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戰場焦黑的地面仍殘留著火鴉陣燒灼後的餘熱與寒霧交織的痕跡。那片空地如今只剩一地灰燼、殘破陣紋與幽幽冷氣,彷彿整個世界都剛從死亡邊緣退了一步。
詩羽緩緩收回靈力,白無常的氣息逐漸退隱,取而代之的是她原本那份清靜優雅。她眼中仍殘留驚懼未散,但更多的是濃濃的不捨。她快步走向阿鷹。
阿鷹此刻跪坐在地,半邊襯衫早已焦化,手臂與腹部滿是燒痕與乾涸血跡,整個人像是從火獄中爬回來一般。他沒出聲,只是靜靜地喘息,目光依然死死盯著敵人最後化為灰燼的方向。
「你瘋了……」詩羽蹲下身,輕輕撫上他焦灼的手臂,手指顫抖,聲音低得像快哭出來,「你又要一個人扛到最後……你明知道那會燃盡生命……」
阿鷹側過頭,看見她眼裡的水光,終究還是沉聲開口:「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壓著疲憊、壓著內疚。他知道這句話有多遲,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保證下次不會再這麼做。
詩羽緊咬下唇,強忍住眼淚。她不是不知道他心裡那份冷靜與決絕——但她恨那份決絕,因為那代表她隨時可能再失去他。
「以後……別再說什麼保護我了。我要跟你一起,無論好壞,無論什麼結局。」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柔和卻堅定,像是用全部靈魂立下的誓言。
阿鷹低下頭,眼神微微顫動,終究只是輕聲「嗯」了一聲。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KTGPyNSYE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0r3H6yjjb
雨苓站在一旁,身上衣衫破碎,偃月刀已化為靈光消散回帝君座下。她手上還緊握著那截短劍,但神情比起戰鬥時的霸氣,此刻多了些稀有的沉默。
她斜眼看著兩人:「你們兩個啊……到底要讓人看幾次這種戲?」
語氣裡帶著一貫的不正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剛才咬牙一刀斬下去時,她也是真怕……這次阿鷹回不來了。
她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咒殘與灰燼,神色逐漸凝重下來。
「……這不是普通的模仿咒。泰國的邪法,我認得這種『逐屍化影』的殘痕。」她蹲下指著地上的裂紋與化開的血咒,「不只是術士在操縱,更像是──某個源頭……在供能。」
「源頭?」阿鷹強撐著站起來,眉頭皺起,「妳說……這不是單一事件?」
「不是。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是來模仿你的,甚至是要取代你。」
詩羽心頭一震。
「兩天……快兩天了,我們被拖住這麼久……」
雨苓點頭:「我們不能再等。月圓之前還有兩天半,若他們要在月圓前完成什麼大事,我們已經錯過主線節點了。」
「……那就趕上去。」阿鷹的聲音低啞,卻沒有猶豫。
雨苓轉過頭,看向詩羽:「詩羽,妳靈感強,這地方邪氣未散──能不能定位殘餘術力的源頭?」
詩羽深吸一口氣,靈力內收,額間浮現淡淡的符紋。她站在破碎的陣心之中,眼神漸漸冷靜如水。
「……我找得到他們的路。只是這次,別再丟下我了。」
三人站立於破敗戰場,身上帶傷、靈力虛耗,卻眼神堅定。
雨苓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膀,皺著眉看了看自己戰鬥中幾乎被撕成碎布的衣衫:「這樣不行啊……要找地方換衣服了。」
她從隨身的小包中拉出備用衣物,幾分鐘後再出現時,已換上一件合身的亮黃色短背心,下身則是貼腿的黑色短褲與一雙戰鬥短靴。身形輕巧靈活,卻也毫不遮掩地將她修長的四肢與緊實的線條展現無遺,尤其是背心下方若隱若現的女性曲線與腰身,在夕陽映照下格外惹眼。
馬尾依舊束得俐落,她揮了揮手朝詩羽走來:「行啦,這樣打起來才舒服。」
詩羽坐在一旁,正細心幫阿鷹處理燒傷,替他換上一件乾淨的黑色素T。雖然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戰鬥中幾乎毫無損傷,但臉上仍有戰後未散的倦意與擔憂。當她一轉頭,看見雨苓那身打扮時,眼睛一瞬瞪大,臉上閃過明顯的不悅與羞窘。
「……阿鷹,不准看。」她語氣又輕又急,伸手捂住阿鷹的眼睛。
然後她立刻從自己的包裡搋出一件寬鬆的白襯衫,動作飛快地套在雨苓身上。
「這……這樣太顯眼了……!」
雨苓被突然披上的白襯衫搞得一愣,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看詩羽,隨即挑起眉梢,嘴角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哎呀~我們家詩羽這是……吃醋囉?」
她壓低聲音湊近了一點,刻意用戲謔的語氣道:「妳要小心點,男人啊,看到肉就會看。妳這個正宮要看緊點啊。」
詩羽臉色瞬間更紅了一層,咬著唇瞪了她一眼:「……妳……別亂講。」
阿鷹靠在岩石邊,雖然眼神無神,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翹起——那種即使滿身是傷也難掩熟悉的熟稔與安心,正悄悄回到這三人之間。
而夕陽沉下,遠方的月輪悄然升起。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23Odm3gD1
夜色將至,風中仍殘留著焚灼與術法交織的餘波,如陰魂未散。
阿鷹盤坐於焦黑岩地上,閉目調息。雖已由詩羽簡單包紮,但火鴉陣灼傷留下的痕跡依舊驚心,皮膚下似有餘火蠢動,彷彿一息不慎便將燃盡最後的力氣。詩羽靜靜坐在他身旁,為他穩住靈脈,一語不發,卻從未離開半步。
雨苓則靠在不遠處的石壁,抱臂警戒。她已換上一件備用的黃色短背心與短褲,外披詩羽強行塞給她的白襯衫。雖衣著輕便,但她依舊馬尾束起、英氣逼人,額角尚有血跡未乾,右手穩穩握著偃月刀,一如過往的乩身戰將。
「該確認了,」雨苓率先開口,聲音冷靜卻透著憤意,「那冒牌貨體內的術法確實來自泰系降頭術,還混了模仿系的屍降結構。我猜……那場海灘儀式的巫師成了媒介,他們用你身上的靈氣與血,製造出那具模仿傀儡。」
詩羽點了點頭,掌中靈符泛起微光,懸浮於空,展現出如蛛網般精細的術式紋理:「我戰中感應到它靈格構造有種‘魂編織’的氣息。這不只是模仿,而是……‘假神投影’的一環。他們不只是要複製阿鷹,更可能是想讓他變成什麼“門”的鑰匙。」
阿鷹睜開眼,聲音低啞卻堅定:「那東西體內的陣法頻率,和之前在宜蘭我感應到的‘雕像靈力’幾乎一致……他們要用我這種靈格,作為開啟‘鬼王降世’的媒介之一。」
雨苓蹙眉,低聲咒罵:「原來從海灘、偷靈、黑牢、到這場傀儡戰,全都是為了讓你——不,是你的‘靈魂形印’——成為某個開門咒式的核心。」
「假神、偽影、靈格。」詩羽緩緩說道,眉頭微鎖,「他們想以阿鷹作為偽神的骨架,替真正的降靈者打開陰界入口。時間上配合得太巧,月圓之夜必是關鍵。」
「現在只剩兩天半。」雨苓已站起來,聲音如刀刃,「他們一定在布第二個陣核,真正的‘門’要打開,準備已經開始。那股靈氣再怎麼遮,也無法完全隱藏。」
阿鷹緩緩起身,儘管身體仍帶劇痛,神色卻愈發沉穩:「我還需半天調息。詩羽,可能還得你幫我再穩一次神魂。」
「嗯。」詩羽輕聲應道,語氣柔和,眼底卻是不容拒絕的決意。
雨苓踏出兩步,拉開結界一隅,目光朝山林深處望去:「我先去找那個陣點。他們的氣,我記住了,找得到。」
她剛要邁出腳步,詩羽突然喚住她:「雨苓。」
雨苓轉頭,眉梢微挑。
詩羽語氣輕柔:「……小心。」
雨苓嘴角微勾,笑得不羈:「放心吧,我這顏值、這身材,還想下山繼續喝你家的咖啡呢。」
她擺了擺手,身形已沒入林影。
詩羽靜默片刻,轉頭看著阿鷹,掌心輕貼上他胸口。她靈力寒凜,卻緩緩包覆著他體內翻湧的殘火。
「你也一樣,別再自己撐了。」她的語氣柔和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擔憂與責備。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Z6pksND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