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直笛團要上課的日子,照理來說,我應該要背著直笛包、頂著大雨,搭捷運去和大家一起合奏。可是老天不賞臉,我的感冒來勢洶洶,幾乎是毫不留情地襲擊我整個上呼吸道。鼻水像是開了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用了兩包面紙都不夠止血(不是,是止鼻涕),然後喉嚨又像是卡了棉花糖一樣,咳痰咳不出來,乾咳乾到懷疑自己是不是快被自己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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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很不想去上課。一方面是因為身體真的很不舒服,整個人像是被煮過一樣暈暈沉沉;另一方面我也很怕把感冒傳染給其他團員,大家一個咳一個、最後整團倒光,那直笛團應該會瞬間變成沉默的寂靜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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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媽,永遠的堅持派,堅持我一定要去。她說:「上課是責任,不能因為一點小病就請假。」然後補一句:「你這樣一直請假,人家以後都不會當你是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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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我不想傳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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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戴口罩就好啦,現在不是都有口罩嗎?你以為你是傳染病中心喔?」
我:(你要不要聽聽看妳在講什麼?帶口罩吹直笛,你試試阿!)
我不想吵,也吵不贏,只能默默點頭,心裡在想著該怎麼找老師請假。果然,最後我還是偷偷用手機傳了訊息給老師,說我感冒很嚴重,今天無法參加團練。老師回得很溫柔,說沒關係要多休息,我感動得差點把鼻涕噴在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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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問題來了:雖然請假成功,但媽媽還是把我送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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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都出門了,自己看要去哪裡,反正不准回家。現在這時間回家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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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沒錢,肚子也不是太餓,但腦袋在暈,腳又沒方向。就這樣,我提著我的直笛包,在捷運站晃來晃去,最後乾脆坐在長椅上,拿起手機打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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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打,就是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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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腦袋太昏,反應遲鈍,平常贏很順的關卡今天老是過不了,我像個弱雞一樣在那邊一直輸。後來也懶得生氣了,輸就輸吧,反正我今天的存在感本來就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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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我決定要去個能吹冷氣又不用錢的地方——學校對面的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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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安靜得有點神秘的圖書館,有時候還會播放一些輕音樂,但今天也許因為我鼻音太重,連音樂都覺得被鼻涕擋住了。我走到二樓的閱覽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在書架間閒晃了一會兒,竟然看見了《你的名字》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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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的眼睛亮了。這部新海誠導演的動畫我超愛的,看過好幾次,每次看到瀧和三葉在彗星前擦肩而過、那種命運交錯的感覺,心中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如今拿到原作小說,就像找到某種平行時空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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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書,靜靜地坐下,開始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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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的描述比動畫更細緻,角色的心理描寫也更立體。很多動畫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在書中都有鋪陳。比方說,三葉第一次在瀧的身體裡醒來的感受,她的疑惑與羞赧;還有瀧漸漸發現「這不只是夢」的驚訝與追尋。這些在動畫裡是靠配樂、分鏡和節奏來呈現的,但在文字裡卻像是在我腦海中緩緩地攤開、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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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看邊想起那首經典的《前前前世》。雖然我沒戴耳機,但旋律就這樣在腦中響起,像是背景音樂一樣隨著情節推進。我甚至差點在圖書館小聲哼出來(幸好忍住了,不然旁邊的人可能會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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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一口氣看完了整本書。雖然說「一口氣」聽起來很帥,但其實我鼻塞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感覺呼吸都要靠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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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後我抬頭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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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像是從現實世界逃到某個平行宇宙,然後又慢慢被拉回來。我收起書、道了個謝(心裡的),然後起身離開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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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捷運上人不多,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看著窗外模糊的世界。可能是因為病還沒好,眼睛也有點泛淚,或是因為心裡那種讀完好作品後的空虛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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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這一天雖然病懨懨,卻也意外的寧靜。沒有直笛聲、沒有團練的壓力,只有一本小說、一首腦內播放的歌,還有我自己,在城市中暫時漂流的兩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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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明天醒來會不會更嚴重,但至少今天,我和自己好好地相處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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