剛……一個人去找柴火的時候，想了很多。」我似乎臉紅了，就連被背在背後的我也看得出我的耳朵的顏色。
「我真的……很想要對你說謝謝。呃、雖然，嗯……你可能覺得你沒有做什麼，但對我來說，你是讓我了解這個道理的人，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謝你。
「每次看著夏目不畏困難，勇往直前的模樣，我就覺得非常……非常的欽佩！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老套，有點不入流了，但是……對我來說，夏目就像是我心中的英雄，是像目標一樣的存在！我每天都想著，如果我能像夏目一樣勇於面對一切的話，那一定會很棒。」我低下頭，沉默了幾秒。
「所……所以，我會努力的。能跟夏目你成為朋友真的很好，是我的榮幸……」
這時，我終於了解了，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的意義。
啊啊，真好，我已經是個如此優秀的大人了嗎？真好，真的好羨慕喔。這樣子，我就不用再擔心自己了，可以安心的，安心的等待我也變成如此優秀。
可以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我閉上眼睛。
──再一次睜開雙眼時，雖然身體的狀況並沒有變好，腦袋卻突然清楚了許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田沼，你真是個不錯的傢伙……但我才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咧！
「田沼……謝謝。」但你也讓我有了勇氣。
「別道謝啦，我剛剛就說了。不過夏目啊……」
「嗯？」
「我們現在是不是又迷路啦？其實我剛剛也迷路了呢。」田沼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卻又馬上停止笑容。
「吶，夏目……我們好像又回到剛剛的地方了耶？」
地板上還有我剛剛倒下來過的痕跡。
４
我們在迷宮裡走失了。
在秋天的山林裡迷失了方向。
「不行，又回來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試著在地上跟樹上做了記號，每次也都從不同的方位出去，但最後卻都會回到原地。
「田沼，你把我放下來吧，一直背著我很辛苦吧……？」我向田沼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才不會辛苦呢！夏目現在根本沒辦法靠自己站著吧！這種時候不扶持你的話，我還算什麼朋友？」他卻展露出不常見的男子氣概，用力的否決了我的提案。
這也是田沼這個人與眾不同的地方。
或許可以算是種現代武士道吧？
「話說田沼啊……」
「嗯？」
「聽說這附近最近常常有人失蹤喔。」
「咦？！」
「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的，據說這幾天來有恨多人都在這山裡失蹤了。我想……我們大概也成為山難的一份子了吧？」我乾笑著。
「糟糕……對不起！是我的錯！早知道就不要邀夏目你來登山了，我、我只是想要享受一下跟朋友一起登山的美好時光而已……對不起──」
「呃…你可以不用那麼自責啦，畢竟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雖然比起說是巧合，不如說田沼才是被捲進去的人才對……一切都是我跟名取先生加乘後的超大災難體質所造成的。
不過捫心自問，雖然每次遇到名取先生時似乎都會發生糟糕的事情，但我會因此而討厭他嗎？
即便現在因為田沼的關係而自投羅網，掉進了山林的陷阱裡，但我會恨田沼嗎？
答案當然是「否」，理所當然的是「否」。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我重要的朋友，雖然跟朋友相處時，偶而會發生摩擦，也常常鬧出很多麻煩的事情，但以結果論來說，每一次，似乎也都有留下美好的回憶。
雖然我討厭名取先生那沒緊張感的聲音，但每次看到他的臉，就又會覺得相當安心。
雖然田沼常常會露出沒自信的表情，但當他認真起來時，還是十分令人信賴。
這就是我的朋友們。
當然，還有貓咪老師──
「咦，咦！夏目，這是什麼？」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張白色紙片，以王牌投手都難以比擬的準確度飛撲到田沼的臉上。他頓時手忙腳亂，眼睛又看不到前方，就跟被他背著的我，雙雙重跌在地板上。
「好痛！」
「這是什麼啊？！」田沼將貼在臉上的紙片給抓了下來，遞給我。
我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名取先生的式紙。小心翼翼的接過後，式紙果然又跟之前一樣瞬間被燒毀，但這次裡面卻掉出了另一張小紙條。
「……這是？」
「大概是名取先生的指示吧……」
「名取先生……你是說那個名取先生？」是啊，要不然還有哪個名取先生？
「真意外……」當初我知道這種人居然是大明星時我也很意外。
我打開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非常多字，但是完全看不懂……
這算那門子的指示啊？！
不過，雖然我完全看不懂他在寫些什麼，可當我握著這片紙片時，卻意外的可以感覺到流失的體力，正緩緩地回到自己身上。
「這…到底是……？」
『嗯，是符咒啊。』
「嗚哇啊！名、名取先生，你在哪裡？！」
『我在森林的外面，紅葉非常美麗喔。』
為什麼我可以聽到在森林外面的你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紙條。
「別再說這些五四三的了！名取先生，我們現在不管怎麼走都找不到出口，怎樣才能出去呢？啊，還有貓咪老師呢？你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嗎？」將紙條當成無線電，我拼命的對著手上被我揉的皺皺的小紙條吶喊，身旁的田沼的表情則變得相當微妙。
『你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大聲沒關係，我聽得很清楚，因為整座森林都會跟你的聲音起共鳴唷。』
「啊？」
『我先回答你前面的問題好了，你的貓很好，他現在在我的背後。大概是因為妖力太強了吧，所以被森林給吐了出來。接著則是你的狀況。
『夏目……現在這座森林，已經跟你融為一體了喔。』
「什……什麼啊？！」
『請問你現在是否有力不從心，手腳不聽使喚，甚至連呼吸的體力都沒有的狀況呢？如果有的話，那我想你應該確實的，被森林給吃掉了。』忽略名取先生前半段那醫生問診般的對白，後半段的內容，確實令我毛骨悚然。
『大概是從你爬山開始吧，你的靈力就逐漸被山林所吞噬了，這次可不是借走喔，而是真正的強取豪奪。』貓咪老師的聲音突然也從符咒的另一端傳了過來，從聲音來判斷，他現在應該還是原本的型態。
『山會吃人。這是很久以前就流傳的傳說吧？每年也確實會有許多人死於山難，有許多人更是再也找不回來了……這次的事件不是妖怪搞亂，也不是怨靈作祟，而是純粹的自然現象。
『山林以自律作用為名，吞噬了進入他身體的異物，並且以你為養分，製造出更大的漩渦，打算來對付會對其不利的我──』名取先生在那一頭笑了，低沉的笑聲聽起來非常的可怕。
「名、名取先生，你現在在生氣對吧？」
『啊？你在說什麼廢話啊，我怎麼可能在生氣呢，哈哈哈哈哈。對付我耶？自然界本體把我當成該去除的東西，而打算對付我，這是多高的殊榮啊！』
可怕！太可怕了！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會一邊生氣的一邊大笑的人──
『他不管是要吞食人類，還是想形成新的迷宮結界，其實都不會惹我生氣的，頂多是無法攻破，工作失敗罷了。但是他居然敢吸食你的力量……呵呵呵呵呵。』名取先生發出奸笑。
『沒錯，夏目可是我的食物啊（預定），怎麼可以讓隨便哪裡的山給吸走呢？！』貓咪老師也憤怒的咆哮著。
喔喔喔，我可以感覺到通訊端的另外一頭傳來了陣陣的怒氣。不過你們的重點都放錯位置了吧，喂！
『對了，夏目你握著那張符咒的時候，有覺得身體好一點嗎？』這時，名取先生恢復了平常說話的方式。
「是好一點了。」我也不自覺對著紙條點點頭。
『那就代表我果然還是可以強行阻斷山林的詛咒……嗯嗯，夏目，我現在有一個方案，是只有跟森林成為一體的你所能使用的究極背叛招式喔。要聽聽看嗎？』
「如果只剩下那種方式的話，那不聽也不行啊……」我嘆了口氣。
通訊約在一分鐘後結束了。
名取先生要我做的事情並不難，只是如果這真的是山林的自律作用的話，我這麼做會不會太對不起這座山了啊？
但也沒辦法，畢竟我不想成為這裡嶄新的肥料，也想要救回其他迷失在這山林裡的人……
「那個，夏目，你剛剛都在跟誰說話啊……？」田沼歪著頭，膽顫心驚的問道，眼睛還不時往四周飄去，大概怕會從哪裡出現妖魔鬼怪吧。
「你聽不到？」我反問他，他則哀愁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神奇的電波通訊大概只有拿著符咒的我聽得到吧。
「是名取先生啦。他剛剛告訴了我一個破解迷宮的方案，我等一下就想試試看。」
「是喔……」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我說可以破解迷宮，田沼卻露出了有點不甘心的表情。怎麼，其實你很想嘗試魯賓遜的生活嗎？
「我也希望能為夏目做點什麼……」他低下頭，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希望被人所肯定，希望能成為誰的助力，這樣的想法不管是誰都會有的，更何況像我們這種跟社會有點格格不入的人。
感念之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麼就一起逃出去吧，在這方面，我非常需要你的協助喔！」
握緊手中名取先生快捷寄來的紙條，我對田沼露出了堅定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