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完結之後 - 序-24

我眼神一凝，這才借著牆上那微弱的魔法燈光，看清楚眼前的怪物——那是一具半人半獸的骸骨，身上還纏著破碎的鎧甲，空洞的眼窩裡燃著藍色的鬼火。

「靠……這也太有儀式感了吧？」我低聲說。

它張開口，發出刺耳的尖嘯，彷彿在召喚同伴。

後方陸默慢悠悠地走了上來，語氣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你會直接衝上去。」

我咬牙：「這怪物砍不動耶！」

他歎了口氣，袖子一揮，一道絲線閃電般飛出，瞬間纏住骸骨怪物的脖子，一扯——頭顱直接被扯了下來，骨頭四散。

「……」我看著地上的碎骨，默默把鐮刀收回去。

「下次要不要先看清楚是什麼再砍？」他笑著說。

「你早就知道吧？」我盯著他。

他聳聳肩，笑得特別欠揍：「我只是想看看你被怪物嚇一跳的表情而已。」

地面忽然「轟」的一聲劇烈震動，我還沒站穩，牆上的魔法燈就開始閃爍。接著從地縫、陰影、甚至天花板的裂縫裡，一隻隻形狀詭異的怪物鑽了出來。

有的像是長滿眼球的蟲，有的則拖著黏液四溢的長尾，還有幾隻竟然像是融合了野獸與人類的扭曲產物，發出低沉咆哮。

「喂喂喂，這是要逼我們打boss 嗎？！」陳宥傑整個人跳起來。

劉辰眉頭一皺，立刻拉出長劍：「他這根本不是日常等級了。」

「我就知道，地下城怎麼可能讓我們安安靜靜地走一圈？」我握緊鐮刀，往後退了幾步和大家拉開距離。

我腳下猛踏地面，整個人像一陣風衝入怪物群中，鐮刀橫掃而過，空氣中劃出淒厲的呼嘯聲。血花四濺，斷肢飛舞，鐮刃所過之處根本就是收割機，什麼血肉、骨頭，全都擋不住。

「哈哈哈這手感……爽爆了！」我一邊笑一邊繼續揮砍，整個人簡直像陷入戰鬥狂熱。

就在我轉身揮開另一隻怪物時，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我餘光一掃，只見陸柒站在我左側，伸手比了個槍的姿勢，像在開玩笑似的——

「砰。」

下一秒，那隻正在衝過來的怪物腦袋直接炸成一團煙霧，腦殼連骨渣都不剩。

「……你這技能太犯規了吧？」我瞪大眼。

「還不錯吧？」陸柒挑了挑眉，手指一轉，又是一發虛空子彈轟穿另一隻怪物的心臟。

我跟她一前一後，砍的砍，轟的轟，怪物像是被我們兩人牽制住節奏，一隻隻倒下。

背靠背的瞬間，我笑道：「有點默契哦，陸柒。」

她咧嘴一笑：「你不拖後腿就謝天謝地了。」

鐮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尖銳刺耳，幾乎與怪物的嘶吼交織成一首混亂的交響曲。我一腳踏上牆面，身子借力一躍，整個人像猛獸撲進怪群中央，鐮刃從上往下疾斬而落，半空中就有三隻怪物被我連根剖開，鮮血像雨一樣灑落，染紅了我半邊的衣服與臉頰。

我落地之際旋身一轉，鐮刀再度揮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刀光閃過，五隻怪物首級齊飛，脖頸間還帶著未斷的筋肉與火焰般燃燒的魔氣，空氣中頓時混合了血腥、潮濕與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甜味。

「再來！」我笑得像個戰鬥成癮的瘋子

怪物們沒有智慧，只靠本能撲來，但數量太多，一波接一波。我原地連續翻身閃避，將鐮刀收短當作近戰武器用，一記膝撞後接著反手揮刀，直接把一隻怪的腹部剖開，腸子「啪」地灑了一地。

而這時，背後傳來一聲乾脆俐落的「砰！」

一隻正要偷襲我的怪物頭顱應聲爆裂，碎肉與骨塊四濺，我連忙回頭——

「別走神啊，小顧。」陸柒站在五步之外，嘴角翹得像貓似的，手指還維持著開槍的姿勢。

她的能力似乎是某種心念子彈，只需比個手勢就能精準打擊敵人。那動作輕鬆得像在玩打地鼠，但每一擊都是一擊必殺，甚至連周圍的怪物都不敢靠太近。

「這技能我可以學嗎？」我一邊揮刀，一邊喊。

「不可以，你又沒我帥。」她伸手又是「砰砰砰」三聲，三個怪物應聲倒地，沒有多餘動作，只有完美的效率。

我們的背貼著背，默契到彷彿排練過無數次。我轉身掃清左側，她則精準狙殺我右邊的空隙，我倆就像一對齒輪，嚙合得天衣無縫。

此刻的地下城內怪物橫行，但我們卻如同在血海中舞蹈，殺得那叫一個痛快。

「喂，你不是說這裡有寶物嗎？」我一邊砍一邊問。

陸柒勾起一抹極為危險的笑：「殺完了自然會出現啊，笨蛋。」

我笑了，殺意如潮水般湧上來——

「那今天，我就把這地下城給清光。」

「看來又多了個瘋子⋯⋯」陳言逸站在後方，一邊優雅地撥開落在肩上的塵土，一邊語氣無奈地開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脫韁野馬。

「是啊，而且還是最瘋的那種。」葉俊明淡淡補了一句，長劍微微一抖，將劍刃上的黑血甩到一旁，眼底閃過一絲掩不住的佩服。

陳言逸嘆了口氣，手指輕敲著自己腕上的護具：「你說我們當初是不是該阻止首領帶這幾個人回來？」

「不阻止現在也晚了啊，你看那兩個殺瘋了的模樣……」葉俊明說著偏了偏頭，避開了一塊飛過來的怪物碎肉。

前方我還在笑，鐮刀已經變成了旋轉飛刃，被我拋出後又輕盈地落回手裡，像是在跳一支極具破壞性的舞。

「哈哈哈哈！！」我笑著著朝一整片怪物群衝過去。

「……唉，」陳言逸扶額，「首領的口味真是一點都沒變，喜歡的還是這種不好控制的麻煩精。」

葉俊明抿了抿嘴：「但也是最能活下來的那種人。」

他們兩人互看一眼，默默地交換了個眼神後，也拔劍出手，一前一後開始殲滅剩下的怪物。

就這樣，一路殺到地下城深處。

滿地的碎肉與怪物殘肢早已無人多看一眼，濃厚的血腥味黏附在每個人的皮膚與呼吸裡。但就在那片腥風血雨後，我們踏進了一個異樣安靜的空間。

眼前，是一整片怪物雕像。

那些怪物栩栩如生，或獠牙怒張、或羽翼張揚，全都擺著如同進攻前一瞬的姿態，就像下一秒就會衝破沉寂。陰影籠罩著整個大廳，牆上浮雕的眼睛彷彿還在窺伺，空氣冷得像是能凍住骨頭。

我雙眼發亮地衝了上去，滿臉寫著：這太好玩了吧？

「哇⋯這什麼！太帥了吧！」我一邊驚嘆，一邊毫無懸念地走向那個最中央、格外顯眼的圓形機關。

「喂，別碰！」陸默幾乎是瞬間伸手要阻止我，聲音比平常低了幾分，帶著難得的嚴肅：「那是觸發點，一碰，這些傢伙全會醒。」

我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得燦爛又危險的笑容，眼神裡藏著不懷好意的興奮：「嗯？所以才要碰啊。」

話落，我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轟隆一聲，整個空間像是被什麼啟動了，怪物們的雕像一隻接一隻地龜裂、崩碎，露出其中蠢蠢欲動的血肉與眼瞳。牠們緩緩睜眼，發出低沉的咆哮聲，空氣的壓迫感瞬間暴漲。

我轉過身來，站在滿滿怪物與混亂的中央，腳邊是碎裂的石紋與甦醒的咆哮。

伸出一隻手，我朝陸默笑著說：

「陪我跳隻雙人舞嗎？就我們。」

他愣了一下，然後嘴角慢慢翹起。

「……如你所願。」

在這地獄的舞台上，我們是唯一的舞者。

怪物的吼聲如雷鳴般在整個大廳炸開，震得整片空間都在微微顫抖。牠們紛紛撐開破碎的外殼，骨骼扭動、肌肉鼓脹，氣息暴戾，彷彿下一秒就會吞噬一切。

但我卻笑得更開心了，興奮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來吧，陸默，別讓我一個人跳完整支舞——」

我語畢，鐮刀早已在我手中展開，銀刃寒光一閃，便是一記橫掃。刀鋒掠過空氣的瞬間，伴隨着尖銳的嗡鳴與衝擊，三隻剛撲上來的怪物便如破布般四分五裂，血霧在半空中炸開，像是綻放的紅蓮。

而陸默，他的身影幾乎與我同步衝出，絲線在他指尖飛舞，如蜘蛛結網，既優雅又致命。怪物剛張口咆哮，下一秒喉嚨便被利線切斷，倒地抽搐不止。

我們一前一後交錯而過，配合得如同早已排練過千百次。

「你又沒等我指揮，就開場了。」他低聲說，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

「誰叫你總是太慢。」我回了一句，鐮刀一記上挑，把一隻飛撲的怪物整個劈成兩半。

陸柒站在後方，看著這場混亂卻流暢的殺戮，忍不住挑眉：「原來他們兩個跳雙人舞，是這種風格啊……真是好⋯特殊。」

葉俊明撐劍在旁，看著我笑瘋的模樣低聲嘀咕：「……我看是兩個瘋子。」

陳言逸抱胸站著，眼角微抽：「認真說，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陸默的手臂悄然環上我的腰，動作自然得讓我連反應都來不及。他一邊轉身閃過撲來的怪物，一邊帶著我在混亂中如同旋轉的刀刃翩然舞動。

我們沒有踏著樂聲，只有怪物的咆哮、鐮刀與絲線割裂空氣的聲響、還有鮮血濺落地面的回音，卻比任何舞會都來得真實而致命。

我踏出一步，他便跟上，一個旋身，我順勢橫劈斬落對方的首級。他沒有錯開腳步，而是借力讓我滑步到他身後，再以絲線扼住另一隻怪物的喉嚨，猛然一拉，血花四濺。

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少，我們的步伐卻愈發合拍，宛如真正的舞伴，在修羅場中共舞。

直到最後一隻怪物倒下，整個空間終於安靜下來，只剩我們兩人的呼吸聲還殘留在空氣裡。

他沒有馬上鬆手，反而稍稍收緊了些，額前的碎髮落在我肩側。他低頭靠近，聲音壓得很低：「跳得不錯嘛，搭檔。」

我笑了一聲，有些喘：「要不是你太黏，我早砍完了。」

陸柒拍了拍手，踩著滿地的怪物碎屍走了過來，語氣懶洋洋的：「好了，別放閃了，我眼睛還想留著用。」

我翻了個白眼，剛想從陸默懷裡掙脫，結果那傢伙還不肯放手，反而下巴搭在我肩上，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都說了只是搭檔，她怎麼就不信呢？」

陸柒挑眉，雙手抱胸：「剛剛那個摟腰轉圈，我都快以為你要在怪物屍體堆裡求婚了。」

陳宥傑站在不遠處，一臉受不了地抱臂：「好扯……到底是來刷地下城還是談戀愛的啊？剛剛那場戰鬥我是不是不應該在？」

林瑞祥一臉受不了地說：「假借去地下城的名義談戀愛。」

陸柒走到我們面前，嘴角勾著笑：「好了，小情侶收斂點，這裡還有一堆機關沒解，你們是要親完再解嗎？」

我瞪了他們一眼，拍開陸默的手：「誰是小情侶了？剛剛那叫戰術配合懂不懂？」

陳宥傑無所謂地點點頭：「喔～懂懂懂，『戰術性摟腰』、『致命性深情對望』對吧？」

我氣得差點把鐮刀再舉起來，陸默卻一臉無辜地攤手，還附帶補刀一句：「你不是說不能碰你？結果跳舞跳得比我還主動。」

我咬牙切齒：「你現在是想再打一場是不是？」

陸柒轉頭走人：「唉，年輕人，打打鬧鬧的戀愛最煩了。」

我們花了點時間把地下城深處的寶箱翻了個遍，裡頭倒是有不少好東西──幾塊能量晶石、幾本不知道年代多久遠的技能書，還有一些散發著微光的飾品，看起來都是有附魔效果的。

陳言逸一邊翻一邊嘀咕：「不錯不錯，總算沒白來……雖然代價是我的眼睛差點被閃瞎。」

葉俊明拿起一把古舊的長劍，眼神難得專注：「這把劍……有點意思。」

我則是隨手揀了個泛著淡紫光的戒指，還沒仔細研究它是什麼效果，陸默就走過來，笑著看我：「挑得不錯。」

我挑眉：「怎麼，你也想要？」

「如果我想要的話就不會出現在你手上了」他語氣平靜，眼神卻帶點捉弄意味。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把戒指塞進袋子：「滾。」

最後我們確認再無遺漏後，便沿著原路離開了地下城，背後那滿地碎裂的怪物殘骸像是一場誇張的夢境。我們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走著，腳步落在濕滑的石階上，帶著些微回音。

出了地下城之後，陽光刺眼，和裡頭的黑暗潮濕形成強烈對比。

我們站在出口處歇了口氣，陳宥傑靠在牆邊，喘著氣說：「我覺得我剛剛那一腳踹得不錯吧？那隻怪直接飛了出去欸！」

吳冥雅翻了個白眼：「然後你差點把劉辰也一起踹出去。」

劉辰拍拍自己還沾著泥的衣服，一臉無奈：「我是真的被你踹到，不是『差點』。」

陸柒悠悠地走在前頭，像是早就習慣這種亂七八糟的氣氛，她看了看天色說：「好了，搜刮完、秀恩愛完，也該回去了。首領，這波收穫還行吧？」

陸默沒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轉頭假裝看風景：「笑什麼啦，今天我表現很好耶。」

他走近，湊到我耳邊：「嗯，表現很好——尤其是我們那段‘雙人舞’。」

我臉一紅：「……我收回那句話，我今天應該是中邪了。」

「晚了，我可記下來了。」他笑著走開，步伐輕鬆。

陸柒走過來，看著我們兩個互動，故作感慨地嘆了口氣：「唉……年輕真好。」

我瞪了她一眼：「你哪裡老了？」

「我心態老成，不行嗎？」她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夜色靜謐，木屋裡的燈光柔和搖曳。大家剛剛吃過晚餐，正圍坐在客廳裡，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今天在地下城的「雙人舞表演」和各自撿到的寶物。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陳宥傑探頭往外一看，撿起了被放在門前的東西——

一封暗金色的信封正靜靜地躺在門檻上，表面覆有繁複古老的花紋，中央烙印著一個圓形徽記——是日與夜交織的圖樣。

我一看到那標誌，心頭驟然一緊。

「這是……」

陳宥傑已經走上前，彎腰撿起信封，拆開後取出其中信紙。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內容，然後看向我們

「我們收到了聖杯之戰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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