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坐在飛機上的澤田綱吉第一千次心中嘆息。
因為他想來想去,都實在搞不懂骸到底帶他出國的用意是什麼。文件的準備用不上他,翻譯他就更加派不上用場,要知道他連英文都搞不好,更不用想法文什麼的了。
綱吉在這趟長途機中揣著這個疑問,骸像是沒事人一樣不作任何的交代,反正他已經把綱吉夾帶到飛機上了,綱吉也不可能從飛機跳出跑掉,所以他是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多花無謂的唇舌。
經過漫長的機程後,綱吉終於再次兩腳踏到實實在在的地面上,呼吸新鮮的空氣,未等綱吉再多看幾眼周遭,他就被骸拉著上了一輛計程車。
「我們現在就要去……目的地的公司嗎?」綱吉問。
「不是,這個明天再去。」骸撇眼看著綱吉說,「因為你是因公差外來入境,所以現在我們要去一趟事務大樓,去處理你的簽證問題。」
「這樣啊。」綱吉毫無質疑。
約十五分鐘後,計程車來到一個看來異常繁榮的商業區,骸拉著綱吉下車,手也不放的直接牽著綱吉走進其中一棟大廈裡。
「等、等一下…手……」綱吉在意的看旁邊,有好些人對他們兩個投以好奇的眼神,不過對此倒是見怪不怪很快就又埋頭工作或是做自己的事情。
綱吉的臉熱了起來,他對於骸這種讓人看起來曖昧的行徑感到害羞,但骸把手捉得死緊,像是怕他會跑掉一樣。骸來到前台,跟那個在綱吉眼裡看來相當美艷的異國人對話,她給了骸一份文件讓他核對簽名似的,然後骸拉拉他說他們要到前面的房間等著。
綱吉離開前台前,忍不住再對那個前台小姐再多看一眼,剛好那個女性察覺到了綱吉的視線,兩人對上了眼,然後她便朝他微笑了一下,看起來友善極了。來到了一個辦公室外的一排座位外,兩人坐在那兒等著,因為人生陌路骸又不跟他說話,別人的對話又聽不懂,綱吉只能聳著肩在等著。
直至五分鐘後,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是一個約三十左右的男性接待他們進去,那個人跟骸打招呼握了握手,然後三人才坐下來。那個人一連串跟骸說了什麼並拿出一份文件置到桌前,由於綱吉什麼都聽不懂,他幾乎是在放空的狀態,直到骸在那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
「來,到你簽了。」骸拿著鋼筆給綱吉,異色的眼瞳亮晶晶的,看起來充滿了期待和活力,綱吉愣了一下,他總感覺不太對勁,但在兩雙眼睛的目光下,綱吉便接下筆在骸指示的位置上簽名,當他的名字成為一種文字落款到文件後,骸展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文件經那個異國男人核對、蓋章,整個事務便快速的完成,餘下的複本由骸收了起來,當拿到那份複本時,骸看起來特別的高興。最後男人再次站了起來,大大方方的跟他們握手道別,骸就夾著他趕緊離開。
在離開了事務大廈之後,骸帶著他來到一條滿滿珠寶店舖的街道,那兒所散發的高級氣味,讓綱吉這種一介平民連靠近都不敢,但骸自然不會把綱吉放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便被逼著一起去。
在陪骸逛店的綱吉憋得要死,因為他實在搞不懂骸好端端為什麼要來看飾品,他們出國不是為了公事嗎?為什麼骸好像都不要緊似的?
「綱吉,你覺得這個好看嗎?」骸指著玻璃櫃內的一枚戒指問綱吉。
「……」綱吉瞧了瞧戒指,從外面看是做工很簡單的一個小鋼圈,但是內側被雕刻上一種奇異的花紋,說不出來那種到底是什麼種類的花,「還可以。」
看綱吉表現得很隨意,他又再開始看起來,然後逐次追問綱吉到底好看不好看。這個時候,綱吉對此骸這個行徑感到非常的不妥,然後他開始用他的小腦袋運轉思考,他就像用對了鑰匙一樣,啪察一聲把門打開,得到一個他不想相信的真相。
「……你…你該不會是……」綱吉一臉惶恐的看著朝他微笑的六道骸,他想知道答案,但是又不想接受真相的衝擊──
「哎,你指的事情是什麼?」骸靠近過去,強硬地把綱吉的手捉到自己手裡,把手中正在看的那枚戒指套到綱吉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意外地非常合適。
征征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綱吉已經從骸身上得到了他要答覆,他真的沒想到這次的所謂出差,純粹只是一個騙局。
「為什麼……你要做到這個地步。」他緊盯住緊緊束縛他指節上的戒指,是不便宜的東西,他不明白為什麼骸要把這種東西套到他身上,為了這樣子,骸甚至對他騙婚?!不,應該說是,以公事為名跑到這種國外來,然後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註冊結婚……難怪他一直覺得不對勁。
「……」骸看著綱吉,他沉默了一下,最後撇過頭說:「我認為你需要擺脫痛苦。」
綱吉不懂骸這番話的含意與他現在的做法有什麼關係,不如說,骸的打算他從來都搞不清楚,現在的他只能傻掉一樣看著骸將他戴著的戒指脫了下來,大概是滿喜歡這款對戒,於是付錢了,不過據骸所說,因為要刻名,所以過幾天會再回來拿,這個時候綱吉腦袋一遍空白的點點頭。
他不知道目前應該怎麼辦,這裡並不是日本,不是他用自己的母語可以交流的地步,他知道自己應該去取消這張婚紙,因為是假的,但是他很清楚知道,骸不會聽他的。
晚上,早已經離開了商店,被帶到酒店房間內的綱吉,正在不住的拼命思考接下來的事,可惜的是,他無能為力,而他現在更加應該擔心的是今天晚上他要怎樣子渡過,因為他們住的是雙人房,他跟骸,住在同一間。
因為骸說,酒店沒空位了,只好住同一間。
這──誰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麼事啊?綱吉抓住自己的頭髮,內心慘叫著。
他本來就已經為了跟石川分手的事情很煩憂,雖然是因為自己太磨磨蹭蹭、一直不肯去面對才會拖延至此,不料這次出差不是逃避的機會,而是製造另一個麻煩的楔機。
「換你去洗澡了。」剛洗完的骸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酒店提供的浴衣,綱吉回頭看了看,總覺得會發生糟糕的事情,但是他又不能跑出這間酒店從骸身邊逃出去,然後又沒有傾訴對象……
綱吉咽了咽口水點點頭,從剛才就一直坐著的沙發上起來,從骸的身邊走過去浴室。
「綱吉。」骸忽然叫住綱吉。
要、要來了嗎?!綱吉心中的警鈴大作,如果骸要對他做什麼,他一定要全力抵抗,他答應過自己,不可以隨波逐流了,上次自已喝了酒、精神又薄弱,結果再次跟骸發生關係這件事讓他很難過……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這個局面含糊對待了。
骸接收到綱吉那警惕的目光,他當然很明白綱吉在想些什麼,所以他笑了笑,說:「放輕鬆吧,這段時間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對你做。」
綱吉對於骸會作出這樣子的承諾感到很吃驚,還在質疑的時候,骸又補上了一句:「你說說看,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之後還騙過你了?」
綱吉的臉頰紅了起來,因為對於自己的想法一直被骸看穿感覺到很羞恥,而且因為骸的補充,讓他明白,骸的確是答應過他的事情,都不會違背,非常堅守他們之間的承諾,這是讓人無法憎恨的優點,不過骸卻對他進行了騙婚啊……
「……記住你說的話。」綱吉扔下了這句話,就跑去洗,當然在洗的同時,綱吉還是警戒著那個男人會不會跑進來,一直到洗完出去,都沒事情發生,他出去的時候,更加發現骸已經躺在其中一張床上睡起來了。
他剛才苦心經營的心理準備都白費了啊,怪可惜……不!澤田綱吉!你這是發瘋了嗎?沒有事情發生不是最好的結果嗎?怎麼弄得自己很希望被襲擊似的……!
綱吉坐到自己的床上,對自己剛剛一瞬間懷有的遺憾情緒感到憤恨,他把手中的毛巾扭來擰去,好像是想要把那個有毛病的自己捏死一樣。
……算、算了,還是別想了,趕緊睡吧,睡了就什麼都不用再去想了。
但當然,滿腦子煩惱的綱吉,怎可能說睡就睡得著,他揪住被子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想得比剛才的還要多。然後,可能因為國外的商店晚上都特別早休業,街上還有周遭的環境都變得相當的寧靜,有一丁點兒的聲音,聽起來都特明顯的。
綱吉聽到了啪嗒一聲,不是他們房間傳來的,而是隔壁房間有人回來的聲音。其實以酒店的質素來說已經有五星,但是可能真的太安靜了,綱吉也很意外會聽得見,然後很隱約的,他聽到有一男一女的談話聲,非常含糊渺小,綱吉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不過應該是外國人,就算他能聽得清,也不會知道對方在說什麼話。
對話聲後來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的細微呻吟聲,綱吉馬上意識到隔壁房的那一男一女在幹些什麼,他的臉立馬漲成紅色。可是女人的聲音沒有收斂,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呼喊得更大聲,而且還夾雜著綱吉為之耳熟的肉體間的撞擊聲。
「……」在黑暗中,綱吉緊張的不時往旁邊的床位瞧,因為那個女人聲音都不管旁人的在大呼小叫,這樣子的音量他很害怕會把已經熟睡的骸給吵醒……被這樣子的聲音吵聲,誰知道骸會不會說一句我還是很想做就違反承諾跑來抓他,那到時候他一定會慘叫得比隔壁的那個女人的呻吟聲還要大。
在綱吉的擔心過了三十秒之後,他所想的事終於發生,骸醒了,從床上爬了起來,不過骸並沒有對綱吉說他很想做,睡得迷迷糊糊的骸皺起眉頭看了看漆黑中,在床上抱膝而坐的綱吉,這令綱吉很緊張,過了數十秒,骸忽然嘴裡爆了一句髒話,就下了床,跑出房間外。
「……欸?」骸的行動完全出乎綱吉的預料之外,他以為骸是爬來他的床位上對他不矩,沒想到卻跑出去了,他跑去哪了?
綱吉馬上就知道了。
從走廊上傳出去很巨大的捶門聲,好奇的綱吉從房門探頭出去,看到一臉暴怒的骸在捶隔壁房門,房裡的男人被打擾好事,罵罵咧咧的狼狽著去應門,他褲子都還沒拉好就跑去開門,而他更完全想不到,他門一開,骸就賞他一拳,那個毫無防備的人就這樣子一拳被打昏過去倒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房內的女人看到同伴被攻擊倒下,她馬上尖叫,但是骸對她大吼了什麼話,綱吉猜想是叫她閉嘴之類的,女人的確很聽話就把嘴巴合上了,骸這才滿意的摔上門,回來自己的房間。
綱吉來不及跑去床上,於是骸就在入口跟綱吉撞上,他藉著走廊的燈光低眼看著綱吉臉龐,兩人四目交接地看了一會兒他才伸出指頭,刮了刮綱吉的下巴:「睡覺去。」
看著骸帶上門錯身而過回去他的床上睡覺時,綱吉的心臟仍跳得砰砰作響,這一連串的事件發生得太突然,骸居然會生氣到打人的地步,說起來他第一次看到骸使用暴力的一面,畢竟一直以來看得最多的是骸的笑臉,他沒見過骸的臉臭成這樣……有機會真想問問看骸為什麼心情這麼壞呢。
不過總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他該問的問題,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如骸所說,睡覺去。
綱吉回去他的床上,雖然他心情上還是因為剛才的刺激畫面而有點激動,但至少不是緊繃的情緒,在這個回復到寧靜的晚上,綱吉慢慢、慢慢的,終於睡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