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盡佟來 - 第九篇

感慨完後，他想起自己的父母，雖然自己一直不能理解他們的擔憂，但卻還是很愛他們，明明離開家的那一揮手也許就是無法相見，卻還是堅強的讓自己去嘗試。

“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他甩了甩頭希望能將這些煩人的思緒甩開，這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背包中有帶著一本紀念本，那是離別前父母遞給自己的，上面有自己從小到大的回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過生日、第一次去小學，雖然時間久遠，雖然自己沒什麼印象，但那些回憶卻被父母用心珍藏進這些相片中，他用手拂過掃去上面的灰塵，又再一次燃起信心去面對這未知的戰鬥。

他笑了一下，接著將本子合起，但就在這時江佟禹聽見一旁傳來急促的呼吸聲，他轉過頭就見對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皮微微顫動，卻因為藥物的鎮定和安眠作用，始終無法真正醒來。

江佟禹蹙起眉，當機立斷的伸手按下求救鈴，但卻在那一瞬間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冰冷的氣流，彷彿誰從他身後貼近，就在他有些恐懼時，一段不屬於現實的呢喃突然出現。

“他是我的食物……你不能搶。”

那聲音低沉、混亂，像是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境一般詭異，但這四周環顧四周除了病床上的男孩外什麼也沒有。

江佟禹的眉頭皺得更深，正想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護士便匆匆進門的聲響，她的臉色蒼白，動作卻極其機械，像是在重複某段被人植入的指令。

“這人時間還沒有到，你去找別人……”

說完，她猛地轉身離去，過了幾分鐘後將病房周圍灑了些鹽巴，以及放了桌子供品和香。

“這些給你吃，不要傷害他們。”

怪異的感覺消散，一陣風往門口飄去，林璟然也恢復正常。

“這是……？”

看著護士熟練的動作江佟禹也產生困惑，從原病房的能對話的奇怪隱形人，到現在這裡，莫非這實驗室還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這病房總會出現奇怪的東西，蔡院長說，遇到就拿出香供品並撒鹽。”

就在這時桌上的供品宛如真的有人食用一般數量漸漸減少直至消失，空氣中的不適感也漸漸消散。

“沒什麼事情，那我就先離開。”

護士將只剩下空盤子的桌子和盤子拿起，只留下一圈的鹽巴，江佟禹有些好奇的想追問護士，但還沒有說出口，對方就加快速度安靜的離開病房。

“算了……”

江佟禹再一次躺回床上，這時一旁的小男孩也醒來，眼神還有些的迷茫。

“哥哥，現在幾點了……？”

林璟然用手抱緊娃娃，感受著它帶來的柔軟和溫暖。

“下午三點。”

今天讓他感到有些的不習慣，平時只要一睜開眼就會聽見何霖祐說現在幾點，但現在那熟悉的聲音突然消失變成另一個人讓他有些不習慣。

“這麼晚了……”

他嘗試動了動身體，但那麻木感還沒有過去，現在的林璟然感到異常的寧靜。

在這同時，夏茗安和何霖祐開始聊起天來，但內容似乎越來越沉重。

“你為什麼你打算放棄治療？”

問完後，夏茗安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往對方那一看，就察覺到對方眼神似乎透漏出哀傷，以及不捨。

“這次的實驗對我而言算是失敗，目前……大約三個月生命，我自己死去沒關係，但我走了璟然該怎麼辦。”

他輕輕歎息一聲，最後的嘗試也失敗，身體機能一直急速下降，現在不過是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辛苦了。”

他起身用單手環抱住何霖祐，夏茗安不知道能夠在說什麼話安慰，只是希望這個擁抱能讓對方好些，他了解有時放手誰是一種解脫，但為何每次都是如此捨不得。

“我沒事的。”

說到這裡少年稍微愣了一下，才將接下來的話說完。

“如果你真的能出去，有看見璟然，我希望你可以和他說我很好，只不過是偷偷躲起來，不然他又會偷偷傷心不說的。”

這一次少年卸下偽裝，其實他也害怕死亡，但身邊有太多需要他去守護的人，所以他只能鼓勵自己要更加堅強，不能夠倒下。

“好，我答應你。”

這句話中參雜些許哽咽，雖然當警察時悲慘案件不少，但來到這裡時遇到的總總，都使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爸爸也是因為這個疾病去世，明明那時都約定好不會和父親一樣，會健健康康，但幾年後約定失效，我和他最後還是走上同一條路。”

夏茗安聽見後有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用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部。

“算了……，一直傷心也不會好起來，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他抬起頭，眼角還殘留淚水流下的痕跡，但何霖祐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本日記本。

“這一本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給璟然……。”

何霖祐笑著翻開筆記本，這一頁寫了給林璟然的話，往後翻則是一份遺書。

“這個不重要……”

說完他將這頁撕去，接著小心的折起，收入背包的夾層中，並陷入不好會記憶漩渦，何霖祐從嘴角擠出一抹苦笑，白血病帶給他無數病痛，卻也讓他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這世界上，還是有人愛他。

才剛做完這些，他就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整個人無力的倒在病床上，皮膚浮出一片片紫紅色出血點，同時鼻腔與嘴角滲出鮮血。

“還好嗎？”

夏茗安瞬間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慌張了下，接著才想起可以按下緊急求救鈴，按下的一瞬間鈴聲劃破緊張，他用手去扶助對方並在耳邊輕聲說。

“撐住，撐住……”

門口一分鐘內被推開，這一份腳步聲彷彿一份救贖一般，讓夏明安著急的心有了些許力量。

“怎麼了？”

護士衝進來查看情況，看見是男孩後，沉默了半秒，嘆了口氣。

“小朋友，再撐一下……”

她迅速展開急救，剛剛檢測血壓發現明顯下降，同時自主呼吸停止，必須插管。

“準備插管、止血劑，通知血庫立刻配血。”

插管完成後，對方的呼吸暫時穩定下來，但臉色依舊蒼白，嘴唇發紫。

“先送加護病房觀察。”

趕來的醫師下達命令後，其他人迅速進來協助轉床，病床推動時，輪子在走廊地板劃過的聲響，另夏明安又再一次在腦中重播自己過去的記憶。

呼吸困難、管子、冰冷的藥劑，還有那種活著卻像在等死的窒息感他忍不住用力握住拳頭，將心中的痛感轉移在手中。

“他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手上還握著少年的本子，輕輕拂過那溫暖的感覺讓他覺得對方似乎還在，還沒有出事。

而被送去加護病房的何霖祐經過三天的昏迷後醒了過來，他迷茫的看著天花板，因為做了氣切所以無法說話。

“放輕鬆。”

因為化療的關係，所以護士找了許久才找到能夠用於注射的血管，他試了許久才將藥劑注射進何霖祐體內，注射的途中對方眉頭一直皺起似乎很痛苦。

“好了。”

護士將棉花按在對方打針處接著用束帶固定住。

做完後他從護士那拿了紙和筆讓他在上面寫字。

“有話要說的？”

何霖祐愣了一下，接著想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同意。

“好，你現在做了氣切，所以暫時無法說話，有什麼問題就寫下來，我在幫你解答。”

聽到這裡的他開始在紙張書寫，但也許有一段時間沒有寫字，所以字有些歪歪扭扭。

“這個啊……醫生說體徵漸漸平穩，在觀察三天，沒問題可以轉回普通病房。”

他抬頭詢問完沒有任何問題後，護士就開始將東西都收好。

另一邊的病床上，林璟然漸漸回神，看著正在吸氧氣江佟禹莫名哭了出來。

“哥哥，你是不是也要離我而去了……？”

聽到這裡的江佟禹笑了笑，接著有些錯愕回答。

“不會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心中並沒有底自己是否能成功出去。

“我之前看到過霖祐哥哥吐血，爸爸媽媽也不見了，好像和我有關係都人都會不見，會出現意外……”

林璟然將頭靠在玩偶身上，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對方真的會消失，害怕對方因為自己而出現意外。

“深呼吸，別怕。”

聽到這林璟然愣了一下，接著抬起頭用著懵懂的神情笑了笑。

“嗯……”

他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林璟然很清楚有些話不該在多說。

想著想著疲憊感緩緩襲來，林璟然無法抵擋住這倦意，只能輕輕撫摸著娃娃，然後就躺著睡著。

江佟禹看向睡著的林璟然確認對方沒事後，開始在思索之前的幻覺，以及那個無臉個人到底是誰？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

想到這他停了一下，思緒越來越亂，所以他放棄的從背包中拿起書繼續閱讀起來，就這樣時間過去許久，江佟禹再一次迎來注射藥劑的時間。

“嘶……”

他努力壓抑住自己的聲音，不想吵醒在一旁剛剛入睡的男孩。

可惜就在這時幻覺再一次出現，他閉緊雙眼，希望幻覺就此消失，可惜沒用，那紅色的畫面烙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冷靜……深呼吸。”

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好讓自己能冷靜一些，但卻沒用，突然之間一個全身是血的男孩突然在出現，嘴裡喃喃說，為什麼要殺我？

“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聲響有些許大，於是吵醒一旁在睡覺的林璟然，他迷迷糊糊的看著江佟禹。

“哥哥怎麼了……？”

聽到男孩的聲音後他稍微愣了一下，他想開口說話，但嘴卻無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

男孩停了許久發覺江佟禹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想起之前何霖祐發病的狀況。

“哥哥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男孩看著自己手中毛茸茸的娃娃，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但這個借給你，這是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她說只要抱著它，一切都會沒事的。”

聽到這的江佟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流下。

“哥哥別哭……”

他下床走到江佟禹的病床旁，用衛生紙擦拭著對方的淚水。

“謝謝。”

突然之間，他終於能夠開口說話，江佟禹笑接著輕輕摸了摸對方的頭。

“嗯……那我先拿著，娃娃明天起床在還給你。”

接過娃娃後江佟禹輕輕的撫摸著，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曾抱著娃娃在病床睡覺過。

“嗯……哥哥有事……”

話還沒有說完，林璟然再一次如同斷線似的，迷迷糊糊的趴在對方床邊睡著。

“很晚了，明天還要注射，先去睡覺。”

過了一會兒江佟禹發覺對方沒有回話於是轉過頭看向一旁，這時才發現對方趴在自己的病床前睡著，於是他嘆了口氣，接著將對方抱回病床上，並將被子蓋好，娃娃則是放在旁邊。

“娃娃還給你，你一定會平安的。”

做完這些他躺回床上思緒萬千，又再一次想到夏茗安，突然之間有種想了解對方近況的感覺，但明明都說好不會在接觸，那為何還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百思不解，最終放棄。

“算了……”

他再一次翻開書籍開始閱讀，到某一頁時一張紙條掉了出來，看內容是那時候夏茗安寫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後會死，為什麼還會有這一種想法……？”

雖然如此他還是將紙條小心收好，也許在他不知道的那一塊地方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可是時間沒有給他太多思考時間，現在已經來到隔天的早晨，江佟禹也因為一整夜沒有睡，所以撐不住的睡著。

“嗯……娃娃回來了？”

想到這他轉過頭看著江佟禹，但發現對方還在睡覺，於是沒有吵醒對方，只是打了個哈欠後就開始吃起早餐。

“芋頭……不好吃。”

林璟然趁別人不注意偷偷的經芋頭包起來丟掉，接著像沒事一樣很快就將粥吃完。

“不可以挑食喔……”

一道聲音從他腦中跑過，但林璟然並不知道到為什麼會出現。

“你是誰？”

他抬頭四處查看，但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於是皺起眉頭。

“我沒有實體，只會出現在你腦海中。”

聲音主人笑了笑，接著如同想到有趣的點子一般。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聽到這的林璟然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護士姐姐說不能夠劇烈運動，於是搖了搖頭。

“那真可惜。”

這時護士推開門就看到對方在和空氣說話，於是有些不解的問到。

“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裡的林璟然將娃娃抱緊，然後抬頭看了眼某處接著說。

“有一個人說要和我玩，但我拒絕了，因為護士姐姐說過不可以，所以我就沒有。”

他看著護士眨了眨雙眼，似乎在期待著獎勵一般。

“嗯，做的很好。”

護士從口袋中拿出一顆糖果遞給他，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也是醫院獎勵孩子的一種手段。

“謝謝護士姐姐。”

他開心的接過，但並沒有立刻吃只是珍藏似的將他放到自己的背包。

“不會，那來打針了。”

聽到這的林璟然躺在床上，將手伸出等待著護士的注射。

“好，放輕鬆。“

藥劑緩緩注入對方體內，那短暫的疼痛感也令他嘶了一聲。

“謝謝姐姐。”

林璟然乖巧的躺好在床上，現在的他手臂已經恢復百分之六十，血管發育好，肌肉長到一半，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進行康復訓練，而在對方睡著後沒多久，江佟禹因為喘不過氣因而醒了過來。

“好累……”

從上一次的檢查數值來看他的心臟越來越往正常發展，但同樣的，副作用也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有時甚至會出現睡眠呼吸中止。

“這一切都是往你希望的地方走，那你還有什麼資格說累……？”

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中跑過，江佟禹很清楚這不屬於自己，他嘆了口氣，接著打算在回去睡一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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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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