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額和身上滿是血,我用紙巾印走他臉上和額上的血。我扶著他上了的士,我才感覺安全一些。司機不斷探頭看著海濤,一臉驚訝和疑慮。
我感覺自己好像闖了大禍,我可沒有能力處理我將要面對的事情。
「司機,最近的醫院在哪兒?我們要去醫院!」我問著司機,我害怕司機會暗中報警,但海濤這樣的情況怎能不去醫院呢?
「不要!不必去,我想回家。」海濤阻止著說。
「你仍住在美景街附近嗎?」我問。
「是!」他痛得踡曲身子,我看著眼前這張曾經那麼熟悉的臉,百感交雜,憐惜的感覺湧上心頭。
究竟闊別的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他會否做了古惑仔或流氓?我知道不應該去問,也不方便去問他這些事情。司機按照地址駛去,我們順利到達目的地。自從我小時候搬離了九龍區,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這住址附近了。
一幢單幢式的舊唐樓,沒有電梯,我只能扶著他跌跌踫踫的上樓梯。他的身體很沉重,我感覺很吃力。他把家門打開,眼前一片混亂,這明顯是單身漢的住所。他一進門,就整個人倒卧在沙發上。
「幫我拿些藥來,櫃內止痛藥和外傷藥,快點!」他痛苦地低聲喊,用手指著一個五層木櫃。
櫃內很凌亂,我找了半天才找對了所有需要的藥。
「我自己處理好了,你走吧!快回家!」他一臉堅決地說。
「時間還早,讓我幫你。」我說著,照顧他吃了一些我從未見過的止痛藥,藥袋上並沒有顯示任何說明。
海濤脫去上衣,上身是一道道疤痕和一塊塊紫黑色的瘀傷,有些地方還不斷滲出鮮血來,將他的底衫染紅了一大片。除了新傷,還有一些舊有的傷痕。
「海濤,你不能這樣,你必須去醫院,你傷成這個樣子,可能有內出血,而且會受到細菌感染的。你聽我勸吧!我陪你去醫院好嗎?」我已經控制不住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
「如果你怕,你可以走!快走!」他突然大聲的說,擺著手叫我離開。
我強忍住恐懼和淚水,為海濤先消毒和止血,再包紮好傷口,將那些不知名的外用藥膏塗抹在有傷的地方。我不知道這些藥膏有沒有效用,但現在就只有這些,他強忍住了許許多多的痛楚。現在,只要有汗水,都能把他身上的血染化開來。在他的手臂上就有一道幾吋長的舊傷疤,我忍不住摸了一下。
「我看這個是舊傷疤?好像是刀傷?」我試探地問。
「這是方傲天幹的好事。」他斜視著這疤痕,再望向我說。
「方傲天?你指方Uncle?他和我們家都好熟,怎樣可能是他?你們不是朋友嗎?我去年春節還到他家拜年。方Uncle很慈祥,他對我們也很好。為何他要這樣對付你?」
「當然不是他做,他沒有親自做!」海濤凝視著我,他這雙眼神帶點憂鬱,淡淡的哀愁中有一股藏不住的怒火。
「方Uncle不會對人用暴力的,或許你對他有些誤會吧!」我困惑地說。
「穿西裝就是好人了?是嗎?像我這樣的人就是壞人?」海濤似笑非笑地說。
「我沒有這樣想過,真的沒有!」我連忙辯解說。
「算了!」海濤看了我一眼又問:「你上大學了嗎?」
「我明年就考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是我的生日,原本今天朋友陪我預祝生日,怎料就遇上剛才的事,我現在要找他們去。」
「今天很感謝你,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你爸爸,你今天見過我,可以嗎?」海濤說。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你好好保重!」我點點頭答應。
「生日快樂!預祝你考試成功!」海濤吃力地將手插進褲袋,從錢包裡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硬幣。
「我沒有什麼可以送你,雖然是K金,但帶著它會幸運,能保你平安!」海濤可能吃了藥,暫緩了一些痛楚,他的臉上流露出第一個笑容。
「謝謝你!你送我的小雞後來不知丟到哪裡去,我沒有照顧好牠!我想,保存好這個應該會比較容易!」我低著頭說。
他望著我微笑,臉上掛有這樣的笑容才是我熟悉的海濤哥。
「我會再來看你的。」我直視著他,堅定的說。其實我也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會再來。
「不要再來了!完全為了你好!真的!千萬別來!」他說著。
「再見了!」我有點不捨地凝視著他,海濤也凝視著我,我們四目交投。
「別說再見!說BYE BYE吧!」海濤揮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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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生就像坐回旋木馬,不斷在打著圈圈,一上一落地重復著,而我們就在木馬終端分離後,又再遇見了!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