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聿】灼烧 - 【因與聿】灼烧第三章

第三章

「说吧，你这次又去干了些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严司觉得自己走错片场。

他现在正在他家围观着一宗家庭审讯，主角是虞家一家，主审的两位警官是虞家两兄弟，而「犯人」则是他们的大儿子虞因。

三人面对面坐着，而严司和聿则夹在中间看戏。

「这次是意外……」

「你有哪一次不是意外？」

虞因刚说了个开头就立马被虞夏打断，这臭小子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一开口就会说是意外，虽说有那么几次确实是意外，但大部分都是他自找的。

「我就送小聿去图书馆，半路路过火锅店的时候突然头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醒来就在严司家的卧室里头躺着，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情，现在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回答？！

虞夏眯起眼盯着虞因，虞佟倒是已经去问在场的另外一个当事人了。

「小聿，阿因载你去图书馆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被严司问过一次的小聿调出没有删除记录的记事本，将手机递给虞佟。

虞因被扶进火锅店后，聿发了简讯给严司。

不是不想发给虞佟和虞夏，而是聿记得他家这两个大人今天是要出勤和整理重要的资料，发过去了大概也不会有空过来，于是就将简讯发给了今天正好休假的严司。

严司在收到简讯后的十分钟就开着车过来了，将虞因弄进车里，拜托火锅店的老板看好虞因的机车，又帮虞因打工的地方请了假后，严司就打了个电话给正在忙碌的虞家两兄弟，在得到虞夏的「等我忙完有他好看」的回答后，严司安心的将虞因带回家。

「阿司，阿因现在的情况怎样？」

看着隔壁正在被虞夏抓着骂的虞因，虞佟问道。

「不算好也不算坏，他上次被敲过的那块地方这次又被敲了一次，右手不知道怎么弄的弄出很长一条割伤，有些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很晚了，今天你们就现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再把被围殴的同学锁在家里。」

墙上的时钟已经快指向十二点了，现在还带着伤患回家未免有些麻烦，于是虞佟没有拒绝严司的建议。

去客房将染了虞因一堆血的床单和被单收拾出来，严司将这些东西一把扔进洗衣机里面，连带着虞因那几件被血染得一塌糊涂的衣服，随便放了几勺洗衣粉就让它们在洗衣机里头搅拌起来。

第二天一早，虞佟和虞夏先回局里上班，严司受他家老大之命将虞因押送回去虞家，而聿也接到了来自虞家最高统领者虞佟的简讯，让他看好虞因不让他乱跑。

「佟，失踪者那边的资料整理得怎样了？」

推开行政科那边的门，黎子泓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虞佟要资料。

「已经整理好了。」

将资料递给黎子泓，虞佟这次整理的是最开始在东街失踪一直到最近一名失踪者的资料。

最开始失踪的是一个七岁的男生，叫做蒋文君，下午放学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周围的人都觉得是自己走丢了或者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又失踪了一名男性中学生、一男一女两名高中生、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和一名七十多岁的女性，最后一名则是前不久来报案的白领女性叶音。

这不寻常的失踪终于引起了东街居民的注意，之前失踪者的家属接二连三的跑到警局报案，大多数都能提供详细的失踪时间和状况，因此黎子泓他们得到的数据也不算少。

翻着虞佟整理出来的档案，黎子泓几乎找不到失踪者的共同点。

失踪者的年龄并没有特别的定在某一阶段，老少成年人都有，并且虽然失踪者都住在东街，但彼此之间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两家最近的走路也要半个小时才到达，远的得骑车差不多一个钟。

没有特定的年龄阶段，也没有共同的联系，虽然现在只是初步怀疑这些失踪者是被犯人囚禁或者杀害，但犯人是凭借着什么来抓这些人？亦或是犯人只是随意而为，看到哪个顺眼抓哪个？

黎子泓感觉有些头疼，七年前的那宗杀人案未结，现在又冒出另外一宗疑似连续绑架的案件。

「现在还早，佟你跟我一起去失踪者家属那里调查一下吧。」拿上车钥匙，黎子泓拿着公文包取车准备去访问家属们。

本来应该是叫虞夏跟他一起去的，但虞夏在十几分钟之前被一个电话叫出去外勤了，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样子，而虞佟这次也跟他们一起负责这件案子，所以黎子泓才叫上他。

第一个拜访的是最早失踪的男孩，蒋文君的家人。

对于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的孩子，蒋家的父母似乎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虽然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回来，但他们也清楚，全国每天都有这么多的失踪案件，最后能找回来的屈指可数，有的找回来的甚至是一具尸体。

说到自己不知所踪的儿子，蒋文君的母亲忍不住红了眼眶，「大概是三个月前，我记得那天是周四，文君他放学回来跟我说他约好了同学要出去玩，在我这边拿了点钱说要买点东西吃之后就出门了。平常文君都会在吃饭之前乖乖回来，到了吃饭时间还不见文君回来我们就找平时跟文君玩的那几个小孩问，他们都说文君已经回家了。」

「我们问遍了文君的所有朋友还有亲戚都不知道文君去了哪里，跟文君一起出去玩的一个小孩告诉我，他们拿钱去烤肉店买了点烤肉吃，说老板那时候很好人的多拿了一些给他们，他们吃完后就各自回家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文君。」

「请问你知道那家烤肉店是哪一家吗？」

「文君平时很喜欢吃烤肉，有时候会去街边的小摊子或者大排档买，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会到哪一家买……」蒋文君的母亲回想着，在顿了顿后又道「我记得了，文君跟我说过有一家新开张的烤肉店的烤肉很好吃，在他失踪之前文君一直都是在那家店买的。」

将蒋文君母亲所说的详细记录下来，虞佟问道「请问你记得那家店在哪里吗？」

「就是在商业街那家，原本是服装店，前不久因为没有生意而倒闭然后新开变成火锅店的那一家。」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这是我们的电话，如果你们想起什么了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们。」

将名片留下，黎子泓和虞佟继续前往下一家。

按照失踪者的失踪时间逐家访问，等来到叶音家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了。

敲响叶音家的门，出来的是憔悴的叶音的父亲。

「叶先生您好，我们来想了解一下有关您女儿叶音的事。」

看了看黎子泓出示的证件，叶城侧身让两人进入屋内。

「不好意思打扰了。」走进叶家，黎子泓和虞佟在叶城的招呼下坐下。

「有什么事请问吧，警察先生。」

叶音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女孩。

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叶城当爹又当妈的独自把叶音拉扯大，考虑到叶音的感受也没有想要再娶的想法，而叶音也知道父亲辛苦，从小便十分乖巧，成绩也十分的优秀，在大学毕业后便考取了公务员的工作，帮家里减轻一份负担。

叶音从不晚归，即使是因为工作加班也会尽快赶回来，交友一向谨慎，并没有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有过交往或者结仇，总的来说背景十分清白。

「请问您的女儿有什么爱好吗？放假的时候经常会去哪里？」

「阿音不喜欢别的，就是特别喜欢吃火锅，前不久在商业街那里开了一家新的火锅店，阿音十分喜欢那家火锅店的火锅，每逢周末或者有空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吃火锅。」

想了想，叶城这样说道。

又是那家新开的火锅店。

虞佟和黎子泓对视一眼，「那您认识那家火锅店的老板吗？」

叶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我很少去那边吃，不过阿音倒是跟那家店的老板很熟，经常回来跟我说那家店的老板会给她优惠打折或者多给她很多的料理。」

「好的谢谢您。」

将电话留下，黎子泓和虞佟原本打算回局里，但现在他们似乎要变一变方向去一下那家火锅店看看了。

虞夏感觉他的工作量在不断的增加。

一开始是七年前的连环杀人犯重新跑出来，接着是东街的失踪案，在十几分钟前准备跟黎子泓一起去他哥那里那档案结果被一通电话叫出来外勤，说是发现了尸块。

最近的凶手真是越来越闲了，虞夏发誓，如果让他抓到那个犯人，他一定把他揍到连他阿母都不认得。

骑车来到报案的地点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案发地点是东街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虽然周围有很多住户，但是因为这条小巷子背光，常年没有太阳照进来的缘故而显得很阴森，住在这里的居民几乎都不会选择走这边。

先到现场的玖深等人已经在小巷子路口围上了警戒线，随后赶来的严司提着工具箱努力的挤进警戒线内。

戴上手套，虞夏走进警戒线内，虽然外面的阳光正猛，但小巷子并没有被照到，虞夏打起手电筒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小巷子并不是空的，两边的墙壁旁边堆积着好几个大型的瓦楞纸箱，纸箱前面有几个破烂的瓷碟，周边还有很多散落的饭菜以及狗粪，这里大概是有流浪狗在住，有好心人会来送饭，之后发现了可疑的东西才报案。

流浪狗已经被专门的警员抓住先一步带回局里检查了，虞夏踹了两脚旁边的纸箱，纸箱里面发出物体撞击的声音，虞夏将纸箱里的东西倒出来。

转头立刻找严司拿了一次性的口罩戴上，虞夏对这里的空气简直不爽到极点。

原本流浪狗的排泄物对在这里没人打扫就已经发出臭味，加上没吃完的发馊饭菜和流浪狗不知道从哪边捡回来的各种垃圾，种种东西加起来简直是恶臭。

刚刚虞夏从箱子里面还倒出了一大堆的狗毛、没吃完的骨头等饭菜，以及不明的肢体肉块，空气中乱飞的狗毛简直想让虞夏立刻把它的原主人的毛扒光。

蹲下身将地上的不明肢体肉块捡起来，虞夏招呼严司「阿司你过来看看。」

将手中的一小节肢体抛给严司，虞夏继续去倒其他的箱子。

接下来倒出来的东西简直给了虞夏极大的『惊喜』，除了第一个箱子是小块的肉块和肢体，剩下的全是大家伙。

没有手掌的手臂、残缺不全的手指、被劈开两半的脚掌，还有一大坨的不知道是身体哪一部分的肉块。

「确定是人类的肢体无误，这些孤独的家伙跟它们的本体分离了多久我还得装袋拿回去局里研究研究，老大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局里化验一下。」

将手上的肢体反复弄了几下，之后又看见虞夏倒出其他肢体的严司向监识人员拿来袋子将这些东西装好，准备拿回局里慢慢研究。

严司先走一步，虞夏和玖深等人留在现场继续勘察。

「玖深，这里的第一发现人是谁？」

在现场绕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其他的可以物品以后，虞夏找到最开始来到现场的玖深。

「喔，就是那边坐着的那个阿伯，他是这边的第一发现人。」玖深指了指坐在台阶上的一位约六十岁的男人，「听说他是向往常一样隔几天就过来给流浪狗送饭，结果发现狗的开口中叼着一节人的手指，吓得赶紧报警了。」

虞夏点了点头，然后摘了口罩和手套往那名阿伯走去。

「你好。」虞夏在阿伯旁边的台阶坐下，「我是警察，现在需要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

「啊、好的。」阿伯点了点头。

虞夏掏出笔记本，「阿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喂这些流浪狗的？」

「大概三四个月之前，因为看它们经常跑去翻垃圾把周围的垃圾都弄乱，想着我也是一个人住有好些时候都吃不完东西所以就把食物都给它们了。」

「那你大概多久来送一次？」

「相隔一天或者两天吧。」

「除了你以外还有人给它们送饭吗？」

「没有了，因为这边的巷子很黑，所以很少人会走过来这边，我每次过来送饭的时候都要打着手电筒才能看得清。」阿伯身边就放着一支手电筒，巷子里面实在是太黑，没有光源简直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

「那这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之类能拍到巷子周边情况的？」按照阿伯所说的话，这边的路很少有人走，能看到将尸块放进去的证人就几乎没有了。

「有啊，曾经有人在这边进行过抢劫，后来村委就在这里加上了监控器，在门口的保安亭就可以看到。」

「那麻烦你带路一下了。」

跟着阿伯来到村口的保安亭中，向保安说明了理由，虞夏很快就拿到了近三天的影像。

虞夏是在第二天傍晚看到嫌疑人的。

嫌疑人穿的十分严实，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所以打扮成这种样子也不太会引人怀疑，嫌疑人一米七左右，头上戴了针织帽，用口罩和围巾蒙住了抠鼻，穿了一件厚长的军大衣，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进了里头。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嫌疑人从巷子里面出来，虞夏注意到他手上并没有拿任何的照明工具。

「能将这段影像拷一份给我们吗？」虞夏问道。

「可以。」

保安立刻从抽屉里面拿出了U盘将虞夏要的东西拷给了他，

「谢谢。」

之后虞夏又在附近询问了住在这里的居民，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嫌疑人的信息。

只可惜四周的居民都没有注意到两天前的傍晚有这么一名男子经过。

剩下几名监识人员在现场继续查看，虞夏骑车回警局。

回到局里得知虞佟和黎子泓下午外出去访问失踪者家属还未回来，虞夏回办公室翻出一包饼干吃了两块，然后向严司那边走去。

严司已经初步将检验结果弄好了。

「老大，初步的检验结果我已经弄出来了，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会跟你们说的那位连环杀人犯有些挂钩。」将手中的一叠纸递给虞夏，严司继续道「我刚刚检验过了，这些肢体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的，死亡时间也各不相同。这些肢体一共是三个人的，我目前只能勉强推断出他们的死亡事件分别是三天以上和一周以上，犯人很懂得如何保存尸体，我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找出准确的死亡时间。」

严司甚至觉得这个人是学过医的。

不论是从肢体平整的切口亦或是从尸体保存的方法来看，都很难让严司不怀疑这个人是否有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

虞因是记得七年前的那件连续杀人事件的。

那时候他还小，大概是国二的时候吧，那段时间他家的两位父亲经常留在局里不回家。

虽然对两位父亲时不时在局里留宿已经见怪不怪，这种时候大多是都是有重大的案子要处理，但自从母亲死后大爸即使多晚都会回家，如果实在抽不开身也会让二爸回来看他一下，像这种过了两三天都不回家，然后让他去李临月家吃饭的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虞因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很大条的案子了。

后来因为要强制性开家长会的原因硬是将大爸从工作中拉了出来，开完家长会以后大爸就直接将他带回警局继续工作了。

警局里的大部分同僚虞因都认识，所以只要不进行破坏大部分的同僚都不会限制他的行动，有时候遇到一些有趣的案件还会跟他分享，所以虞因在跟虞佟经过法医室看到了一些东西之后，又拐回去趴在窗口上看了。

他记得里面有很多不完整的尸体，大部分都已经被分尸了，他看见有许多人飘在尸体上面透过玻璃看着他，他知道那些都是死去的人，小时候不懂会认为很好玩，但是现在看到了会觉得很恶心，他还不能适应这些死者的样子。

所以虞因忍不住跑去厕所吐了。

之后在办公室里虞因也有问熟悉的员警他们在查什么案件，员警只告诉他说是一件连环杀人分尸案，大约是顾虑到他还小，所以也没有告诉他太多，只是拍拍他的头说案子很棘手，大家都在忙，尸体很恐怖，所以不要知道比较好。

大爸和二爸一直都在忙，大家也在忙，没有人有时间送他回家或者去李临月那里，虞因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然后他梦见了杀人犯。

那个人二十岁差不多三十岁的样子，是个身高中等有点瘦的男人，他戴着一副眼睛，手上戴着手套，正拿着刀将桌上的人的四肢砍掉。

虞因觉得很痛，稍微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的脸在自己面前整个放大，他看到那个人手上的刀对着自己的手臂挥下来，虞因想叫，想告诉他不要砍，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落在他四肢上。

虞因后来是被虞佟摇醒的。

睁开眼，虞因看到他家大爸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二爸也在旁边，他们问他怎么了，他回答做了个梦，但是他想不出梦到了什么，之后他被送回家，一直到案件结束为止，他都没有再进去过警局里面了。

等虞因再想起他当时梦到什么的时候，局里那件案子结束已经过了半个月了，直到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虞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个梦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他曾经在新闻上面看到过，当初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原来就是这件案子的杀人犯，现在正在潜逃中，所以虞因是看到过他的样子的。

现在他又回来了，事实上虞因不期望他能不再看到阿飘什么的，只希望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前他能够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个寒假不要再被卷到什么奇怪又危险的事情里面去了。

只不过能不能如虞因所愿，这又是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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