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盡佟來 - 第七篇

“還好嗎？”

江佟禹看著剛剛轉回病房的夏茗安說著，臉上似乎還有些擔心。

“嗯。”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同時帶有些慵懶的感，經過急救的夏茗安身心已經有些疲累，心態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那就好。”

聽完後的江佟禹總感覺他變了個人，以前的對方似乎漸漸消散，現在在說話的，更像是一個全新的人。

算了看書，江佟禹想將這些念想甩到一旁，於是拿起放在一旁還沒有閱讀完的書籍看起，突然間裡面的一句話讓他嚇到，一個人自由，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為範圍，才是真自由，如果侵犯他人的範圍，便不是自由。

就這樣江佟禹安靜的閱讀，而夏茗安則是就這樣睡去，兩人並沒有在繼續交談，傍晚很快到來，雖然無法看見外面的天色判斷，但時鐘緩慢跑動的時間卻可以告訴一切。

夜間的江佟禹又再一次接受藥劑注射，兩人的狀態現在有些許尷尬，暫時沒有一個人想打破這個僵局。

“嘶……”

也許是一切掛念的事情有所緩解，今天注射結束後的疼痛感異常劇烈。

冷汗從他的頭髮緩緩流下，江佟禹試圖透過深呼吸，以及用力抓緊床單希望能藉此分散些注意力。

“上一次是你問我，那這一次我也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他將頭轉向江佟禹那側，但看到對方的情況後就有些後悔問出這樣的問題。

“可以明天嗎？我現在有點不舒服。”

夏茗安從說出口的那刻才想起對方是在晚上注射，那現在正是他打完藥劑的時間，也是江佟禹正處於疼痛的時間。

“可以。”

在回覆完後，夏明安發現對方沒有理會自己，於是有些疑惑的看過去。

原本他以為是自己太久沒有回病房感情變得要些許疏離，但仔細觀察後他發覺對方正在大口喘氣，冷汗也越流越多。

“還好嗎？”

江佟禹感到藥物的副作用傳還，早上吃的藥可以抑制些許幻覺的產生，但同樣的他的疼痛感會因為藥物而持續加深，同時伴有忽冷忽熱的副作用。

“沒事。”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起看對方，現在他唯一想做的是用被子將自己包緊，好讓那些寒冷和不安感消去。

“沒事就好。”

夏茗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什麼，他感覺在自己離開的期間對方產生劇烈的改變，江佟禹好像變得更隱忍，更不願訴說。

兩人各自思考著，彈指間時間來到了隔天的早上，今天的夏茗安不必承受痛苦，所以精神好了許多，而另外一邊的人則是剛從痛苦脫離，不太想多說一句。

“你知道我們都不是普通病人嗎？”

他先開口問江佟禹問題，這句話半真半假，但卻可以很好的測試對方的身份。

“這裡還有分病人？”

江佟禹思考了一下，他發現這個不合理處，當初來實驗室簽同意書時並沒有提到這一條，所以帶著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

“醫院本身沒有分病人，而是我心中有所分別，我是因公，而是擁有特殊疾病，所以我們都可以被分為特殊類？”

他用笑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夏茗安想了許多江佟禹可能會回答的答案，但最後沒有一個和自己預想的對上。

“嗯，但我認為我並非特殊的那個，我不過是為了活著而來參加實驗的平凡人罷了。”

輕輕嘆了口氣，從醫生推薦來做這個實驗起江佟禹已經對死亡釋然。

死亡才是自己本身要接受的命運，現在的治療，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我不像你這麼偉大，我活著對於世界也不會有多大改變，甚至會侵占到別人資源。”

聽到這裡的夏茗安放下了懷疑的心，因為他的表情、話語絕不像造假。

“會有的，我在你同樣年紀時也什麼都不能做，甚至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守護，但到了現在，我想我已經有一點能力。”

江佟禹在聽到話後愣了一下，但後來又想到哪個老闆會僱用一個身體狀況需要隨時休息的員工？

“話說我記得你二十一歲，大學畢業了嗎？”

夏茗安覺得這個話題到這裡就好，再繼續講會把氣氛變成有些許傷感。

“還沒，因為心臟問題所以休學一年，如果我能平安出去，那我會去把學業完成。”

他苦笑著，想到當時老師看自己的眼神彷彿在說都大學四年級了還休學。

“那……你之前是讀什麼系？”

說到這，讓他想起以前去實習的回憶，那個機構打著幫助傷員的名義，卻是利用他們賺錢，上面的高層吃香喝辣，底下的士兵連止痛藥都不捨得用。

“社會工作系。”

江佟禹說出這句話後就看到對方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並不會因此感到意外，因為很多人在第一次聽到時的神情都會如此。

“這科系很辛苦，我以前很常去傷員的安置所探望朋友，很常都會看到傷員找社工聊天。”

說到這裡，夏茗安想到小時候的事情，他的爺爺是退役軍人，參與過許多的戰役，也因此有了許多戰友。

夏茗安小時候都回憶基本上就是和這群有些奇怪的爺爺奶奶們玩，很多人都長得很奇怪，例如缺一顆眼睛，或者缺少四肢，那時還小的夏茗安也問過爺爺這個問題。

而爺爺則說他們為了國家，所以用自己的軀體交換我們短暫的平安。

“嗯……”

江佟禹仔細思考了一會，又問出了這個讓他困惑許久的問題

“那你覺得這世界有真正的正義嗎？”

聽到這句話後夏茗安想了一下，雖然大家都在宣傳這世界都是對的，但他並不認為這一切都是正義。

“沒有。”

夏明安回答的很果斷，想到當初拿刀刺傷自己的人，也許在他心中正義失衡，所以才會不小心做出這些事情。

“我也這樣覺得……”

他看著那一片黑色，夜晚沒什麼睡眠的他，突然覺得有些許疲憊。

“我先休息，謝謝你願意陪我聊這麼多。”

說完江佟禹再次用被子將自己裹緊，這是從對方離開後，他自己找到安全感的方式也是他緩解副作用的方法。

而夏茗安看到對方睡去後，則是開始思考自己和江佟禹的關係是什麼？這幾天只要看到江佟禹他的心跳就會不自覺有些加快，剛剛看著對方睡著的測顔甚至有想親吻的衝動，但兩個人都是男的，雖然自己能接受，但搞不好對方並沒有這樣的想法，甚至覺得噁心呢？最終他決定在觀察一下。

兩人中間沒有再有互動，時間也來到晚上，江佟禹睡眼惺忪的起床準備面對疼痛。

“江先生，這是您要吃的藥。”

護士將剛分裝好的藥遞給對方，裡面的藥五顏六色，有心臟病藥、緩解幻覺等等，護士看著他將藥全數吞下後，接著開始施打藥劑。

“江先生，醫生剛剛要我轉告您往後的注射將以點滴的方式。”

一邊說的同時，護士一般將完成注射的動作，並固定住針頭處。

“好了，有問題，隨時按鈴告知。”

護士將點滴速度調好，接著再次確認都好後就離開病房。

“生比死還痛苦，那該生還是死？”

江佟禹喃喃自語著剛剛讀過書的一段話，同時也讓他想起幼兒園的經歷，那段時光基本都是在醫院度過。

因為單心室的問題所以很常需要住院觀察情況，以及做手術，但哪怕是做了手術，還是碰到許多問題，經歷過多次治療後也不見好轉，最終江佟禹被迫來接受這個實驗。

“活著。”

突然間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也讓他有些嚇到。

“嗯，難道是自己聽錯？”

他看著緩慢滴下的液體，心中還有些納悶，但隨後那個聲響又再一次出現。

“你沒有聽錯，哥哥說他在這裡嘗到戀愛的氣息，所以讓我看看。”

他是實驗體1-2，名字褚遠興，小時候父母發生些事情，所以他們五兄弟被迫抓來實驗，每個人擁有關於感官的特殊能力，而他是關於聽。

“嘗？”

聽到這個形容詞江佟禹想了一下，並用手朝向聲音出來處，想到試圖了解這是否又是幻覺。

“嗯嗯，三哥說的，他可以嚐到別人的情緒，很酷，對吧？”

這是的他摸到了一個像人的觸感，能碰到，卻無法看見。

“也許？”

江佟禹不敢肯定，因為他心中沒有什麼感觸，他不能夠理解。

“算了，話說，你知道旁邊的人醒了嗎。”

他的聽覺比常人更發達，只要有風吹草動褚遠興都能立刻發現，加上他隱形的特性和可以指定只有一人聽到他的聲音，所以讓人更難知曉。

“醒了？”

夏茗安在聽到這句話後心中有些嚇到，從對方說到生死問題時他早已醒來，但明明是背過身，江佟禹是如何知道的？

“嗯，而且偷聽很久。”

他聽到對方的說話的語氣，和個性，在想，對方到底幾歲？怎麼感覺和孩童似的。

“嗯，那就聽阿，反正聽到也無妨。”

江佟禹躺在床上，那疼痛感又再次襲來，使他腦袋亂成一團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只能有些無奈的這樣說。

而這時的夏茗安聽到對方有些不對勁的語氣，於是立馬轉頭看著觀察起對方。

“還好嗎？”

就在這時他才驚覺，對方不過是正常的副作用，如同他之前所說的是一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沒事，不用管我，只是和以前一樣而已。”

江佟禹看了下時間，才到一點，這段時間的痛苦自己忍受就好，沒有必要再麻煩別人。

“不用特別關心我，好好休息。”

他輕輕覺得喉嚨有些癢，於是輕咳一聲，沒想到卻看到手臂處有零星血跡，但江佟禹並不感到意外，而是有些淡定的抽取衛生紙擦血跡。

“又來了……”

江佟禹小聲的呢喃著，在還沒進來去每個月多少都會有幾次，他曾去看過醫生但並沒有得到確切的原因。

將衛生紙丟去，江佟禹又再次嘆了口氣，看著只剩下一半的藥劑，他感到有些許的疲勞感，但江佟禹卻不敢睡著，

大學時候的有一次在打點滴時不小心睡著，等到醒來時，管子上已經有血液回流。

“我幫你看著？”

聲音又再次從腦中襲來，這聲音彷彿有蠱惑力量，另他瞬間有想信任的感覺。

“別相信他，清醒，江佟禹！”

夏茗安看到對方的瞳孔逐漸渙散，感到不對勁，說完話後立刻衝到廁所將毛巾沾冷水分，試圖想藉由冰冷去喚醒對方。

“別插手。”

一個聲音突然從夏茗安腦中出現，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樣的遇到怪事，但有趣的是卻不感到恐懼，反而是有種力量感。

“不可能。”

但在1-2製造的幻覺中的江佟禹只能聽見對方的叫喊，但說出的話卻被全數吞噬。

“還沒醒來，那看只能用最傳統的。”

夏茗安用手摀住對方口鼻，大約三十秒後才鬆開，看著對方漸漸甦醒，他才稍微安心一些，同時按響一旁的緊急鈴。

“怎麼了？”

護士有些疑惑的看著現場，看著唯一清醒的夏茗安問。

“剛剛對方突然眼神渙散，現在應該沒事。”

聽完後的護士看了下對方的狀況，並輕輕拍了拍肩膀確定意識。

“江先生還好嗎？”

聽到護士的呼叫的江佟禹，漸漸回神看著對方，他對於剛剛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失去記憶。

“沒事……”

雖然他嘴上是這樣說，但卻在說完後沒多久江佟禹感到頭部和心臟劇烈疼痛。

在同一時間，蔡軾滄剛做完一台緊急手術，正在辦公室休息著。

“最近事件有點對啊，這讓我想到以前的感官兄弟。”

那年竹初實驗室才剛開啟，因為戰爭不斷發生，所以政府派蔡軾滄開始進行手術改造，將人變得更強，同時招收願意為此奉獻自己的人，並給予大量獎金。

而其中感官兄弟是蔡軾滄改造的第一項實驗體，也是另他最印象深刻。

他們分別代表視、聽、味、觸、嗅，改造實驗會將這些感官放大，並將身軀隱形。

“但都是多久的事情，應該不可能是他們。”

蔡軾滄不知道的是，從那次實驗後他們細胞分化，產生突變，最終成為了不會老也不會死的特殊生物。

“怎麼不可能。”

1-3突然出聲，他代表視覺，能將自己腦中所想的畫面投射到對方眼睛中。

“阿……！”

蔡軾滄被嚇了一跳，同時他的眼前也出現當初實驗的場景。

五個男孩被綁在手術椅上，等待著一個一個慢慢進去手術，他們是被父母賣來的，但這群男孩卻沒有多說什麼。

“我也需要實驗數據和穩定性，況且我是拿錢換取你們的，你知道你母親當時和我訴苦說你家活不下來？我才破例招收你們的。”

蔡軾滄不敢亂動，只敢任由一張張畫面閃過，畫面回到那溫暖的家中，這一切是那麼的和諧與和平，但家中因為戰爭支離破碎，妹妹全身燒傷，父親則是被重物壓死。

“為什麼你要幫政府？明明錯的重來不是我們，我們也沒有必要去面對這些。”

他是老三名為褚遠清，這是他父母取的，是帶有珍貴意義的。

“我也是底下做事的，我也是為了活著。”

他感到眼前的畫面散去，被取代的是脖子被掐住的那窒息感，但過沒多久開始放開。

“的確，這個世界壞的從來不是底層的，而是在上方吸收養份者。”

渚遠清低笑著，恍惚間，1-3的肉身似乎在蔡軾滄眼神一閃而過。

時間流逝快速，就這樣又到了隔日早晨，夏茗安看江佟禹都因為昨晚的事情現在還在入眠。

可是在十分鐘後夏茗安因為生理時鐘，突然的起查看時間，結果發現，才剛睡著兩個小時。

“在睡一下，好了。”

夏茗安再次閉上雙眼，眼皮越來越沉重，過沒多久後就再次進入夢鄉，他就這樣一路睡到早上十點。

“江先生吃藥了。”

護士有些擔心吵到隔壁夏茗安修養，所以說話較為小小聲。

“好的，謝謝。”

江佟禹接過沒有猶豫的將藥全數吞下，看著五顏六色的藥片進入到自己嘴中，他第一次產生些許的異樣感。

“杯子我幫你回收。”

護士接過她的小杯子，確定全數服用完畢才放心的離開。

“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江佟禹拿起床邊的書繼續看著，劇情走到男人拿著劍將自己恐懼之物砍死，這畫面另他感到有趣。

看到這裡時，他感覺本書故事有些俗套，但卻能激起鬥志。

同時也讓他反思一件事情，自己該如何確定自己不是小說中的角色，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喉嚨又有些發癢，江佟禹又再一次咳出零星的血跡。

“身體越來越差了……”

將衛生紙丟去後，夏茗安也從夢中醒來，原先還有些模模糊糊，但在這之間，他似乎看見了對方沒擦乾淨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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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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