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心放下茶,盈盈起身。「交給你吧,畢竟您身為皇太后,她是您手下,那我自然無插手之地。」
皇甫玉蘭灼灼目光緊盯著皇甫心離去背影,雙手緊握,咬牙切齒。
「太后,方縭該如何處置?」始終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張嬤嬤,見皇甫心離去後才敢小心翼翼趨前,討好似的出聲。
「你不是很想和你丈夫在黃泉之下相會?那見面禮自然不可少,」皇甫玉蘭陰險的嘴角彎起,「關進通天牢,賜予『魚鱗剮』,把用魚網割下的肉片包好,當作給你丈夫的一葷大禮。」
方縭瞋目,無聲的吶喊求饒,拼盡全力想搖晃身子,懺悔自己不該自作主張,擅自揣摩聖意。
皇甫玉蘭皺眉,煩躁的揮袖示意把她攆走。宮外鳥鳴啼叫,恰似她心內千頭萬緒,理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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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涵寺
本該是夏日炎炎,山上百花盛開,萬物欣欣向榮之景,但身在崇山矗矗的凌青涵寺裡,漫天飛雪、寒風颯颯,絲毫不受夏日暖風的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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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皚皚中僅有兩道頎長人影,身穿貂皮龍紋斗篷的皇甫璋伸手拉住滿是凍霜的拉環,輕敲三聲,揚起雪末,靜靜的等待寺裡的人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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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此景,熟悉嗎?」皇甫璋俊容泛紅,雖臉上些微凍傷,但不掩黑眸中的無盡思念和期待之色。
站在皇甫璋身側的夜月澈攏了攏身上的黑狐斗篷,漠然道:「回陛下,僅在書中見,豈知竟有難得之機得以一見。」
皇甫璋輕笑,還未得及多說,沈重的木門被人打開,一高僧身穿袈裟,手持佛珠,一手撐起木傘,恭敬的對兩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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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大人恭迎兩位大駕光臨寒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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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穿過大門,寧靜、祥和氛圍環繞,此寺奇妙之處,乃寺外大雪紛飛,寺內卻無風無雪,唯有白雪如紗,溫柔輕罩在香煙裊裊的香爐和佛像上,信徒的虔誠祈願伴隨主殿傳來的規律木魚敲打聲,飄向天際。
石階綿延而上,左右兩側的花草樹木被白雪重壓而垂頭,似虔誠的信徒誠心禮佛。
步上30幾層石階,映入眼簾的乃一大樽神像,不過……不同於其他寺裡供奉的神明,夜月澈趨前細瞧石碑上的神名,腦仁奏疼,一模糊畫面閃過眼前,不明所以。
「獄帝?果然古圖族人所拜之神明都如此與眾不同。」皇甫璋靜靜享受難得的靜謐。
「恭迎陛下和天師大人。老衲已等候兩位多時,陛下所提出之請求,寺方已請人做好準備,只要午時一到,招魂回體儀式便可開始。」住持大人慈眉善目的走出主殿,謙卑有禮的對皇甫璋道。
「朕……沒想過住持大人答應的如此乾脆,畢竟陷女帝於不義,甚至將其貴體藏於此處的人便是你們族人,住持大人可有想過需要何種謝禮嗎?」
住持大人面對皇甫璋眼底的犀利目光,僅是彎唇淺笑。「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所有皆有因果,累世機緣,若緣盡或緣滅,那即便老衲有心相助,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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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人恭敬的走來,領著皇甫璋走遠,徒留夜月澈和住持大人在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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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見過天師大人,雖大人一無所知,但老衲知道,您前世受盡苦痛,因而受獄帝青睞,榮獲神之名諱,」住持大人轉動手裡的佛珠,「上天垂憐,念及您前世姻緣錯位,將之入紅塵,僅為再續前緣,望得圓滿。」
夜月澈若有所思,神之名諱?他不懂,但姻緣嗎?腦中浮現皇甫夢凝嬌媚生氣的模樣,薄唇上揚一弧度,紫眸充斥繾綣柔情。
「雖說天機不可洩漏,但為得善緣,必苦其心志,償還前世所造之罪孽,方得良緣。」住持大人寬慰道:「幸得公主聰慧,雖前途茫茫,但萬事皆有變數,不必灰心。」
夜月澈想著皇甫心附體於公主身前的一番警告之語。「多謝住持大人,既然已護送陛下平安入寺,那我便先行回宮,就此別過。」
住持大人擺了下手,身旁小僧人立刻拉出備好的駿馬,方便夜月澈能快馬加鞭回宮。
凝視著倉促離去的背影,住持大人搖頭輕嘆,爾後雙手合十,朝高大的獄帝神像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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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戰鳴之神一還夙願,方得美人歸,姻緣圓滿,善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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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月宮
如大夢初醒的皇甫夢凝閉眼享受著秋萍力道適中的眉心、頭部按摩舒緩。
她一邊愜意享受,一邊聽著兩丫頭絮絮叨叨的講述被前女帝附身的種種壓迫和方縭、皇太后的關係糾葛。
「話說公主,聽聞小呆來報,天師大人為了能提前與你相見,提早一天快馬加鞭趕回來,估摸著等下就會火急火燎的趕來你身邊。」春雲拿起乾淨的手絹替皇甫夢凝擦乾手,不忘打趣道。
「嗯,那定是有何要事吧,不過女帝重回身邊,想必宮中必來一次大震盪,不知皇太后又會對本宮打怎樣的心思,我們先暗中觀察,莫輕舉妄動。」
春雲並未察覺皇甫夢凝口中對夜月澈異常的淡漠,才剛端起水盆轉身,便見右側的暗門被打開,一身月牙蟒紋蜀錦衣裳的夜月澈走進寢宮。
「哎呀,說人人到,秋萍,給我過來!」春雲上前拽住第一次瞧見夜月澈真面目,而不小心看癡的秋萍耳朵,要她識相點趕快到宮前把風。
「嗯?你怎麼從這出來?本宮可沒──」藍眸困惑的瞅向快步朝自己奔來的俊美男子,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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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兒,一日不見,如隔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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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熟悉的桂花香氣撲鼻,嬌俏的面容泛紅,但小手卻疏離的推卻他熱燙胸膛。
「雖說你是本宮見過最俊美的男子,不過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成何體統!」
夜月澈微鬆開懷抱,凝視皇甫夢凝陌生羞赧的神情和抗拒,眸光流轉難解之色,腦中只想起皇甫心最後一句:異魂入體,兩魂相剋,魂體歸位,易思緒混亂,造成暫性失憶。此解法為……。
皇甫夢凝被那雙魅惑紫眸緊盯,有些羞赧不自在。況且……身子好像習慣於他,倒也沒那麼厭惡,忽地,熱燙指腹探來,摩挲她滑嫩小巧的下頷。
夜月澈令人屏息的俊美面容不停逼近,隨後,皇甫夢凝唇瓣上有著冰冷柔軟的輕觸,雙眼不禁圓睜。
不需多費唇舌,直接身體力行即可。
飄在空中注目一切的皇甫心之魂,倍感荒唐的別開眼。只叫天師可輕撫擁抱喚醒她混亂思緒,可沒叫他……。
遠處凌青涵寺獨有的低鳴鐘聲響起,皇甫心欣喜的回眸,魂體逐漸透明,啊……終於……可以相見了……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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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中,皇甫玉蘭腳邊滿是想入公主後宮的各國才子畫像,張嬤嬤瞧見遠國王子的輕挑俊朗,眉心微蹙。
「啟稟太后,小的聽聞遠國王子不好風評,善妒、善於心計,此種人若未來坐上炎王,怕是……」
皇甫玉蘭一記狠瞪,馬上令張嬤嬤噤聲不敢多言。「懂什麼,就是讓公主在宮裡太過快活,才給我惹出那麼多事端,連天師那小子都快蹬鼻子上臉了,我替公主充盈後宮,有何不妥?世界之大,男人之多,何必單寵一株草?」
洋洋灑灑寫下邀請之詞命人快馬送出,皇甫玉蘭滿意的要宮人撤下其餘畫像。
「那位風陽館的寵呢?柳寒,預計何時入宮?」
「回稟太后,柳先生言只要奪得『風魁』一名,便會入宮,靜心服侍公主殿下。」
皇甫玉蘭不懷好意的咧嘴竊喜,很好,她倒要看看,公主那小妮子可以傾慕天師那小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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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風雲變色,未來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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