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你是在入前境剛剛完成了轉化程序吧?」關員以事務性的淡然口吻詢問。
小姐、先生的稱呼,在聯邦政府管轄的區域裏面已經有點過時,但是也不會令米克爾特別覺得厭惡,他坦然面對關員的目光說:「是的,五小時之前離開調養槽。」
據說禾以特裏的人們對轉化系統對人體的效果特別敏感,能從一個人的膚色、體味等,綜合判斷出一個人是否方進行了轉化,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傳聞。
禾以特特區,是禾以特教授晚年運用他的政治影響力,創建的一個聯邦特別行政區。
在雷爾斯特博士因為性別轉換系統聲名大噪之後,禾以特博士與他迅速失和。在他的眼中,他發明的系統應該是為了改善人類健康的偉大發明,而不是為了滿足變性的愛好者的潮流玩意。當然,雷爾斯特博士並不是這樣想,他認為他的發明,可以為人類社會文化帶來新的進步契機,無論如何,這對曾經是關係非常良好的師徒,徹底地決裂了。
禾以特博士活到了120歲,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五年,他糾集了所有對性別轉換系統反感的人們,舉行了持續的政治遊說活動,最終獲得聯邦政府的許可,在地球的一個角落設立了禾以特行政區,宣佈在這裏不容許任何性別轉移系統的存在,而所有人要進入這個區域,都必須要本生性別的形態出現。
儘管數十年前的政治抗爭沸沸騰騰,但是今天當米克爾和杜拉走在禾以特的街頭時,基本上和走在聯邦其他地區的街頭,感受不到什麼差異。如果要勉強分辨的話,禾以特人的衣飾相對於聯邦其他地區明顯是比較保守。
「這裏的人男女的衣服好像都相差不遠呢,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的衣著潮流! 」東張西望的杜拉說。
「 據說人轉化另一個性別的時候,都傾向更鮮明地表現自己的性徵,因此我們的衣服就變得越來越誇張囉。」米克爾一邊擦著鼻子一邊說。
杜拉看著米克爾, 露出詭異的笑容說:「 可是你不是呀,無論你是哪個形態出現,你都穿得很保守。」
米克爾無視他的說話,逕自向前走,大概面前廿米左右站著一個和他們年齡相近的藍衣女子, 女子也是似乎察覺了他們的存在,向他們走近,並在他們身前停下來,立正敬了一個禮說:「 禾以特特區保安官,馬利蘭上尉,歡迎兩位聯邦警官。 」
馬利蘭上尉五官輪廓鮮明,髮色深紅,身型矯捷,明顯是一位運動健將。跟隨她走向浮動車的時候,杜拉小聲對米克爾說:「 很好,這是我喜歡的類型。 」
米克爾低聲說:「 胡說!你是不放過任何目標吧。」杜拉笑著說:「 那裡,我對你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知道是沒有聽見還是不在意,馬利蘭上尉待兩人坐下,便一本正經地開始報告案件的狀況。
「接到了貴方的聯繫後我們即時嘗試聯絡那位管家,賽特先生。 他在特區內登記了三個地址,我們的人員直接上門,但都沒有能找到他。
其後我們追蹤到他登記了在主城區的一間酒店,這條信息是在十分鐘前追蹤到的,因此我們的其他人員目前也在路上,我們可能會比他們還先抵達,我會和兩位直接面見賽特先生。」
浮動車帶著三人穿過主城區, 一路上杜拉不斷嘗試和馬利蘭上尉打開話匣子,但是上尉只是冷淡地作出禮節回應,所以車廂中很快便沉默下來, 米克爾很痛快地享受著這種寧靜, 專心觀察著窗外的景色。禾以特特區目前是處於人類社會邊緣,由於他這種守舊的形像,沒有多少遊客會前來觀光,市面也不見得特別繁榮, 大部分建築都是停留在二十三世紀風格的黑色金屬風格,只有遠處一座純白的高塔,有著一點二十五世紀特有的建築品味。
馬利蘭上尉留意到米克爾的視線,說:「 米克爾小姐, 那棟高樓正是我們的目的地,去年落成的禾以特中央酒店。 這是本市最新落成的公共建築物,裏面所有系統設計均達到了聯邦水平的最高標準。 」
「 意思是說,酒店裏整個保安系統,都是與聯邦保安系統連線的嗎 ?」米克爾問道。
「 是的,我想你也明白,我們這個特區相對而言是比較保守的,所以之前大部分的旅館和公共建築,都沒有與聯邦保安系統連線。這次,我們是為了提升整個城市的保安能力,所以才決定和聯邦保安系統連線,中間也經過了很多的爭論,才獲得市議會的通過。」
米克爾心中一震,望向杜拉, 雖然比拍檔稍微遲了幾秒,但是杜拉也領會到問題所在。
在他們的想像中,管家賽特或多或少是帶著一些秘密回到禾以特市,但不回到自己三個私宅,卻執意要住進全市最安全,卻又在聯邦保安系統眼底下的酒店,是為了什麼呢?
如果他不是為了隱藏,那他是不是在尋求保護?不祥的預感在腦海中閃過,米克爾急忙對馬利蘭上尉說:「 我們要趕快一點,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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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化後,人的思想會受到多少程度的影響呢?這個話題在這數十年間養活了無數科學家、心理學家和醫生。最終的結論卻是莫衷一是,只能夠說是因人而異。
對米克爾而言,他能感受到轉換後的肉體,為自己帶來不同的性慾,但是無論在那一方面而言,他都是維持較冷淡的態度,至於其他的情感反應,例如身為女性的時候是否會特別愛潔?身為男性的時候是否會特別不拘小節?這些他都沒有很鮮明的感覺。最後,這也許都只是人類漫長歷史中 ,流傳下來的定型,卻並非必然的。
現在這一刻,面對著酒店床上賽特殘缺不全,血肉模糊的軀體,無論是英氣十足的馬利蘭上尉或者是現在昂藏七尺的杜拉,都是臉色發白、不忍卒睹,但是米克爾反而十分冷靜。
床上的屍體顯得份外可怕,是因為他明顯是被強大的物理衝擊所破壞而死,身體由胸口到頭部的部分已不翼而飛,傷口是不規則的形狀,血肉、內臟、碎骨混成一團,兇手看來運用了極強的力量,但卻難以判斷使用了甚麼兇器,整個房間雖然鮮血四濺,但是卻找不到頭、頸項及肩膊的那些部分。
刺鼻的鮮血味道意外地反而緩和了米克爾的鼻敏感,他定了一定神,回頭看著已經癱坐在地下的酒店服務員,說:「 這位客人入住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異樣? 」
服務員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他結結巴巴地說:「 沒有什麼,他就像一般客人一樣,我當時替他把行李拿進來之後,他還給我打賞。然後,我並沒有再見過他,直至你們剛才要求我把門打開。 」
米克爾看著杜拉說:「 你覺得這是最後的滅口,還是還有一連串的兇案等在我們面前呢? 」
「 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們要盡快找到下一個受害者,並在兇手動手之前保護那個人,否則的話事情會越來越麻煩。」杜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