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味道總是讓我感到放鬆,不管是咖啡的糖果還是口香糖,都能讓我從緊張的情緒中找回自我。此刻,我正在換戲服,那是在附近的服裝店特別訂製的DIO大人的衣服。我的身體撐不起來高達195公分的裝扮,所以請店家幫我改裁服裝大小,並且重新設計了上頭的細節。此刻,我能感覺到我就像是現實世界的DIO大人,每句台詞都在我腦海內不斷迴響。
今天是二年級生活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們在高中生活中最後的表演。方才已經演完了二年級生的戲劇,現在則是一年級生主演的喜劇。我看著台上不斷裝傻的學弟妹們,就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賣命拚搏。當我感慨自己的人生時,莉莎走了過來並坐到了我的旁邊。她好不容易找人接下指揮現場的工作,總算可以休息幾分鐘了。我將一瓶咖啡遞了上去,她一口氣喝完並且開始興奮與心悸。此刻,我以為她想逃避那種曖昧不明的黏稠狀態,但似乎不是,她只是想要更加享受今天的最後。
「剛剛一年級的忘詞了,但馬上就圓回來了,還不錯。」莉莎指向台上的學弟,他從演出前就很緊張,即便我們說了很多打氣的話,他也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不過幸好,他臨場發揮的實力不錯,馬上就將忘詞編成一個笑話,並且圓回來了。
「我去拿點吃的,妳要吃些什麼?」我想去吧台區拿點零食,因為緊張的緣故我實在不想坐在原地看錶演。當莉莎請我拿罐飲料時,我才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我走向門口,要了罐飲料後就打算在禮堂外發呆、深呼吸幾分鐘後再回去。此刻,我手裡拿著幾包零食並在禮堂外頭的階梯坐了下來。
希莎學姐出現在我的眼前,她正在抽菸。當我問她為什麼不進去時,她只說一年沒有來到這裡,感覺有點尷尬。我看向她的香菸,問她能不能給我一根。然而,她卻拒絕了並且告訴我,我不需要這種東西讓自己的心情回復冷靜,我已經從周遭所有人的手中,接過了所謂的勇氣。此刻,只要相信自己就行了。我將手中的零食遞給了希莎學姐,並且問她未來的打算。
「我原本不想考大學的,但最終還是決定考了。出來的成績還不錯,可以上一般的國立大學戲劇系。除此之外,我還參加了知名劇團的劇本比賽,結果沒有得獎,但確實入圍了。」我們吃著零食,調侃對方的生活一團糟等等。總之,跟希莎學姐對話,讓我冷靜了不少。
我問了對方,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而她告訴我在劇團練習,久而久之就會抽菸了。當我看向她手裡的菸盒時,才發現似乎是很昂貴且濃的種類。然而,我以為二手煙的味道會很臭,但不然。她手中那款香菸只是冒出淡淡的核果味道,其餘的就什麼也不是。
我們聽見了裡面拍手聲與歡呼聲,就知道了是時候該進去準備了。我與希莎學姐走進了禮堂,一年級生們正在謝幕並且讓主持人跟台下觀眾聊天。老實說,這環節很是無聊,因為根本想不到要說些什麼,讓場子一度很冷。在黑暗中,我邁著步伐走向前去,我的走路方式跟DIO大人如出一轍,因為我已經看過他走路的方式無數次了,那個神態早已融入在我的DNA之中。當我走向前時,觀眾們歡呼,紛紛拍照並且打卡上社群網站。我的身影沒入了黑暗之中,到了講台旁的休息室。隨後,開始表演。
「妳記得自己曾吃過多少片麵包嗎?」我對著扮演成JOJO的莉莎大喊,當我說出這句名台詞時,觀眾們紛紛笑了出來。隨後,是一連串的武打戲,電腦控制燈光還有背景的圖案。瞬間,莉莎噴出了鮮血,倒在地上開始獨白。
「我不能倒下來,因為還有很多人需要我守護!此刻,就是綻放最後波紋的時候!」無數的彩色燈光突然聚焦在莉莎身上,變成一道刺眼的白光。隨後,煙霧機開始作用,大量的煙霧從四周漫起,我們逐漸看不到周遭,只能靠印象走位。布幕被如同水流狀的光紋包圍,最終集中在莉莎所站的右側。她揮出右直拳,而我則飛個老遠。
此刻,我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那是一種極度滿足的感覺。不只是成就感,更是身而為人的自覺。我現在能夠做到最完美的演出,絕對不會辜負觀眾。我們開始唱歌跳舞,總共八代的人物在台上高歌,而我在最高潮的地方喊出了自己的替身名字:世界。瞬間,所有人定格,而我則開始了獨白。告訴大家,即便是這樣的我也不是總會代表邪惡。或許,錯誤的並不是我,而是這宿命的血脈。當我唸到這裡時,我看向觀眾席的遠端,DIO大人就站在那裡微微笑並且轉身向禮堂外頭離去。此刻,我才終於接受了DIO大人消失的事實,我在台上差點哭了出來。
最終,我與JOJO打成一團,擁抱在一起結束了表演。我們在台上跟觀眾們謝幕,下台一鞠躬代表了我們的高中社團活動的結局。當我們開始與觀眾們拍照時,許多人問我最後的哭泣場景是真哭還是假哭,我並沒有回答,只告訴他們或許這沒有答案。很多人說,我們以後會是有名的演員也說不定。聽到他們如此看好我們,就覺得辛苦沒有白費了。或許,真有這麼一天,我們會再次站上舞台,重新演繹這場有點拙劣的演出。到那時候,我想我們都不會是原本的我們了,而是更加成熟的想像。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在拍了無數張照片後,我們回到了社團辦公室。辦公室內雜亂無章,我們開始了大掃除,將許多東西移出並且重新掃了、拖了整間辦公室。最終,它變得乾淨如新。同時,今天也是莉莎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天,但她卻不打算跟其他人說,只是默默把我叫了出去,想跟我在最後的時間聊聊天罷了。我們還穿著戲服,樣子看起來還是很突兀,但不知為何我們都沒有笑出來,只是接受了對方這頗具荒木老師美感的裝扮。
「最後,妳還想說些什麼嗎?我很想阻止妳,讓妳不要走,但是這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所以,我只希望妳不要忘記我,在國外的日子就好好生活吧!」最終,她只告訴我很感謝我把勇氣傳交到她的手上,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的。隨後,她重重抱住了我並且在我下巴吻了一口。
「可能是錯覺,也可能不是,我發現了我好像喜歡上了你。所以,希望你永遠記得我,即便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莉莎留下了這句話後,便回到了社團辦公室中開始整理書包。那晚,我沒有打電話給她,只是傳了封簡訊,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被人欺負了。
從那天起,我就沒有看見莉莎了,直到十年之後。整整十年,我都在讀書寫作,默默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化作劇本或者小說。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做的,每天孜孜不倦地寫東西,直到小有名氣也不停下來。十年後,我二十六歲了,已經在社會上打滾了幾年,看起來內斂且老成的形象,誰也看不出來我曾經是舞台劇的演員。而那天,我又見到了莉莎。
那天是個星期天,我在中部的一間書局舉辦簽書會,雖然說只有三兩的書迷前來,但我卻仍是高興到不行。當我真正意識到,我的書也有人看時,我才了解到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搔了搔腦袋,並且看向了短短人龍的末端,莉莎拿著我的書對我打了聲招呼。我不斷眨眼想確認那到底是不是她,但我很明白我不會看錯她的長相,因為她只是比十年前更加成熟一些,除此之外都沒有改變。
當她到了我的面前時,調侃了我現在是名大作家了,而我則指示尷尬地笑著,並且約她結束後喝杯咖啡。我舉辦完簽書會並且跟主持人聊完天後,大家拍了張照片並離開了書局。我跟莉莎在附近的咖啡廳集合。看見她的手指,我才知道她結婚了,不過她卻表示現在離婚了是一個人。我們聊了很多,也告訴對方自己還是單身,或許可以在一起的假想。但總歸是想想,我們聊最多的還是那場JOJO的舞台劇。直到現在,她仍然記得在台上與台下給我的擁抱。對此,她無法忘懷。
我們拿出了手機並且交換了號碼,告訴對方隨時都能聯絡。或許是默契吧,我們並沒有跟對方說自己這幾年的尷尬與疙瘩,只是靜靜抱住了對方,等待那長長的時間開始發酵,而我們的故事就這樣畫下了一個圓滿的句點。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vIJVjIq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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