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拾色 - 第四十一章：新的雲彩

晨霧籠罩地窖外的荒地，薄霧如幽魂般纏繞在斷垣殞地間，空氣中瀰漫著濕冷的泥土氣息，混雜著遠處森林的松脂清香。

莫爾斯站在地面，陽光從天邊初升，柔和的光芒穿透霧氣，灑在他沾滿血跡的長袍上，溫暖而刺眼。

他眯起眼，凝視那輪冉冉升起的太陽，胸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悸動。

地窖的黑暗——血腥的實驗室、羅蘭茲的可怕笑聲、米契爾的背叛——彷彿被這光輝驅散，卻又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只有踏足過黑暗的人，才會知道光明的珍貴。」莫爾斯低語，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與感慨。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學徒與俘虜，他們尚未走遠，靜靜站在荒地上，凝望天邊的日出。

他們的面容蒼白，眼中閃著淚光，彷彿這第一縷晨光不僅照亮了大地，也點燃了他們對自由的渴望。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寂靜。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淚水滑過骯髒的臉頰，滴落在荒草上。

他猛地衝向一旁的小樹林，瘦弱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他的奔跑彷彿點燃了眾人的希望，一個接一個的人跟著動起來，朝四面八方散去。

他們的腳步凌亂而急切，踢起塵土與碎石，喊聲與哭聲交織，匯成一曲對生命的渴求。

莫爾斯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這裡不是第六紀元的2030年，沒有狄蜜特，沒有約爾，也沒有他熟悉的家。

他的家在哪？穿越的迷霧將他丟進這殞地世界，系統的沉默讓他無處可歸。

「我又該去哪？」他喃喃，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卻又被對光明的渴望點燃。

他知道，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低頭摸索長袍，意外觸到一個硬物——一盒菸。

他愣住，腦海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約爾，在打鐵花的夜晚，火花如星辰般綻放，他笑著將這盒菸塞進莫爾斯懷裡。

「小鬼，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煩惱，但哪天撐不住了，就抽一根吧！」約爾的聲音粗獷而溫暖。

「或許解決不了問題，至少能讓你喘口氣，重新上路。」

當時的莫爾斯一再推辭，覺得這東西與自己無關。

可此刻，陽光灑在肩頭，傷口的疼痛與內心的空虛讓他突然渴望這片刻的慰藉。

他轉身走回修道院的地下，腳步在石板走廊上迴盪，血腥與腐臭的氣息仍未散去。

他在實驗室翻找出一對打火石，回到地面，隨意坐在一塊佈滿苔蘚的大石上。

莫爾斯從菸盒中抽出一根菸，刁在嘴邊，指尖顫抖著用打火石點燃。

火花迸發，菸頭亮起微弱的紅光，辛辣的菸草味衝進喉嚨。「咳！咳！」

他被嗆得猛咳，淚水模糊了視線，卻忍不住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抽菸，陌生而刺鼻的氣味卻帶來一絲奇異的放鬆。

第二口菸吸入，溫熱的氣流在胸腔流淌，彷彿將他從地窖的黑暗中拉回人間。

他閉上眼，陽光的溫暖與菸草的苦澀交織，約爾的笑聲彷彿在耳邊迴響。

「只要活著，總會有出路的。」他低語，嘴角揚起一抹決然的弧度。

菸頭燃盡，莫爾斯將餘燼碾滅，視線投向遠方的森林。

松林在晨光中泛著金光，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彷彿在召喚他踏上新的旅途。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站起身，背著沉重的布袋，語氣堅定。「管他什麼階級7的超凡者，什麼母神，我都要在這鬼地方活出條路來！」

在離開前，他回頭望了一眼地窖。

那些血腥的記憶、羅蘭茲的冷血、米契爾的陰謀，都將隨這地方化為灰燼。

他再次點燃打火石，火花落在乾燥的木樑上，火焰迅速蔓延，噼啪聲響徹荒地。

濃煙升騰，火光吞沒地窖的殞地，將一切血腥與罪惡焚燒殆盡。

「再也沒人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莫爾斯低語，轉身走向森林，腳步聲與蟬鳴交織，匯成一曲孤獨的序章。

森林深處的靜謐被遠處的鐘聲打破，急促而刺耳，彷彿死亡的喪鐘。

莫爾斯停下腳步，超凡聽力捕捉到聲音的來源——一座小城鎮，距此不遠。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林間，陽光從樹冠間灑下，斑駁的光影在他沾血的長袍上跳動。

當他走出森林，眼前出現了一座簡樸的城鎮，木製的城牆佈滿刀痕，兩層高的鍾樓聳立在中央，鐘聲從那裡傳來，震顫著空氣。

鍾樓上，一名中年男子滿臉驚恐，用盡全力敲擊大鐘。

他的雙手因用力過猛滲出鮮血，順著鐘錘滴落，染紅腳下的木板。

他嘶聲喊道：「哈布斯大軍來了！快躲起來啊！」他的聲音沙啞而絕望，彷彿要將整個城鎮從即將到來的災難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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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樓下，一名少年對著男子喊道：「爸！媽媽和妹妹已經躲好了！」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驕傲，卻掩不住眼中的恐懼。

他的衣衫破舊，手中緊握一把生銹的短劍，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彌克森！你跑來幹什麼？」中年男子瞪著少年，眼中滿是憤怒與擔憂。

「快給我躲起來！這不是你一個孩子該待的地方！」

少年咬緊牙關，倔強地舉起短劍。

「爸，你的武器！」他雙手奉上一把長劍，劍鞘佈滿劃痕，卻被擦得锃亮。

中年男子接過劍，劈頭蓋臉地吼道：「送完就滾回去！如果我死了，彌克森，你就是男人，得保護你媽和妹妹！」他的怒吼中透著無奈，眼中閃過對家人的眷戀。

他掃視鍾樓下的眾人——一群手持簡陋武器的男子，面色蒼白，卻緊握武器，守護著這生養他們的城鎮。

他想起幾年前的饑荒，鄰居們分給他一家僅剩的麵包，那份溫情讓他至今難忘。

「彌克森，又被你爸罵了？」一名壯漢拍著少年的肩膀，語氣帶著調侃。

「有我們在，輪不到你這小鬼上戰場。」

「泰爾叔，我想幫忙！」彌克森急切地說，眼中閃著不甘。「我也能打跑那些壞人！」

「你爸說得對，小孩就該躲好。」另一名男子插話，語氣堅定。「除非你爸點頭，不然別想留下。」

「你們都小看我！」彌克森的臉垮下來，握著短劍的手微微顫抖。

「要我说，孩子想留就留吧……」一名老者開口，卻被中年男子打斷：「不行！出了事怎麼辦？」

眾人正爭論不休，一聲尖叫劃破空氣：「有人來了！城門外有動靜！是偵察兵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城門。

莫爾斯從林間走出，長袍上的血跡在陽光下猩紅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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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新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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