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們要送走的第一位客人,磊時早上整理資料時發現,客人的生平記載只有寥寥數語。
略過已經確認好的照片以及長相與個人資訊,磊時因為想分心,再次翻看客人與業務對話的紀錄。翻頁後,他不禁再次嘆氣道:「什麼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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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世聽見磊時說話,立刻收回對全藝娜敬佩的眼神,小心翼翼問道:「很奇怪嗎?要再確認嗎?」他轉頭,也看見磊時手上那近乎白紙的紀錄。
磊時搖搖頭,「不用,我和業務部確認過了。偶爾會出現這種,連和業務談話都不願意的客人。」
聞言,杜世立即點頭表示明白,不再追問閒聊,他將注意力放回導航上,顯然比起知道客人想轉生的緣由,更在意工作會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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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殺需要衝動,那大概這個客人是連衝動的力氣都沒有了,有人出現提議轉生,但是要有死往體驗就馬上答應,結束。」全藝娜突然搭話,語氣帶著諷刺的意味,「我等下就撞得慢一點,讓他再多一些時間面對死亡。」
有必這樣折磨人嗎?磊時皺眉想到,但還是沉默下來,並未說出口。他真的不擅長和全藝娜對話,他覺得全藝娜總是帶著刺說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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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見客人了!」杜世再次出聲,打破短暫的沉默。
身為駕駛的全藝娜一臉無所謂地「嗯」了一聲,視線盯著擋風玻璃外那名客人。磊時則趕緊將資料翻回印有客人照片那頁,和副駕駛的杜世再次比對。
車上的大家都瞧見客人的樣子,客人在馬路中央躺平,雙手交握於胸口,神態安詳地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就像剛才那張沒寫什麼紀錄的紙。客人的狀態,就好像已經不將自己當作活人,而是一具陷入永眠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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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藝娜沒像剛才自己說得那樣,要放慢速度折磨似地撞向客人,她仍維持同樣的速度,口氣疑惑:「客人應該知道這個過程只是瀕死,不是真的死亡吧?」
「業務不可能漏掉這件事情沒說。」磊時篤定地回答,這可是異管局對待客人,最重要的流程之一。
要另客人感受肉體的疼痛,與瀕臨死亡的恐懼體驗,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客人記住,即將喪失生命的感覺。
「這客人一臉赴死的樣子呢。」
磊時解答道:「嗯……沒真正轉生前,有些客人覺得自己真的會死,把我們當作是幫助自殺的角色。」他以前也看過好幾個,覺得轉生過程會真正死亡的人,只是如此平靜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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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全藝娜毫無猶豫驅車輾過躺平的客人,以往遇過的客人或坐或站,多少都會被撞到騰空飛起。這次這名客人被直直輾過去,連慘叫聲都沒有,磊時害怕客人毫無抵抗會當場死亡,便不敢多等待,直接打開傳送門送走客人。
全藝娜剛停好車,磊時就迅速地下車,直奔客人剛才躺平的位置。杜世見到磊時緊張的樣子,也不禁焦急地跟在對方身後一同奔跑,剩全藝娜慢悠悠走在最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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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世跟在磊時後面跑,氣喘吁吁地問道:「沒、沒問題吧?」他今天還是穿著拘謹的襯衫和皮鞋,標準上班族打扮,要追上前面的磊時實在有些艱難。
放慢腳步後環視一圈附近,磊時初步確認客人有被傳送門吸納乾淨,沒留下斷手斷腳後,才放心道:「應該沒問題,我們再仔細檢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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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要認真檢查,在最後頭慢慢走來的全藝娜不冷不熱地道:「你們走那麼快,我來不及說……車輪上卡著客人半塊耳朵。」
杜世惶恐地看著磊時問:「怎、怎麼辦?」他這幾次任務過程,都看著客人被遠遠撞飛。現在聽全藝娜說完,便遙望停在遠處的卡車輪胎,忍不住想像到血肉模糊的畫面,頓時有點反胃。
磊時瞥了一眼杜世,見對方臉色慘白,拍拍杜世的肩膀安撫道:「沒事……我去把客人的耳朵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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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完成瀕死體驗,執行各種死法的傳送部員工們,就得打開傳送門,將客人送到葛所在的異世界選擇廳。在傳送的過程中,客人因瀕死體驗所造成的傷害,都會被完整修復。
但如果傳送過程,少送了客人身體的某塊,那塊就無法修復,而客人若是選擇原軀體轉生,轉生時就會遺失那塊沒被收回的部分。
通常發生這種狀況,員工們都會趕快將漏掉的軀塊送回,以免客人直接轉生,害客人轉生時少掉那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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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通向葛的傳送門,每次任務時有限制開啟次數,不能隨意打開。磊時收好客人的半塊耳朵,交代兩人繼續完成下一個客人的任務,自己則要先回一趟異管局將耳朵繳回。
「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吧……」杜世一開始大聲地點頭,然後又突然沒自信看著地上說。
磊時有點不放心,拿起那袋剛收好,血淋淋地耳朵問:「不然你跟我交換,你拿回去上繳?」
杜世睜大眼睛,腳步微微向後,一臉抗拒但又不敢拒絕,支支吾吾道:「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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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內心忍不住發笑,感覺這是第一次看到杜世拒絕工作,他再看看全藝娜那裡,對方已經穩穩坐回駕駛座上了。
「行了,上車吧,流程你都清楚,剛剛做得也很好,傳送門記得抓好時間按就好。我必須先把這個繳回去。」
杜世這次立刻點頭,眼神如釋重負,「沒問題!」說完,馬上坐回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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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們的卡車離去,磊時打開可以回到異管局的傳送裝置。傳送位址鎖定在他們的辦公室內,不能隨意亂傳。
辦公室內現在還沒有任何人回來,磊時想著既然自己這組已經完成一位客人,那吳果和葉燦宇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現在趕快將半塊耳朵上繳處理,回來時大概能剛好遇到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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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處理客人身體缺失的也只有傳送部,因此要繳回耳朵的地方不遠,就在他們辦公室外,傳送部之下的處理科。
磊時踏進處理科,看見有其他小組的人正在排隊,等待處理的隊伍拉得攏長,處理科的人正忙得焦頭爛額。
磊時他們卡車小隊偶爾才會送回殘軀,最常來的是規劃大型集體意外死那組員工。現在碰巧就遇到他們剛執行完任務,要將一堆殘軀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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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磊時第一次看到處理科忙成這樣,忍不住問排在前面的員工,「你也是大型意外組的?等多久了?」
前方的員工回頭,對磊時答道:「不是,我是海洋組的,就是淹死客人的啦……等快三十分鐘了吧?前面都是大型意外組的人,他們這團今天十八個客人。」
「天啊,那不就要等很久。」磊時無奈地想到,現在還趕著和吳果會合去看金迴,還是得叫吳果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