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秋日傍晚,夕色如兌了水的顏料在天空染開,金色夕陽如亮粉鑲入,灑下一片安然。
過了中秋的季節是白茉最喜愛的溫度,一如往常,她獨自出門散步。
走上步道,遠眺是層疊綿延的山脈,近望是片片稻田,有些尚在生長期的稻葉隨風搖曳閃著翠綠光澤,而有些則是已收割後的青煙縷縷,青褐色彩相交形成別緻美景。
白茉深深吸氣,感受秋日獨有香氣,一種來自枯葉的乾燥氣息,在翠綠芬芳中提取日光曬過的溫暖,昇華成歲月靜好的香氣。
鼻尖動了動,她聞到一股並非秋天的味道,一股線香焚燒帶點燒金紙的幽香。
那股味道並不濃烈,反而若有似無,再仔細聞,白茉驚訝地發現居然是上等沉香木的焚香。
這種質感好的線香並不普遍,但由於她的爺爺特愛薰香,房間常年焚燒沉香或檀香,就連祭拜用的線香也是非一等沉香不用。
她對這個香味非常熟悉,甚至十分喜愛。
但這周圍並沒有寺廟,白茉想不透為何會有這種香味,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附近野地裡祭拜祖先鬼神,儘管好奇香味來源,但這附近並無任何廟宇卻出現這種的味道總讓她心生不安。
她壓下好奇,繼續往前走,走了近半小時才入涼亭歇息,此時涼亭並無其他居民,她倚靠在椅上,晚風輕柔拂面,令她舒服地閉上眼睛,感受著寂寥蕭瑟的涼意,坐了一會覺得有些冷便起身打算走回,然而腳步剛踏出涼亭便想她到把水瓶遺落在椅上,又轉身折回,彎腰取過水瓶時,餘光不經意地瞥見柱旁長了一株花,應該說是花沒錯。
從土裡長出來的花骨到末端花瓣均是純白、純白勝雪,散著淡淡瑩光,美得彷彿天外之物。
白茉瞪大雙眼,她從來沒見過這種花,一時心癢忍不住伸手觸碰,卻沒想到白色葉片卻因為她的觸碰而開始凋零,彷彿被注入了褐色顏料,由根部的葉脈滲透到葉末。
還來不及詫異,白茉開始覺得口乾,鬼使神差般地打開水瓶,卻不是喝水,而是將剩下的水緩緩澆上正在她眼前枯萎的花朵。
葉脈停止枯萎,卻也沒恢復原本潔白的模樣。
白茉盯了許久,白花依然毫無反應,她輕嘆幾聲以表惋惜,起身走出涼亭,卻在離開不到兩步時,聽見背後傳來一男聲,「終於等到妳了。」
白茉驚嚇轉身,只見一名男子立於涼亭內,卻一時看不清面貌,只依稀能嗅出一股淡淡沉香氣味,這香味並不似她來時聞過的那種正在焚燒的馥郁香氣,更像是燃盡時的餘香,這種餘香她只在爺爺的身上聞過,那是喜燃香之人身上才會存有的餘香。
而現在她又聞到那種若有似無的餘香了,難道是這個憑空而出的男人身上的氣味?
「現身之時未到,而妳卻提前解開封印,看來是天意如此。」男子邊說邊緩步自涼亭走下。
男子身著長衫,顏色近似玉白,無瑕不染塵俗,而望他容顏,一雙眼眸溫潤如玉石,卻幽深似墨勾人心魂,嘴角泛著笑意染上眉梢,翩翩氣質似山水畫令人嚮往,而白茉卻覺得自己好像在欣賞一幅油畫那樣濃烈地能震撼感官。
白茉癡呆的表情惹得男子輕笑。
她實在很想把眼前這個亂笑的男子歸類為遊民或者精神病患之類的,可是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說服自己,只好這樣問:「你也是這附近的居民來散步的?」
男子收起笑意,目光清淺,卻讓白茉有些敬畏,下意識退了幾步,剛想著是不是趁機離開,即聽他開口回道:「我是玄沉,被封印在單華花裡,是妳解開我的封印。」
這個回答讓白茉感到相當荒謬,卻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反問:「所以你是妖精?」她知道她這樣問有多蠢,但好像沒有其他更好的問法了,而且她不是應該要馬上逃離現場嗎,該不會是被魔神仔纏身了吧!
白茉幾乎認定他就是鄉野傳說中的魔神仔,相傳魔神仔喜歡戲弄活人,通常玩過癮了才會善罷甘休,至於被玩的活人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只能看造化了。
那麼,她現在是被一個化身成妖精的魔神仔給戲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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