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羽深知,阿鷹的下一釘不能有絲毫干擾。那不只是對準一處穴點,更是與鬼王搏意志、爭本命氣的角力。若有一瞬紊亂,便會反被鬼氣吞噬。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jSJFeKACY
五鬼早在阿鷹啟動陰術的瞬間潛入戰場,黑煙裹身,靈識如刀,未待命令出口,便已分裂陰影、竄入鬼王身周。
斷腳鬼悄然現形於鬼王後膝,五指如鉤插入幽黑的地表,猛然一掀,塵沙翻飛,竟將鬼王右足的力量暫時封死,使牠移步間生出一絲遲滯。鬼王一聲低吼,赤紅雙目瞬間掃向後方,卻見無數斷肢殘影在空中迴繞,皆似幻象、皆似真形。
啞口鬼隨即浮現於鬼王咽喉一帶,雙掌合拍,其身影漸化為一縷靈絲,硬是纏住鬼王的氣息節點,牠原本正在積蓄的低吟與咒言被硬生生壓下,只餘一陣沙啞悶吼如獸喘。
裂舌鬼則浮現於鬼王腦後,不斷以尖嘯聲干擾其靈識運轉,彷彿一把細銳尖刀,在神識之海不斷劃開裂縫,使鬼王每次反應都遲上一拍。
同時,吊眼鬼、斷掌鬼亦各自死纏鬼王兩側,一者從其脊椎直攀而上,冷風如針,另一者揮舞著斷裂的骨刃與血手印,穩定著壓制節奏。
而在場域中央,詩羽仍跪坐在淡光浮動的靈陣中,指尖如舞,靈符翻飛。她的衣袖在風中緩緩飄起,身影清麗,氣質婉約,然其神情中卻帶著罕見的堅定。
她並不與鬼王正面交鋒,但她的存在,卻是壓制全場動盪的靜流。
靈氣如絲,從她手中一道道洩出,灑入五鬼所鎖之處,將原本躁動難制的鬼王氣機微微定住。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2ZCot4EyL
那是一種柔性的鎖——不撕裂、不暴虐,卻讓一切咆哮都被溫柔吞沒。她輕聲呢喃:
「靈陣不在於力,而在於心靜。我替你們守這一息間隙……」
阿鷹此刻跪半蹲於地,手掌按住第二支冥鐵魔釘,傷口沿著掌心龜裂,鮮血與咒紋交融,令火鏈餘燼一點點繞回手臂。他抬眼望著鬼王,那已被五鬼纏身的高大異形仍舊不斷掙扎,每一動都使空氣爆鳴。
「這樣還不夠……」他低聲說,語氣沉冷如火焰沉至地底。
他猛地咬牙,拖著仍未痊癒的身體暴起,風勢驟起,火鏈纏繞手臂迴旋噴張。他手中魔釘在靈力灌注下發出銳鳴,一聲若雷,朝著鬼王右肩與心口交界處——那一道微微炸裂的紅咒之間——猛然刺落!
鬼王怒吼如山崩,脊椎向後猛拱,五鬼之鎖即刻吃緊,詩羽額際冷汗陡然滑下,雙目緊閉如雨中蓮瓣,陣心浮動欲破,她卻依然穩如山岳,靈息未亂。
第二釘,深深貫入,火鏈自其上裂散火花,與咒紋交纏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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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釘穿刺入肉的瞬間,整個戰場像是被巨錘敲擊過一般震動,赤紅的咒紋如波濤般自釘入點瘋狂擴散,鬼王嘶聲巨吼,聲浪攪碎周圍空氣,草木震飛,山石皆裂。
但牠的咆哮聲中,隱隱壓過一層沉穩低沉的神音。
「安靜。」
關聖帝君的聲音宛如萬軍行踏、戰鼓齊鳴,從雨苓口中發出,卻非人聲,而是天威。
偃月刀不動,一手握印,一手直指鬼王。金紅神光由其足下緩緩擴張,如戰場中不容侵犯的聖域,神威如火海沉沉壓下,每當鬼王動作欲暴起反擊,神威就如一道無形鐵索鎖於其周身,令牠一身力量宛若被束縛、每動一下都似違逆天條。
「汝雖為陰中王靈,卻擅奪陰陽轉道。若非天地縱容,焉能活至此刻?」
帝君眼神無波,雨苓的眉眼此刻已完全被神意掩去,不見一絲人間情緒,唯有戰與懲罰。
鬼王紅目一縮,明顯感受到此一戰非昔日可輕視之敵。牠長舌如蛇般滑出,獠牙利齒間嘶出一句咒言,赤紋閃爍之際,竟強行扯裂背部的鎖魂線,硬生生將裂舌鬼與啞口鬼彈飛數丈!
緊接著,一掌揮擊,破空如雷,五鬼中之斷掌鬼被硬生生拍入地表,陰氣激盪飛散;另一道甩尾般的攻擊掃向阿鷹,火鏈倉促擋下,但阿鷹仍被震得連退數步,半跪於地,口中溢出一縷暗血。
「可惡……再慢一瞬就釘不下去了。」他咬牙撐起身軀,肩上的衣袖已被血浸透,火鏈在掌間重新收束,化為盤繞火蛇,一點點吸走他的體力與神氣。
詩羽不敢分心,雙掌結印飛快,靈陣瞬間轉為圓輪狀,數道靈符於空中自動焚毀,轉為銀光細線接駁五鬼,助其重新立穩形體。
「五鬼還能撐……阿鷹,你若還能動,我為你撐三息。」
「三息夠了。」
關聖帝君目光掠過阿鷹與詩羽,神色如山,聲音如雷:
「欲釘鬼王,須以天地律令為引,忠義為鎖。汝有忠骨之志,吾當助你。」
語畢,一道金紋自帝君掌心飛落,沒入阿鷹體內,瞬間火鏈劇烈跳動,咒紋翻起,竟一改陰烈之姿,增添一縷剛陽之威。
阿鷹一驚,卻也沒空多言,只是深吸一口氣,強忍全身傷痛,抬眼直視那猙獰咆哮的鬼王,左手探入懷中,抽出第三釘——那釘尖之上,已有神火燒灼。
第三根釘子握在手中時,阿鷹的指節隱隱發白,釘身微顫,彷彿也感受到其將承受的神與魔之間的激撞。他深吸一口氣,腳步踏穩,猛地一躍,直取鬼王心口。
然而鬼王早有警覺。
牠那雙泛紅的雙眼驟然放大,嘴角裂至耳際,發出一聲詭笑:
「欲釘本座第三次?先問問你這副破爛軀殼撐不撐得住!」
咒紋齊閃,牠背後竟如破繭般崩裂出數根黑色骨翼,那骨翼如刀鋒交錯激舞,猛然間扇動,一道瘋烈陰風鋪天蓋地而來,挾帶鬼氣嘶吼,直掃阿鷹!
「阿鷹!」
詩羽心驚,雙手連續變印,靈符猛然崩解數張,凝成一道靈光結界護在阿鷹前方,但陰風狂暴如海嘯般穿破符網,阿鷹被震得半空翻轉,腳下失衡,第三釘一度滑脫指尖!
「去!」
是斷掌鬼竄出,一把將釘子重新接住,在空中急轉交還阿鷹。同一瞬間,裂舌鬼與啞口鬼雙雙飛身纏住鬼王肘臂,尖嘯咒音如鏈如索,將鬼王的攻擊延宕一瞬。
「汝敢擾忠行者之釘,當罰!」
關聖帝君冷然出聲,偃月刀掄轉如龍,一記橫斬,金紅刀芒如天雷墜落,重重斬在鬼王胸前,硬生生將其震退數步,骨翼半折!
「阿鷹!」詩羽聲中帶著急切,靈力透支讓她額上沁出細汗,靈眼泛白,兩手猛然拍地,靈陣再啟,五鬼符印同時爆光,鬼王腳下浮現五行束陣,一瞬間如陷沼泥!
阿鷹咬牙,身形一躍而起,傷口裂開、血氣倒湧,但他不顧一切,提著第三釘,猶如閃雷劈落,自天而下,一聲怒吼:
「第三釘——定!」
轟!
釘入的瞬間,整座山頭轟鳴震動,鬼王全身劇震,口中吐出一團濃烈陰火,咒紋錯亂閃爍,第三根冥鐵魔釘直透其肋側,將鬼氣封斷!
牠發出野獸般的慘吼,四肢扭曲翻騰,掙扎欲破陣逃離,但五鬼如影隨形,再度合力撲上,將其壓制於原地!
「三釘已成——還剩兩釘!」帝君聲如洪鐘,雷鳴震野。
詩羽站起,氣息紊亂,卻咬牙不退,視線與阿鷹交會,點頭道:
「你撐得住嗎?」
阿鷹擦了擦唇角的血,低聲笑了笑:「我沒得選。」
而鬼王,也在咒印的混亂與痛楚中,雙目再度泛起瘋紅之光,牠未倒下,也未屈服,反而像是從劇痛中誕生了更殘酷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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