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終焉

終焉

May 28, 2025

4 分鐘

當魔王倒下的那一刻——

夢，終於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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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光劍深深插入地面，

斬斷的是鎖鏈、是荊棘、是過往一切被羞辱與壓迫編織的網，

也是湛霖最後一口、用靈魂撐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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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前輩的身影未曾慘叫，未曾扭曲。

他只是低笑，眼神彷彿滿足至極，

「唔……這場夢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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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的那些痛與受辱，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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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這麼化作無數碎裂的墨影，

如霧、如灰、如一縷咀嚼完畢後的餘香，

滿足地飄散於夢境的最後餘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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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被毀滅，

只是吃飽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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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靜。

戰場的黑霧散盡，

只留下焦黑的土地、倒塌的天空，以及——孤身一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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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不再動。

聲音都像是被封在遠處的玻璃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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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是微微顫動的地面，

那裡曾是一場撕心裂肺的決戰，

曾有愛的聲音、曾有命的交換、曾有光燃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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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卻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屍體。沒有她。

什麼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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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跪下了，

雙手仍緊緊握著劍柄，鮮血沿著指縫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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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贏了。

但她手中空無一物。

—

許久，湛霖坐起了身，手掌撐地，

觸碰到的，只是一片微微發涼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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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血，也沒有溫度。

她的手指本能地去觸碰腰際、胸口、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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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地方曾被擁抱、曾交纏記憶、曾燃燒信念，

如今一切都沉靜下來，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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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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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沒有復活術。

也沒有奇蹟。

也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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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宣宣

她們已倒下，碎成光點，回不了原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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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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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她的光，融進了她的身體裡

那道釘穿胸口的黑刺、那逐漸癱軟的手指、那未完的微笑，

都還停留在湛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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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來不及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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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緩緩站起，

那雙曾飛躍而出奔向黑霧的腿，如今沉重得像拖著命運的枷鎖。

遠處的地平線裂開了一道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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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系統承諾的恩典：

【回歸之門】——已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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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如絲，柔軟、靜默、溫和。

它是回家的路，是破關的獎勵，

是通往現實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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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也像一雙無聲的眼，

在問她：「妳要走嗎？就這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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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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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那道門，

站在門前的瞬間，

系統的提示聲響起，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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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登記：4人 → 存活人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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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念出：

「……只剩我一個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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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門前，

那熟悉的風，彷彿又吹回她們剛進副本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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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昕昕大喊要當最強盜賊，

宣宣靜靜說她想當隊伍的眼睛，

家瑜站在她身側，小聲說：「湛霖，這次我會保護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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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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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她的呼吸，和她的影子，

孤單地，被銀光拉長、又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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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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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

掌心還殘留命核轉換灼燒過的餘熱，

那是家瑜留給她的——最後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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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像在擁抱一個透明的靈魂，

然後輕聲說：

「家瑜……我會記得這裡。」

「我會帶著妳的名字……活著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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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了一眼天頂，那早已碎裂的夢境天空，

然後低頭，輕聲說：

「不是為了仇恨，」

「而是……有妳們存在過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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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走入那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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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奔跑。

而是像背負墳墓的旅人，慢慢前行，

每一步，都是告別。

沒有華麗的離場、沒有系統的讚賞聲，

只有一個人，孤身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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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光之門關閉的那刻，

整個世界，陷入無聲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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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一柄插在地上的劍，

與一片風中碎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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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湛霖猛然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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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混亂，額上冷汗如雨，

視線一開始模糊，彷彿還在那場地獄中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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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她伸出手，摸到辦公桌邊緣的溫度，

當窗外的晨光灑在她的筆記本上——

她知道，她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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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

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加班沒換下的襯衫，

電腦螢幕還亮著，頁面停在一份未存檔的報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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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安靜。

冷氣吹得人有些發抖，

而她的手心——仍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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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傷，

而是那柄劍消散時，她用靈魂握緊過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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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桌上擺著的那一小張紙條：

「湛霖，我會等妳忙完再一起回家，家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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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那字看了很久，

眼底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光，

但沒有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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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夢裡，她已經哭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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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站起身，走向茶水間，

每一步都沉。

不只是身體，

還有那份「一個人活著」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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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了一杯水，看著水波震盪

「家瑜…我沒有失去妳，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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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杯子摸著心口，喃喃說道：

「早安，家瑜。」

「妳還在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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