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迴移開視線,思考自己到底該如何解釋,才不會影響到磊時轉生的意願,又能清楚說明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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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讓磊時有種錯覺,好像空氣正漸漸似霜般凝滯凍結。莫名的等待讓他心臟如擂鼓般躁動不寧,他忐忑地觀察金迴臉上,流露出的每一絲情緒。
金迴雖然沉默不語,但眸光深處有微弱的晃動。磊時心底疑惑,金迴是正在想過去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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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頁和金迴,曾活在同一個時代,在同一片土地上。他們是戰友關係,因金迴當時對政局權衡後的堅持,造成兩人後來相繼自殺並來到「異管局」。
他們發生過的糾葛,在衛頁轉生後,金迴都告訴磊時和吳果了。
磊時記得,吳果聽到一半就哭泣不止,而他自己對衛頁沒有太多想法。當時的他,隱隱綽綽分心在思考,如果衛頁不在了,金迴是不是會再次投入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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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很困難,磊時總以為,金迴和衛頁會永遠都在這裡。
「異管局」的員工都知道,轉生去別的世界線等於永別。磊時一直不敢問,他就怕自己問出口,金迴會告訴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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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衛頁已經離開好幾年了,磊時雖然害怕離別,但更希望金迴能像衛頁那樣得償所願。
不過磊時也怕,他胡思亂想的這些,會不會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憑什麼擅自認為,現在的金迴就不快樂?說不定金迴背後有更深的原因,才一直不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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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很矛盾,想知道這些,還是只能對金迴問出口,就算問出口後無法預測結果;就算問出口後有可能要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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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觀察金迴的磊時,自己越想越糾結,反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越來越差。
金迴這次倒沒有思考得這麼深奧,他看磊時的臉色鬱結難開,便溫和地開口道:「原因很無聊哦?」
金迴從沒認真說過自己不轉生的原因,他只不過是覺得,那些古老的記憶太久,久到說不定對現在的人來說,都是陳腔濫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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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以為金迴想打消自己的好奇心,磊時急著開口表示。
磊時的想法全寫在臉上了,金迴不禁想到那些麻雀,自己有什麼動作時,反應都很大。
想到這裡,金迴忍不住莞爾道:「那,我試著說得有趣一點吧?關於原因。」
磊時用力點頭回應,他總算感受到金迴有打算認真說了,「不有趣也可以!」他不由自主挺直背脊豎起耳朵聆聽,像是準備受訓的軍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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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時你想過……」金迴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到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與想法。
「在這些眾多的異世界中,有什麼不一樣嗎?」金迴刻意慢條斯理地說,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到磊時旁邊,都保持著雍容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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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沒看出這些偽裝,只覺得金迴把自己當小朋友,準備用說床前故事的口吻在開頭,「那裡都很不一樣吧?不都是地球以外?」他不敢打斷金迴,還是乖巧的回答。
金迴搖頭道:「雖然我們都簡稱,異於自己所在的世界,為異世界。但,其實哪裡都一樣,就算不是地球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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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意思。」
「地球世界線不是第一個世界,也不是最後一個。你還記得當初,在葛那邊看見的畫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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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很認真的回想葛那邊的情境,畢竟當時他其實很分心。
想了一會,磊時才回答道:「我看到……我看到頁哥去新的世界,那簡直是不毛之地,啥都沒有!不過那是他的願望吧?有珍愛的人陪在身邊就夠了。但是,這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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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當然沒什麼問題,那是衛頁的願望,應該替他高興。金迴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只低下頭轉換眼神,想迅速隱匿自己內心五味雜陳的情緒。
再抬頭,金迴努力裝作漫不經心地解釋道:「有新生就有滅亡,那條世界線,是消亡後再生重演。擁有那條世界線的神,卻是新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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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突然有種資訊過載,想下課的感覺了,但還是打起精神找到關鍵問:「呃……所以異世界不過是某個舊世界?」
「對,也可以這樣解釋。所以那些新生的世界看似新生,但只不過是歷史重演。」
「可是……不可能每件事情都一模一樣吧?頁哥這次轉生去的世界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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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迴隨手拿起磊時桌上的紙筆,畫出一個歪七扭八的圓,他將圓形的外圍反覆描摹好幾次,然後指著一點都不圓的圓形外輪廓說:「沒錯,不會完全一模一樣,但就如同這個圓形,大框架都一樣。」
繼續在圓形內隨便塗鴉,畫了一些奇形怪狀的鋸齒狀圖案,金迴接著說:「也許內部會有些許差異,像是這些齒輪,大小各有不同。」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31dA783D4
磊時瞇眼看著紙上,歪七扭八圓形內的鋸齒狀圖案,要不是金迴自己說了,他還真看不出畫得是圓形和齒輪,更像鳥巢和碎掉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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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迴握著筆,繼續一邊畫那堆齒輪,一邊說明道:「人類都因為一段神話般的起源開始繁衍生息,再經過天災人禍後毀滅。重複不斷的聚散、離合。」
把整個扭曲的圓形填滿齒輪後,金迴放下筆,指著那些齒輪道:「不管是地球,還是我們凡人,所有世界內裡都是一個齒輪、一個組件,全是循環反覆,供給能量給神得以存續的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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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金迴不自覺地加重語氣,略帶揶揄指著上方道:「只有神,是獨一無二的。」
磊時不忍再看那難以言喻的圖案,他心目中萬能的金哥,看來是不會畫畫啊。移過視線,他問道:「意思是,我們都只是某段歷史的復刻版?神卻不是?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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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金迴似笑非笑的點頭道:「是。」
「……可是,為什麼這會影響到金哥你的轉生意願?就算是複製版好了,還是有點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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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外框架都一樣,那,不管去哪個世界,我都必定會再次自殺。」金迴指著自己的左胸口心臟處,肯定的說。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會有點不一樣?說不定這次你就能創造更美好的……人生?」看金迴如此篤定,磊時不知道為何有點焦躁,管他什麼世界一樣還不一樣的,他覺得只要有點不同,就會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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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磊時的焦急,金迴試著從另一個方面解釋道:「每個人內心深處的願望都不一樣,吳果可能是想有一段相知相惜的美好愛情,衛頁是想守著他的妹妹,而他的妹妹剛好也是。我們這些靈魂,一開始都是透明無色的,隨著時間推移染上各自期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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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願望,在大框架下,都可以達成。」金迴說罷,仰頭看著根本無形的世界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