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那股子夜風,涼颼颼的,還在阿哲臉上刮著,可他心裡頭那把火,反倒像是被風給吹旺了似的,越燒越猛。從醫院晃悠回自個兒那破窩,這一路上,他腦子裡頭反反覆覆全是林詩雅那張白得跟紙似的臉,還有她哆哆嗦嗦地說出「半年之約」那幾個字的時候,眼睛裡頭那股子讓人心揪的絕望。
街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霓虹燈,晃得人眼睛生疼。旁邊路過幾個小年輕,手裡頭還揮舞著「輝煌」那倆字的螢光牌,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嘰嘰喳喳討論著明天那場演唱會的門票。「聽說啊,這次搞不好有啥神秘嘉賓!」一個女的,那臉激動得都紅了。阿哲瞅著那些傻乎乎、啥也不知道的笑臉,拳頭不知不覺就攥緊了。
你們這幫傻子,哪兒知道自個兒手裡捧著的那個什麼狗屁偶像,背地裡是個什麼德行。
手機跟催命似的震了一下,又是白金那孫子發來的破簡訊:「最後給你二十四個鐘頭琢磨琢磨。明兒個晚上八點鐘之前要是沒個屁放,老子就當你小子選了死路一條。順便提個醒,那什麼星辰藥劑的價錢,可是一天一個價,蹭蹭往上漲。」
阿哲瞇著眼,盯著那破屏幕瞅了幾秒鐘,然後「嗤」的一聲冷笑,直接按了刪除。他又想起剛才在天台上,林詩雅那雙眼睛裡頭,像是燒著兩團火似的,那股子倔勁兒,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寧願一塊兒燒成灰,也他媽不跟這個操蛋的世界低頭。
回到住處,老舊的樓梯間裡瀰漫著霉味和炒菜的油煙。門鎖上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看來盛世的狗腿子今晚還沒找到這兒來。阿哲推門進屋,隨手把外套掛在椅背上,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
罐子「刺啦」一聲被拉開,那聲音,尖得跟什麼玩意兒被撕破了似的。
他晃悠到那張破書桌前頭,把那台老掉牙的筆記本給掀開了。屏幕一亮,桌面背景還是他跟林詩雅在廟街那破小攤子前頭的合照——那時候她還戴著那副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鏡,笑得跟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似的,傻乎乎的。
他媽的,那時候誰能想到,她這丫頭,其實是個指不定啥時候就得嗝屁的病人。
阿哲長長地出了口氣,點開了那個加密的聊天軟件。地下制卡師聯盟那個破群裡頭,一個個頭像都亮著,老鬼、阿Ken、小雨那丫頭,還有好些個他壓根叫不上名字的代號。
他開始打字,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很慢,但很堅定:
「各位,我有話要說。」
群組裡頭一下子就安靜了,跟死了一樣。過了幾秒鐘,老鬼那個灰不溜秋的頭像才跳了出來:「咋了,你小子?聽說盛世那幫孫子今天找你麻煩了?」
阿哲壓根沒搭理他,手指頭在鍵盤上繼續敲著:「就在剛才,白金那王八蛋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想讓老子加入盛世,背叛咱們這幫兄弟,背叛咱們的事業。」
這話一發出去,群組裡頭立馬就跟炸了鍋似的。一長串嚇掉下巴的表情包,還有滿屏幕的「我操」在那兒刷屏。阿Ken那小子的訊息也跟著彈了出來:「哲哥,你……你他媽不會真動心思了吧?」
「老子的回答,簡單得很,」阿哲灌了一大口啤酒,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壓了壓心頭那股邪火,他繼續打字,「我,阿哲,媽的,拒絕當盛世那幫雜碎的走狗!從今天起,老子跟各位兄弟同生共死,一塊兒扛!」
群組裡頭又安靜了好幾秒,然後,像是憋了半天的大招似的,猛地爆發出一陣瘋狂打call的聲音。小雨那丫頭發了個豎大拇哥的表情,後頭還跟了一長串的感嘆號。好幾個平時潛水、屁都不放一個的技術宅,這會兒也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冒了出來,跟復讀機似的在那兒刷屏,說要支持他。
老鬼那傢伙的回覆,倒是慢了半拍:「行啊,臭小子,還算有種。不過你他媽知道這意味著啥不?盛世那幫孫子可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們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我他媽當然知道!」阿哲打字的時候,手都有點哆嗦,但那不是嚇的,是氣的,是心裡頭那股火燒的,「可是啊,有些個破事兒,就是比他媽的命還重要。有些人,就是值得你豁出命去護著!」
他又想起林詩雅虛弱地歪在輪椅上,用盡了最後那點兒力氣跟他說的那些話。想起她手腕上那些個藍得嚇人的鬼畫符似的紋路,想起她眼睛裡頭那種明明知道自個兒快死了,卻還是不肯服輸的光。
小雨那丫頭偷偷私聊他:「詩雅姐姐她……她的病是不是更嚴重了?」
阿哲盯著屏幕,手指頭懸在鍵盤上,半天沒動彈。最後,他只打了倆字:「是的。」
「我明白了。」小雨回得倒挺快,「哲哥,要我幫什麼忙,你儘管開口。」
這時候,阿Ken在群組裡頭發了條語音,那聲音咋咋呼呼的:「兄弟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他媽還廢什麼話啊!哲哥,你說怎麼整,咱們都跟你一塊兒上,幹他娘的!」
群組裡頭瞬間就跟開了鍋似的,熱鬧得不行。一個接一個的語音訊息跟下餃子似的彈出來,有的聲音聽著嫩得跟個中學生似的,有的沙啞得跟抽了幾十年老旱煙似的,可說的話,意思都他媽一樣——幹死盛世那幫狗娘養的!
阿哲瞅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訊息,胸口裡頭突然湧上一股熱乎氣兒。他又想起林詩雅跟他說過的話:真正的戰鬥,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兒。
他清了清嗓子,也錄了段語音發了出去:「各位兄弟,多謝大家看得起我阿哲。但是咱們得搞明白,這回可不是平時那種小打小鬧的衝突,這他媽的是一場戰爭。盛世娛樂那幫王八蛋,還有他們背後那整個財閥體系,那幫孫子控制著這個行業的每一個犄角旮旯。咱們要做的,不是簡簡單單地報復一下就拉倒,而是要徹底把這個已經爛到根的操蛋世界,給它整個翻過來!」
語音發出去之後,群組裡頭稍微安靜了一下。然後,老鬼那傢伙的訊息又彈了出來:「臭小子,你有啥具體的道道沒有?」
阿哲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開始打字回覆:「我記得,之前從那個什麼42區的破數據盒裡頭,摳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資料,裡頭好像有指向那個明星卡牌交易所的路由訊息。阿Ken,你小子覺得,咱們能不能……」
話還沒打完呢,阿Ken那小子就跟屁股上點了火似的跳了出來:「我操,我懂你意思了!那個狗屁交易所的防火牆,確實挺他媽牛逼的,不過也不是鐵板一塊,沒有縫兒。老子之前就在琢磨這事兒呢,要是能在裡頭偷偷摸摸地裝個監控後門……嘿嘿嘿……」
「就他媽這麼幹!」阿哲立刻拍板,「行動代號,就叫『震蕩』。今兒個晚上,就開始動手!」
老鬼那傢伙好像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猶豫著說:「這個……這個風險可不小啊,那個破交易所背後,可是那三大財閥一塊兒投的錢,要是被他們給抓住了……」
「怕個球啊!」阿Ken的訊息比阿哲的還快,搶著發了出來,「老鬼,你個老傢伙不是一直叨逼叨說要跟財閥對著幹嗎?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了,你還猶豫個屁啊?」
阿哲瞅著阿Ken發的這話,心裡頭暗暗地點了點頭。這小子,平時瞅著弔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沒想到到了這種要命的關頭,膽子倒還真不小。
「阿Ken說得沒錯,」阿哲打字幫腔,「咱們已經沒退路了。與其在這兒等著那幫孫子一個個把咱們給收拾了,還不如豁出去,主動干他們一傢伙!」
群組裡頭又是一陣嚷嚷着要表忠心的聲音。小雨那丫頭又偷偷私聊他:「哲哥,技術上的事兒,我可以幫忙。詩雅姐姐以前教過我一些分析數據的法子,搞不好能派上用場。」
阿哲心裡頭一熱。林詩雅這丫頭,真是……就算是病得快不行了,還在替他們這攤子破事兒操心,培養後備力量。
「行,」他回覆小雨,「你跟阿Ken那小子配合,我來提供從42區搞到的那些路由資料。今兒晚上,咱們就讓這幫王八蛋好好嘗嘗『震蕩』的滋味,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接下來那兩個鐘頭,阿哲那間破屋子,簡直就成了一個臨時的戰地指揮部。電腦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碼跟瀑布似的往下滾,耳機裡頭,是阿Ken那小子興奮得跟磕了藥似的聲音:「哲哥,找著入口了!這幫傻逼的防火牆配置,有個天大的漏洞,我估計啊,肯定是外包給哪個不靠譜的公司,偷工減料留下的後門!」
「能……能把後門植進去不?」阿哲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忍不住問道。
「正他媽試着呢,」阿Ken的聲音裡頭透著一股子專注勁兒,「媽的,這個權限驗證的模組,還真他媽的挺複雜……等等,操,有了!」
屏幕上,突然「唰」地一下彈出一個綠油油的對話框:「監控後門植入成功,開始同步數據……」
阿哲瞅着那個進度條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咚咚咚」響個不停。這可不單單是一次什麼狗屁技術攻擊,這他媽的是他們這幫泥腿子,向整個財閥體系宣戰的第一槍!
「搞定了!操!搞定了!」阿Ken興奮得聲音都變調了,跟個娘們似的,「哲哥,你瞅見沒?那個破交易所的數據流,現在對咱們來說,就跟脫光了衣服的小媳婦似的,完全透明!咱們能看見每一筆交易,每一次他們怎麼操縱價格,每一次那些狗日的怎麼做空、怎麼做多……全他媽看得一清二楚,底褲都給扒下來了!」
阿哲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些瘋狂滾動的數據,感覺自個兒血管裡的血都快燒開了。這些冷冰冰的數字背後,是多少歌手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是多少粉絲省吃儉用攢下來的辛苦錢,是這個爛到根的操蛋體系,每天都在上演的、赤裸裸的剝削和欺騙!
他又想起林詩雅說過的話:真正的戰鬥,不是靠拳頭,而是要用真相,用他媽的真相去抽他們的臉!
「阿Ken,」他說,聲音裡頭帶著一股子從來沒有過的狠勁兒和決絕,「把這些數據,全都他媽給老子存好了。咱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睜大狗眼看看,這些高高在上的財閥,是怎麼像耍猴一樣玩弄咱們這些普通人的!」
「收到!」阿Ken的回答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哲哥,這……這只是個開始,對吧?我他媽感覺,咱們好像正在幹一件特別牛逼、特別了不起的大事兒!」
是啊,阿哲心想,這確實只是個開始。一場能把整個樂壇都給掀個底朝天的風暴,馬上就要來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抬頭望向遠處那棟盛世娛樂總部大樓,樓頂上那個閃得晃眼的破標誌燈。今兒晚上過去之後,這個世界,就要不一樣了。今兒晚上過去之後,他們跟那幫孫子之間,就再也沒有半點兒妥協的可能了。
電腦上頭,傳來了阿Ken最後的報告:「『震蕩』行動順利完成,幽靈監控系統正式上線。哲哥,這就是咱們送給那幫財閥的戰書——一封他媽的無聲的戰書!」
阿哲瞅著屏幕上那個小小的、綠油油的指示燈,想像著這會兒,在那個明星卡牌交易所裡頭,那些自以為高枕無憂、安全得不得了的高管們,估計還在他們那豪華的辦公室裡頭打呼嚕呢,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已經有一雙眼睛,正在黑暗裡頭,死死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風暴,已經他媽的開始了。
窗戶外頭,城市的燈火跟天上的星星似的,密密麻麻,在黑暗裡頭一閃一閃的。阿哲又想起幾個鐘頭以前,跟林詩雅一塊兒在天台上瞅見的那顆北極星。
他把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
「詩雅,」他壓低了聲音,對著那片黑漆漆的夜空,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創造出那個世界,老子跟你保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73gZjWa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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