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昨晚聽了一段算是悲劇的過往,回房後輾轉難眠幾近通宵,磊時今日還是照常早起工作。
磊時在異管局的每一日十分規律,天空尚是淺灰色,未完全明亮時,他會先進辦公室,整理今天分發到卡車小組的客人資料。
派發給他們的客人數量,一天通常不超過十位,以前兩台車剛剛好,他們很少加班。實在是少了衛頁那車後,只有他和金迴兩人一車,不堪負荷。因此一開始磊時才會這麼盼著補充人力進來。
現在變成三台車同時工作,完成任務會更快。但這次除去吳果調轉回他們小組,又額外多補三位員工,磊時覺得算超額,其實補兩個人應該就夠了。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kFtr5AJY
昨天有十位客人的狀況偶爾才會發生,今天只有三位客人,剛好一台車一個。
按先前金迴分配的,金迴與杜世一車、吳果和葉燦宇一車。至於磊時,想到自己要和全藝娜一車,頓時有點萎靡,他還不知道該如何跟全藝娜這種強勢的女生相處。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JtmU1xZQ
磊時站在印表機前喃喃自語著,「反正只有一位客人,今天忍忍就過……」他分心地想起昨晚的金迴,手上一邊整理剛才從電腦中印出,簡化好的客人資料。
雖然客人很少,讓文件只有薄薄幾張,但磊時還是慣性地將紙張立直,用雙手抖攏。
「啊嘶……」
突然感覺手掌心傳來疼痛,磊時放開那些紙,抬手細看。
紙張劃開磊時的手掌中央,割出一條細長的傷口,傷口沒多久就冒出點點血珠。
剛才太分心了,忘記今天的影印紙剛拆封,還很乾燥。雖然受傷的瞬間很痛,但痛過後,磊時一臉無所謂地盯著傷口,直到那條細長的傷口漸漸不見蹤影。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Zf4YAhJ4
在異管局的他們,雖不是活人,但還是被神賦予如同肉體的一切機能,磊時聽說這是為了不讓員工們忘記,因活著才能體會活的美好。
陽光曬在皮膚上的暖熱,涼風吹過臉龐時的清涼,所有細微末節看似毫無用處,卻無比重要。
人生基本所需的感受,異管局都替員工們保留下來,如果什麼都感受不到,久而久之會漸漸麻痺,不再期待新生活。
感受不了美食,便不會期待新生時的口腹之慾;感受不了睏意,便不會明白睡醒時親眼見到太陽的感動;感受不了疼痛,便不會知道珍惜生命。
知道絕望,才明白希望多可貴。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5IajGXacI
只有受傷流血這件事情,被緩和過。他們仍會受傷與流血,但無論多嚴重的傷口,就算是致命傷,都會自動修復。
這種被紙割開的傷口,當然一下子就恢復。但磊時想到剛才被痛那一下,還是抱怨道:「乾脆讓我們不會受傷……」
傷口雖然恢復了,但劃開皮肉時,紙張纖維還是吸收到一點血液。磊時看到紙張邊緣的血跡已經變成深棕色,他懶得重新列印文件,所幸將這張沾血的任務紙,歸給自己這車負責。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FMxLQAkK
做好前置工作,太陽也緩緩照亮天空,天色如往常蔚然清新,天氣依然風和日麗。
踏出辦公室,磊時朝金迴房間的方向走去。他是自願負責,叫醒愛賴床的金迴,金迴若無其他事情,便會和磊時一同回到辦公室,等公布好各自需要負責的客人,就直接出發執行任務。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kZRHNLHOE
磊時按照平日的步調,快步到達金迴房門口,正當準備敲門時,突然有些猶豫,「想什麼,是我自己要問的唉……」單手靠在門板上,他盯著地板低語。
金迴的過去,磊時發現自己就算聽完,還是無法體會,也無法提供任何幫助,他連一點安慰或建議都擠不出來。他本來認為,衛頁看上去那麼憂鬱的人都能轉生,金迴又有什麼不能?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N0YM7Lkew
磊時不禁想,金迴主導戰爭開打也是不得已,為什麼要自責?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Kt0oF2G3R
腦中想法一閃而過,磊時忽然寒毛豎起。他想起前生,不管是為了應付學業而知道的,或是透過國際新聞播報而得知的,那些在歷史洪流中被唾罵、被厭棄的開戰國家。
磊時洩氣地蹲下,他不想承認,但剛才的確偏頗了。只因為自己認識現在的金迴,就一直覺得那時的伏倚,是有萬不得已的原因,才會成為發動戰爭的人。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N7PWiXIQF
金迴第一世的人生,因為害下屬接連家破人亡無法伸冤,衛頁就是被牽連的其中一人,覺得自己有負於下屬的信任,深感絕望後金迴自殺,才來到異管局。
之後在異管局得到可以轉生的點數和時機,第二世的異世界人生卻還是過得不如意。
當金迴做為伏倚自殺後,再次回到異管局,取得原本的記憶時,知道伏倚最終成為自己當初最憎恨的人,心情會作何感想?
「這不是我能理解的啊……」磊時作為現代的普通人,遇到經濟泡沫,股市慘賠、投資失利後自殺才來到異管局。他無法感同身受金迴的想法,既然不能,就不要妄加評斷。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8ET0CK4aP
「你蹲在這,我出不去。」金迴的聲音在磊時頭頂響起,他眉頭輕皺、唇角微勾,一臉無奈的說。
磊時順著聲音抬頭,看見金迴眼眶微紅,一時愣住。
「起來吧?」金迴伸出手,想攙扶磊時起身。
磊時尷尬地拉住金迴的手,起身道:「早、早啊金哥,今天客人不多,一車一個。」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qjnUyoH42
金迴一夜未睡,因觸及那封塵許久的記憶,他想了許多。
在此處消耗的千年光陰,並不是讓自己修身養性,瞭解何謂萬法皆空。
金迴反而更透徹了,殘酷的事實是,只要稱作人類的眾生,有智慧與感情,那新的想法就會一直誕生,當人們開始思考何謂生存、當人們開始有了己身慾望、當人們為了滿足開始行動,一切就輪迴不息。
人因種種欲望開始行動,不會永遠都是良善之心,
有人的目標是功成名就,獲取名望的過程就容易成為自負傲慢的人;
有人的目標是家財萬貫,累積財富的過程就容易毫無止盡深陷貪婪;
有人的目標是追求愛情,渴望感情的過程就容易慾念難收患得患失。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sPPXMw6V
起初,這些只是個人慾望,多了就是成為群體,群體變成社會。當社會上所有人,都為了功成名就,便開始侵略他人領地;都為了家財萬貫,開始搶取豪奪他人財富;都為了愛恨慾念,開始征伐較勁。
失去一切的那方累積恨意,恨成為憤怒,憤怒需要出口,最終成為動亂,而動亂擴大,就是戰爭。
人,就是戰爭的起因。
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RHDpoI5kw
金迴思及此,忽然感到渾身一股冷意,就像那天被葛強迫回想過去的時候。
磊時看金迴的臉色很差,不禁勸說道:「金哥你今天,要不要休息好了?反正客人不多。」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airT9OdA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