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傀儡 - 死亡傀儡─第06回

第06回

　　男人先是一征，接著頭轉了過去，望向他身後─

　　一個人安坐在他剛用腳挪開的沙發上，左手臂悠閒的延著沙發背緣擺著。

　　那名神秘人物右手擱在已經翹起腳的膝蓋上。

　　陰暗中，他身著西裝的白色長袖襯衫；卻沒有打領帶。

　　襯衫第一個釦子是鬆開的；有著黑色的西裝褲並穿著黑色的皮鞋。

　　右胸側邊則有一個槍套，和一把黑得發亮的手槍。

　　「…你是誰？」壓在宇希身上的男人，聲音突然變的有點急促。

　　「那不是很重要，先生。因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請你放開那位在地上的那位小姐。」坐在沙發上的人語調清晰，不急不緩的說。

　　「不可以…不可以…我要保護她啊…我要保護她們…她們需要被保護啊！」男人突然在句子的最後幾個字大吼，讓本來已經要昏過去的宇希突然回過了點神。

　　「不，真正的保護是確保當事人的安全，心靈上的平靜和最重要的─他們的生命。先生，很明顯的，我得遺憾的告訴你：你不及格。」

　　話語至此，坐在沙發上的人左手撐在沙發沿，身體稍微向前挺了點，說：「所以，我得要求你，不作任何抵抗，束手就擒。」

　　男人似乎越來越急躁了。

　　快昏過去的宇希可以感覺到男人抓著她衣服的力道越來越大。

　　「你…你胡說…你說謊，你只是想要傷害她們…你騙人…」說著說著，他面容上的扭曲越來越明顯。

坐在沙發上的人只是盯著他，此時，他的左手已經從沙發緣移到下巴；彷彿在觀賞眼前這個已經快謝斯底裡的男人。

就當你懷疑他是否就保持那個姿勢變成了一尊雕像時──

　　「不，我不說謊，我只是要保護她。」

　　那人語氣像是在說：他選擇吃泡麵，但也不介意吃麵包；一種隨性的氣息。

　　這句話好像是個開關，觸發了那個男人的狂爆地雷。

　　他突然跳起來，大吼：「你想唬我嗎？？？你想要搶奪她嗎！？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啊～所以現在變成我要強奪她嗎？如此一來，問題又變成：你想要對她做什麼？」

　　「你只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充當執法人員！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男人發狂似的大吼。

　　沙發上的人聽了這一句，頭微微的一偏，從容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對著氣喘噓噓的男人說─

　　「聯邦調查局特務組執行探員李尚恩，編號205666，以性侵害，強迫拘禁他人，謀殺，蓄意謀殺的罪名逮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你說的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很抱歉因為任務的關係，我沒有帶徽章。」

　　他斯裡慢條地說，語氣絲毫沒有改變，但是內容卻是絕對的強硬。

　　「現在，可以請你放開那位小姐了嗎？」

　　那男人睜大眼睛看著他，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好像要說什麼似的。

　　突然，他猛然站起身，一把揪起迷茫中的宇希，把她強硬的從地上拉起；接著壯碩的胳臂扣住宇希的頸子。

　　宇希閉著眼，皺著眉頭，痛苦且一手無力的輕打扣住她脖子的胳臂。

　　「你別再騙人了！！！已經無政府了！世界已經滅亡了！我們都得為自己的生存奮鬥下去！別再唬我了！我警告你，小子！」

　　男人一手抽出一把小刀，指著那人大吼。

　　「別再管我們了！這是我們的事！」男人發覺那人沉默的盯著他，又叫了一句，像是在壯膽。

　　那人眼神銳利，卻又沉靜的望著男人驚慌的雙目。

　　接著，不急也不緩的，自他右胸側的槍套裡抽出一把黑色的自定式M1911A2點45自動手槍。他掏出槍也不指著男人，只是佇立在那裡。

　　「我可以再跟你說最後一次：放開那位小姐。」那人依然保持平淡的聲調。「趁你還有機會可以自己做這個決定的時候。」

「否則怎麼樣！？啊？」男人突然扔掉刀子；宇希本來因為被胳臂扣住脖子的不舒服，突然轉變成極度的痛苦，她強烈的感受到有一股劇烈的壓力正猛然擠壓在自己的咽喉處，可是也只有一瞬間，因為她的痛苦就這麼消失了，緊接而來的是劇烈的咳嗽和嘔吐感──

　　「咳咳！咳咳！咳！嘔！咳咳嘔…啊…哈啊…」

　　宇希雙手護著自己咽喉的部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接著向前攤了下去，卻及時用左手撐住地板。

　　此刻，她才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很難聽的哀嚎聲，甚至感覺到地板有東西敲擊的震動。

　　男人倒在地上，左手抱著右手臂護在胸前，雙腳跟因為痛苦一直撞擊在地板上；他右手臂外側多了個直徑約快3公分的洞，還有一些細碎的肌肉纖維點輟邊緣，以及滾滾流出的鮮血。

　　「啊啊啊啊！你這個狗娘養的！你…你真的開槍了…你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開槍打我！啊啊啊啊啊！真他媽的痛啊！」男人一邊哀叫一邊咒罵。

　　「喔，如果你勒她再勒用力一點，我不排除射在你的雙眼之間。」那人握著槍的手依然垂放在身體側邊，若不是朝下的槍口還冒著硝煙的話，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否剛才有開了那一槍，解救了宇希。

宇希試圖消除咽喉處非常不舒服的壓迫感和一直從腹部衝上來的嘔吐感，不斷地搓揉頸部。

　　突然，她感覺到一隻有力卻不粗魯的手，握住自己的胳膊，接著穩穩的將她自趴地的姿勢拉起身。

　　「還可以呼吸嗎？」

　　宇希感覺好像很久沒聽到麼平靜沉穩的聲音了。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奢侈的紓解，因為，她幾乎已經放棄希望─生存的希望和意志；幾乎。

　　人性脫離法規的牽制和精神的羈絆是如此的醜惡，裸露；人性的慾望是那麼的直接，真實，其強烈勝過洪水猛獸，其危機大過天災人禍。

　　「…我…謝…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宇希那口氣終於順了過來，擠出一句話，順勢抬頭一瞧；讓她呆了一下。

　　眼前是一名東方人，亞洲人。

　　由於都是說英語的關係，而且又都沒看到這人的面孔，宇希下意識中已經設定看到的是一名白種人。

　　現在，看到聲音的主人，有點驚訝。

　　而讓她甚至覺得有趣的是：這人還戴著一副眼鏡。

　　「女士，女士？」

　　宇希回過神。「喔，抱歉，我沒事了。」

　　「但是我還有點事，請容我處理一下。」這東方人說了這麼一句，讓宇希征了一下。

　　下一秒，她感覺握住她胳膊的手鬆開了，而且，她也聽到身後一陣逼近的狂亂腳步和叫喊──

　　「你這個人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又爬了起來，不顧手臂的傷勢，朝著他們狂衝而來。在宇希還來得及轉身之前，那名東方人已經一步上前了。

　　他的腳如子彈一般彈出，踢中男人的腳脛；男人痛的大叫一聲，不由自主的要彎下身勢，下意識要護住痛處。

　　就在此時，東方人胳膊順勢往男人放低的胸膛掃去，如摔角選手一樣；男人被如此快速的力量衝擊到，整個雙腳凌空，背部原地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這樣應該就行了。」東方人說，而宇希此刻才轉過身來。

　　「怎麼了？」宇希除了噪音外，只知道這個男人躺的地方比剛才近了兩公尺。

　　反正，她也不確定，因為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背對著發狂的男人。

　　宇希看著地上的男人，厭惡的皺起眉頭，眼神又飄回那個東方人。

　　「…」東方人此時無言的看著落地窗外幾乎全黑的天色，又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

　　宇希眼神疑惑的看著他。東方人背對著她，右手微微抬起來，看了一下他自己的手錶。

　　「…先生？」宇希不喜歡這種她看不太懂的肢體性自言自語，她又趨前一步，正吸一口氣要說話時─

「噁…」

一個聲音像似傀儡線牽動傀儡般，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尤其是宇希；她的背脊徒顫了一下，身體居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一個人自地上掙扎起來的聲音由他們背後傳來。

　　參夾著女人無意義的嚎叫聲：海瑟。

宇希頭都不需要回，已經可以看到那個可憐的女孩狼狽的模樣。

　　不其然的，宇希想轉過身，緩慢的移動腳步，但身體的轉向卻在一股力量的介入停止；東方人不知何時拉住她的手；在他輕力一拉之下，宇希身體不自覺靠近他，下巴幾乎要撞在那名東方人的肩膀。

　　「在玄關等著。」他在她耳邊說。

　　接著他擦身而過宇希，朝海瑟所在的位置走去。

宇希慢慢的朝門口走去，在她有機會深吸一口氣前，一個因空氣壓縮產生的巨響猛然傳來，即使比槍聲小很多，宇希還是嚇了一跳。同時，她也聽見身體倒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宇希回過頭，正好看到東方人一手揚起原本扯落在地板上的白色窗簾，接著平順的覆蓋在海瑟的遺體上。

東方人單膝跪在白色窗簾覆蓋的屍體前，擱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握著的槍微微的冒著煙。

　　槍口上明顯有裝上一根15公分長的滅音器。

雖然背對著自己，但是宇希感覺的出來他似乎對著屍體說了些什麼。

宇希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她知道為何東方人不讓她看自己如何結束掉海瑟的悲慘，因為，他知道，宇希已經在精神崩潰的極限。

　　任何超出容忍範圍的影像或聲音對宇希來說都是另一波嚴重的傷害。

　　滅音器下的槍聲雖然還是嚇人，但是比起沒有加裝的槍聲已經是一種平和。

　　東方人站起身來，一邊把滅音器自槍口扭轉下來，一邊再次看著自己的錶。接著從容的走到宇希身旁。

　　「若是天色還沒有那麼暗，而倒在那裡的那位仁兄又是好人的話，我本打算帶大家一起到更安全的地方。但是如妳所見，並不是每件事都這麼如意。」他說。

　　接著他朝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宇希的視線雖跟著他，但是天色已經暗到3公尺外就有點看不清楚物體輪廓的程度，所以宇希只看到他在那瘋子身邊蹲下，然後聽到布料撕裂聲。

　　又過了一會兒，東方人走了回來。

　　「所以，我只能確保他傷口的血止住了，再把公寓的門反鎖好，其他的，嗯，就只能等待整個情況恢復控制時再說了。」

　　宇希在昏暗中隱約看到東方人靄靄的眼白。

　　她彷彿看到一雙銳利的眼睛正望著自己；這不禁讓她有點不自然的低下頭。

　　「現在，我們得快速，同時小心的離開這裡，因為到了夜晚，外面那些東西，會變的比白天更具侵略性。」東方人自顧自的把槍上膛，一邊走向玄關。

　　宇希趕緊跟上去。

　　「為了確保我們的周遭安全，我負責看前方和左右的狀況，你只要確定我們沒有背後靈就好了。」東方人說。

　　宇希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妳都明白了嗎？」東方人頭微微轉了幾度，用眼角餘光望著宇希說。

　　「呃，是的，我明白了。」宇希回過了神，搭了腔。

　　「很好，那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絕不會走的快到妳追不上，但是妳也不能慢到一小時只走一百公尺。所以請跟上我的速度。」

　　「是…」宇希幽幽地說；她覺得好疲倦。

　　公寓大門關上後，東方人右手多出了一隻體積小，光束卻很強的黑色手電筒，他右手反握著手電筒，撐在持槍的左手手腕下：這種握法是軍警和相關機構的標準手電筒握槍法；持手電筒的手抵在持槍的手之下，防人奪槍，同時也照亮槍口瞄準的方向。

　　宇希有點不自在的把手搭在東方人的肩膀上，身體的速度幾乎一半都讓東方人拉著走；自己則安靜的處在那種讓人牽引的狀況下，那種感覺在此時既舒服又讓人感到鬆懈。

　　她直到現在才覺得情況有點在掌控之下了。

　　「我不介意當拉著妳前進的拖拉機，但是別忘了注意背後有沒有跟屁蟲；會咬人的那一種。」東方人彷彿背後長眼睛似的。

　　但這個提醒讓宇希一驚，趕緊不時朝身後張望。

　　一路走下來，直到公寓大廳門口，宇希幾乎以為可以這樣一直到下一個落腳點。

　　「…情況…不太好。」東方人說著，腳步已停。

　　而宇希的手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四處掃視了一下，眼神無辜的看著背對著她的東方人，好像他可以看到一樣。

　　「怎麼了？」宇希有一點怯意的問。

　　東方人看似在欣賞天空的姿態說：「天完全黑了，」他轉頭看著宇希。「行屍走肉的遊行大隊要開拔了。」

　　「什麼意思？」宇希問，肚子頓時一陣沉重。

　　「把國慶大典的遊行陣仗，圍觀人潮，路邊攤販，治安警察等公家人員代換成殭屍就是了。」

　　「…」宇希閉上眼，心裡暗自詛咒著這原本就已經知道的答案。

「怎麼辦…？怎麼辦？」宇希覺得內心好不容易重拾的踏實感又在心頭上流失了。

　　「跟著我跑啊。」東方人語音還未畢，腳步已經開始動作。

　　宇希還沒反應過來，驚覺自己的腳居然也跟著跑起來。

　　「跑！？…喂…喂！要跑多久啊！？」幸虧不是衝刺，東方人保持比普通慢跑再稍快一點的速度，但是這種速度，是宇希平常慢跑速度的一倍，所以再多跑個五分鐘她一定會喘的跟一台蒸汽機一樣。

　　兩人頓時沒入零亂、只有路燈照明的街道中。 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q4U4G7ax
（待續）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c7aBR4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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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傀儡─第0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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